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小县----秦人秦鬼

　　这厢李老师一起床，就惦著昨晚的梦，匆匆的洗了决定上羊肉馆去吃早饭。这地方人，都拿羊肉泡馍当早饭吃，一过十二点想吃也没得卖了，所以要吃就得早起，而且早起吃得是头道汤，跟那後来添了开水的汤味道肯定是不能比了，所以李老师早早就起床了，自己是第四节课，时间还是有的，李老师带上门，就直奔羊肉馆去了。
　　虽然才八点锺，可生意已经火爆了，李老师看了眼大厅，已经有许多人等位子了，自己买到票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坐，不过为了口腹之欲，站著也能吃啊！服务员小妹叫著：“李老师，今天好早啊！”李文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啊！”买了票转身找座，却看见张成军正走进来。
　　张老板看到李老师，心里暗暗的一高兴，快走了两步说：“李老师早啊！”李文博笑道：“你也很早啊！”张成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昨晚去打牌，刚回来！”“这样啊！那张老板快去睡觉吧！”李文博好心劝说著。张成军嘿嘿的笑著：“让李老师见笑了！”又环顾了一眼，看见自家羊肉馆生意火爆，竟然连个空座都没有，张老板习惯性皱眉之後，一掌拍在眼睛四处乱瞅，希望能找个座位的李老师肩头说：“李老师，走咱到我房间吃去！”李文博一愣，有些踌躇道：“这，这不太好吧！”张老板豪气的说著：“没事，就在柜台旁边那个小单间里，走、走、走，你看这连个空座都没有，咱这不是朋友嘛！怎麽能让你站著吃！”李老师又一次哭笑不得，一共就认识了两天的人，怎麽自己这等级升的这麽快啊！
　　坐在张老板小单间的沙发上之後，李老师不得不承认，有朋友这个身份还真是挺好用的。起码这单间环境就要比大厅好很多，有电视，有暖气，有人陪你聊天，李老师吃的美滋滋的。张老板则酝酿了半天之後突然冒出来了一句：“李老师，手机号码咱交换下吧！”李老师口里塞著吃的，也不好出声，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递了过去。张老板终於拿到手机号码了，顿时觉得眼前都亮了。

 

小城小县 四

清晨的时候，李老师躺在被窝里，觉得有些微的冷意。坐起身，趴在床边的窗户上，向外望了一眼，窗户上有著雾气，看不太清楚，李老师伸手抹了抹。只看见屋外细细的雪，静悄悄的落著。李老师缩了缩肩膀，把被子拉上来裹住了自己，又伸手去摸摸窗户下的暖气，还不错挺热乎的。
“老板！下雪了！”前台小妹咋咋呼呼的奔向厨房，对著满头大汗的张老板喊了一声。张老板一边拿汤勺试味一边说著：“下雪了好啊！下雪今天生意肯定比往常更好点！”张老板擦了把被灶火热出来的汗，对厨子交待著：“今天多熬点汤，辣椒酱跟糖蒜也多准备点，估计能比往常多卖个一百碗左右。”厨子点点头，张老板满意的出了厨房。对著扫地擦桌的服务员说著：“大家麻利点啊！今天比往常早开门半小时啊！”前台小妹撇撇嘴道：“老板，你这是资本主义，小心革命你！”张老板挠挠头说：“要不这样，今天营业额好，晚上咋就吃火锅？”前台小妹这才笑眯眯的说：“老板，您这样的好人，肯定革命不到的！”
望著门外阴沈沈的天气，张老板捏著手机，心里想著，天气这麽冷，要不打个电话给李老师，请他过来吃泡馍？想著想著，张老板看著屏幕上李老师的电话，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後，毅然决然的按下了通话键。“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甜美的声音传来，张老板顿时觉得自己好似跌进了凉水窖里，顿时成了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前台小妹走出来问到：“老板？现在六点半了，开门不？”张老板抽了抽嘴角，这才反映上来，现在六点半李老师肯定还在被窝里打著呼噜呢！“算了，咱正常开门吧！”张老板有些泄气的说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却。。。
羊肉馆一开门，果然客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张老板看著财源滚滚，不由得笑得开怀起来。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张老板站在柜台後数著钱觉得心情好像没那麽糟糕了。正低著头记账的时候却听见脆生生的声音叫著：“爸爸！”张老板抬眼，看见自己三岁大的儿子站在柜台前，心头一热，匆匆忙忙的出去抱著自己的宝贝儿子，用胡子蹭了蹭儿子的脸颊：“宝贝儿子哎！”孩子咯咯的笑著，两只手抓著张老板的脑袋嚷嚷著：“爸爸痒痒的很！”
“成军”前妻有些抱歉的笑著，张老板站起身，将儿子抱在怀中点点头说：“来吃饭啊！”女人点点头：“儿子吵著要见你，就带著来了！”女人身後站出来个戴著眼镜的斯文男人，伸出手来说道：“成军是吧？我是贾文生，老听素琴提起你。”张老板看著男子，心里有些复杂，他其实打心眼里羡慕有学问的读书人，自己没有念过多少书，一直是心中的隐痛。当初妻子也是看不上自己没学问才会给自己戴了绿帽，虽然没有多少感情在，但还是觉得有些不顺气。突然又想到了那个戴著眼镜瘦瘦白白的人，同样是斯文人，李老师看著就比眼前这男人顺眼了很多啊！“爸爸，要吃饭！”儿子嘟著嘴不高兴的说到。“好、好、好，小绿去给厨房说，三份优质泡馍端到小单间里！”张老板乐呵呵抱著儿子，在前面走著，当身後两人是空气。
李老师吃著教师食堂的午饭，味同嚼蜡，这饭菜没什麽温度，平日里吃著还可以，可在这下著雪的天气里，怎麽都觉得暖和不起来。李老师扔下汤勺，长叹一口气。一肚子冰凉的饭菜，还真是不好受啊！“算了，不吃了，等下去泡杯热茶好了！”李老师捧著保温杯走出去，远远看见食堂的角落里坐著赵晨与那一晚的男孩，两人对著吃饭，看不到表情。李老师摸了摸不怎麽饱的肚子，叹了口气。
“老板，今天营业额已经比昨天多了，晚上的火锅您可别忘了！”前台小妹拍著张老板的肩膀问著，此时的张老板正因为儿子刚刚跟著他妈妈离开有些惆怅，听到前台小妹说话茫然的点点头，前台小妹笑著向张老板身後的同事比了个V字。大家无声的欢呼起来，前台小妹再接再厉道：“那老板，咱们今天早早打烊呗！”张老板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钱包数了五百元交给前台小妹说到：“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事。”前台小妹扬了扬手里的票子，大家纷纷加快了收拾了速度，扫地的、擦桌子的、洗碗的大家都默契的低头苦干。张老板看著大家干劲高涨的样子，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苦笑。
李老师刚刚下课，兜里的手机震动的十分的欢快。“喂？哪位？”“李老师，是我！”张老板在电话那头出声道：“李老师，晚上有空没？”李老师愣了愣：“晚上没什麽事，怎麽了？”张老板声音有些扭捏了起来：“那啥！李老师，晚上弄了揪面片，想请你一起来吃！”李老师忙不迭点头：“成！几点？”一想到能吃到热腾腾的揪面片，李老师觉得阴沈沈的天气都可爱了很多。
没想到李老师答应的这麽爽快，张老板张著嘴半天没合拢“那六点成麽？就到清润楼这儿。”张老板合了电话，不由得眉飞色舞了起来。厨子都跟著去吃火锅了，厨房空了出来，张老板准备好了材料之後，挽起袖子开始揉面。土豆、西红柿、豆角切丁，揉好的面团切条，抹好油放一会。开大火，把菜丁放在锅里翻炒，放花椒粉，生姜粉，十三香，加高汤焖一会。拿了面团过来，一片一片的揪下来放入锅里，然後加了酱油，关小火慢慢煮著。张老板看了眼手机，六点半了，盖上锅盖吹著口哨下了楼。
李文博刚站在清润楼门口，就看到张成军从楼里出来，搓著双手笑：“今天还真冷，这是今冬第一场雪啊！李老师快进来，饭快好了呢！”跟著张老板上到二楼，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三室一厅的套间，李老师喝著热茶静静的等著下楼去的张老板。

 

小城小县 五

李老师正捧著茶杯就听见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沈沈的传过来，不一会张老板端了个小锅子上来。喘了两口气之後笑著说到：“李老师你再等下，我端去厨房热著。”李老师就眼巴巴的看著那散发著热腾腾的食物香气的锅被张老板一转身端进了厨房间。饥肠辘辘的李老师哀怨的看著张老板远去的背影，心中不住的呼唤著自己的揪面片。
“可以吃了！”张老板端了个托盘过来，李老师刚闻到饭菜香就“蹭”的回头，笑眯眯的看著张老板呃~手里的托盘。两只蓝色的瓷碗里是看著就暖和到心里的面食，还有个小碟子里面是切好的凉拌黄瓜片。张老板不好意思的说著：“调了个凉菜，就著吃好了！”李老师点点头，两人坐在沙发上，饭菜摆在茶几上，电视开著“东北一家人”看得很欢乐，李老师一扭头就看到张老板神奇的变出一小瓶西凤酒。
“李老师喝两口不？”张老板问著，从茶几下拿出玻璃杯，李老师看著张老板满含期待的眼神，额角跳了跳之後说到：“好吧！一小口就成了，我酒量特别浅。”果真，张老板就倒了个杯子底给他，李老师抿了两口就上脸了。张老板喝了三杯还不变色，可明显话多了起来。张老板一巴掌搭在李老师肩头絮絮叨叨的说著：“李老师，你不知道，我就羡慕你们有文化的人。我TM高中都没毕业，就辍学了。”
李老师一愣，现在这年头还有高中辍学的人。张老板又继续说著：“没办法啊！没办法！我大死在矿井里了，我妈一听就中风瘫在床上了，我下头还有个妹妹要养，能咋办！再爱念书也念不成了。我从学校退学那天，难受的在我大坟头坐了一晚上。”李老师听著有些难过，伸手拍了拍张老板的肩膀。张老板抬头看他，苦笑一声之後继续说著：“我接我大的班，挖了三年的煤攒了点钱，倒了一年的煤，终於是熬出来了，就拿钱盘了这个小二层，开了这家羊肉馆子。”张老板又一杯酒下了肚，可精神很好，李老师看他难受，也陪著喝了小半杯，明显不胜酒力的晕晕乎乎了起来。
“你，你这现在也挺好的！”李老师舌头捋不顺了，还拍著张老板肩膀说著：“你，你看我，念了这麽多年的书，毕业，毕业，连个工作都找不好，谁不愿意留大城市啊！可也没办法，我一个农村孩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最後还不是得落到这来混一口饭吃，当时心里也憋屈的很，现在，现在觉得也挺不错的，还，还认识了你，也挺好的，挺好的。。。”剩下的话被李老师窝在肚子里，因为李老师头一歪，倒在沙发上睡著了。
张老板听著身旁没了声响，转过头就看到李老师靠著沙发睡著了。张老板心里迅速一盘算，明天是周六，李老师应该没事，那就让他睡到这儿算了。从房间拿出来床新被子，帮李老师脱了鞋子，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张老板托著空碟子空碗下楼去，放在洗餐具的地方。又轻手轻脚的走上楼。
沙发上的李老师睡得正香，张老板忍不住凑近看看，这个人怎麽就这麽抓他啊！总想著去讨好他，跟他说话，看他吃东西。李老师皮肤很白，脸上有些小小的痘坑，睫毛意外的长，因为酒意，脸颊上淡淡的粉，嘴唇颜色很淡，但却意外的丰润。张老板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指尖已经触上了李老师的嘴唇，张老板触电一般的收回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被什麽东西绑著不住的往上提一样，声音也越来越大，大的掩过了身後电视机传来的声响。张老板落荒而逃，躲进房间里，坐在床边上静静的发呆。
李老师从食物的香气之中睁开眼，坐起来，张老板看了他一眼问到：“起床啦？”呆呆的点头之後，李老师吐出四个字：“豆浆油条！”张老板点点头，把早饭摆在桌上之後扔下一句：“我去看看生意。”就迅速撤退。李老师洗刷刷完毕，吃饱了早饭，掂著肚子晃晃悠悠的下了楼，给正忙著招呼客人的张老板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心里想著不如今下午再来蹭一回饭好了，可下午拨打张老板电话的时候，却，关机了！
李卫家很严肃的看著眼前抱头苦恼的兄弟，把手中的烟碾进烟灰缸之後长出了一口气，想了半天才说到：“你的意思是，你看上了个男的？”张老板抬起头又重重的落了下去。李卫家皱起眉，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话：“兄弟，这是病，得治！”张老板头好像更缩低了一点。李卫家不耐烦的抓著张老板的肩膀说到：“缩什麽缩，一点都不像个男的，走，兄弟带你去治病去！”
张老板惊恐的望著自家兄弟问：“你想带我进二院（小秦注：精神病医院）？”“胡说什麽呐你！怎麽能带你去那！”李卫家唇边突然撇起一抹可以称得上是猥琐的笑容，摸了摸额发说到：“兄弟带你去个销魂的好地方！保管能治好你那病，肯定是兄弟你欲求不满才看上那小老师的，咱今晚就去把你这欲求给满一满。”张老板看著他那样子，忽然打了个冷战，摆手道：“我不去！你也别想去！要不我给你家媳妇打小报告！”李卫家眉眼一竖，凶巴巴的说著：“我这都是为了谁！你还敢打小报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明天我就去找那小老师，告诉他你喜欢他！你看著办吧！”心中一阵痛苦的挣扎之後，张长工终於点了头。
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正是办事之时，一辆小QQ停在距离本县出名的红灯街武进路三十米之外，两名鬼鬼祟祟的不法分子偷偷摸摸的下了车，在昏黄的路灯下向著武进路摸进。张老板皱著眉说：“为什麽咱非得十一点才来？”李卫家拍了张老板一巴掌之後说到：“被看到死的是我！就这麽大个县城，万一被人看到风言风语传到我媳妇耳朵里，我能好过麽！你是不操心，我可得操大心！”张老板撇撇嘴，两人继续向著霓虹灯闪烁的武进路摸进。

 

小城小县 六

　　“销魂洗浴城？”张老板捂著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MD这名字敢不敢再叫明显一点！”恨恨的说著，张老板恨不得把身旁笑的很猥琐的某人扔出去。
　　李卫家看了看张老板的脸色，收敛了下自己露骨的笑容说到：“我可打听过的，整个武进路就这家最干净，听说还定时体检的，走吧！”张老板抽了抽嘴角，很想说自己不去。可被李卫家拉著，脱了不了身，张老板一脸悲愤的朝著透出暧昧的粉红色灯光的洗浴城进发。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李卫家的手机铃声高亢的唱了起来，他的脸也瞬时垮了下来，摸出手机一接：“老婆，没，没，我跟成军在这喝酒呢！成成，我马上就回去了！”
　　张老板眼疾手快的抓住李卫家衣角，一脸凶样的说到：“你别想留我一个人！”李卫家苦著脸叫：“哥！你是我亲哥，让我回去吧！要不我一星期都别想进门了！”张老板悻悻的放开手，李卫家兔子一样蹿了几步之後又回头，塞了一样东西到张老板手里说到：“记得戴双层套！”
　　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张老板拿出手里的东西，借著昏黄的路灯一看，三个大字“杰士邦”，张老板深深的觉得自己完败了。风萧萧系路灯暗，张老板一去兮何时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