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嗷”了一声,小脑袋点的让人担心从他脖子上晃下来。
“看好他。”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赤牙听的,也不管对方目瞪口呆的傻样,楼映臣飞似的窜了出去。
身体的伤势比预想的要好的快——甚至说,有些快的不可思议。
但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楼映臣也不打算深究,一面奔跑着一面用灵敏的鼻子嗅动空气中微弱的气息。
草木间是兔子田鼠喜欢呆着的地方,楼映臣熟练地在这些方位挖挖刨刨,发现了两个已经遗弃的兔子窝,却没有找到一点的食物。
奇怪……
就算是寒冬也不至于食物贫乏成这样吧——
腹内一阵咕咕作响,楼映臣低头用嘴在雪皮里啃了几口,冰冷的雪水让空劳的胃稍微好受了一点,他继续用鼻子在草屑间搜索,不放过一点的痕迹。可是,穿透了丛林的一声“嗷唔”惨叫让他猛地跳起来,眼睛向着来处张望,心里则是一阵紧张。
那声音,是赤牙——
糟糕,有敌人!
没有再耽误时间,他转头奔了回去,就听那不时的几声惨叫中,夹杂的是陌生的嘶吼……
几处树梢的积雪噗噗落下,在地上堆积起了一小滩凸雪,丛林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死寂——一片。
09
快——
有危险——
一定要赶回去——
据说当神经紧绷到一定的程度,身体的极限领域会被一点点开发出来。楼映臣现在不在乎什么极限,他一门心思地加快速度,不断的飞越过障碍,原本不算很长的路径让他越加焦急。
为什么要离开那么远……
该死的——
被雪片冻结成冰的枯灰色枝叶不断在身上扫过去,有几条尖锐的叉子甚至在他脸上割开一条条血痕。但是总算赶到了和赤牙分开的地方。
还有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猛然间那紧闭的灌木丛摇晃一下,从中冲出一条黑色身影,楼映臣心脏一阵紧缩,暗道不好,此刻的他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时间缓冲,眼睁睁看着对方用几乎相同的速度冲撞而来,两两交汇只听“砰”的一声,楼映臣被撞出去好几米,皮毛与雪地摩擦虽然不甚疼痛,但骨头和坚硬地面的接触力度却没有减少。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会火辣辣疼的背脊和肩骨,抬头就去噬咬扑压在身上的敌人。
牙齿在对方的脖颈处浅浅刺入的时候便停住了。
无比熟悉与思念的气味。
楼映臣不想,但是他确实的呆了,连带着獠牙都忘了拔出来,怔怔望着那个趴在身上不愿意起来的黑狼,半响,疑惑地开口:“怎么……是你?”
后者没有回答,整个头颅埋在他的脖颈间,一动不动。
“……喂……”
也曾经幻想过会和他在旅途中相遇,但是楼映臣不敢奢望太多,此刻见到了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心情也平静异常,仿佛他们不久前还在一起。
叹了口气,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翻身朝上被压着,楼映臣僵直的视线总算瞄到了从灌木后探出来的几个脑袋,唯一认识的是许久不见的浮川,他变得更加成熟,望来的眼神里充斥着意外与惊喜,却不忘回头对后面叫到:“放开他们,是一路的。”
啊,对了,赤牙还有熊崽。
“可以起来了吧……”楼映臣试着起身,但是狼王固执地保持了这个动作,前者无奈地说道,“没想到会和你……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毕竟不算是感性的人,让他像一个女人那样激动不可能,也不会说些很缠绵浪漫的话来升华此情此境。终于,狼王的耳朵晃了一下,幽幽地用沉闷的口吻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楼映臣咳了一下,眼睛就这么湿了。
你又知不知道——
我有多想回到你身边……
混合着重遇的欣喜与莫名的伤感,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暧昧温馨。
狼王终于起身,细细地打量着楼映臣,毕竟是王,口气已经变得平静。
“你的眼睛好了?”
“恩……”
“我去找你的时候,浮川说你被冲走了……”
“……恩。”
“还好之前回头了,否则就和你错过了……”
“恩……”
“我想你。”
“……我也是。”
两头狼很是冷静地将脖颈交错,感受着对方久违的温度。
“咳咳,大家回避回避……”浮川用后腿踢了一脚下巴脱落的木盘,然后喜滋滋地跑到赤牙那边,其实,他对那头小熊崽子很有兴趣——
可是被他这么一叫,两个当事人倒是分开没再继续,并肩穿过了灌木,就见到流沙若有所思的打量,木盘目瞪口呆的僵直,还有赤牙一脸戒备地竖着背上的毛。小熊崽似乎有些吃惊,呆呆地蹲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周围,倒是有一个意外——青狼竟然也在场。
“哎?你——”
楼映臣疑惑地望过去,“你不是留下了吗?”
青狼明白那句话是说给自己的,晃了晃尾巴,笑得深不可测:“留下无聊,所以半路跑来加入你们了——”他没有问这群狼和楼映臣的关系,单是看他和这里的首领的亲密程度,料想也应该是熟悉的。
“哼,没安好心——”赤牙恶狠狠地磨牙。
“我哪有?”青狼笑得极其无辜。
狼王用头颅在楼映臣脸颊边蹭了一下,然后昂首走到包围圈中间,口气冷静沉着地说道:“今天的行程到此结束,你们在前面找好落脚点,明日清晨上路。”
嗷唔——————
众多的狼嚎汇集成了一支赞礼,原本寂静的丛林突然间就有了生气。
“哎?为什么明天走?现在天不是还早?”木盘没大脑地问,马上被经过他身侧的流沙抛了一计白眼,然后是浮川玩笑性质的追打:“你脑子不好,就少说两句。”
“???”依旧不明所以的木盘最终被几头狼联合着押走了。赤牙望了一眼自己老大,老实地叼起熊崽慢悠悠跟了上去,青狼抹去了先前的笑意,神色阴沉地追踪在了他身后。
——
“其实——我们还可以赶路……哎呀?”
耳朵被狼王狠狠咬了一口,楼映臣呆了两秒,突然间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含义,脸上顿时就有些火辣,那感觉就和背脊一样:“你怎么……刚见——”
“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声音已经不再平静,映入楼映臣眼中的,是一双深邃得快要流动的暗金色眸子。
10
“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如果连这么露骨的暗示都听不明白,楼映臣也不用混了。被狼王叼着脖子后的皮就像是拎小鸡儿似的拎到了暗处,刚一松嘴,他便呼的跳起来,主动扑到狼王在他脖颈处撕咬。此刻的撕咬自然不是对食物的那种撕皮剥肉,不过那气势也像是对待猎物一般勇猛无畏。
狼王愣了下子,转而似乎明白了楼映臣此举的意图,心里闷笑:敢情这小子还对于那次反攻失败耿耿于怀啊……不过他倒是觉得新鲜,仰身向上就如同人那样躺着用前爪拨弄楼映臣的耳朵。
“真的是分开好久了……”
有些感慨的话语飘到耳中,楼映臣怔了下,嘴巴离开已经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的一片皮毛,刚“唔?”了一声,那狼王便嗖的弹起来,脑后一阵微凉,却是自己被压倒在雪地中。
“你……”
楼映臣下意识想说卑鄙,可是意识到方才自己用的也是这招便住了嘴,一脸愤愤地瞪着对方。
狼王笑得得意,尾巴在后面晃来晃去不时滑过某人胯间,“你脸上的表情说明你在生气~”
“唔——”废话!= =#
低下头,狼王在楼映臣脖子里狠狠咬了一口,“别不服气了,你不是说过,这是‘狼不厌诈’。”
“那叫‘兵不厌诈’!”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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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赤牙小心地将熊崽保护在身后,阴侧地露出了獠牙示威,虽然说还没有完全放心于身边这群陌生的“同伴”,但是最让他戒备的,依旧着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阴狠的家伙。
“你认为呢?”
掩饰着恶意,青狼不屑地冷笑,他的目光在远处的几头狼身上盘旋片刻,又道,“看来你被你那亲爱的老大给抛弃了呢——”
“……”
“这沉默是默认了?”
“和你无关——”
“可怜的家伙——”
呼的跃起将青狼撞开,赤牙颈子后面的硬毛又一次竖立起来:“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别以为我的老大不理会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想要当首领的话留在那边,为什么跟上来?”
“哎呀……——为什么?”讥讽地扬起嘴角,青狼的表情在瞬间恢复了冷峻,被那强烈的气势影响呆滞了几秒,赤牙晃神间就被冲撞出去,以为青狼会扑来,他迅速原地一滚,爬起身来第一时间进入了戒备状态。然后原本就不算高大的灌木突然被分开,一头狼悠闲地晃了过来:“呦,两位好啊~”
“……”
“……”
收起释放在外的煞气,赤牙后退了几步和眼前的狼保持了安全距离,然后才疑惑地打量对方,好像……老大叫过他的名字……但是自己没有记住。
“你们在做什么?啊,对了,我来看阿臣的干儿子~”
阿臣?眉头皱的更紧,赤牙不动声色用身体阻挡了那头狼的靠近,按照他自己的经验,这群狼——很奇怪,根本不属于值得信任的一群。
“浮川,你们的首领……似乎和楼映臣很熟啊。”青狼就地坐下,一派没事人的表情,他的记忆力不错,对这头名叫浮川的狼有着蛮深的印象。见到赤牙的戒备,故意用很是熟稔的口吻说道。
“啊,你说那对儿啊……老夫老妻了——”装作没注意到赤牙的拒绝,浮川轻易穿过对方的防线,打量那只打着哈欠的小黑球,忍不住用爪子去‘蹂躏’了一番,“哈哈,好可爱,和小东西完全不同,可以拿来欺负的吧~”
赤牙觉得心里不爽:“他是我老大的儿子。”
“唔……也是,阿臣也是护短的——那算了,我可不想被他来场特训之类的怪异惩罚。”心有戚戚地扁了扁嘴巴,浮川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挨着熊崽坐下去,把自己的尾巴暂借给他当被子,然后才慢悠悠地问,“现在,我想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比较严肃的问题了吧?”保持无害的笑容,浮川问道,“请问两位——跟着我们家阿臣有什么目的呢?”
唔……疼——
感觉腰快要断了。
“你他妈的……”
没有力气翻身只能用爪子在面前的草丛里扒拉,楼映臣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会对身后那个XX犯感兴趣——一面爆着粗口,一面暗自思忖:难不成自己有被虐倾向?
缓缓从情人身体里退出来,狼王轻轻叼起楼映臣脖子后的皮毛,将他小心地放平,然后趴在他身前,细细地舔吻着,从嘴巴到鼻子,然后是眼睛,耳朵,一点都不放过。难得放松的楼映臣也任由了他,当然没有力气反抗也是原因之一,望着头顶上一片深邃,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到这边的?”
“……”似乎稍微停顿了一下,狼王回答,“被水冲来的。”
啊,那不就是和我一样了,不过说了等于没说……
“那头银狼呢?不是你俩在决斗吗?”
“——你关心他?”
“没,好奇而已。”
很长时间的沉默。
“他是我的兄弟。”
同父异母,自从生下来就被当作了异类的——亲兄弟。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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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詟——你要去哪里?”
黑狼横过身体挡住了银狼的道路,严肃的问道。
后者不屑地嗤笑一声,异于周围狼族的毛发在寒风中散乱:“去哪儿……你是明知故问?”
“不要耍性子,跟我回——”
“回什么?——呵呵,大哥,少了我这个异类,你应该……感到高兴吧——”
“……你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恼了,黑狼的眼底猛然窜出一股金色火焰。
“你的恼怒是因为我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还是说……被窝猜中了心事?”
“詟!我再说一次!给我回去!”
银狼不再说什么,安静地看着唯一的亲人,良久,挂上那桀骜的冷笑:“不可能了——战,你和我,终究只可能是……”
敌人。
排斥同族中异类的畸形心理不仅仅是在人类中存在着,野兽,也有。
所以生来有着一身奇异银色毛发的詟自小便被众族人排挤,也因此,他更加坚定了要当狼族之王的念头。
但是——
他的头上始终有一个大哥,一个和他不同,永远那么强健有力,野性却又机智的战。
在狼族最终的争王中,詟输了,没有悬念的输了,同样是不甘心的输了。
离开,是必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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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那家伙的性格其实是你那族里的狼类造成的?”
楼映臣将有点压麻的前腿从身体下抽出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下。
狼王数着他耳朵尖上的绒毛,点了下头,然后叹气:“不是他的错。”
楼映臣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是谁,沉默了小片刻,突然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从那天你们分开后到现在,有银狼消息吗?”
“没有。”
还真是干脆。
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是兄弟,楼映臣决定暂时不去理会,歪头在狼王胸口蹭了蹭,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牵扯到后面,又是一阵呲牙咧嘴:“靠……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起程……你成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