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首 第三卷————山顶一寺一壶酒啊

不过宁思思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看了王孝琳一眼，宁思思毫无避讳的拉着王孝琳的右手，随后向她自己的房间走了上去。

片刻之后，宁思思拉着一脸茫然的王孝琳走进她的闺房，面色绯红的松开那让她心跳变速的右手后，从客厅显眼处取下一个白色小瓷罐。

“是什么？”王孝琳一时没弄明白，宁思思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给自己？

“是……是……”宁思思眼神有些躲闪，甚至没能说完整一句话。

“是什么？”见宁思思的模样，王孝琳心底的疑惑更深，同时看了一眼白色的小瓷罐，心底有些猜疑，可是却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是……是……是你爸爸的……骨灰。”

死寂！屋内一片死寂！

而王孝琳眼中遍布愕然，同时还有，无尽的忧伤。

良久，王孝琳才回过神，看着有些局促的宁思思，王孝琳紧张的问道：“是……是我……父亲的……”

王孝琳终究没敢把‘骨灰’二字说出来，他还是没那个勇气来面对早该面对的东西。

“是。是你爸爸的，骨灰。”

是。

你爸爸的。

骨灰。

“谢谢你。”沉默了良久，王孝琳低沉的说道，至于谢什么，宁思思自然清楚。他是谢她，为他保存了唯一能证明他父亲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骨灰。

人死灯灭，也就那不算纯净的骨灰还能证明，他存在过，在这个世界存在过，曾经。

……

……

王孝琳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脑海中闪现的是自己当初和父亲在一起的种种。

当别家的小孩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王孝琳却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着堆积如山的玩具，听着电话里父亲那方吵闹的环境，稚嫩的面庞流露出极不匹配的哀伤。

从小，王孝琳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在周末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游乐园，哪怕就是在家待着也好，只是，这却终究只能成为一个奢望。

父亲永远都是那么忙碌，哪怕是周末也没有片刻空闲，甚至，想要和父亲安安静静的吃顿便饭也是不行。遑论其他。

王孝琳从小便很懂事，所谓江湖路，不归路。他从小便理解父亲的苦衷，也明白自己不能给父亲添麻烦，所以，他从小便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只有长大，他才能替父亲分担，才能长久的和父亲在一起。

所以哪怕是父亲让他跟老爷子住在山谷，他也是象征性的挣扎下，而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当初懵懂的孩子长大成人，当初只能暗地里为父亲加油的孩子终于可以成为父亲助力的时候，等待他的，确是接踵而至的坏消息。

灭鲨帮，赴越南，一切的一切，能做的他都做的，只是最终却依然没能救下父亲，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这，就是命！

江湖路，不归路！

如果说王孝琳以前对这句话不是很了解，那么现在，他真正明白了。

从见到赵虎，加入大圈那一刻开始，王孝琳已然明白了许多，他不能回头，也不会回头，也回不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孝琳停下脚步，随后发现，自己竟已到了目的地——郊外林区。

当初王孝琳曾独自来到这里，来这里立冢！他用双手选出一块地，一块足以成两个冢的地！

王孝琳还清楚的记得小时侯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太当真，不过却也记下了，因为那是父亲对自己的嘱咐。

……

“孝琳，如果……如果将来我死了，你记得把我埋到郊外，那里的风景好，活着的时候没机会，但愿将来死了能落个清净……”

……

许久，当王孝琳抚平最后一捧泥土的时候，他的额头已微见汗滴，轻轻拭了一下，王孝琳有些感伤。

“父亲，你的愿望我帮你办到了，以后你就在这里歇息吧，这里虽然冷清了一些，不过环境还真是不错的，我……我有空会来看你。”

……

第十二章 越南人的报复

“你是怎么办到的？”芯悦底层，赵虎有些诧异。

他是要求王孝琳控制住张浩然，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般顺利，这貌似才五天不到吧。

横街乱战夜已过去了三天，而这三天却发生了许多事情，其中不得不说的就是那帮越南人，毒牙。

横街两大帮派归到王孝琳麾下，而后在王孝琳的示意下双方同时对渗透到昆明的越南仔发动清剿，三天的时间，从市区到郊区，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清洗了数遍，而越南人则是损伤惨重，如今想要找到一个越南人，甚至比六月见雪还困难。

而其中有个小插曲，那就是在清洗的第二天，郊区发现了两具草原狼兄弟的尸体，而从其身躯状况来看，两名死者生前一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不过这件事王孝琳并不知晓，因为当时草原狼的一个小头目认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也就没有及时上报。

还有一件事就是，王孝琳孤身前往地下赌场，随后不久‘芯悦’便重归王孝琳旗下，至于其中内幕，却是很少有人知道。

而赵虎对王孝琳的解决手段也很好奇，所以跑来跟已经搬到‘芯悦’的王孝琳求证。

“也没怎么麻烦，我就对他说了三句话。”听到赵虎的询问，王孝琳平静的回答。

“第一句，你和周济不是朋友，我和他更不是；第二句，我和周济的关系，不死不休，甚至，我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第三句，而如果我和你闹矛盾，估计高兴的是周某人，反之，着急的也会是他。”

王孝琳语言方面还是拿捏得很适宜的，他首先对张浩然明确了自己和周济以及张浩然三人的关系，也就是说，周济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其次，王孝琳隐晦的说出了自己除掉周济的决心，哪怕途中阻挠重重，他也不会放弃。

而张浩然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王孝琳意中所指，一句话，如果你阻拦，我照样弄你！

张浩然毫不怀疑王孝琳的话，更不怀疑他的能力，天宇帮和草原狼的前身可是地下赌场和鲨帮，实力自是不用多说。

最后，王孝琳表明了，自己和你张浩然没有丝毫利益冲突，如果你成为我的阻碍，你自己受伤不说，得利的反而是你的对手。

就这样，两个男人之间达成了口头协议，那就是王孝琳自行其是，而张浩然则扮演‘狙击手’——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还可以暗中给周济来一下！

而达成协议后，张浩然为了表达自己诚心合作的心迹，于是顺手将原本已经归到地下赌场的‘芯悦’归还给王孝琳，以此来拉拢和王孝琳的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外界基本没有注意到。

“就这样？”赵虎明显还没能接受王孝琳的措辞，于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待王孝琳不知是第几次点头，赵虎才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并不幻觉。

“嗯，张浩然这面搞定，那许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许多了，我……”

赵虎话没说完，一个有些冷漠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王孝琳？”

“又有什么事？”见到来人，王孝琳有些疑惑，因为自己似乎没有犯事吧，所以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来人。

来人一身警服，美丽的面容在其的衬托下显得英姿飒爽，透露出一股干练。

而从王孝琳的话语来揣测，明显他和眼前的女警认识。

事实上，他们俩的确有过一面之缘，那就是昆明郊外发生血案的那夜，王孝琳根据赵虎的指示前往郊区，却不料被眼前这位女警误认为匪徒，虽然当时已经澄清了，可王孝琳在女警心中还是有些‘可疑’。

毕竟，谁会在大半夜的去郊外晃悠？

“你是不是阿亚的二哥？”不顾疑惑的众人，女警直接问道。

“是。”王孝琳心下一沉，因为女警说道阿亚，听对方的语气，莫非阿亚出事了？如果真是那样，王孝琳可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当初‘一号’将阿亚托付给自己，可是千叮万嘱的说过，保证他的安全。

而自己也曾发过誓，绝对不会让阿亚受到丝毫伤害，如果阿亚出事，那自己绝对心难安！

“他怎么了？”急切得有些颤抖的话音，显示了王孝琳此刻的紧张。

“他在学校受到不明人物的袭击，不过被一个叫叶希人救下了，现在已经安全了。”见王孝琳紧张的模样，女警语气稍稍缓和了些，随后简要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叶希的伤重不重。”王孝琳突然想起，他曾对叶希说过阿亚的事，想必叶希是去看望阿亚的，而听到叶希受伤，王孝琳心下一紧，叶希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兄弟之一，可不能出事。

“他的是皮外伤。”女警答道，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刚刚松了口气的王孝琳心凉了个透。

只听女警沉重的说道：“希尔顿的宁思思被人杀死在她的卧室，死状极惨，而墙面上涂抹了王孝琳三个字。”

嗡！

王孝琳当即感到一阵眩晕，宁思思死了？！！墙上还涂抹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会？！！数日前还在希尔顿见过她！当时她还将自己父亲的骨灰交给自己！她怎么会死？！！

可王孝琳很快便相信了这个事实，警察不可能和自己开玩笑的，而且，墙上涂抹着自己的名字，那这件事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而自己也的确得罪过人，而他们确实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那就是毒牙！那群越南人！

黑道上有句话广为流传，宁惹阎王，莫惹越王！

越王，无他，越南仔而已！

惹了阎王，他或许会对付你，可那也局限于你一个人！可要是得罪了越王，那就是诛九族！

亲人，朋友，谁人没有？你不怕自己死，可你的亲人呢？朋友呢？

王孝琳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所谓阿亚遇刺其实是不成立的，想必越南人真正的目标是叶希，而至于宁思思，那……

她是自己的朋友！

毒牙的人一定是跟踪了自己，见自己和宁思思的关系，所以，对她下手！

而这时，一脸凝重的王斌走进芯悦，可见到一旁的女警，欲言又止。

“什么事？”王孝琳并不忌讳，直接问道。

“刚才我手下一人向我汇报，昨天在郊外发现两具尸体，是我们的人，死状极惨。似乎是遭受过拷问的。”

果然！！！

……

第十三章 陆芮

一切都明了了，自己下令对越南人进行清洗，而越南人因此遭到了极大的打击，至少是元气大伤，可王孝琳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狗急跳墙！

被逼到绝路，就是兔子都会咬人！何况做事狠辣的越南仔！

在郊区逮着两个落单的草原狼手下，越南人用极端残忍的办法折磨两人，最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那就是传令这次清洗的幕后主脑，是王孝琳！

很好！既然你坏我们的事，那你就要有死的觉悟！如果奈何不了你，我还奈何不了你的朋友！

这是众幸存的越南仔共同的想法！

所以！毫无疑问的，叶希受到了袭击，宁思思更是惨遭不幸！

也就是说，宁思思的死，是王孝琳间接造成的！

你没杀死她，她却因你而死！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王孝琳……也不例外！

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孝琳面色沉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他恨！恨自己的考虑不周！恨越南人的刁钻！

如果自己早想到这一点，宁思思不会死！

不会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过，我会让那些害你的人后悔！后悔他们所做的一切！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最应该做的，不是悲伤，而是弥补！为死去的人，更为还活着的人！

所以，片刻的忧伤，王孝琳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平静，只是，熟悉他的人才能发觉，他心中的戾气已越来越重！

“这几天，你们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只听王孝琳沉声说道，他不想再有人出事，也不能再让自己的人出事！

“还有，吩咐下去，以后越南人，见一个杀一个！”

见一个杀一个！全然不顾一旁脸色有些尴尬的女警！

好重的戾气！

只是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插口，因为大家都明白，宁思思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很大。

“节哀。”终于，赵虎咳嗽了一下，随即开口安慰道，他不愿王孝琳变成一个冷血动物，至少，不能太冷血。

“王……王孝琳，还请你和我回去作下笔录。”这是女警悦耳的话音再次响起，只是其中的内容却让人有些不悦。

“作什么作，没见琳子都这样了嘛？我……”一阵抱怨，可随即哑然，因为抱怨的张亮刚进门，待看见说话的是女警后，立马说不下去，看来，见美忘形的毛病还在。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王孝琳去，别人去也行。”见似乎有些难度，女警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去。”毫无悬念，自告奋勇的是张亮，也只有他，才愿意去警局，当然，是有美女的陪伴。

……

“你和我去见个人。”张亮和女警走后，赵虎突然道。

“嗯？谁？”王孝琳有些疑惑。

“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不顾王孝琳的不满，赵虎径自说道，同时还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

当然，自从加入大圈那一刻起，王孝琳对赵虎的话没有一丝忤逆，所以虽然疑惑，可王孝琳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去，不过在见到这次的目标后，王孝琳当即疑惑出声，“是你？”

在上京市的TL，王孝琳曾两次遇到一个女子，在营救颜舒的时候碰到一次，而在那晚的TL混战时又遇到一次，当时她和一干黑衣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尤其让王孝琳留意，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中年人。

此刻，王孝琳眼前的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名女子！体态曼妙，秀美的面庞透露出一股睿智，而她看着王孝琳的眼神，有些……

虽然不愿承认，可王孝琳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看着自己，眼神是那么平静，就像，像是大象看着一只蝼蚁。

这不是傲慢，没人会认为大象看蝼蚁的眼神是傲慢。

那时一种潜意识，一种久处高位的人面对普通人，情感的自然流露。

王孝琳突然有种想法，自己想要成功击杀周济甚至他身后的大人物，如果一直似以前般的小家子气，是永远不能成功的，要么就像眼前的女子般，随意的一个动作都可以摄人心魄，否则，终究只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我们又见面了，王孝琳。”不得不说，眼前的女子语音有说不出的悦耳，似乎，是天上的仙音般，动人心魄。而从她的话语中，王孝琳也抛却了最后一丝怀疑，她的确是那人。

那个救过自己一次的人。虽然当初没说，可王孝琳内心还是清楚，在TL，如果没有她的阻止，想必当时自己便已经被那中年男子打死了，王孝琳毫不怀疑那男子的实力！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对危险气息的敏锐嗅觉！

而现场的另外一人，正是那名男子！此刻他静静的看着这个曾经差点死在自己手下的青年。眼中带着些欣赏，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陆芮陆小姐。”赵虎看了王孝琳一眼，随即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