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之野蔷薇————SUSU

作者:SUSU  录入:03-16

 

 

 


      一整天了!无力地躺在还算柔软的床上,没有水,没有食物,仅在早晨的时候吃的那一点清淡的粥,有多久了?
      从被劫持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蒙住双眼,全身瘫软地任人鱼肉。空气中仍然飘散着花香,只不过不再那么浓郁,经过一场豪雨的冲刷,空气中有股清新的湿气,消减了让人昏昏欲睡的粘稠气息,只剩下半点淡雅半点清幽。

      汽车熄火的声音。而且是两部。
      剥夺了视力之后,其他的感觉反而变得异常敏锐,嗅觉,触觉,听觉,味觉,都使他能清醒地去猜测在未知的状况下,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危机。
      声音?好几个人的说话声?
      近乎嚷嚷的粗鲁的聒噪,在屋外响起,回荡在这个死寂的地方,竟是异常的刺耳,慢慢地话音变得很清晰,伴随着装有鞋钉的靴子踏在木板上的杂乱笨重,停在门边。
      门,轻轻地开启。
      一个人走了进来,用自己这一个月来早就记得烂熟的轻微、谨慎而又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一如既往地宣告他的强势!冰凉的手指,开始在伤痕累累的皮肤上留连。
      光洁的额角,高挺的鼻梁,干燥脱皮的嘴唇,完美棱线的下巴, 最后紧贴着肌肤往下,停在心脏的位置,久久地抚摩着!
      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脏平稳有力地在跳动!
      长久的沉默中,他忽然想起,似乎从未听到过这个囚禁他的男人的声音,可现在耳边象是低语,象是倾诉的,又是什么?仿佛用灵魂在哭泣着的抚摸又算是什么?那种如铅块般沉重的压抑又是什么?

      轻轻的,蒙着眼的黑布被解开了。
      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用来囚禁的屋子里没有灯光,窗外也不见半点月色,这是黎明前等待曙光的时刻?迷蒙中,只能看到坐在床边,颀长优雅的剪影,慢慢地朝自己覆过来,同时,又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面具!将脸部严实地盖住的面具!
      轻轻的,一声叹息!
      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美声,在空气中碎裂:
      “你们!可以开始了!”

 

 

 

      5
      吉伯特医学研究所。
      是李中璃的目的地,这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研究所,传说隶属于一个显赫的大家族,传说而已,没有人能去证实其中的有无。向来行事也低调,不张扬,但每年都会有好几个举足轻重的医学项目,成功地开发出来,连警视厅有时都要仰赖它。所以,李中璃被上司派来的任务就是,取回前不久请求他们做的DNA鉴定。

      走在两旁排列着苍郁树林的道路上,空气中漂浮着馥郁的花香,幽静,祥和。身为同业,待遇竟有如天壤之别,实在让人心里有些不痛快。
      每次来这里,李中璃就感慨一回,不过感慨归感慨,也从未见他对自己的工作抱怨过。他确确实实是因为喜欢现在的工作才做的,没什么好不平衡的!难道偷偷的在交不起水电,饿肚子的时候发点小小牢骚也不行吗?

      研究所的门卫对这个斯文秀雅的年青人印象深刻,没遇到什么麻烦就进入了研究中心。
      说明来意,然后等待,就这么简单。只是后来把简单变成不简单的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在研究中心极有分量的女博士——林雅。
      林雅属于那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类型,不知为什么对李中璃格外的亲切,每次李中璃来的时候,都会在附近看到她,有意无意的交谈几句,为此他不知被周容海笑过好几回。幸好岚很少过问他工作的事,否则不知会被怎样“严刑拷问”!

      这次遇见林雅是偶然,她当时正风风火火地穿过接待室,很兴奋的样子,涨红的脸,比起往日添了些不同的风采。看到李中璃,硬是停了下来,几句话,两人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林雅的工作室。

      他知道林雅是国内外有名的器官移植专家,在这一领域小有成就,但从平日的交谈中,他却有种感觉,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林雅有野心,有才能和天赋,更有超出常人的执念和毅力,哪怕是有着很长历史的吉伯特,如果没有能吸引她的东西,也会留她不住。更何况,她在这里的几年里,除了帮几个所谓的大人物作过几次成功的手术,别无建树。

      她,真的安于此?说不定,吉伯特中心在做黑幕研究,她林雅就是其中之一。把这想法透露给周容海的时候,被他耻笑了一番,还劝他干脆改组做刑侦,省得整天跟一堆尸体打交道,弄得人都疑神疑鬼的。

      林雅的工作室很整洁,除了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外,其他都是无可挑剔的有条不紊。
      林雅正在排放资料的柜子里翻找着借给李中璃作参考的东西,就被一个内部传呼叫走了。
      诺大的空间就只剩下李中璃和一瓶瓶的人体标本。无聊地等待房间主人回来,李中璃无意识地在里面漫步,手习惯性敲打墙壁,意外地察觉其中一块发出的声响有些异常,试着推了推,竟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有股阴冷但却很干燥的气息。

      房间里的暗室?
      这极大的刺激了李中璃的好奇心,在眼睛开始适应这片黑暗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他,看到了什么?
      如果,他现在站的地方被称为人间的话,那么,告诉我吧!大声地告诉我,这,是一个地狱般的人间!

 

 


      与人等长的玻璃槽里,满满的福耳马林药水浸泡着的,是失踪了一个月的温岚!
      总是霸道的向自己索取无数个吻的岚,宁肯饿肚子也要纵容自己的岚,在许多个寒冷的夜晚,用强健的臂膀窒息般的给予温暖的岚,生气时瞪眼高兴时大笑郁闷时会挥拳但永远都那么温柔的岚……

      刹时暗室里一片雪亮!
      苍白的墙壁,苍白的脸色,药水里浸泡着的苍白的温岚!
      门口站着神色慌乱的林雅,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按在开关上。
      哈!慌乱?你做了这种事情,也会感到害怕?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轻轻地抬指,微笑,
      “真象个艺术品!”
      当人伤心时,可以用哭来平复内心的痛苦,而我,在很久以前,就只被教会微笑!
      林雅松了口气,走了进来,不在意地说了句:
      “他,是滕氏专用的器官捐赠者。”
      胸腹长长的开了一道口,里面已经没有内脏,喉管的地方有一道刀口横切而过。往日里熟悉的温暖身躯,现在冰冷地浮在药水里,一动也不动,所有的生气,所有的活力,所有的希望,都被这些刺鼻的药水吞食!

      你,还好吗?在你快要死的时候,想的是我?对不对?
      我,也很想你呢!
      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发生意外,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他可能在某一时刻永远的离开自己了……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如此粗暴地推出来,推出来面对他的死亡。

      林雅还说了些什么?
      那张化了淡妆的嘴唇,在雪白的灯光照射下,不停地开合,象极了椭圆玻璃里游过来的金鱼。他的意识开始恍惚,脸色异常的苍白,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勉强自己站在那儿。

      “来的时候可能有些中暑了。”
      支走了林雅,李中璃轻轻地拿起温岚浸泡在药水里的手,在脸庞来回摩娑。
      为什么,为什么痛成这样,我还能笑得出来?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象平时那样暴跳着指着,说,“李中璃!你下次再这样……”
      我,还有很多的话,都没有对你说呢!我想告诉你,这一个月来为了找你,都到了哪些地方,还瘦了好几斤,你要怎么给我补回来?……我再也不胡乱花钱了!再也不挑食了!只要是你煮的,我都会吃得精光,好不好?你对我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说你会晚些时候才回去,叫我不要等你,叫我多穿几件衣服,不要又感冒了,叫我不要趁你不在的时候,又偷偷地吸烟……

      我求你了!我求求你!说话啊!就说一句……说你……
      门外传来林雅跟人说话的声音,他恋恋不舍地将那只早已失去知觉的手放下,在这之前,他熟练地将温岚的一片指甲整个拔了下来,藏起。
      从研究所里出来,走在耀眼的阳光下,皮肤感觉到的是炽热,夏季里特有的将人狠狠烧灼的炽热,可他的里面是冷的!
      那种全身冻僵到,连血液、骨头乃至灵魂都动弹不得的冰冷!
      倾覆!这是一个世界的倾覆!
      离开的时候,多少浮华光影,都变得空洞无物,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那被血腥勾引出来的恨和杀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占据了今后的人生!
      潜意识中,许是向往着光明的吧?天堂,那是你呆的地方,而我,却是要下地狱的,为了已在天堂的你!

 

 

 

      一个孤独的身影在空旷的野地里行走着。秋日的清晨,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在你满不在意的时候,猛然袭上心头。
      李中璃在外面流连了一个多钟头,在听到那间屋子里开始回荡出沉闷的呻吟,和间断的咒骂的时候,他就走了出来,开始在满山遍野的野蔷薇丛中,为自己一个月的禁脔,采集祭礼的花贡。

      是的,你不过是一个牺牲品!一个被我用来殉葬的牺牲品!
      当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几个男人餍足般蹲在楼道,吸着烟,不时还弄出几句粗口话,望着他的眼神让人联想起半夜伏在肮脏阴暗的角落,抢夺猎物的鬃狗,淫亵贪婪!
      厌恶地穿过这些人,走进那间唯一摆放着家具的卧室,走向那个沦为自己怨恨和杀意的祭品的男子。
      虚脱,衰弱,狼狈,羞耻——这是李中璃看到的一切,他有些失望,原计划是想看到男子的颓败和绝望的。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在这张溅满腥臭的男人精液的面具下,有着与温岚极为相似的面孔,他受不了,受不了!为什么你能活得好好的,而温岚生来就该死去?
      他一定是疯了,着了魔似的渴望,渴望用血来平复内心的伤痛,他开始撕扯满怀的蔷薇花瓣。
      纷纷洒落的,是温柔与人的肌肤相触的浅紫、粉白、淡红和碧绿。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做?”
      嘶哑的嗓音,在污秽的面具下质问。
      你还能说话!还能思考!还能让血液在全身流动,还能鼓动有力的脉搏——凭着那颗心脏!可他呢?我连他被埋在何处,都无从知晓!
      再次走出房间,留下那人继续承受充满耻辱和痛楚的轮番凌辱。沉闷的呻吟再次响起,兽性的迸发,回荡萦绕在清晨鬼气森森的屋子里,陈旧、潮湿的木板记录着这幕悲剧的始末,连空气中弥漫的霉味,也被这种悲哀的气色浸染,久久不散!

 

 

 

      倾覆之野蔷薇说明书
      洋洋洒洒写下一些不成文的字,在墨上看到有人指责耽美一派的众多弊端,不免有些心虚,对号入座之余,那个做文字游戏的是不是说我?没有情节,靠文笔堆砌的是不是说我?心虚归心虚,文章还是要写下去的,因为比起在墨上露上受到的打击,远远没有从写文那里得到的快乐强烈!

      写倾覆的时候,想的是几年前看到的漫画,清水的《辉夜姬》,里面有一对双胞胎,被抓去做某政要儿子的器官捐赠者,当看到其中之一被剖出心脏,取下脑组织,仅靠营养液的输入来维持生命的时候,心理的那种震撼到现在都没办法形容清楚!活着的那个,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没有痛感,没有知觉,大声地呐喊出“杀!杀光他们!!!”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感同身受的理解那种想将一切纯洁,无辜,活着的所有生物,用双手死死地掐住,紧勒的恨意和杀意!就是到了现在,那种冲击的震撼,还影响着我的心情,所以,在这样的情绪下,就有了《倾覆》的构思,不过故事远不止于此。

      从开始接触漫画的幼稚的中学生,到现在进入职场五年有余的老鸟,已有十几年,早以不复当年的青涩,而是多了几分成熟和圆润,但在接触众多漫画大家的时候,都有一种,越来越好的感慨和钦佩,无论是在人物的勾画上,还是情节的深度上,一本本的追看下去的时候,有种跟着作者,跟着他们笔下的人物一起成长的兴奋和幸福!所以,也希望自己的作品,将来也会给人带来这种欣喜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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