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别狂Ⅲ+番外————黑木黎子

陪着几个酒吧侍者。他走近他们，司徒见到他，觉得眼睛发痛，但她仍客气地打了招呼：“百里警官有何贵干

？来请护士给你的脸消毒吗？”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发现百里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可能是阿娇在找他算帐时演泼妇演得太投入，就抓了他

一道口子。

“我来看看他。”家旋正经八百地回答。

“看看他死绝了没有？”司徒不依不饶地抢白。

“你不用这样，我没有恶意。”

“警官怎么会有恶意呢？”

不愧是空麟的朋友，和空麟一样嘴不饶人。家旋只好顺台阶而下：“你这么想再好不过了，我给他换个房间。

”

“有劳警官了，他进来以后因为轻微脑震荡，头晕想吐，这会儿睡着了，请别打扰他。”

“那就等他醒过来以后再搬。”出于对空麟的好感，家旋也就迁就了司徒的不礼貌，尽量不让自己发大少爷脾

气。

13（总第84）

空麟由护士们推向5号房，他朝跟在旁边的百里瞄了一眼，冷嗤道：“百里先生好大手笔啊！”

家旋听着这味道不正的话，平静地说：“你要是喜欢住在公共大厅，和一群糟老头、病老太在一起，我是不会

强迫你住单人房的。要不我这就去给你退房？”

空麟散漫地一笑：“难得百里先生请客，我怎么也得住它个八、九、十个月，捞够本才行吧？”话虽如此，空

麟却压根也不会乐意住这么久的。

“谁说我要请客了？”

“我要是一命呜呼，死在车轮下面，你要赔的可不止是这个数吧？”

“撞你的人又不是我，要赔也轮不到我。何况现在不兴父债子还了。”

“可是毕竟你有间接责任——如果不是你叫我下车，也许我会很安全。”

正说中刀口，百里变得沉默不语。他但愿此时空麟能说点别的，可是空麟什么也没说，只是满脸得意的神色。

家旋不禁请问：“你为什么受了伤还这么兴奋？”

“我曾经发过誓，要让你恨透我、烦透我，再也不想沾上我，那样我就自由了。现在我重获自由，难道不该高

兴吗？”空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自欺欺人有什么不妥当。他认为与其让自己精神不振，还不如找个让自己得意

的理由——当初这个决心就是他能够得意的借口。

“这就是你的目的！”百里家旋大声叫嚷，显出惊讶的样子。他带着痛苦和诧异的神色望着空麟，情绪激动：

“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也太小看你自己了！”他气得无法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才又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

你走？我的修为就仅仅够得着和你相处这么几天吗？你又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吗？一个到处惹人厌的人，他究竟

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空麟酷爱辩论，尤其爱与这个人辩论。他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盯着对方，“很好，让我告诉你什么是骄傲。

我因为自己具有某种品质而自命不凡，是自己对自己的评价，而不像虚荣那样，牵涉到希望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

“就算你是骄傲但不虚荣吧！”百里家旋重重地说：“那我也劝你表现得好一点，因为我并不像你希望的那样

恨你、烦你。”

“那么你究竟有多恨我？毕竟你还是开口赶我走了，这还不够代表你的心情吗？”

“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也要看着表面，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做出那样错误的举动？我非但不恨你，我还是这

样喜欢你、器重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否定我，否定你自己？如果你认为这样就赢了，那你未免就太糊涂了！”

虽然百里觉得自己似乎是夸大了对空麟的好感，但这作为绑住空麟的手段也不算过分。

空麟异常地惊讶，那个在感情上笨拙得一塌糊涂的家伙，竟然亲口说喜欢他，器重他！而且还当着司徒和护士

们的面！真是不可思议！这次真是赚到了呢！空麟暗自偷笑。

一进房间，空麟忍不住又笑了：“百里先生，你看你又弄错了，这里明明是双人房，你把两个人赶了出去，是

不是打算叫我的手下把你的一条腿打折了，和我住在一个病房呢？”

他这爱打趣的作风还是没变，百里已经无法不爱他这种性格，他于是不置可否地坐到另一张床上，对着空麟说

：“我绝不会说你说错了，因为我们那么几天的相处，我已经很了解你的为人，你总是说一些并不是心里想说

的话。”

空麟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他觉得百里对自己的喜欢一定是多于讨厌的。他依

旧顽皮地笑着：“照你这么说，我就是个大骗子了？我真晦气！碰上一个能够看透我的人！以后叫我怎么行骗

呢？为了证明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我可真得委屈你一下，叫我的人打断你的腿了。”

百里只是浅笑，他想说自己可以在这里一直陪着空麟，但又碍于人多，因此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空麟避免了冷场：“我听说你去法国了？”

“是的，我只是从家里飞过去，然后再绕回来。”

“那你父亲知道吗？”

“梦意只是喝醉了，她醒了之后就会解开洛奇的绳子，然后他们会通知我父亲，所以被他知道是必然的。”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哪里。”空麟很顺当地接了下去。家旋冲他会心一笑。

空麟越发觉得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可是他瞥见司徒在向自己使眼色，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方便的样子，于是

随便创造了一个机会：“我口渴了，司徒你给我到外面倒杯水吧。你看你们这么多人，连热水瓶都没带进来一

个！”

他知道家旋为了表现对自己的热爱，一定会抢着去倒水，这招声东击西果然立竿见影，百里以他超音速的反应

抢白：“还是我去吧，热水瓶一定忘在大厅里了，我可以顺便带过来。女人的手太嫩，被热茶烫到就拿不了那

么多东西了。”听起来似乎是关心女士，但空麟清楚百里在抬举和体贴谁，不由更为得意了。

14（总第85）

“小麟。”看着百里走出去，司徒不得不提醒空麟：“你说他安的什么心？跑进来口口声声说喜欢你，还说要

在这里陪你，我看他八成有问题。”

“不会的。”空麟懒散地笑司徒多心。

司徒则不以为然：“你已经中计了吧？他知道你骄傲轻浮，就来个投其所好，你还在这里摆这种飘飘欲仙的死

样子！”说着还外带掐了空麟一把。

“哇！哇哇！你干嘛？谋杀亲夫该当何罪？”

“正经点。”

“放心啦！”空麟皮皮地笑道：“你没看他现在对我多好！”

“那你才更该注意！”司徒不悦地警告空麟：“男人对你好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想对你好，二是他会做对

不起你的事才对你好！”

空麟完全不放在心上：“你别忘了，我也是男人，这个道理我应该比你懂。他老子撞了我，他觉得对不起我，

所以想对我好一点，这样可不可以通过司徒大姐你这关了啊？”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司徒，你还是太不了解他的为人了。他这么精明的人，会用这么蹩脚的手段吗？一个真正倨傲的人，是不会

违背自己的性格、意志与感情，做一些使自己感到委屈的事情。因为他骄傲啊，所以认为别人不值得他去委曲

求全，又怎么可能使用这种假装对人好的伎俩？”

“可是你也说过，他做过不少蠢事啊！”

空麟咧嘴一笑：“他确实在我面前做过不少蠢事，他并不是不会耍卑劣的手腕，但是他处处让着我，这正是因

为他性情高贵。而且你要知道臭老爸有什么打算，就不会阻止我了。”

司徒疑惑地问：“当家的有什么打算？”

空麟故弄玄虚地神秘一笑：“把耳朵凑过来。”

司徒依从地将身子俯下去，凑到他嘴边，冷不防空麟腾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了下去，整个人就这样跌趴在空

麟身上。来不及发火，空麟就低声说：“百里进来了。”

“那你也用不着这样算计我吧？想死啊？”司徒同样窃窃抱怨。

“我也很吃亏的，肋骨被你压得好痛。”

“你活该！”

“可是我要是不这么做，那我们这么谈话岂不是太奇怪了？会引起他的警惕心。而如果换成你趁机勾引我，效

果就不同了。”

“你这个小不正经的，吃老娘豆腐还编出这么好听的理由来。”

“老爸的意思就是让我搞好和百里警官的关系，以便作为我们的保护伞。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

阻拦？”

“既然是老爷子的意思，那我当然会全力帮你。”司徒当然知道空麟不过是借空老大来压制自己，老爷子一定

没有强制空麟那样做，不过空麟敢这么说，也难保空老大确实这么想过，而且这件事一旦成功，倒是有百利而

无一害，她也就懒得拆穿空麟。

百里将房里的一切看在眼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空麟是故意引开自己，好和司徒有时间粘乎！而且他们

腻在一起似乎太过专注，连他站在门口都没有发觉！臭小子，竟敢这样耍我，脑震荡了还有心情玩女人，早知

道当时就再给你一粒子弹！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百里竭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直到觉得自己已经装得万无一失了，草敲了敲门板，清清嗓

子问道：“我想你现在也许不渴了吧？”

司徒也假装好事被人撞见的样子，赶紧支撑着从空麟胸前爬起来，那动作倒和往常的她一样妖媚动人。

知道任何人撞见这种暧昧光景都不会感到快活，与吃醋与否无关。空麟更明白百里此刻的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并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他把这份不愉快降到了最低限度，如果百里连这点事情都要发怒，那可根本说不

上是喜欢空麟了，因为他在说喜欢的时候，口口声声承认自己已经很了解空麟，如果他不是空口说白话，那么

他应该很明白空麟这种专门气坏别人的恶习。他在了解这一切之后，只有确信自己能够接受这些缺点，并且仍

然不介意，那才有资格说“喜欢”。被喜欢的那个空麟，绝不是被人凭空想象出来的什么温文尔雅，而应该是

自己熟悉的，一直相处的那个真实的空麟。

空麟一心想搞好同家旋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再浪费口舌跟百里争论，直接下了缓和剂：“你说得对极了！我

一见到你，就好像久旱逢甘露，一点也不觉得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看到你就有胃口，看到别人

就不一定吃得下了。所以你现在还是呆在这儿别走了，免得我因为病痛而吃不下东西。”

他这句俏皮话，正是和百里刚认识那会儿，百里请他吃早饭前所说的话。家旋对于空麟怀里搂着司徒心，嘴里

说着这种话感到十分别扭，因为他觉得空麟只是用一些扯蛋的话来敷衍自己，非但没有丝毫欺骗了别人的悔意

，还表现得那样理所当然，仿佛百里家旋天生就是要被他耍着玩的。

百里打消了陪病的念头，他把空麟看得胜过接触过的所有人，可是对方却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想怎么对待就

怎么对待。他并非因为司徒而吃醋，也不管会和空麟发展成什么关系，他只是不甘心被空麟轻视——一个蒙受

他看重的人，若不以相同的重视程度来回报他也就算了，正因为对方是空大少爷，难以驾驭，他才可以不像要

求普通人那样要求空麟对自己的回报一定要超过自己的付出。但他也绝不能让对方得寸进尺，连一点起码的尊

重也不给他！

他并不是不能容忍空麟和别人，甚至仅仅是那些他所讨厌的又粘又腻的女人在一起。毕竟日常交际总是不可或

缺，这点理智，百里是有的。何况司徒并不是个讨厌的女人，与其说她是女人，不如说她是男人的同类。关键

是，空麟必须把百里家旋这个名字放在第一位！除去父母是无法比较的，其他任何朋友、情人……全都必须在

我之下！

空麟啊空麟，若不是亏了你，我绝没有这样通情达理。可是我对你的苦心，你能了解多少？你以为如果不是你

，我还会愿意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替他考虑问题，替他寻找理由，替他开脱责任吗？我怎么可能设身处地地

为别人想？我的父亲教育我要自私自利，我的朋友怂恿我睚眦必报，我最拿手的可不是去理解别人的缺点、容

忍别人对我的怠慢，相反，我最拿手的恰恰是冤枉别人！我只考虑我自己的需要，哪个不顺从我，就是他做错

了事！让我学会理解别人？你看我学得多么笨拙，还是以前的我比较自然呢。因为那时的我根本不用考虑自己

以外的人在想些什么。可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好不容易改变了自己傲慢的人？你怎么对得起我？

15（总第86）

家旋淡淡地说：“我记得有人说过，要离我远远的，早点把自己的身体弄垮，早死早超升。我就如他所愿，让

他早死早投胎好了。”

感觉到百里语气中的不满，空麟心中泛起那么一些些不忍。他不是不了解百里性格中的倔强，家旋本会摆着一

脸鄙夷的神气来应对空麟，可是他却这样平静，如一团死灰一般，毫无生气，令人心痛而惋惜的平静，叫空麟

又想起了从宋康诺家出来的那个晚上，这个人险些疯掉了，也是这样压抑的感觉。如果不是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百里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空麟讨厌这种情形，非常讨厌。因为面对着它，哪怕是空麟也会不知所措。他只能试着假装镇定，假装开玩笑

，假装若无其事。然而此刻，在百里面前的任何假装，他都厌倦并厌恶了。明明下决心要谢谢对方对自己的厚

爱，可是糟透了，全都让自己毁坏了！毫不修饰，空麟只问：“你走出去以后还会不会再见我？”

“不会。”

不会——如果换成刚认识那两天，这确实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现在……这根本不是我要的！为什么你的一

颗心，是这样反复无常？恨不恨，爱不爱，就这么来来回回，让我不知选择什么样的对策。你为什么不在一开

始就坚持这个最终的答案？为什么要我跟着你折腾变化？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像你所说的那样心意相通了，可

是到底哪里不对头？

“不听我说点话再走吗？就当是临别赠言。”

家旋的脚步顿了顿，只一秒钟，他又跨出右脚，缓缓朝门外的走廊深处走去。

不管他听不听得到，空麟仍然大声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以后都不会见过了，说出来也无伤大

雅。虽然不是所有的误会都能大白于天下，但是我不想将今天的事情掩埋一辈子。我和司徒在讨论，你到医院

看我，安的什么心。如果你知道我们这样猜忌你，一定会觉得有辱尊严吧？毕竟你在别人眼里，是个极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