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0元。”
『2300元。』白凌没有改数字。
“1700元。”这数字捞一个美男来当理货员,又能撑门面还挺划算。
『2200元。』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2000元,底价了!”
『2200元,我观察过好几天了,你生意不错,员工又少,想必工作量很大。』
“好,2200元就2200元。真受不了现在的年轻人,就算不会说话气势还这么咄咄逼人,难道是我老了?”
『大姐才不老呢!』小白笑眯眯的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你就知道拍马屁!今天就给我上班,以后你的搭档就是苏苏,苏苏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她。到下午4点,小丁会来接班。你的衣服在后备室里,和你的体格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当天就要做?要还没有和逸澄打过招呼,不过下午四点下班,应该能赶在他回来之前回去。小白想了想,又在纸板上写道:『我能不能不要午餐,你让我带一点店里卖剩蔬菜回家行吗?』
“蔬菜?你是困难用户?”老板绕着小白上上下下打量着,情不自禁的叹息道:“哎呀呀,长得倒是清秀,可惜是个残疾人士,不会连女朋友都没有吧?是不是孤身一人到这大城市来打工?”
白凌摇摇头,现在自己住在逸澄家,虽然生活不是很拮据,但多少也要留一点积蓄,一是为了换钱,二是为自己留一个后路。
老板娘将信将疑的看了小白一眼,随后吩咐了两句就出门了。
白凌来到后备室换上工作服,来到老板娘指定的地方整理清点货物。储存室里灰尘很多,他戴上白色的一次性口罩,即使这样还是觉得鼻子痒痒的。“啊欠!”把旧货拿出来……“啊欠!”再把新进的货填充进去。忙忙碌碌干了一上午,小白觉得自己都快得鼻炎了!
可恶,早知道什么也要2500元……不,应该3000元,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从储物室里钻出来,小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下午1点了。他到店外拍去身上的灰尘,然后跑到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豆沙包塞在怀里。
下午的几小时基本在和苏苏的聊天中度过。原来苏苏是小丁的女朋友,因为两人上班老在店里卿卿我我,老板娘觉得影响工作才把小丁换成夜班,而原本上夜班的人因为搬家离开了这个城市。
苏苏在下班前为小白挑选了卖剩蔬菜中最好的绿叶菜,她从小和妈妈去菜市场,所以挑菜经验特别丰富。
下班后,白凌拎着一袋子的蔬菜搭车来到宠物医院,小猫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诧异,又有些失望。
喂,拜托,干嘛露出这种表情,不欢迎我么?白凌哀怨的瞪了小猫一眼,看它病怏怏的样子,又犹豫不决的伸手摸摸小猫的头。
今天吃得好吗?你要记住,以后这几天都是我来看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没办法,逸澄上班很忙,不过我也找了一个工作,又脏又累,不过我能养活自己
,这不是很好吗?现在我不想什么事情都靠别人,虽然起步很困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困难……
小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莫名的看着他。
白凌微微一笑,他觉得其实和狗狗聊聊心里话是挺舒坦的事,可以把自己心中不敢说或不能说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聆听者,他多希望也有人能听听他心里话,那些遭遇了一年,在自己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事情,和如今身体和心理上微妙的变化。
小白觉得自己现在时而忘事,时而焦躁不安,还经常耳鸣。他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土里,一心认为只要赖在逸澄家,他就能安心,就能忽视内心对未来的恐惧。幸好涵函的怒骂让他清醒,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自私愚昧。
回到家。白凌打开水龙头,刚刚把菜倒在篮子里清洗干净,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逸澄这么快就回来了?小白慌慌张张的把蔬菜从水里撩起,重新放回塑料袋,踮脚塞进不怎么被用到的挂厨里。
没过多久,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小白好奇的走到客厅向窗外张望,两道黑影很快闪开。难道是小偷踩点?白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一会他又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这小偷还有钥匙?还大白天明目张胆的闯进来?
该死,小猫什么病倒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白凌一边抱怨一边急冲冲的跑到客厅,诧异地抬起头忘了过去,彻底目瞪口呆。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年纪大概27、28岁,身材高挑,至少在180公分以上,她留着一头烫过的茶色卷发,身穿火辣的红色连身裙,一双水汪汪的灵活大眼,细长的睫毛微翘,像苹果一样透红的面颊,搭上了红的口红,看起来就像芭比娃娃一样迷人。
“这不是刑逸澄的家么?”女人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钥匙,她的手又细又长,比正常女人的手还要大些。无视小白的错愕,女人一步步向他走近,浓浓的香水味立刻扑鼻而来,白凌有股熟悉的感觉,但眼神不小心扫到她营养过剩的胸脯,脸不知怎地红了起来。
“在想我是谁么?我花名叫婉儿,是你那位逸澄的红粉知己,我们的关系很密切,可说是一辈子也斩不断的关系哦!”朝他投去娇媚的一眼,婉儿暧昧地说。
一辈子都斩不断的关系到底是啥关系?白凌不是很能理解她说的话,只大概听出她和逸澄很接近的意思,心顿时没来由的一痛,连忙去卧室找来纸笔。
『你是逸澄的情妇(之一)吗?』
“情妇?讨厌,你说话好直接哦!”婉儿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好像他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白不解的瞟了他一眼继续写道:『你找逸澄有事?』
“不。”婉儿露齿妩媚一笑,“我找你有事!”
我?白凌吃惊的瞪大眼睛,她找我有什么事?我们从未见过面啊!
“宝贝,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比逸澄帅多了!”婉儿用白皙修长的手指盖在他的手上,唇边浮起了一抹充满勾引味道的笑意,“多么白净漂亮的小脸,真想狠狠咬一口。”
属于女人特有的香甜气息再次包围了白凌,他刚想慌张的抽出手,反倒被她拉得更近了,朱的红唇在小白耳边娇声轻喃:“反正逸澄不常来找我,不如你来慰藉我怎么样?”
邪门的遭遇(2)
小白的脸刷的红到耳根。这女人在说什么鬼话!他起身拼命挣扎,不料婉儿将身体靠得更近了,美丽的脸就在他面前。
“害羞了啊,真可爱啊。我就喜欢你这样害羞腼腆的男人,不如和我在一起吧?姐姐会让你好好体会女人的柔软!”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沿着牛仔裤的裤缝,从他的腿上往股间游移。
请别开玩笑了,这变态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在她的手指要碰触到自己最隐私的部分时,白凌赶紧一把推开了她,真不明白这么美的女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有兴趣!
“宝贝,你真的好可爱,难怪逸澄想要把你留在家里。”婉儿身体一点点地逼近,这次她干脆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并压在他身上,“成为我的人吧!”
不行!不行的!臭婆娘,放开我!他继续狼狈的挣扎,没想到连女人都可以轻易的压倒他,男人的颜面何在啊!
感觉身下的人想挣脱,婉儿紧抓住他挥舞的手不放,用哀怨的口吻说:“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吗?”
谁会喜欢力气这么大的女人,真不知道逸澄怎么可能应付得如鱼得水!等等,现在不是想逸澄的时候,关键是怎么摆脱他身上的八爪鱼。
门外突然传来怪异的猫叫声,等等,逸澄家附近怎么可能有猫?
趁小白遐想的空隙,婉儿邪笑着动手想扯开他的裤子。“别挣扎,我保证你试一次后就会喜欢!”就在她的手剥开他的长裤,露出内裤的那一瞬间,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站在门前的逸澄一脸寒霜,在看到白凌与婉儿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瞬间他的眉目之间掠过烈焰般骇人的火气。
白凌看着逸澄的脸孔杀气腾腾地从门外冲了过来,心想他自己完了,他实在想不出比在他家乱搞他女人还要无耻的事情,况且这种状况实在无从辩解!
看着男人怒气冲冲地扬起手朝他的方向挥过来时,白凌暗想自己要被揍了,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致命的冲击,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预期的痛苦降临,只觉得身上一轻,原本压住他的重量不见了。
怎么回事?白凌惶恐的将眼睛张开一看,只见婉儿被拎起,然后扔在光亮的木地板上。由于屁屁先着地,她美丽的瓜子脸极其扭曲,手不停的轻揉着摔疼的屁股,还发出了不平之声:“逸澄,你好过分哦,居然这样摔人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人家的小屁屁被你摔得好痛哦!”
白凌的嘴角有些抽搐,对眼前的状况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逸澄的怒气不是针对他来的吗?怎么变成是婉儿遭殃了?
“哼!要我怜香惜玉?”逸澄冷冷地瞪视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要去扶她起来的打算,低吼的声音满满怒气朝门口喊道,“啸,你给我进来!”
白凌听得一头雾水,逸澄为什么突然喊出啸的名字?未等他想明白就看见啸苦笑着走进大门,原本摔倒在地上的美人极不文雅的大声咒骂:“你这个死东西,怎么也不知道藏好一点!”
这声音铿锵有力,哪是刚才温柔甜美的女生……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老婆,我也没想到你哥的眼力这么好!”啸哀怨的看着熏,像认错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
“我说你们吃饱饭没事做啊,竟然扮女装到我家闹事!还有刑逸熏……”逸澄又转身指着弟弟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刚才说话什么怪强调,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打扮,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儿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你是人妖不成?”
“干嘛这么凶!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和小凌凌的幸福着想。”熏面无惧色地噘了噘嘴,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口吻说道,“谁让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害我这个弟弟出此下策。”
感情?幸福?我和逸澄的幸福?天呐,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字眼竟然会在熏的嘴里连到一起?遭了,耳鸣又来了。
白凌一声不吭的从沙发坐起,眉头紧皱,太阳穴痛得厉害,好想要把头劈成两半。白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缩到沙发一角,身边的喧闹声熙熙攘攘,可除了头痛,他任何声音都听不清。
当小白再次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幽蓝色,这是他自己的房间,而他正躺在房间靠墙的软床上。又失去意识了么?窗外的天色和自己回来时看到的变化不大。
他好奇的坐起身想下床,却被身侧床头灯旁边还没有开封的药瓶所吸引。他伸手拿起药瓶,紫色的瓶身上印着白色的三个大字--德巴金,下面还是一行黑色小字--丙戊酸钠缓释片。
德巴金?丙戊酸钠?
小白不解的把瓶子转到背后,一行细小的黑字更是让他震惊:该药用于治疗全身性及部分性癫痫,以及特殊类型的综合症,详情请见说明书。
说明书?天呐,自己得了什么病?癫痫?别开玩笑了!白凌一个翻身跳下床,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药的包装盒呢?说明书呢?被逸澄扔掉了?
他急忙穿上拖鞋来到客厅,透过玻璃屏蔽,远远的望见逸澄正在厨房煮咖啡。小白又顺便扫了一眼客厅,熏和啸都不见了,他下意识的抬眸望向墙上黑色的挂钟,5:30,自己大概昏睡了1个小时左右,可熏穿女装压着自己的情景仿佛是前一秒刚发生过的事情。
“你起来了?头还痛吗?”逸澄端着香醇的热咖啡靠在厨房的门上,“饿不饿?要不要帮你煮些面?”
白凌摇摇头。
“你神经系统出点小问题,疗养一阵子就好了。”逸澄的声音波澜不惊,就好像在说感冒之类的常见病一样。
白凌直愣愣的看着他,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出点小问题这么简单,但他也不是很清楚药罐上癫痫是指什么?
“耶,你是什么表情?怀疑我!我是医生唉,你连医生的话都不相信?”逸澄放下咖啡杯走向白凌,健壮细长的手臂暧昧的勾住白凌的肩膀,“别没事胡思乱想。我先帮你煮面,你吃饱后服下两片德巴金,一天三顿,千万不要忘记。”
我……我是不是生了什么快要死掉的绝症?为什么这个总是对我冷言冷语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殷情热心了!
小白狐疑的眯起眼,顿时想起熏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谁让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害我这个弟弟出此下策。
难道刑逸澄--曾经一度对他漠视,甚至鄙夷的男人会喜欢上自己?no,no,no,no!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若是逸澄真的喜欢男人,也会找一个长相清秀,身体干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美人,再说……再说逸澄根本不喜欢男人啊,小白又不是没见过逸澄看到熏和啸亲热时的表情,比吃榴莲还要难看!
不过话说回来,在小白现有的记忆里,逸澄是对他最好的人。白凌偷偷翘起唇角,轻飘飘的表情看上去有些……
“喂喂!别用这种花痴眼神看着我。”逸澄喝了一口咖啡,美眸轻佻的看着小白,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德巴金每瓶826元,专家门诊132元,我都记你账上了。”
飘上天的小人“砰”的摔在地上,小白僵直在原地,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在头顶旋绕--“债奴”“债奴”“债奴”……
翌日,白凌照常去上班,昨天的病发对小白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早在小岛康健家他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也许因为初期,当时小白以为自己被做的昏过去了,自然没有去重视,现在想想即使重视了又怎样,自己在他那没有人权,谁会带他去医治。
换上工作服,小白按老板娘的意思把柜架上生产日期比较靠前的商品移到最前排,每个商品轮番检查一遍,光蹲下起身就好几次,累得小白差点直不起腰。到了下午还要把店面和储存室打扫干净。
每天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复一日的相同行程。
从宠物医院回到家,客厅像往常一样空荡荡的。幸好逸澄比自己晚一个小时下班。
白凌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将手里的青菜一股脑的全倒在菜篮子里,打开水龙头洗干净,然后再打开电磁炉,倒点油,放下菜,随便翻炒两下,加一点盐,再加一点味精,等等……糖要放么?算了,众料平等,干脆也来一点,然后再翻炒两下,最后放到先前准备好的碟中。
邪门的遭遇(3)
看着盘中油光光的青菜,小白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这菜若是端到逸澄面前,估计他连看也不看就倒掉了,这样的厨艺怎么拿得出台面啊。白凌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放在嘴巴里嚼嚼,恩~味道比昨天好一点,明天再试试少一点油会怎么样。
白凌把菜倒在垃圾桶里,然后再把锅子,餐盘,台面一一擦洗干净,看上去就像没人用过一样。拿上电水壶装满水,插上插头。放松下来的小白突然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他转身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刚放完两个广告,大门就被人缓缓推开,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立在玄关处。
“原来你在家。”声音随和中透着一股淡漠,小白觉得有一道冷风从门口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