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柳亦寒回去,不是因為他聽從了他的說法,如果想要柳亦寒,就跟唐雲暮等人說,而是覺得柳亦寒所說"我今天如果跟你這樣,來日必然也會跟其他人這樣",倒也有點道理,這才住手的。至於柳亦寒跟他的事,他是一國之主,為什麼要個情人還要跟庶民討論,他頂多只需柳亦寒同意就行了,等柳亦寒同意了,再通知那幾個人,他就帶柳亦寒進宮了,至於眼下的欲念嘛,唉,算了,忍著吧。至於柳亦寒會不會答應跟他進宮,他卻是自信滿滿的,他是帝君之尊,跟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在一起,如果他再加三分溫柔體貼,相信是沒有人能夠抵擋這種誘惑的。
不過看了看眼前這個因為自己同意他回去而馬上變得神情輕松的小鬼,趙樾的自信不免有點動搖。這小鬼,有點不按理出牌,自己還是要小心點,免得找了幾年終於找到,到最後卻又失手了,那他可要鬱悶了。
第九十三章
柳亦寒聽趙樾終於答應了,長籲了口氣,嘿嘿笑道:"謝謝你!"
"記著你的允諾,可不要出爾反爾啊!"患得患失的趙樾再次叮囑。"你要敢失信在先,別怪我采取非常手段在後。"
柳亦寒只想解決眼前的問題,至於趙樾的威脅,到時再說吧,總比眼下脫不了身、甚至做了對不起唐雲暮等人的事好,於是當下便點了點頭滿口答應道:"放心吧你,我家都在那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你擔心什麼嘛。"
趙樾想想也對,剛才是被柳亦寒一反常態爽快地答應搞得心裏不安了,現在聽了柳亦寒這樣說,覺得有點道理,這才放柳亦寒出門,不過臨出去時,又道:"我送你回去吧。"
柳府位置都是暗衛向他報告的,他自己還沒實地看過,剛好趁著這個機會看一下,另外嘛,也想多看看這個小鬼,幾年沒見了,再次見面,又有更新鮮的感覺,所以便想多相處相處,跟他多聊聊,多了解了解這個需要他重新認識的小鬼。
柳亦寒怎麼會讓他送自己,被唐雲暮等人看到了那可就糟了,雖然他准備情況不妙就跟唐雲暮幾人坦承趙樾的事,但至少也得等到回到柳府,想好了說詞才可以啊,沒有任何准備就來個措手不及,他怕自己別搞僵了幾人關系,對於目前的平靜生活,他可是很看重的,可不想出現什麼波瀾,於是便道:"不行,你不能送我回去,萬一被唐雲暮他們發現了,我要吃苦頭的,你不能害我啊。"
趙樾不以為然,道:"我自然會小心不讓他們發現的,這你放心。"
"與其這樣小心,還要擔心會不會出意外,豈不是不去更讓我放心?反正來日方長,你能不給我添麻煩就拜托盡量體諒我一下吧。"柳亦寒說的哀婉至極,趙樾沒有辦法,只得同意,想著明日就能見到,倒也無妨。
哪知道這樣想著,竟是一連三天也沒見到柳亦寒的影子,趙樾擔心,吩咐暗衛去柳府看看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柳亦寒出什麼事了,暗衛回報說,柳亦寒並沒出什麼事,只是似乎無出府之意。
這個回報讓趙樾勃然大怒,吩咐暗衛將柳亦寒擒來,暗衛卻道,柳亦寒在柳府跟唐雲暮等人形影不離,他們沒法接近,要想下手擒過來恐怕會驚動他那幾個情人。
聞聽此言,趙樾心中震怒那就不必說了,至此,他方明白,他又被柳亦寒耍了一回,這一次的被騙比幾年前更令他怒火攻心,想著自己待柳亦寒如此至誠至信至禮,柳亦寒卻屢屢戲耍自己,不反擊回去,柳亦寒恐怕更要無法無天目中無他了!他是想待柳亦寒好,以讓柳亦寒親近他,但如果柳亦寒根本不放在眼裏,而且還利用自己待他的好欺騙他,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或許,是時候讓他知道什麼叫天子之怒了,讓這小鬼把自己不放在眼裏!
不說那邊趙樾尋思著如何擒拿柳亦寒,卻說柳府這邊。
柳亦寒這次在府裏直呆了五天也沒出去一趟,讓唐雲暮等人的確生了點疑心,要說五天不出去也沒什麼,畢竟這一段時間柳亦寒出去的時候本來就減少了,但更重要的是,這小鬼整天粘在他們四人身邊,這跟以前白天基本不跟他們呆在一起、多是單獨活動大為不同,讓楚麟等人怎能不起疑心。
於是這天楚麟在處理事務、看那柳亦寒又窩在自己不遠處塗塗寫寫、並無出去動向的時候,不由問道:"小寒,你在寫什麼?"
柳亦寒聽楚麟問,嘿嘿一笑,道:"我在寫龍陽真經',寫好了讓館裏的高手們看看有什麼補充的,到時就刊印出來,大家人手一份,順帶外賣,賺他一筆。"
楚麟黑線,道:"原來你在寫這個東西,難怪你沒出去了,不過......我能問問你怎麼整天跟在我們身邊啊?"畢竟,如果說不出去是為了寫這東西,那也不用整天呆在他們身邊吧?
"這個啊,嘿嘿,不告訴你。"
柳亦寒聽他問到這個,想著目前還沒意外發生,所以准備暫時不告訴幾人,不過也懶得撒謊,所以幹脆耍賴,想到在四人身邊安全無比,再想想此時趙樾可能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的模樣,柳亦寒就像偷了腥的貓般笑的得意,想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終於躲過了一劫。
楚麟看他雖然不願告訴,但又笑的開心,想著應是沒什麼大事,無妨的,便不再管這個,只道:"把你寫好的拿給我看看,我看你寫的好不好,別寫的太差,沒人看了。要是寫的好,我幫你刊印。"楚家各行業都有涉及,其中就包括刊印這個事項。
"這你放心好了,我可是圖文並茂的!包准人人喜歡看。"柳亦寒邊說邊得意地將自己的第一節拿給他看。又接著道:"你要幫我印那再好不過了,你印好了再放在你家書肆幫我賣,利潤五五分成,怎麼樣?"
卻說柳亦寒好歹昔年是個世家子弟,從小琴棋書畫還是有所涉獵的,雖然不是個中高手,但勾幾個線條畫點不需要多少水平的人物圖還是可以的,所以楚麟所見,覺得柳亦寒搞得還是相當不錯的,想著這小鬼,想不到還有畫春宮圖的潛力啊,人才啊。
於是便道:"行啊,利潤五五分成。嗯......這個姿勢不錯,挺有意思的。......"楚麟看到某個姿勢圖文,邊沈吟邊看向柳亦寒,虎目灼灼,看得柳亦寒臉上發燒,問道:"看什麼呢,賊兮兮的。"
卻是楚麟抱過他,嘿嘿笑道:"小寒啊,光寫不行啊,得有實踐!楚麟仗義,幫你實踐一下,如何?"
倒,這還叫仗義呢,要擱平時柳亦寒那是鐵定不幹的,白天他不想做,一來他不想把白天大好的光陰浪費在床事上,白天嘛,他還是傾向於做點正經事的;二來他也不想白天做晚上做,累著了。不過今天他想到自己算計到了趙樾的事,他高興啊,所以就同意了。
因為這是府裏,不會有外人在,所以兩人親熱也沒有顧忌,自是甜如蜜糖春情無邊,不過他們不知道有趙樾的暗衛在,聽了暗衛回報柳亦寒目前的動向,趙樾心頭一把火燒的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向暗衛道:"吩咐下去,調更多的暗衛來,另外派人去一趟劍嘯山莊!"
第九十四章
趙樾將調來的更多暗衛派到了柳府,並且吩咐只要不讓普通百姓發現就行了,卻不必刻意隱藏,柳府中有武功的人發現了無所謂。趙樾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讓柳亦寒看到嚴峻的形勢,出來見他。
不過柳亦寒怎麼會見他呢?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窩在家裏不出去了,看趙樾折騰去。所以眼下在趙樾沒有刻意隱藏的情況下,他雖然也看到了那些高手,但他仍是裝作沒看見,他是想好了,真到了萬不得已,他會跟所有情人坦承情況,共商大計的。
而柳府附近突然出現了不少高手,段朗等人又不是吃素的,自然第一時間發現了,幾人一查,卻赫然發現竟是大內的,幾人先前對某件事的擔心再一次浮了上來,於是這天早餐的時候,段朗便故作疑惑地問:"最近怎麼回事啊,附近有不少高手在晃悠。"
柳亦寒聽段朗這樣問,身體一僵,但見楚星點點頭,接著道:"確實,連我這樣三流水平的武功也發現了,看來來人很猖狂啊,都不怎麼隱藏行跡嘛。"
其實楚星的功夫沒他說的那麼差,原來他自從身體好了後,在武學方面是有所精進的,不過,再怎麼精進,跟段朗他們比起來還是有點差距的,所以在他們面前稱為三流也行。
唐雲暮看了柳亦寒一眼,又清咳了聲,道:"我調查了下,好像是大內的高手呢。"
楚麟便故作疑惑地道:"可是大內的高手怎麼會在柳府附近活動呢?難道說我們中有誰......犯了什麼事還是跟皇室有什麼牽扯?"
在幾個情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情況下,柳亦寒還能沈得氣,也算長能耐了,倒是段朗再也忍不住了,看柳亦寒沒搭話,便主動問他:"柳柳,你說這是什麼情況呢?"
柳亦寒將口裏的飯咽了下去,方慢吞吞地道:"你們那麼聰明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喂!......"段朗正要直搗黃龍,問情況,卻被楚星攔住了,楚星向他搖了搖頭,繼而向柳亦寒道:"小寒,那個......"
柳亦寒怕幾人都追問,他架不住,便趕在楚星問話前,認真地道:"食不言寢不語,好好吃飯吧,有什麼事飯後再說吧。"
得,他現在采取的是拖延戰術,能拖一時是一時,他是想著,他要跟趙樾比耐心,趙樾畢竟是一國之君,事情多的很,他只要時間拖長了,肯定會熬不住,得回京城處理事務的,到那時,嘿嘿,他就安全啦。再者,即使他有的是時間,但看到自己就是躲在柳府不出來,恐怕久了也沒耐心了吧,畢竟嘛,他美人眾多,對自己不過是一時新鮮,發現不好搞定後,失去了耐心,恐怕同樣會離開的。他現在等的,就是他的離開。
但是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趙樾會直接投書給他,他雖然跟幾個情人形影不離,趙樾的暗衛沒法逮走他,但趁著空投個信給他還是綽綽有余的,而趙樾投給他的這封信,就是一封標准的恐嚇信了。
信裏的內容有幾點,第一,告訴他,如果他再不出來,他就會直接跟楚麟幾人說要帶走他的事,以及他們當年的事;第二,告訴他,他的老父老母以及劍嘯山莊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在他手上,如果再不出來,他們會怎麼樣,他沒法保證,直言:你柳亦寒就算被逐出了家門,但父親總還是你父親,母親總還是你母親,倒要看看你救是不救;第三,再告訴他,好好想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句話,還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不要試圖逃跑,因為無論到哪,他也能把他"請"回來!第四,又說,當時說過,如果他不守信,他會采取非常手段,不是隨便說說的,讓他想清楚騙他的後果!他這封信不是恐嚇信,而是被他逼的無奈之舉!如果柳亦寒再不給他一個妥善回應,他會有更多行動的!這些行動或許會超出他的承受範圍,請他想清楚。
這封信,說句實話,還真把柳亦寒看著嚇得一身冷汗。
如果說第一條他可以跟幾個情人解決的話,這第二條委實不妙,另外,第三條也不好辦,趙樾說的好,他是帝君,自己跟他作對,到哪也不安生,除非......離開太平,前往射雕或西鳳,不過他們都不是光杆一個人,都是家大業大的主,要說離開,只他們幾人離開肯定不行,因為到時搞不好趙樾會在他們走後打擊幾家家業和家人的,而目前時間緊迫,恐怕沒法轉移他們的家業和家人,所以離開不是一句簡單的話,也就是說,他們沒法瀟灑的一走了之,就算他們能狠得下心拋棄家業家人任由趙樾作孽,柳亦寒看著他們的家業家人被毀,心裏也沒法安生的。
所以很顯然,逃跑付出的代價太大。可是如果自己走出了柳府,如了趙樾的意,化解這一場劫難,恐怕又會讓段朗等人鬱悶自己,所以想來想去,眼下顯然是到了跟幾人公開這個事情、大家一起想想辦法迎擊的時候,公開以後,能想到辦法渡過這次劫難,再好不過;想不到,他再向趙樾妥協化解危機不遲。至於幾人聽到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的反應會怎樣,會不會責怪他,已經沒時間也沒余地考慮了,畢竟救人如救火啊。
於是這天早上,飯後,柳亦寒便帶著那封信,跟幾人道:"這幾天柳府附近有很多人,對不對?"
"啊,對,怎麼......柳柳有什麼了解的?"段朗跟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問。
柳亦寒突然留下他們說話,顯然,是准備告訴他們真相吧?
但聽柳亦寒接著道:"這個先暫放一邊,段朗,我只問你,你一向膽子挺大的,那你告訴我,這天下可有你怕的東西或者人?總不至於沒有吧?"
卻是答非所問。
不過段朗聽柳亦寒這樣問,也沒著急於先前那個問題的答案,卻是傲然一笑道:"說句真話,我還真沒什麼會怕的東西或者人......"想了想,瞄了眼柳亦寒,笑道:"說起來,怕娘子算不算?除了你,我還真沒把誰放在眼裏過。"
緊張的時刻,難得段朗還有心情開玩笑,柳亦寒尷尬地清咳了聲,直奔主題,道:"那皇帝呢,我不相信你連皇帝都不怕。"
這卻是柳亦寒想先看看段朗的底氣足不足,如果僅段朗一人底氣就很足,那他就用不著害怕了;如果段朗底氣不是太足,那再看看其他人的情況吧,如果集合五人之力也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那就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
當然,他希望段朗底氣就很足,給他以希望。
第九十五章
"呿!"卻說段朗聽了他這樣問,和其他人互看了一眼,想著看來有門了,於是便拍了拍柳亦寒的後腦勺,低聲道:"那我也說句真話,表面上我應該表現出臣民的惶恐之意,以凸顯他的帝王尊貴,不過呢,天下最容易得病的地方是皇宮,那些皇帝皇子公主後妃們整天呆在宮裏,壓抑日久,三五不時就會生病,而且還容易得頑疾,一得頑疾就得找百草門幫忙。而皇帝嘛,我相信是最怕死的,可是他一生不可能永不生病,他要敢得罪我啊,哪天他得了頑疾,明明可以治好,我可以把他治在床上躺個三五年,好不了又死不掉,讓他生不如死,所以,你說,我怕不怕他?"
"......你上次在義莊大言不慚說的救死扶傷精神呢?"聽段朗這樣說顯然是不怕的,心中一松的柳亦寒無語地問他。
"嘻嘻,柳柳,你看啊,救死扶傷,是吧,只說救死回生就行了,沒說立馬治好啊,如果他得罪了我,我沒把他治死已經夠厚道的了,那麼勤快做什麼,對不對?皇家有的是銀子,不賺白不賺嘛,不知道賺的是傻瓜。"
"......"柳亦寒更無語了,道:"我怎麼記得做皇家的禦醫那是最戰戰兢兢的職業?宮眷們萬一得了病沒治好,倒黴的總是禦醫。......"
"你也說了,那是禦醫,是皇帝養的一群屬下,他們沒治好那叫殆於職守,當然容易被斬,我是外面的大夫,皇家請我前去治病,第一我會易容,不暴露真面目,萬一發生不妙的事我可以逃跑,他們也找不到真面目的我;第二我會跟他們講好,能治就治,治不好不要怪人。一般情況下,皇家因頑疾召民間大夫入宮醫治時,不會為難他們的,免得給民間留下天家刻薄寡恩的印象。"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柳亦寒笑道。
段朗看他明白了,也是一笑,轉念想了想,便故作疑惑地問道:"柳柳,你怎麼問起皇帝來了?"卻是不想就此放過柳亦寒打馬虎眼。
聽段朗這樣問,柳亦寒打了個哈哈,笑道:"這不是剛才看你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想問問你有沒有怕的嘛。"
"是嗎?"段朗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其他三人明顯也不相信。
柳亦寒看他們不信,便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了,小小聲地道:"其實......我想跟你們坦承一件小小小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