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的救赎+番外————失重地带

接陈星树出院时小丫头又说了句话:"当我哥哥，好不？你更象我爸爸，我妈会喜欢你的."
"好，你要老实点。不然把你扔出去。"
陈星树左手拎着提琴跟在小寒后面回了他家。
6．演出
经过一级级的选拔，子寒终于参加了五四演出。
在缩小的玫瑰碗形的文体中心里坐了几千名观众。一个暴笑的小品热烈下场以后，一排排的灯光熄灭了只留下透明穹顶上的几小灯闪闪烁烁。人们还沉浸在热闹的段子里，手抚着笑痛的肚子左右讨论。
不知何时，一位全身黑衣的男生站在了舞台中央。一道淡蓝色的追光打过来，映得那脸和手如同青玉。背后作为背景的大屏幕亮了起来，一片青蓝蓝的光影中那孩子缓缓地抬手将暗红的提琴夹在颌下。右手持弓，慢慢的就过来，挥动。如水的声音从无数个隐藏的扬声器里流溢出来，沁满人心，如月光笼罩天地--德彪西的月光。人们安静下来。大屏幕上镜头在变换，那孩子尖削得下巴压住琴托，半长的额发盖住了半闭的眼睛，里面是摇碎的星光。左手莹白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跳跃如同精灵。一个旋转的长镜头从那孩子的背后从左摇到右，挺拔脊梁，伸展的右臂大开大合。一个面部特写，那已经不是孩子了--鬓边星星然。薄薄的嘴唇半张着，间或一抿，坚定的拉出几个高音再放松。唇齿反射着水光生动如同水面晃动的月影。观众席上一片宁静，直至乐声消散在空气中。
灯光再次暗下来。观众席上一片吸气声。
嗡嗡之声刚响起，灯光一转。那乐声变换成大家熟悉的旋律--梁祝.化蝶。跳跃的音符间，缤纷的彩蝶飞满全场。在大屏幕的一片鲜绿春光中，激光全息图像的蝴蝶在空中飞舞，音乐嘎然而止。屏幕上只留下最后一个镜头，笑得春光灿烂。旁边字幕：文学院凌子寒。
主席台上的林靖，面色发青。向旁边的校领导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离场的子寒飞快地把提琴收好，三把两把抹掉脸上的粉妆，快步的逃了出去。被要求返场就坏了，别的不会。从主席台下方的出口走出去是环行的走廊，顺利的话在这里和陈星树汇合，一起去吃饭。
陈星树正等在过道口外。
"不错，不愧是本大师的徒弟！"
子寒笑着，把手里的琴盒象她一扬。笑着"是琴好"
走过去就挨了一拳。伸手揉了那丫头头发一把。
最近被他强化训练得真是很累，却莫名的感到充实。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的感觉，忽然冒出来个妹妹也不错。能有个人可以疼，至少说明自己的心灵不是贫瘠的。记忆中这样的温暖不多。
感觉到目光，一抬头。林靖站在楼梯中间，望着他们打闹。
"林大，不看了？一起吃饭？"
"还要讲话"林靖"一会和领导们一起走"
今天他是被请来做演讲的。在大学这个各民族交融的地方，同时也是文化的战场。为保边疆安定，义不容辞。
"那我们先走了，饿死了。"被林星树拉起来就走。
突然，小丫头伸头在子寒耳边说了句"他好帅噢，看上你了吧？"
苦笑着侧侧头，换来一阵坏笑。
7．同居
林靖真的很郁闷。自己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经常去探望子寒，也不能邀请他到野狼大队去免得被认出来而破坏治疗。可是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他的变化。从赵安那儿得到的消息都很正面。恢复是明显的，举动也十分正常。并没有和另外的什么人相接近，应该没有危险。正考虑怎样不露痕迹开展追求，却突然冒出这么场演出，、这么个女生，真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在场的人太多了，惊艳的人太多了，子寒藏不住了。怎么就不小心呢？！
他哪里知道，子寒根本没认为自己该藏起来。他正跟陈星树"同居"呢。
这丫头的手臂上了带记忆功能的弹性绷带。这比老式的石膏固定要清巧牢固，透水透气。断骨处注射了骨骼生长因子，只要半个月就可以痊愈。可这期间的生活要人料理。于是，鉴于子寒的房子离学校近，就在这照顾她，正式"同居"。子寒在演出后又悠闲下来，每天用自行车接送她上下课。
丫头的爸爸是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在她11岁的时候死于空难。所以她的小提琴演奏水平就再没有长足的进步。妈妈是女高音歌唱家，经常在外演出。鉴于她很少在家，硬性的管束就很少，感情就像姐妹一样。因为没有兄弟姐妹，自由惯了的丫头就成了个假小子。连上大学的专业都选了计算机，打算修炼成为一名黑客。子寒每次听到她的梦想都有点失神，好像自己曾认识那么一两个似的。可惜想不起来。
这次因为撞上了子寒而骨折，倒没太伤心。反而宽慰子寒：反正这手是会好的，用感应键盘没问题。拉琴反正不是专业，妈妈就不会总逼我和爸爸比了。反而是你不错，有我爸的风格。经过一星期的特训就能演出，真是个天才。我妈会喜欢。等她回来我带你去给她看看，让她收你做儿子。
"所以，现在我住你这你照顾我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哥。"
子寒于是认命。
这期间林靖又来过两次。每次带来些郊外的老乡那买的新鲜蔬菜水果。而丫头总缠着他讲野狼大队的战斗故事，子寒做饭，场面看来温馨无比。子寒发现两件事：
一．自己原来会做饭，很好吃。
二．林靖是个不错的人，不难相处。受人之托还能这么周到，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拜托他的。
同时，北京的童阅正把子寒的公寓里住进了个小10岁的女生的事告诉凌毅。该好好调查一下。
8．觉悟
丫头其实是在暗恋一个小伙子，院学生会的副主席。这次演出本来是打算展示一把自己的魅力，博得关注爱慕的。没想到这么一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还好有大把的好青春，不慌。
子寒成了专职顾问和男性标本，却没什么可以提供。丫头一翻眼睛：
"你都30了哦，难道没谈过恋爱？"
"我不记得了。我受过伤，记忆力减退。"
"才怪！一周学会小提琴，乐谱、指法、节奏、情绪，记忆力减退？你哄鬼吧你!不说算了。"
"被甩了？你这么可爱，出得学堂，入得厨房。哪个看不上你真他*的猪油蒙了心了......."
丫头还在喋喋不休，子寒已经又陷入了迷蒙。我爱过谁呢？心中怎么又一阵阵的揪痛？
"喂，我都忘了问你。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啊，我喜欢什么，还真不知道呢。
"女孩，我们系不多。你们文学的多啊"
我一个也没见过。
"其实啊，那个林靖正经不错呢。英俊、强壮、成功人士，年纪也般配。想想就很性感啊，穿军服呢....."
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你喜欢男的。"
"何以见得？"
"我看你看美女的时候象看花看树"
"那看男孩呢？"子寒问道。
"没见过"
眼前突然跳出那街舞男孩的身影。流下的汗水金光闪闪。
小丫头突然怪叫一声："喂，你别还是处吧？！"
"你呢？"
小丫头满面绯红的跑开了。
子寒斜靠在沙发上，一股奇怪的电流从下腹窜过。
一个寒颤。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陈星树的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子寒陪她去医院拆除了记忆绷带后，送她回到自己家。反正她妈妈一天后就回家了，多给准备一点生熟食品就是。
说起来还挺留恋这半个月的时间。有人陪伴，有人可以照顾，喜怒笑骂，时间飞快，浑然忘记自己每晚辗转难眠的日子。心中的感情如同大坝后的蓄水。终于开了个泄洪闸，十分舒畅。自从被逼着练习了一星期的小提琴后，竟然真的喜欢起这种乐器。买了把练习琴，开始练新的曲子。反正现在网上什么教程都有，一点不难。（也只有你这怪物觉得不难！）
远在北京的童阅和凌毅看着子寒在夕阳里站在小阳台上练琴的画面，心中酸甜苦辣。看来子寒是真正爱上这个女孩子了，连这么枯燥的练习都作得下去。一方面感慨小寒这十几年的坎坷。他的真正性相究竟为何并不清楚，性的对象不由自己选择。先是李源的强暴独占，后是雷鸿飞挟裹和背叛，疗伤的又是卫天宇。一色的男人。现在，他重新做人，本着选择性遗忘的原则，忘记曾给自己带来伤害的男人，一点都不奇怪。不再爱男人，也毫不奇怪。
看到这里，凌毅头痛的是家里的天宇和两个孩子。童阅在心里却替林靖打鼓，他知道了会怎么办？
9．妈妈
过了没两天，星树就打电话来约子寒去她家，名曰：老妈让请吃饭。答谢帮助照顾。
子寒郑重地买了一条真丝的围巾作为礼物。毕竟这事故的原因出于自己，这照顾本是应该，感谢是不敢受的。
到了陈家，陈妈妈已经在等。这是位高大丰满的女性，和女儿的身材一点不像，笑容爽朗。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子寒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事故的原因，只是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看人跳舞出了神。林妈妈没有吃惊，看来丫头早说了所有的事。
林妈妈笑道："不用自责。我们小树从小毛毛躁躁，没少惹祸。就象男孩子一样，摔摔打打惯了。"
于是撵他们去屋里坐，自己做饭。
丫头拉着子寒去看老照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表姨、堂舅.........等等，不一而足。看着自己小时候的调皮样子，想着爸爸宠着自己的幸福，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子寒一边陪着她指指点点，一边回想自己的家庭。到现在只记得妈妈去世了，很早，早得没有印象。爸爸凌毅工作很忙，又有了伴侣童阅。回家很少，不常见面。虽然童阅是个不错的人，科学家，但是和心目中母亲的温柔感觉有着天壤之别。对自己更多的是理性的关怀。母亲这个词太缥缈了，能像小树这样有个随你胡闹的母亲该有多好。
陈妈妈在厨房忙着，心中暗喜。女儿的朋友多了，总是些大大咧咧的疯小子。这个不同，斯文俊美、教养好，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博士，年纪大了点。不过，小树缺乏父爱，有这么个"哥哥"高兴了不少。随她去吧。
于是乎，一场家宴后子寒正式成了小树的哥哥。改口叫妈妈。
于是乎，每到星期天妈妈就打电话叫子寒回家吃饭。饭后拉着他们兄妹一起练练琴，唱唱歌。每次都对子寒的进步赞不绝口，子寒笑着应着，喜笑颜开象得了什么宝贝。
北京的家里有点不可开交。子寒的进展太快，都叫妈了。天宇每天照顾两个双胞胎，焦头烂额。凌毅什么没说，童阅决定去新疆一趟。
童阅的到来悄无声息。突然出现，见过赵安，拜访过林妈妈后请大家吃饭。林家母女、林靖、自家父子。童阅儒雅，子寒含笑，妈妈热情，丫头吵闹，林靖不吱声。
10，追求
陈星树决定正式追求的那个男生叫杜夏，是个体育特长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穿上军装。想象自己穿上将校军服，站在雪山哨卡的界碑下，背后是蓝蓝的天....那英姿，就心潮彭湃。小树在他的带动下也成了军事迷。经常带着一伙小兄弟们来子寒这聚会。没大人管着，打打游戏、吹吹牛皮、侃侃武器战术，反正有哥哥会做饭，饿不着。
子寒的记忆里从没有普通同学来家里做客，热闹起来也不烦，好象很享受，小树丫头就更加肆无忌惮。常常是一屋子的男孩。
这次刚好林靖又忍不住来看子寒。一开门，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几个男孩各型各状青春逼人，更映得子寒温润如玉。没来由的心中不满。
"子寒，你要注意身体。不是不喜欢热闹吗？"
一看话头不对，孩子们纷纷起身告辞。小树丫头紧跟着孩子们一起去玩。走到门口，回头：
"妈还等你去合练，别忘了"
"知道"子寒答道。
林靖气绝。
子寒给林靖泡了杯茶，陪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对于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大队长，子寒有点无措的感觉。不是看不到他看自己眼光中一点点地热辣。他看小树丫头的眼光从上次童阅爸爸来请吃饭后就有点更怪。自己是怎么认识他的？记不得了。现在想起来好像不是初识。同学？同事？发小？都不像。情人？子寒心中猛的一跳，一时间胸中擂鼓。......好像也不是吧？我没印象啊（该有印象的那两个你都没记住何况这个）。何况阿訇、爸爸都没告诉我是同啊（要人告诉？）...
林靖看子寒跑了半天的神，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不敢打断他，怕他又受了什么刺激。原来的子寒是滴水不漏，现在却变成油盐不进。自己这不知道受的是什么罪，真是报应。有时候真想让他都想起来，可一想到以前的子寒灰色的眸子，还是算了吧。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的草原上，就甩不掉孤狼。
林靖留下个播放器，里面的有声读物五花八门涉及了很多的语种。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的（以前的你呀）替他搜集的，内容倒是经典。只是按他的要求整理成可以教新兵的战地小语种教程，几乎不可能。看样子要从头动手。不过其中有篇《野性之美》介绍的狼的生活可以听一下，看看和林靖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当晚，子寒就在《野性之美》的温和男声里入睡。梦里一片雪野草原，没看见狼。
等林靖来拿编好的教程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暑假了。
小丫头他们这个暑假学校要求参加社会实践，自己找地方。那帮热血的军事迷们自从在子寒家见过林靖一面后就念念不忘，毕竟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活着的英雄人物的机会不多。连带着对印象中好脾气的做饭哥哥都佩服起来。非缠着丫头求她跟哥哥说说，能不能跟林靖商量商量走个后门，去军营社会实践一下，哪怕看看都行。
丫头被目标男朋友的渴望一激，头脑顿时当机。什么都答应下来，也不管子寒能不能办到。照她的话说林靖早看上你了，这点事还会不答应？
11．实践
社会实践的事情林靖答应得很干脆，出乎意料。当下要孩子们去学校开了介绍信，自己让参谋以大队的名义给学校回了函。正式接纳这一批6个学生到大队来参加新兵的训练，作为和学校的精神文明共建项目。林靖大队长亲自带队，陈星树同学作为随军记者负责把实践过程向校报做跟踪报道。这样，一开学的新生军训中又有了生动的教材。
林靖让参谋把六个男生与战士进行混合编班，把陈星树带在自己身边。
新兵连的生活令学生们兴奋不已。大学生的出现让新兵们个个抬头挺胸英姿勃发，生怕自己的身影落在别人眼里不够出色。要知道能来野狼大队的新兵都是在今年军区所有新入伍战士中选拔出来的，得秉承精英的传统。
因为年纪差不多，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学生们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一种良性竞争在训练中展开，感情的增长自是不言而喻。估计到结束离开的时候肯定要哭鼻子的。
平时的训练是按分队来进行的，不同分队在同一时间训练不同的科目。林靖每走过一个分队，观察一下训练状态，对带队的老兵排长作一点交待。碰到不服气的战士也不恼，漂亮的示范动作让人心服口服。
对于陈星树而言，她是"随军记者"，参加训练的科目不多，都是些不太耗体力，不要求技术，不产生伤害的内容。于是，小丫头就跟在林靖身后穿插在训练场上。林靖回大队部的时候，就去打打靶，去通讯班学习放放信号转发器，去炊事班帮帮厨什么的。每天向学校发送一篇报道，图文并茂，成就感满满。没事的晚上，到杜夏所在的班去和同班的战士一起打扑克，赢了就贴别人纸条，输了就耍赖，玩得不亦乐乎。看着与自己的暗恋对象合作骗人成功，心里美滋滋的。心中越发认定这次能来实践是发展感情的好机会，亏了我哥认识林靖，功不可没。可以考虑是不是帮他一下，把情商属于弱智的哥哥（你才弱智！）打个包送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