星云公子(卷一)————紫陌

作者:紫陌  录入:03-24

     第一章 应如醉
      烟迷草色,雨幻波光,正是秦淮早春时节。临河处画舫桨影,美人婀娜,笑声泠泠。岸边行人如织,喧闹一如往常。只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愁眉苦脸,似乎遇到不顺之事。那老者面前,站着一位少年公子及一众家丁。那少年公子一身丝帛锦玉,长得虽不难看,却让人大生违和之感。
      那少年公子道:“你这玉顶多只值五十两,算你六十两是便宜了你,你不卖与我,也不会有别家买你的了。”那老者道:“赵公子,我这玉是家中祖传,若不是因为小女多病,无钱买药,也不会贱卖,公子压价也还罢了,为何阻我卖给别家?”那赵公子摇着描金小扇道:“你这玉也不知道带了什么晦气,本公子肯买是看得起你,你速速卖与我便是,罗索什么。”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无一人开口为那老者说话。一人排众而出,道:“老丈若不嫌弃,将玉卖给我如何?”众人回过头,只觉眼前一亮,一个俊美儒雅的公子极是年轻,不需鉴赏,人已如一树碧玉。
      那公子将玉拿在手中,观看半晌,沉吟道:“观此玉色,当为和田羊脂玉,最为上品,质地如油似脂,价值连城。不知我出三万两,老丈可愿割爱?”那老者感激涕零道:“先人曾告知小老儿此玉足价两万五千两,公子出价三万,小老儿何以克当?”那公子道:“今时不同往日,物价日增日上,我出三万两,倒是占了老丈的便宜了。今日身上没有带够银两,我姓程,名净昼,家住流云巷,立刻唤人去拿,烦请老丈稍候如何?”他唤过身旁的青衣小僮,那小僮本有几分不情愿,但在他催促之下还是去了。
      那老者惊道:“程公子可是流云巷程员外的公子么?据闻程员外仗义疏财,想不到他的公子也善心若此。”程净昼谦言几句,那赵公子将折扇一收,笑道:“程公子似乎喜欢和本公子作对。”程净昼道:“赵公子切莫多心,我只是实话实说。”那赵公子道:“好一个实话实说,程公子,后会有期。”一语说完,转身便行。
      众人看见没了热闹,纷纷散去。
      程净昼陪着那老者等了片刻,小僮气喘吁吁回来道:“取来了。”却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程净昼也不惊奇,将银票交给那老者,道:“三万两银子我是万万出不起的,小小心意,还请老丈收下,此玉确为珍物,日后不要示之于人,以免为小人所夺。”
      那老者面露忧色,道:“小老儿已经把玉拿出来,这怀璧之罪如何避过?”程净昼道:“不如举家迁移,离开秦淮如何?”那老者苦着脸道:“小女久病,不堪舟车劳顿,不如程公子就收了这块玉罢。”程净昼道:“万万不可,我若是受了此玉,岂非也与赵公子此人一般无二?”那老者忧形于色:“那该如何是好?”程净昼犹豫一阵,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老丈明日到我家里来,今夜我说服家父,明日定当筹集款项,将此玉买下。”
      听程净昼此言,那老者连连称谢,眉开眼笑去了。
      程净昼却并无说服父亲的把握,忧心忡忡,慢慢行来,似觉有人立于眼前,微微一惊,眼前却是一个白衣男子,眉清目秀,唇色却作雪青之色,颇为奇异,但笑意朗朗,让人一见倾心。那男子道:“在下风凌玉,凌云之云,玉石之玉,奉我家主人之命,邀请公子到寒波楼中一聚,不知可否?”
      程净昼道:“蒙令主人垂青,幸何如之。只是家父严令在下不得晚归,一叙之约,改日再当赴会。”那风凌玉笑道:“令尊可是因为不喜公子在河畔流连么?”程净昼脸上微微一热,道:“风公子,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风凌玉道:“令尊既然不喜,为何不效孟母三迁,而在此秦淮河畔长住?”程净昼微有愠意,道:“请恕在下失陪。”本以为风凌玉是谦谦君子,他才好言以对,谁知竟然如此直言不讳,也不愿多说,拂袖而去。
      次日,程净昼果然说服父亲,答应买下那玉,但那老者却至薄暮也未曾出现。昨夜匆忙,也忘了询问那老者的住处,程净昼便沿秦淮堤畔找寻。画舫上的少女见他过来,纷纷舞袖相邀,声声娇腻婉转,他面红过耳,只得低下头去。
      一个粗壮男子忽然拦住他道:“阁下可是程公子么?有人想见你。”程净昼微微一惊道:“可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丈?”那男子笑道:“正是,请随我来。”程净昼尾随他上了一条画船,微感诧异,正要询问,已有一个少女敛容出来,说道:“程公子,请稍等片刻好么?你等的人立刻便会到了。”
      程净昼十分奇怪,正要起身,被那少女拉住,笑道:“切莫心急,且饮杯茶罢。”他心里焦躁不安,想也不想,接过杯子便饮下,却觉茶味古怪,微微一顿,一阵倦意忽然袭来。那少女笑道:“程公子要歇歇么?”说着便来扶他。他正要推开,另有一人笑道:“还是我来扶罢。”程净昼闻言大惊,已然浑身酥软无力,软在椅上。眼前朦朦胧胧,也瞧得分明,却是昨日见到的赵公子。
      那赵公子摸了摸他的脸,笑道:“果然肤如凝玉,较之女子,另有一番美妙。程公子,本公子已想你想得快疯了,无时无刻不在盼望此时来临……”程净昼大吃一惊,想要推开他,却毫无力气,羞恼之下,气血翻涌,顿时不省人事。
      那赵公子意兴不改,要去抱他,忽然胸口剧痛,他低头去看,小腹下多了一截剑刃,登时血涌如泉。那赵公子慢慢回头,只见一个男子面覆青铜面具,带些扑面而来的寒意,正将手中剑从他身上抽出,他张了张口,已然倒在地上。
      一白衣男子击掌道:“教主好快的剑!”那面覆面具的男子不置可否,道:“凌玉,去看看他如何了。”
      那白衣男子正是昨日邀请程净昼的风凌玉,闻言笑道:“我又不是谢神医,如何知晓?教主此言难为属下了。”
      那教主道:“让你办件事都办不好,你不是随谢神医学过几月医术么?”这风凌玉自幼罹患奇疾,久病良医,又随教中神医学过歧黄之术,至今仍未痊愈,是以唇色不同寻常。风凌玉嘟哝道:“只学了个皮毛而已……”口中如此说,却依言走上前去把脉。沉吟许久,说道:“我看……他是中了点毒。”
      那教主淡淡道:“他脸色泛青,唇色发紫,中毒之象一望便知,何用把脉?”风凌玉笑道:“教主英明神武,比属下强上百倍。”那教主道:“风凌玉,星云教中不需溜须拍马之辈,想要本座开革你出教么?”
      风凌玉不敢多嘴,连忙诊脉,神情渐次凝重:“教主,此毒只怕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z
      风凌玉听不出教主语气颇为古怪,似有怅然若失之意,续道:“此毒是由数种毒药混制而成,属下才疏学浅,只知大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疏筋软骨,让人浑身无力,另一部分奇淫无比,令人勃而不发,终至淫浪疯狂而死。若程公子习武,只需将毒药渐渐逼出即可,可惜却是一个文弱书生,现在……”他摇头叹息。
      “现在如何?”y
      风凌玉道:“江湖上的淫贼将这奇毒随意配制,淫人妻女,但凡被下此毒的女子皆浑身无力,婉转承欢也还罢了,偏偏热情如火,不能消退,到最后也只能……只能如此死去。若是男子,只怕更是经受不住,只怕不足三日便气绝身亡……”
      “难道毫无无解救之法么?”b
      风凌玉道:“有是有的,只是此法太过艰难,无人敢冒险施为。教主可是一定要救程公子?”
      那教主道:“程公子虽不是武林中人,但颇有我辈之风,本座岂能让他受辱而死?”
      风凌玉要再拍马一番,看看教主面上所覆的面具冰冷之色,改口道:“说来也不难,只须将毒水分两次清出,先以深厚内功,将软筋之毒引自梁门,天枢,会于……会于下阴穴,再用天山冰蚕,将剩下的淫毒吸出。以内力逼毒为其逼毒之人须万般小心,这毒未入体时平平无奇,但一入人体便奇毒无比,沾上一点毒水便会将毒引自自身,浑身瘫软,属下武艺低微,不敢轻试,但教主内功当世无双,只需再将毒水逼出即可。”
      “既然如此,谢神医养有一对冰蚕,你即刻便去取来,以你脚程,两日来回应绰绰有余。”
      风凌玉犹疑道:“教主不需属下在旁护法么?”g
      那教主道:“你将这画舫停到无人之处,再命人在外面守着,没有命令,不准进来。”风凌玉应声答是,躬身为礼,随即转身离去。教主武功已臻化境,区区小事不费吹灰之力,护法云云,只是说着好听罢了。
      程净昼紧闭双目,犹在昏迷之中,只是浑身微微颤抖,汗湿重衫。
      那教主将程净昼抱起,缓步走入内室。这画舫本是风尘女子的居处,内室中软榻云床,一应俱全。将程净昼置于榻上,他盘膝坐于身后,双掌按在他背心,为他运气逼毒。
      过了大约三个时辰,那毒已渐至下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逼出。程净昼浑身发热,口中呻吟阵阵,不绝于耳。那教主一手不离程净昼背心,一手伸至前面去解他衣带,探手入内,微一迟疑,撕下一片衣袍裹住,用手握住那灼热之处。
      这物事有些锐气,仿佛在擦拭利器一般。那教主心中微微一震,若是别人中了毒,他未必能做到这般地步。许是见不得如此秀雅良善的少年年纪轻轻,便已夭折。他踌躇片刻,手中一阵湿意,毒液已然湿透布帛,掌心顿时仿佛如触沸油,痛入骨髓。
      扔掉手中布帛,右掌已呈青黑色,高出半寸有余,半手酸麻,软软的没了力气。他单手抱住程净昼,将程净昼移开,取下已经弄脏的床单,将青簟擦净,再将程净昼放下时,已半身无力,一时不慎,摔倒在程净昼身上。他慢慢爬起,盘膝而坐,奈何右手僵硬,勉强才能捏个心诀。
      那教主本来动作小心翼翼,唯恐惊动程净昼,程净昼虽中剧毒,但身处昏迷,也不觉痛苦,谁知功亏一篑,压在他身上,他啊的一声,幽幽醒转。那教主暗觉尴尬,程净昼衣带半解,他浑身无力,原想将毒逼出在为程整理衣衫,谁知错手将他惊醒。
      程净昼睁开眼,一双秀目又微微闭了闭。此时天色已沉,一望之下仍可见顶上红绡罗帐,帘幕低垂,竟是到了他往常避之唯恐不及的烟花之地。方才晕晕沉沉,腹中灼热如火烧一般,也不知今夕何夕。
      天色骤暗,已近黄昏。程净昼念及门禁,迷迷糊糊起身便要离开画舫,却觉头晕目眩,微微一晃,正要摔倒,已落入一个温暖怀抱中。那人却似承受不住,抱住他,直接往身后的床上倒去。程净昼诧然回头,看到一个青铜面具,阴沉沉的,狰狞之极。
      程净昼吃了一惊,只听那人说了一句,自己耳中轰鸣一片,听不大清。身体与他碰触之处,体内的热意稍稍减轻。他摔倒之时,正好压在那人身上,不由自主,便去解他衣衫,似乎觉得这才是唯一的解救之法。
      那人推拒着,却无甚气力,倒似欲迎还拒一般,程净昼更觉心痒难搔,下体的欲望早就按捺不住,他胡乱扯开那人的衣服,露出一具身体。迷蒙中,似乎看见眼前这人像是适才斟茶的少女,虽无几分姿色,却带十分妖娆之态,一丝丝挠进心中,便是二十分的撩拨。他少年而慕少艾,自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平日对女子恭恭敬敬,不敢正眼相看,只因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至于敦伦,更是想也不敢想。如今不知如何,对这女子竟是说不出的迷乱,似乎欲生欲死,却又似喜还悲,这悲伤中,也似乎蕴着千百万的欢喜,千百万的快活。
      程净昼脱了眼前人的衣衫,分开他紧致的双腿,手触到肌肤时,似觉那人一震,想要挣扎,却挣之不脱,只能无力颤抖。程净昼心道:“日后我必会为你赎身,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却深知此时说这言语,必会遭人怀疑,手欲轻触他的脸深吻,却触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事,他取下那硬物,身下那人忽然拼命挣扎起来。
      程净昼按住身下扭动的身体,深深吻了下去,一阵迷茫中,顿时自失,不知身处何世。
      那教主看见他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便知他是情毒发作,本已暗暗叫苦,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一惊之下,已经被压在身下,想要挣扎,却是虚浮无力。
      星云教的武功十分奇特,运功之时必须呈打坐之势,与中原武林大相径庭,这也是为白道中人诟病的原因之一。现在如此横躺,自然不能把毒逼出。
      那教主心乱如麻,已被他揭了面具,但全身无力,手只能微微抬起一点,根本无法拒绝。他自幼在星云教中长大,后来又登教主之位,脸从来未被人见到过,比之身体,更觉一层隐秘,如今被一个素未平生之人揭下,顿时大觉惊恐,这难堪较之被人脱光了衣服更甚,直觉便想捂住脸,但中毒已深入肺腑,连这小小动作也是万万不能了。所幸此时天色黯淡,已至掌灯时分,画船也似乎划到僻静之处,并无一丝亮光。程净昼神态痴迷,也似乎没看到他的脸。
      程净昼分开他修长紧致的双腿,将他的腿高高架起,伸手去摸他的蜜穴,似乎碰到一样物事,那教主猛地僵直了身躯,程净昼却仿佛未觉,手滑到下面的蜜穴中微微触碰,似乎想要逡巡深入,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心底深处忽然起了一种极私密之感。
      一夜夫妻百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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