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眼————clovermay

作者:clovermay  录入:03-10

最初,伊兰利只想尽快找到魔法石,然後回宫和父母团聚,但现在却有种找不到其实也不坏的念头。他很清楚,一旦回到皇宫,他可能再没机会和托斯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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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伊达,你过来一下。」
「怎麽了?」现在伊兰利已习惯了沙伊达的叫法,再不会出现听若未闻的情况。
「你老是看我练剑,那多没趣,不如自己试试吧。」
「可以吗?」伊兰利知道托斯卡的剑是家传之宝,才有此一问。
「可以啊,难道我还怕你会拿我的剑跑掉?」托斯卡咧嘴而笑,他是个爽朗的人,经常面露笑容。
「嗯,那我也试试。」
兴趣被挑起的伊兰利把剑接过来,发现那剑相当重,他试着挥舞,但却显得手忙脚乱。
托斯卡嗤地笑了出来:「傻瓜,不是这样的啊,我教你吧!」
宫中从来没人叫自己做傻瓜,现在经常被托斯卡取笑,伊兰利非但不以为忤,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托斯卡站在伊兰利身後,双手合抱,和他一起握住剑握,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沙伊达,你……」托斯卡本想说你好香,但转念想到这样说似乎轻薄无聊了点,便即改口:「你要多用臂力,把剑抬起!再向这边挥去……」
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托斯卡不由得惊叹:沙伊达不止手,连身体都好柔软,抱在怀中,感觉好舒服。
『要是晚上抱着睡的话,一定……』想到这儿,托斯卡也脸红起来。
两人又舞了一阵,看沙伊达累了,托斯卡便提议休息一会。
「我去捉只小鹿烤来吃吧!」
「不要!」伊兰利叫道,脸也微微涨红起来。
托斯卡其实不是真的想吃鹿肉,只是想看他脸红发窘的模样。说到那张脸,托斯卡总是有种奇怪的、不自然的感觉,尽管如此,他偶尔出现的娇憨神态却又那样吸引。
托斯卡朋友不少,但像沙伊达性子这样善良的人,他倒没见过,平日走在森林中,他也尽量不会骚扰其他动物,即使看到漂亮的花儿,也只会驻足观看,绝不会动手去摘。
不用说,捕猎绝对是他的死穴。托斯卡本想沙伊达老吃那些乾粮,实在太悲惨了,便特地打了一只野免烤给他吃。可沙伊达一看到野免便大吃一惊,还忍不住哭了,说免子可怜,小免宝宝没了妈妈就更可怜,害托斯卡不知赔了几次不是。
自此以後,沙伊达一提起这个便会闹脾气,甚至面红耳热,托斯卡最喜欢看这个。
「好了,我只是开玩笑,你别生气啦。」
「我没有生气。」
托斯卡不断安抚,以前他最怕别人闹别扭,也最讨厌哄人的。但现在他不单不觉得麻烦,还主动地自找麻烦哩,只觉哄人原来也挺有趣。过了好一阵子,伊兰利才破渧为笑,托斯卡陪他休息一阵,然後先送他回家,自己才返回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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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斯卡,你又外出啊?」修行学生卡贝问。
「是啊!」
「去森林找那孩子吗?可恶,为甚麽你可以经常外出啊,真是差别待遇!」
神殿的学生都有出外限制,唯独托斯卡却获大祭师长特准,可以每天去探访林中那孩子。
「沙伊达很可怜,他没父母。」
「哟……沙伊达很可怜?可是,单就皇都一地,『可怜』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你怎麽不去可怜可怜他们?」
「是大祭师长吩咐我去的。」
「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啊。」
「我有空不行吗?」
「有空?那你的朋友呢?你朋友多,以前一天四十八小时也不够用的,怎麽现在那麽閒啊?」
「呃,对啊,真的很久没去找他们了。」
「嘿嘿……可疑啊可疑……你该不会在恋爱吧?」
「恋爱」一词仿如铁锤般直击托斯卡的胸口,他忍不住反驳:「甚麽恋爱啊?」
「你就认了吧,谁叫某人最近经常发呆,心中也不知想着谁,一有空便闪人的,今天一只烤免,明天一篮柚子的,总之天天进贡,还可怜哟可怜地叫着,嘿嘿,症状不轻啊!」
「我哪有?」
托斯卡和沙伊达过从极密,他本人早就「觉悟」了,只是平素自诩「博爱」,老说可以公平对待「朋友」,言下之意不外是夸耀自己有本事游走花丛之间,现在被人戳破堕入爱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矢口否认。
「没有?你敢向奥迦神发誓吗?」
「……」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太丑,地位太低,你羞於承认吧。其实以你托斯卡嘛……随便找一个也比他漂亮十倍。那小子鼻扁颧高,下巴又长,肤色又黄又暗,啧……难怪难怪。」卡贝故意夸张地说。
托斯卡本来还在否认,但听沙伊达被贬等一文不值,立时心头火起,怒道:「你说甚麽?沙伊达虽然长相平凡,但心地善良……」
托斯卡红着脸住口。
「唉……何止症状不轻,简直是绝症……」卡贝恶作剧地做出祷祈的姿势,说:「神啊,托斯卡风流成性,『作孽』太多,求祢原谅他,指点他一条明路吧!」
「你……你说完没有啊?有空去温习吧,你考试不合格就要留级,到时再叫神指点你一条明路吧!」
托斯卡怒吼,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但「恋爱」一词却不断在脑中回响,沙伊达的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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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托斯卡的确天天去市会堂游逛,顺道找朋友喝酒聊天。但近几个月,托斯卡出现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说确实点,他已两个星期没出现过,他的朋友也开始议论纷纷。
「他会不会交到新女朋友?」
「我看也似了。」
「你猜会是谁?蓝姆子爵的女儿玛丽?卡立基大人的表妹花拉?还是军备长的妹妹美乐狄?」
「问本人不就好了?」
「人都没见到,怎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注意到科西奇的脸色越来越阴沈。他也发觉托斯卡这阵子几乎和一众朋友都疏远了的,便派人去调查,发现原来他结识了一个叫沙伊达的男孩。
他也看过那男孩的影像,发觉他相貌平庸,这才放下心来。可是,托斯卡对那孩子的兴趣似乎「历久不衰」,科西奇这才觉得那有点不妥,心中也越法不安。
由於亨特利谋叛在即,很多事也要由他来办,绝不能假手於人,故他一直没法抽空去找托斯。前天好不容易有空,便特地去神殿找人,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两人在花园见面,科西奇鼓足勇气,对托斯卡说出喜欢他,岂料托斯卡只随便应句我也喜欢你,令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科西奇忍不住追问托斯卡为何多日没有现身,竟听到托斯卡宣布自己可能在恋爱,登时晴天霹雳。科西奇急於劝阻托斯卡,却不小心露出马脚,托斯卡知道他派人调查自己,立时大怒,两人因此闹翻了。
科西奇十分後悔,他从未见过托斯卡发这样大的脾气。虽是本人亲口说自己在恋爱,但科西奇仍拒绝相信,心想那臭小子外貌平凡,也不知耍了甚麽手段才哄得托斯卡青睐,托斯卡不过一时鬼迷心窍,过一阵子就会清醒了。
父亲决定十月起兵,时间只剩不足三个月,科西奇纵想尽快和托斯卡和解,但也一时间找不到机会,只好暂时搁下。
就在此时,皇宫发生了大事,皇后西希黛病逝了。
自伊兰利离宫後,皇后的病情便每况愈下,她心念爱儿,无时无刻不想与他见面。但由於局势紧张,宫中随时有变,他们早前才对外宣称王子到南部探访,好不容易才将他安全送走,若召他回宫,恐怕会前功尽弃。
御医虽多番诊治,但皇后仍药石无灵,两天前病情恶化,延至昨晚,终告不治。皇后弥留之时仍掂挂王子,不断呼唤,陪伴在侧的国王也黯然垂泪。
神殿在皇后逝世当晚收到消息,便即鸣钟悼念,并在之後几天举行追思仪式,殿内大小人员也都忙过透不过气来,就连托斯卡等修行学生也要帮忙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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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斯卡,大祭师长召见你。」司礼官叫道。
「托斯卡,你一定干了坏事,所以被大祭师长召见了。」
「是不是和那家姑娘搞出事来啊?」
「托斯卡的恋人是个男孩子来的,哪能搞出甚麽事来。」
托斯卡不理同学打趣,迳自去找大祭师长。他前去主祭室,发现不但大祭师长在,连他的父亲也在。
「父亲,你怎会在这儿?」凯曼罗尼家在皇都,但拉沙比却经常驻守在近郊的狄奥夫基地。
「我是偷偷潜返的。」
「偷偷?」托斯卡皱眉。
「儿啊,国家可能发生内战了。」
「甚麽?」
「亨特利正计划叛变。」
「科西奇的父亲?」托斯卡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和皇上一直暗中联络,准备对付他们,想不到皇后竟在这时去世,我今次到来,是要秘密和皇上见面,顺便让你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要是爆发战争,我一定为国家效忠。」
「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我们计划在圆月节的宫廷酒会上动手,到时你和我一起进宫。」
「我知道了……不知道科西奇知不知道这件事?」
「父亲作乱,儿子岂能不知,你千万别因私交而误了大事。」
「你放心吧,我和他的交情还未好到这样。」
「好,圆月节那天旁晚我派人来神殿接你,今次动手成败难料,一旦爆发冲突,说不定会有危险,但身为军人,为国捐躯也不坏。」
父子两聊了一阵,拉沙比这才离开。
「托斯卡,这几阵子我想你去森林陪陪沙伊达那孩子。」祭师长慎重地说。
「发生了甚麽事吗?」托斯卡惊问。
「是这样的,沙伊达唯一的亲人也刚过世,他伤心得很,你去陪陪他,给他一点安慰也好。」
「啊?!」沙伊达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连死只免子也可哭上半天,托斯卡想他大概已哭得像个泪人了。
「好的,我这就去。」
托斯卡回房收拾东西,可以和沙伊达一起他是喜出望外,但喜悦过後便疑问重重。沙伊达和神殿一定有渊源,否则大祭师长为何总是这样为他设想?
『不管了,还是先去看看他吧。』托斯卡带着简单行李,便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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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斯卡所料不错,昨晚杜鲁科克密秘到访,伊兰利得知母后病逝,确实哭成泪人,还不理劝止,要立即回宫。
杜鲁科克无法,只得把一切和盘托出,伊兰利那时才知道原来父皇母后用心良苦,黯然垂泪,转念想到亨特利叛变在即,不觉害怕起来,担心父皇不知能否应付。
「殿下放心,皇上早有准备,只是殿下千万别回宫,免得打乱计划,浪费帝后一片苦心。」
「可是……」
「皇后临终时说殿下很懂事,她很放心,还要我们转告殿下以大局为重,将来好好治理国家。」
「母后……」
杜鲁科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伊兰利,但王子年幼丧母,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森林,便即暗中和神殿联络,着他们多关照一下。
托斯卡到达伊兰利住的小屋时,已是中午时份,他敲了门但没有回应,便自行开门进去,发现伊兰利坐在屋子一角,并把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小刺蝟般。
「沙伊达……」
伊兰利没有回应,托斯卡便跪在他旁边,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沙伊达,是我,我来陪你。你吃了饭没有,我带了些南瓜饼来,你最喜欢吃的南瓜饼啊!」
伊兰利身子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应。
「就算不吃也不要坐在地上,我陪你回房去好不好?」托斯卡柔声说:「你再不起来我要抱你了。」
看他还是没动静,托斯卡便故意说:「那好,我这就去捉一只母鹿回来,喝点鹿血包管你精神一振。」
伊兰利霍地抬头,尖声叫道:「不要!」
托斯卡看到他那双红肿的眼睛,心想一定哭了一整晚,怜惜之意顿生:「我知道你唯一的亲人过世了,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
「可是,母……姑母很疼我,我却无法见她最後一面……」差点说溜了嘴的伊兰利又哭了起来。
托斯卡抱住伊兰利说:「沙伊达,你姑母一定想你健康快乐地活下去,你现在饭又不吃,觉又不睡,她知道了一定後难过。」
「可是……」
「乖,我们一起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你……你不明白的……」
「不,我明白,我母亲也在我八岁那年病死的。」
「啊?」伊兰利愕然,他从未听托斯卡提过这件事。
「我也尝过亲人去世的痛苦,所以……别说我不明白。」
「对不起……托斯卡……呜……呜……」
托斯卡陪伊兰利上床,伊兰利彻夜不眠,已然累极,只是心情激动,既为母后去世而悲,复为父皇之事担忧,才无法成眠,现在有人相伴,心绪稍安,便即感到疲倦。
托斯卡抱住伊兰利,过了好一会,他才终於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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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多天,托斯卡都陪在沙伊达身边,看他心事重重,愁眉苦脸,便想尽方法安慰他。
现在离圆月节只有两个星期,到时托斯卡便要随父对抗叛逆。他在人前虽然口硬,但心中早已把沙伊达视作恋人,想到圆月节後要是无法平安回来,这傻小子便会孤独一人,托斯卡的心便会隐隐作痛。他遇过的男男女女不少,但能令他如此放心不下的,却只有沙伊达一个。
诚如贝卡所说,沙伊达的样貌说不上丑但也并不出色,和他的一众「朋友」相比,实在远远不及,但他仍深深吸引了自己,实因他毫无机心,不会争风吃醋。他不会为「托斯卡」加上任何框框,和他在一起,不必装模作样,故作潇洒,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面对被自己的外表吸引,并又反过来想以外表吸引自己的一众男女,托斯卡表面上并不排拒,但心中总不禁怀疑:难道我真的这样没修养?如果选择伴侣只以样貌为准的话,对方老了变丑了要怎麽办?外表固然重要,但心灵上的契合却更重要,银河有亿万苍生,绝色美人一定不少,但让自己感到幸福、平静的能有几人?托斯卡真的觉得能遇上沙伊达实在是自己的福气。
只是,沙伊达又怎样想呢?他也喜欢我吗?托斯卡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圆月节前告白,要不这样,他实在无法安心入宫讨逆。
托斯卡为「沙伊达」的事而忐忑不安,其实自称沙伊达的伊兰利也一样为了托斯卡而苦恼不已。
得知母后病逝时伊兰利伤心欲绝,那感觉就像堕入深渊般无助,其後托斯卡来访,就像在黑暗中看到阳光般,心中立时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身为王子的伊兰利一直是众所触目的存在,可是放下王子的尊贵身份,隐去那张人人称羡的美丽容颜後,自己就只是平平无奇的「沙伊达」,走在街上,大家连看也不会看一眼,肯将目光停驻在沙伊达身上的,就只有托斯卡。
每次见面,他都在托斯卡身上发现到新的东西:他的热情、他的固执、他的细心、他的温柔……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的另一半……』母后生前曾这样说。
伊兰利心头一震,心中隐隐明白那番话的含意了,只是托斯卡是大家心中的明星,「沙伊达」真的可以攫住他的心吗?如果沙伊达不可以的话,那银河第一美人伊兰利又如何?
可惜父皇讨逆在即,到时会演变成怎样的局面,实在难以预料,现在断不能自揭身份,处在这种两难局面,伊兰利不禁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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