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没有人使用这个房间,但棠鉴还是叫下人打扫得一尘不染,把房间保持得完好无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棠净对自己父母的房间兴趣缺缺。
「等一下就知道。」棠鉴轻轻一笑,牵着棠净直往内室走。
「噢!你一定是想爹娘的房间又宽敞又舒适,来这里可以做一点特别的......啊!」棠净揉抚着被打疼的头,眼角溢出一滴泪来瞪着棠鉴。
「不要胡思乱想,这里可是爹娘的房间,要尊重一点。」
「爹娘也会做爱做......唔......」
「不要乱讲话!」棠鉴直接捂住棠净还想辩解又百无禁忌的嘴巴。
「是、是!我是老胡涂了,忘记你最懂得分寸。」棠净自我解嘲。
他是忘了,遇到正经事的棠鉴会整个人严肃起来,依他看,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传统中的八种美德全给他包了。
有时候他真怀疑棠鉴是否爱他,总感觉是自己在耍猴戏给他看。想想自己的恋情,似乎有点悲哀。
「知道就好。」棠鉴白他一眼。
「既然不是要做特别的事,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棠净不高兴的嘀咕着。
他没想到棠鉴会为了爹娘而对他动粗,可见自己在他心中还不是摆在第一位,让他相当不爽的吃起味来。
「没错,被你猜中了。」
棠鉴终于露出笑窟,不过他继续搞神秘,并没有告诉棠净到底是什么秘密,只是拉着棠净一直往房间最里面的方向走。
他们经过床铺也没有停下脚步,棠净有点可惜的望一眼被收拾得十分干净的床铺,但他不敢再开口,免得又被棠鉴敲头。
他们来到床铺的后面,在一道墙前棠鉴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棠鉴转头对还闷闷不乐的棠净说。
「这里?」棠净惊叫,「我刚才乱讲话,你是叫我来这里面壁思过吗?」
他记得小时候如果太过调皮,棠鉴还是会狠下心来处罚他,而处罚他的方式就是面壁思过,要站到认错为止,这一招让好动的他还真有点害怕。
棠鉴轻笑的看了棠净一眼,用手拉开墙。
原来墙壁是假的,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
「哇!」棠净露出惊奇的表情,「怎么会这样?这墙竟然可以打开。」
看见这个不可思议的秘密,他不愉快的心情马上烟消云散,摸着墙壁研究。
棠鉴敲敲墙面解释道:「这面墙是用木板做的。」
「真的耶!」棠净惊奇地拍打墙面,确定真假。
棠鉴拿高油灯往里头照,可以清楚地看见一道阶梯直通下面。
他指着下面,「从这里下去是个地窖。」
「你是说,爹娘睡在地窖上面?」这又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秘密。棠净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没有错,走吧!」棠鉴好像早料到他会如此惊骇,牵着他的手往下走。
「好暗!」棠净怕黑不敢走下去,死命地抓住棠鉴的手臂。
「是很暗,要小心走。」
因为走道不是很宽,两人一起走有些困难,又加上棠净抱紧棠鉴,他们费了一番工夫才走到下面。
来到下面,面对的是一道铁门,而这道铁门上有重重的锁锁住。
「你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棠净心急地问。
「不是我藏的,是爹藏的。」
「噢!爹藏了一个小老婆在里面,不敢让娘知道。」
「怎么藏?不闷死才怪,总是讲一些不正经的话。」棠鉴不得不再白一眼口无遮拦的棠净。
「干嘛这么严肃?说说玩笑话有什么关系嘛!」
棠鉴不再理会爱搞怪的棠净,用钥匙打开有点陈旧的铁门,然后有些吃力地把铁门打开。
他挥掉眼前的蜘蛛网,带领棠净走到地窖的中间。
「咳咳......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地窖里空气很差,棠净皱起眉头捂住嘴巴连咳几声。
「这里就是爹用来藏东西的地方,他把一些古董花瓶和名家字画,还有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藏在这里。」棠鉴用油灯把四周照了一遍,可以清楚的看到排列整齐、一箱箱大小不一的铁箱和一些看起来相当珍贵的古董。
「因为有我们家发生祝融的前车之鉴,所以爹特地请人在地底下挖了这间密室,四周全部用铁皮打造,既可防盗又不怕火烧。」
「有这种地方我怎么都不知道?」棠净好奇的打量这间犹如一座宝库的地窖。
「这种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棠鉴瞟一眼被地窖里面的东西吸住目光的棠净,突然有些感伤地说:「爹也是在我十八岁时才告诉我有这个地窖。」
棠夫人过世那年,当时他已经十八岁,棠老爷在一个半夜里把他叫醒,也像他带棠净一样把他带来这里。之后,棠老爷不仅把钥匙交给他,并且交代他要好好照顾棠净,好像预先知道棠净将来会是个专惹麻烦的家伙。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棠老爷把棠净付托给他之后,不到二年的时间内就去世了。
算算也有十年了,曰子过得真快。
「这一箱箱的里面放什么?」棠净摸摸上面有些灰尘的铁箱子。
棠鉴打开其中一个大铁箱让棠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的金块和银两。
「哇呀!」棠净眼睛睁得跟牛蛙一般大,怪声怪叫的声音比他叫床的声音还要高亢。「哪来这么多的钱?」他见钱眼开地趴在钱堆上抚摸。
「这些都是你的。」棠鉴深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这些都是我的?」虽然人人都爱财,但来得太突然,棠净不免要质疑。
「这些都是爹留下来的,当然都是你的。」
「真的吗?」棠净眉开眼笑的两手各拿一块金块,「哇!这下子去风艳楼怎么花都花不完了。」
然而,棠净还没高兴够,手中的金块就被拿走,甚至被锁进大铁箱里。
「不准再去那个地方,也不准把钱浪费在那种地方。」棠鉴大声怒斥。
棠净努努嘴,「只不过开开玩笑,干嘛这么生气?」
「这是爹辛苦赚来的,不准你乱花。」棠鉴翻脸生气,后悔提早让棠净知道有一座足足可吃喝三辈子的金库。
「你是真的生气我会乱花钱,还是......」棠净抱住棠鉴健壮的腰,神情一转,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你在吃我要去风艳楼的醋?」
「那......那种地方本来就不应该去。」没错!他不得不承认棠净去那种地方,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不管是不是去浪费钱都不准去。
「那......不准我去,你今天晚上要陪我睡觉。」棠净乘机敲起竹杠。
棠鉴怕被下人知道,从来不在棠净的房里过夜,总是「办完正事」就像贼一样匆匆离开;如果是棠净硬要赖在他的房间,他会等到棠净睡着,再偷偷把他抱回去。所以棠净很期待早晨一觉醒来能看见爱人的脸,而不是空虚的床。
「已经很晚了。」棠鉴又开始推托。
「很晚才要陪,而且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不可以赖皮。」
棠鉴一向讲求信用,但此时讲求信用却成为无形的负担。
「只能陪一下。」棠鉴最后还是退让。
棠净喜盈盈地吻住棠鉴,只要能把他拐进房间,就不怕他只陪一下。
这些钱和宝物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在意的只有棠鉴一人。
第七章
早晨起来,棠鉴神清气爽,在庭园稍微运动一下,才走进大厅。
「小当家呢?」棠鉴坐到餐桌前,没看到棠净的身影,疑惑地问站在一旁的小兰和小春。
「小当家说他生病了,不想吃。」小兰盛了一碗粥放到棠鉴的面前说道。
「他又在搞什么花样?」棠鉴直觉认为棠净又在动歪脑筋。
「大当家......」小春忧愁地说:「你最好去看看,小当家今天真的怪怪地,他苦着一张脸说他不舒服,叫我们不要吵他,看起来让人很难过。」
听小春说得绘声绘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棠鉴心头怔了一下。
昨天还活蹦乱跳地死缠住他,自己也......很「温柔」地对待他,而且自己是等他睡着才离开他的房间,怎么今早会生病呢?
不过棠净平时就很会装可怜,装病这种小伎俩当然难不倒他!
去看看就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如果敢骗他,就把他揍得屁股开花!
棠鉴大步疾行来到棠净的房门口,轻轻的推开门,他想偷瞧一下棠净在玩什么花样。
室内静悄悄的,不知道棠净在里面搞什么鬼,要小心应付。
棠鉴走进房间内,转身把门关好。
奇怪,进来老半天依旧没有动静。
他往棠净的床上一瞧,棠净弓着身体面向床铺里面安静躺着。
这是怎么回事?有设陷阱吗?
「净。」他小心的靠近。
棠净听见声音,慢慢把身子转过来,有气无力的叫一声:「鉴。」
「怎么了?」棠鉴端详棠净的脸庞,想找出他装病的破绽来。
面对总喜欢无病呻吟的棠净,棠鉴不免要怀疑他是在装病来博取他的爱怜。
仔细瞧,他只是说话有些无精打采,气色看起来还好,没有异样,这病应该是装出来的!
「我生病了。」棠净喘着气说。
「你又在装可怜。」棠鉴有些放心棠净没有真的生病,但又有些气恼他用生病来骗他。
「这次是真的,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而且头晕晕的。」棠净凄凄切切的说着,眼眶也逐渐布满水雾。
真真假假,棠鉴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这次好像正如棠净自己所说的--是真的,他苦着脸看起来很难受......不,是他泪眼婆娑触动他的心。
他就是心太软。
「我看看。」棠鉴开始担心,坐到床边伸手测测他的额头,「额头有些烫,是不是受了风寒?」
「我跟你说我真的病了,你都不信。」棠净嘟起小嘴。
「谁教你经常骗人!」棠鉴宠溺地把棠净的棉被盖好,再摸摸他的脸颊,「脸也热热的,你一定是晚上踢被子才会受寒。」
「才不是,是你不陪人家睡觉才受寒。」身体不舒服的棠净,还不忘「尽职」的挑逗一下棠鉴。
「没这回事!」棠鉴轻斥。
「唉!」棠净叹一口气,自己找起问题来,「一定是昨天的人参鸡有问题。」
「别胡说!」棠鉴无法忍受自己的商品被批评,「自家卖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再说我也有吃不就没事,自己晚上不盖好被子,别怪人参鸡有问题。」
「反正我就是觉得人参鸡有问题。」棠净坚持着。
「好了,不要任性,乖乖躺着,我去请大夫来看看不就知道。」
「不要,我不舒服,要抱抱。」棠净钻进棠鉴的怀里撒娇,他才不会错失这个名正言顺的耍赖机会。
棠鉴知道棠净喜欢有意无意的勾引他,通常他会在莫可奈何之下满足他的需求,但这下他真的病了,就不能让他为所欲为的乱来。
棠鉴强压住被挑动的心,装作没看不到,狠下心把棠净按回床上,决定不受他影响。「不能,躺好。」
「讨厌。」棠净眼眶立刻湿了。
看见棠净眼睛泛雾,棠鉴心又软了,便把棠净抱到怀里安慰。
「生病了就应该找大夫来看看,病才会好。」
「人家真的很难过,这边痛,这边也很痛,我只不过要你陪我而已,你都不肯,你根本不爱我。」棠净泣不成声地指遍他的全身都在痛;当然一部分是夸大其词,根本没那么痛。
「这跟爱不爱没关系。」棠鉴撇开脸,不敢看棠净乞怜的脸。
棠净从一岁开始就会假装跌倒,用假哭来骗他抱抱;不过这次他感觉到棠净真的在哭泣,看得出来不像平时那种假哭来骗取他的感情,他的心稍稍又动摇。
「那你说你爱我。」棠净拉扯棠鉴的衣袖。
「我......爱你。」要棠鉴表白爱意,即使没有外人在,说起来都有些尴尬。
「亲我。」这种讨赏的机会,棠净从来不放过。
为什么事情最后都会变成这样?是自己太宠他,还是自己太爱他?棠鉴着实想不通。
没有反驳的余地,棠鉴只能直接亲。
他弯下身,先用湿润的舌尖把棠净因为发热而艳红、但干燥的唇瓣吻湿,再吻进他的嘴里。
棠鉴深情的吻着他,棠净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己。
既然相信棠鉴是真的爱他,他当然要很热忱的回应他,不过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轻轻攀附在他的颈部,微弱的需索。
他在心里对棠鉴说抱歉,他真的病了,不能热烈的回应他,不过下次他的状况好了,一定会好好补偿,让他欲仙欲死......
「呀......哈......」棠净受不了棠鉴热情的吻,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棠鉴感觉到棠净呼吸异常的急喘,赶紧放开他。
「胸口好痛,好像......喘不过气来......好难过......」棠净脸色苍白地抓住自己的前襟,嘴巴张得大大的,急遽地吸着空气。
「你真是乱来。」看见棠净几乎快要断气的模样,棠鉴蹙紧眉头,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小心地把虚弱得像一摊烂泥的棠净放到床上,急如星火地奔出房间叫喊沈管家。
「沈管家!赶快去请张大夫来。」
「发生什么事?」沈管家快步的赶到。
「净不知生什么病,气都喘不过来,快去请张大夫来!」事态严重,棠鉴也慌张了。
「真的?小六子跑得比较快,我赶快叫他去。」
「要快一点。」棠鉴心急地催促。
因为刚刚他已感受到棠净的异样,而棠净抱着他的双手也不似以往那样死缠的劲道,他恐怕已经病得不轻,他怕大夫来晚了,他的小命可能会不保。
「是!」沈管家慌忙地快步跑去叫人。
「公子脉搏微弱、呼吸困难,是因为体内的血路受损,尤其在胸口的部位。」张大夫把着棠净的脉象,缓缓道来,然后指着棠净的胸口,「这一带的血滞留经脉,造成了气血不顺、胸痛胀闷。」
「张大夫,净这病是怎样引起的?」棠鉴仔细聆听张大夫的诊断之后,提出疑问。
张大夫行医二十年,医术高明又慈悲为怀,从不收取穷人家的钱;有如此的胸怀及善举,让街坊邻居都很尊敬他,包括刚毅正直的棠鉴。
「这有可能是内伤引起的,他最近是否有受过什么伤?」张大夫转身问棠鉴。
棠鉴看看身旁的沈管家,为难的说:「有,之前......有被人打伤过。」
棠鉴不好说是被风艳楼的保镖打的,只能吞吐扼要地说。
「喔!」张大夫摸摸下巴花白的胡子,像是了解似地慢条斯理地道:「那就吃几帖药先理血,让血路经脉畅通之后,再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张大夫,净的病严不严重?」看张大夫的表情和口气,棠净的病好像很严重,棠鉴不免担心害怕。
「这病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又相当的麻烦。」
「这病......到底会不会好?」棠鉴受不了张大夫模棱两可的答案,焦急不安的问。
「会好,但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如果调养得不好便一命呜呼,我也不敢跟你挂保证,所以一切端看他个人的造化。」
张大夫好像在说,不是他医术不好,而是一切得听天由命强求不得。
「张大夫,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不敢当,你请说。」张大夫客气地拱手。
「净的病,跟吃人参鸡有关系吗?」棠鉴提出棠净的疑窦,他也想弄清楚。
「人参是不错,不过现阶段可是吃不得,他吃了吗?」
「因为前几天净就嚷着胸痛,我想人参补元气,昨天特地命人煮了人参鸡给他吃,没想到却害了他。」还真的是人参鸡搞的鬼。
「人参攻血太强,反而造成经脉阻滞更厉害,人参要等到血脉通络之后再服用会比较好。」
「这样我知道了,谢谢张大夫,不知还有什么应该要注意的?」既然人参是禁忌,应该还有其它要注意的,棠鉴谨慎的问。
张大夫从椅子上缓慢站起来,仰头看一眼人高马大的棠鉴,才缓慢地说:「暂时不要让他做剧烈运动,短时间内尽量躺在床上休息。」
棠鉴好像被说中心事似的,神情不自然的变了一下,因为前一夜他们才「剧烈」地运动过,这下子自己也成了凶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