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久回来?你要是回来的话,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森有些好奇的问老太太说:
“恩,要是我时间就回家。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我回家了。”
“回家?”
赵森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说:
“妈,您终于回家了?”
“恩,你外公外婆身体都好着呢。”
这两母子自然是无话不谈,赵森也隐约知道自己的外公外婆还在人世,只是因为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太任性,被家里赶出来,性子倔的老太太便一直没有回去。如今矛盾解决了,赵森当然开心不已,自己还有亲人在世,这个消息怎么不让人开心呢。
“你要是想回家了,就提前打这个电话告诉我,这个是你外公外婆送我的手机,呵呵。”
“好的,我会尽快回去的。”
……
放下电话,赵森一扫先前的阴霾,只觉得不久这天又要放晴了。
铃声再度响起,赵森看到是傅清的电话,立马就接了。
电话里,傅清不住的道歉,说自己是身不由己,让在电话这头的赵森连连苦笑。最后,傅清约赵森在以前经常去的一家茶楼见面,赵森拒绝了傅清来接自己,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地步,傅清要放弃他,也是要一番功夫的,不如现在先离开一段时间,给他一点思考的空间,也给自己一段清闲,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是一个试探。所以,他要对傅清冷漠一些。虽然往往试探的结果令人心碎,不过猜测得到结果的赵森还是愿意去做,即便是头破血流,他也要一往直前。
踏着雪,迎着风,赵森坚定的朝着茶楼的方向走去。
“有间茶楼”是标准的中式古典风格的茶楼,立于河边,登高品茶,临风抒怀,这是古人才有的文化气息,可是茶楼里,却能够亲身的感受到,所以,这座城市里,“有间茶楼”的名气特别大,因为价格也比较适中,所以客人不断,即便是在这个难以出行的寒冬里。赵森和傅清是在前两年里知道这座茶楼的,一进来就爱上了这里,只要有空,两人就会进来喝喝茶,聊聊天,过过闲暇的日子。
等赵森下车到了茶楼,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傅清还没有到,于是按照习惯,坐在窗边,点了一壶西湖龙井,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清推门进入茶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喝茶的赵森,便朝他走了过去。
冬天里,茶楼开了暖气,灯光类似黄昏一般的感觉,暖暖的感觉,可是傅清看到赵森那个单薄的身影,却觉得喉咙像是堵着了什么东西,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等傅清走进了,赵森还浑然不知,他还沉浸在以往温馨的记忆里,傅清哪能不知道赵森所想,他怅然坐在赵森的对面,身体向前倾去,轻声说:
“森,我来了。”
(廿三)相商
闻声转过头来的赵森放下手中的茶杯,帮傅清斟茶,说:
“家里还好吗?
放下茶壶,赵森把斟好的茶递给傅清,待他接过之后,赵森又看向窗外,等傅清的回答。
“家里还好,只是我父母催我快些和徐小慧结婚。”
说完,傅清看着赵森,只是他刚准备把茶杯放到嘴边准备喝茶,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却停顿了下来,过了很久,赵森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说:
“我真的不想面对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不能不说,为了你,咱们还是分手吧!”
“分手?”
分手两个字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傅清脑子一阵发晕,说话时音量陡然提高,周围喝茶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了这边,他全然无知,说:
“为什么要这样?”
坐在他对面的赵森抬抬下巴,示意他注意周围的感受,说:
“不然怎么办?难道你结婚了我还要去婚礼现场祝福你吗?”
如果傅清结婚了,赵森是绝对不会祝福的,到了那种地步,傅清也不会再需要赵森的祝福。可目前两人还在纠缠中,傅清此刻还是在乎赵森的,他结结巴巴说:
“我……我……”
见傅清的样子,赵森舒展开眉,轻轻一笑,喝了一口茶说:
“不急,你想清楚再回答,先喝茶吧”
说着,赵森给傅清空了的茶杯添上,玩弄着手上白色的瓷杯,不时地喝上一口,想了一会,赵森继续说:
“我不觉得我这样做过分,这么多年的感情叫我放下也是很艰难的,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唯一能解脱的法子,你替我想过没有,离开你我要去哪里?”
低下头的傅清马上抬了起来,急切的问:
“你去哪里?”
看到这个结果,赵森摇头苦笑几声,放下空了的茶杯说:
“果然,你还是老样子,你上次说我总是安排后了再询问你,这次你应该知道原因了,你自己完全没有主见,等着别人替你想。”
是啊,傅清的这个模样确实让自己心痛,赵森这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傅清自然有些愕然,忙说:
“不,不是,对不起。”
听到傅清的道歉,赵森眉头皱得更紧了,苦笑更甚,说:
“说这些东西还有用吗?你的婚必定要结的,我会在今年夏天的时候离开,不远了,我会带着老太太一起走,到时候不会再有纠葛了。”
离开?他要离开自己,傅清瞪大眼睛看着苦笑的赵森,为什么?傅清已经呆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五年过了,他又要离开自己?赵森也没有再往茶杯里添水,他叹了口气,躺在靠椅上,十指交叠放在腰上,看着垂下昏黄光芒的吊灯,说:
“你从来不知道,你默然接受的样子让我有多痛苦。”
五年里,傅清和赵森赌气的时候,他总是选择默然,这样本就寂寞的赵森觉得快要窒息一般,他不理解傅清为什么总是这样,虽然他最后会主动道歉,但是这个过程并不好受,这些年,他也反感了,所以他说了出来。今天这次谈话,傅清觉得快要迷失了一样,赵森从来没有说过重话,“离开”两个字盘旋在他身边,整个人都黯然起来,他说:
“不,你不要走,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赵森轻笑一声,平淡的说:
“你结婚了?我还要守着你?”
一壶茶很快就喝完了,服务员马上为茶壶添好热水,空中那股淡淡的茶香浓了几分,和着茶楼里播放的纯民族乐曲,格调高雅,可两人都心事重重,无法享受这份舒适。
等到服务员走开,傅清揪着眉头说:
“你已经打算好了,是吗?”
赵森惊讶地看着傅清,微笑着说:
“你知道了啊?
等赵森的话刚说完,傅清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别过脸去,看着窗外。
窗外哪里有什么景色,傅清想到刚才总是看着窗外的赵森,他肯定和自己一样,满眼的落寞吧?
“房产证你已经拿走了,可是你还有二十万放在我这里了,钱就放在了书柜最底层的那本书里,还有我给你的礼物——二十万,但是房子咱们一人供了一半,呵呵,说是一半,你肯定不知道,那套房子我出了大部分,当时我告诉你那套房子只有五十万,但实际上房子加上装修一共是一百二十万。还是算你结婚的礼物,把房子买了,给我一半的钱就好了。”
谈钱了?傅清没想过赵森会和自己谈钱的事情,这无异于是提出分家了。房子大部分是赵森出的钱,现在房子涨价了,他居然还是替自己想,分一半的钱给自己,但是两个人要分开了,不会有交集了?顿时,傅清傻眼了,他看着赵森,眼里噙着泪,压低声说:
“你真的要这样?”
四目相对,傅清才发现赵森早已泪流满面,他却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用纸巾擦掉,声音低沉,说:
“除此之外,你找条路出来!”
深吸了几口气,傅清忍住泪,哽咽说:
“我先走了,给我几天,好么?也给你自己几天,想想我们之前,森,你不能离开我!”
傅清从怀里掏出一百块放在桌上,无比失落的起身离开。
今天的一席话让两人都清醒了不少,两人都要重新谋划生活。
不久之后,赵森也走出茶楼,他只觉得一阵轻松。这个局已经做好了,只等着有人入局。现在也唯有等,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
作为五年的恋人,赵森深知傅清刚来的想法,他是想要结婚了,想要拥有一个家庭,但是他也放不开自己,他想结婚后与自己如常交往。这不能怪傅清贪心,只能怪赵森平时太过于宠溺傅清,遇到难题,总为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让傅清遇到事就想两全,但这世间哪能尽如人意呢?赵森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渴望爱,渴望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爱,他不愿意看到第三者的进入。
再者说,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到了一个快支撑不住的地步。五年啊?五年是什么?如文人所说的,只是枕席一梦,或者是惊鸿一瞥之间而已,两个人早就没了之前的新鲜感,剩下的是一点点的爱和压抑沉重的责任和使命感。
……
甩了甩头,赵森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多了,快到吃午餐的时间了,想到自己现在的“同居人”,赵森笑了笑,打的直奔商场和药店。
换洗的衣物,今天中午和晚上吃的菜,自己要吃的药……
赵森清点了一点买好的东西,准备提着去南诏的家里,走了一段路后,赵森已经是气喘吁吁,他马上停下来,等了一部的士,往南诏家里去了。
走到南诏家门口,赵森心里犹豫了一会,自己这样子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虽说是出来散心,要让自己开心,但是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件理亏的事情。
思索间,门无端的被风吹开了。
原来是南诏听到赵森离开之后锁上了门,怕赵森回来叫不醒自己,于是便把门轻合上,并没有锁上。
提着东西的赵森笑了笑,走进南诏家。
放下东西后,赵森马上系好了围裙,开始做饭。
等到赵森做好了最后一道菜听到卧室里有声响,赵森端起出锅的菜,朝着客厅走去,边说:
“起来了?我做好了菜,快去洗脸刷牙。”
南诏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系着围裙的男人,他以前在酒吧里出现过很多次,同台演出的女孩子经常谈论这些有钱的少爷们,他算是最得人心的一个。相貌英俊,多金有才,谈吐文雅,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好一个谦谦君子。南诏又突然想起今早上那一番对话,这人原来是个泼皮无赖,哎!
他一声不响的走进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走出来只听到赵森说:
“这么冷的天,房里又没有空调,这饭菜都等你等凉了!”
这声抱怨让南诏生气了,他说:
“我又没让你等我!”
想着这个男人做晚吻了自己,南诏只觉得面红耳赤,心里一阵阵抵触情绪,他继续说:
“再说我也没习惯吃中午饭,你自己吃吧。”
南诏起身拿了一本书坐到了床上,看了起来。
赵森端起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停在那里说:
“哎,你还真的想当书呆子?要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看书。你那篇《永远的尹雪艳》的解读有错,肯定和你不吃饭导致的!”
一边说,赵森还一边摇头吃着午餐。南诏看了看,只听到肚子发出一声响,刚好看到那边偷笑的赵森,他有些尴尬,想了想,生气地说:
“你翻我的书干嘛?”
“不是我翻你的书,是刚好掉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顺便就看了看,你可不要冤枉我这样的好人。”
“哼!胡说八道。”
“那篇小说我是读过的,尹雪艳其实爱上了那个倒霉鬼!你不想知道阿?”
“……”
“想的话就先过来吃饭,不能浪费粮食啊!”
……
最终,抵不住美食和他人见解诱惑的南诏老老实实和赵森坐在一起,赵森是开开心心的吃着,南诏却面无表情,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时候会离开。
(廿四)书评
两人吃过饭,赵森在厨房里洗碗收拾,南诏有些不安心的坐在沙发上,人家毕竟是客人,虽说是不受自己欢迎,再说了,他还认识自己的老板——那个视钱财如命的金潜,哎!要是他去打个小报告,自己就可能真的玩完了。南诏现在丝毫没有再想起昨晚那个尴尬的场景。
洗完碗的赵森走出厨房,从餐桌的纸筒里抽出几张纸擦干净水,说:
“你家的煤气快没有了。”
在一边拿着书啃的南诏抬起头,很茫然的看了赵森一眼,赵森无奈,只有重复一边,南诏说:
“我基本上不怎么在家里吃饭的,不过以后你住这里的话,我不介意吃你做的饭。”
说话间,南诏想起刚才两菜一汤,一道红烧鱼,一道手撕包菜,一碗紫菜蛋汤。三个菜的味道真的很不错,竟然他要自己住在这里,就交个任务给他了,当做是住宿费。赵森听了南诏的话白了白眼,坐到了沙发上,南诏看了赵森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突然想起赵森吃饭前说的话题,忍不住说:
“你看了那个故事?”
赵森问:
“哪个故事?”
南诏有些急,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急忙翻开那本小说集,找到后,说:
“就是《永远的伊雪艳》。”
坐在沙发上的赵森笑了笑,说:
“帮你捡起来的时候看了一遍。”
“那考考你,你这个小说都说了什么?”
听到南诏的问题,赵森顿了顿,看南诏手里还捧着书,没看到自己这边,于是清了清嗓子说:
“讲述的是一个上海百乐门舞厅舞女——伊雪艳的故事。伊雪艳喜欢穿着蝉翼纱的素色旗袍,肌肤似雪,从来不爱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她是百乐门的台柱级人物,长相自然不用多说,可是偏偏她的魅力不在于皮囊上,她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别人难以企及的风情与妩媚,而且伊雪艳懂得人心,无论是谁,男人还是女人,都禁不住被她诱惑。她游走在男人之中,在上层社会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后来随一个男人到了台湾,却独自落了户。”
此刻,南诏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赵森。看到南诏此刻的模样,赵森笑了一笑,自己算是找到能和他沟通的方面了,于是继续说:
“她依然还是那个伊雪艳,在风尘中,却显得出奇的清高……男人们为伊雪艳着迷时,可是男人的女人认为伊雪艳是狐狸精,是祸水、妖孽,要做法收拾她……文章最后是,和伊雪艳关系暧昧的洪先生死去了,伊雪艳突兀的出现在了葬礼之上,她一身素白,对这徐先生的遗像鞠了三个躬,这个举动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原本他们是为洪先生的死而迁怒伊雪艳,可是直到伊雪艳离开,大家都没缓过神来……故事大概就是这样,我说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