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的浅色叫人看了就感觉舒服。篁惊异于自己阶位的提高,却还是不肯化成人形,只说要等我进入城镇的时
候,才会愿意那样做。既然他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他,只是非常好奇化成人形的篁会是怎样的俊逸不凡。
一边采集我需要的草药,一边携带着那些临时买来的熬药用的工具向南走,篁对于身上多出来的重量非常
不悦,总说他一点儿也不像我的保镖或座骑,反而比较像一个活动的行李。我对他的抗议一点儿也不介意,只
淡淡地说,那你把那些东西处理掉好了,反正熬出来的药也不是我要喝的。
每到这时,篁总会呐呐地不再回嘴,只偷偷在心里嘀咕,看着他乱转的眼珠,我总会猜测他到底在心里说
什么,并暗暗后悔为什么没有把窥心术解封。
要是能找个地方布上一个大大的封灵阵就好了!就算这个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强的力量,也可以把所有的力
量重新做一下调整,比如说,把所有的技能全部解开,但可以在封印的强度上做文章啊!大不了每天只能使用
最基础的力量一次,这样的话,应该也可以吧?虽然现在这样随意挥出水印和土印相当方便,但我在大部分时
候,还是会想,还不如能一天使用一次所有的技能呢!顶多技能的强度弱一点儿,但至少唬人还是可以的吧?
虽然这么感慨,但我可不敢随便找个地方就真的去布封灵阵。首先,九颗极品灵石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凑到的
;其次,封灵阵必须布在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那样阵势刚开始运行时的灵力吸收才不至于惊世骇俗;然后就
是封灵阵不可以随意移动,一旦布好,就只能等待极品灵石灵力耗尽为止。拜托,封灵阵会自动吸取附近的灵
气做为阵式的消耗,在这过程中对灵石也有损耗,可这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想布封灵阵只是想调整一下
自己的封印,如果真的布好了,怕是我也走不了了。那样聚集起来的灵力不收归己用多可惜啊!可我本身就已
经是力量超标才封印住力量的,又怎么敢再随便去吸取封灵阵聚集起来的灵力?只能看不能吃,我才不要呢!
如果我走开了,这封灵阵就指不定会落在什么东西手里了,万一再造出一个“神”来,同伴们会骂死我的……
……
还是想想就算了吧,不能太贪心,大不了四年后回到家里,再找时间好好修炼,到时候再考虑调整封印的
事好了。
在我的预定时间内,篁的阶位终于升到了蓝阶,在他的第三只眼经过一夜的变化成为那天空般的晴郎时,
我也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篁的人形,结论是:赞叹和震惊。
雪白的长发披散至肩头,并不算长,却保留了云豹的特有柔顺与细腻触感,三只纯蓝的眼睛浑圆而神色安
宁,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不是那种鲜艳的血红,只是带着一点点血色的浅红,带着一丝若有还无的笑意,
足以叫任何一位名门闺秀为了博他一笑而像扑火的飞蛾般疯狂。原本是兽形的时候就已经够高的身子化为人形
后就更高了,一米八、九的样子,我竟然只及他的胸口,雪白而结实的身躯不像我少年的身躯般柔软,却有一
种蕴藏力量的特有弹性。宽宽的肩膀、温暖的胸膛、有力的腰肢…………
嗯,突然有点羡慕他,我几乎从没拥有过这样身材,就连做特种兵时,也是以速度和情报为主的侦察兵。
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上他的胸口,他幻去第三只眼,一把抓住我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包裹住我小
巧的手掌,美丽的湛蓝眼眸掠过一抹阴云,沙哑的声音有着我相当熟悉的欲望,“轻舞,不要玩火哟!”
惊吓地一张小嘴,我飞快地抽回手,一头窜出我们临时居住的山洞去,一张小脸红得快滴血,背后则传来
篁放肆的大笑。
真丢人!我竟然看他看到入迷!!!
完了,到时候拿什么脸面来见他啊?
吉月火鸟
好在我处理好那些瓶瓶罐罐的工具后,篁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笑我,这让我平静了不少,想想其实也
没什么啊,美丽的东西人人都喜欢,看着舒服的时候,自然会想伸手将之据为己有,我的反应只是正常人都会
有的反应,也没什么可笑的啊!
按照我先前的计划,篁用灵兽族特殊的方法给他的族人留下信息,便跟着我往城镇的方向走了。说是沿海
走,但若是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总也不能错过吧?定下规则的是我们,但这个世界太有活力,
它会如何变化我也好奇得很啊。
进出大的城市都是要交纳一定费用的,因为没有海临国流通的货币,我在小村庄里出售了些草药,这才免
了这会儿不能进城的尴尬,篁浅浅一笑,在我耳边低声说,“哪用这么麻烦,我看他们一眼,他们就会乖乖让
我们进城了。”
我瞪他一眼,小声说,“我知道你的惑心术厉害,可对这些小人物是不是也太大材小用了?何况这里人来
人往的,我们不交钱就过了关,总会被别人看见的,若是惹来别人的注意,我跟你没完!还有,把你的帽子戴
好,你那双眼睛很打眼的!”
我从一觉睡过六年变成十二岁的大孩子之后,已经丑小鸭变天鹅,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年了,至于篁………
…连我都会看他看到呆掉,估计其他人的定力就更差了,为了方便,我在小村庄里托师傅做了几顶垂着半透明
长纱的大沿帽,也省得为了这容貌尽惹些麻烦。
进了城,当然得先想法子去再弄些钱来,故计重施,我还是用采来的草药来换钱,比较珍贵的那些草药我
早已摸清了价,这药堂想讹我却是没门的。
“小公子请稍等,我去请我家掌柜来。”看着我手中的九叶七花草,那小伙计眼睛一亮,恭敬地请我进内
堂坐下,急忙钻进后院去了。
这广安堂也算得上是海临国相当大的医堂了,已经是连锁经营的形式,虽然说不上是普渡众生,但至少每
年还是会有两次义诊并免费送些药材给那些无钱买药的穷人,所以在海临国还是颇有口碑的。只是…………
是我多心了吗?一株九叶七花草而已,虽然是比较珍贵的草药,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只是温补气血
,对血凉的人颇有裨益,然后就是安定心神,练诸如火印、雷印的人多吃些,也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在印法升
级的时候,可以让因为经常使用这些印法而性格偏颇的家伙们守住心神,不至走火入魔罢了。虽然平日多见的
是九叶三花、九叶五花,但让它多长上个三五十年,自然也就会开七花了,怎么会到要请掌柜的地步?
低声将疑问说了出来,我想听听篁的意见。
篁虽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却立刻给了我一个答案,“是有些问题。”
眨眨眼,我蓦然想起,这株九叶七花草是篁去摘的,我只是隐约看见了而已,而且他回来时受了伤,问他
时,只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被我斥责了半天他也不吭声,只是傻傻地笑。
“你去摘这宝贝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东西吧?”我横了他一眼。
“不过是一只贪嘴的吉月火鸟。”篁不好意思地笑笑。
“吉月火鸟?”我狐疑地望着篁,“能把你伤到,估计阶位也不低了吧?说吧,到几阶了?”
“什么几阶,我不知道。”好干脆的回答,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一愣,有些脸红,“大概五
阶吧。”我还是不说话,我知道他没有说实话,还在硬撑,“六阶…………”他的声音越来越心虚,我知道他
是怕我会责怪他的隐瞒,“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是只八阶的吉月火鸟,这次我可没说谎喔!”他终于撑不住
了。
“八阶?”我一惊,八阶的吉月火鸟可以媲美紫眼的三目云豹,已经快成精了!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能最
终成为灵兽,吉月火鸟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它们对掌管毁灭力量的火操纵极为熟练,如果让它们成了灵兽,以
它们好斗的个性,把这个世界翻个个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当初在定下物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它们无
论怎样努力也不可能成为灵兽,而做为补偿,一个名叫寂名的同伴,给了它们追求力量的天性,在力量达到十
阶之前,它们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无论多重的伤都会很快恢复,而力量达到十阶之后…………它们会只剩一
年的寿命,在这一年中它们可以化为人形,也可以保留火鸟的形态,用尽自己生命最后的力量,留下后代后将
力量散空,也就是死去。这是一个带有悲剧色彩的物种,我很不喜欢,但一个叫千尾的同伴却很喜欢,硬是要
把它留下,最终还是让她如愿了。
“下一次你再敢这样,我…………”未竟的话语被匆忙的脚步声打断,我狠狠瞪了篁一眼,他呵呵一笑,
也不吭声了。
真是个傻瓜,我又没说拿不到那九叶七花草你就别回来!至于让自己伤成那样么?心中一暖,却还是忍不
住又暗骂了他两句。
“你有九叶七花草?”那冲进门来的掌柜老头差点捏碎我的手腕,哀叫了一声,篁几乎是同时就将那老头
挥了出去。
“这不是在这里么?你干什么啊!”这么夸张的反应?我假意怒喝,心中却在过滤海临国排得上号的人物
中,谁的火焰印与雷印最厉害,在这些人中又有谁很久没出来见人了。
灵光一闪,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海临的三军总帅赤扬!
赤扬原是广帛国人,因为战乱莫名其妙地流浪到了海临,又莫名其妙地卷进了风月与海临的大战,因为巧
施妙计,以五千人大破风月五万大军,一战成名,仅用了不到两年,便一路升到了将军的位置,又助当时的三
皇子率兵勤王,被登基后的三皇子封为三军总帅,在现在的海临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传说他面如
修罗,狰狞可怕,在战场上,只要看到他的大旗,敌人立刻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赤扬大人的火印,威力可比七阶的吉月火鸟了!
“老夫失态,老夫失态,还请小公子不要介意,实在是事出有因哪!”老头连连向我道歉陪礼,一边哀声
叹气地说出了原委。
原来赤扬在现在的海临王登基时受了伤,他的火印时有时无,几乎全靠这九叶草在撑着,而海临国本身山
少,就靠这纵断山脉附近的山上采下九叶草往都城送,但近段时间以来,上山的人都采不到这种草药了,别说
带花的,就是不带花的草都少见了。无论是许下重金收购,还是请年长有经验的药工上山探路,都找不到九叶
草的踪迹。偏偏这广安堂的总堂又传来消息,如果再不能采到九叶草送回都城,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就要封广
安堂的店了!在这种情形下,乍一见这至少有百来年才能长成的九叶七花草,老掌柜自然是激动得快晕过去了
。
“真是不会做生意,不知道什么叫物以稀为贵吗?这一株九叶七花草平时顶多也就只值个百八十两银子,
你这么宣传,怕是千两银子,换个人也不会卖给你了。看来,你是还有别的打算吧?”我在心底暗想,觉得这
事实在有些蹊跷。
不管是这老掌柜的反应,还是这整件事,全都透着古怪。
瞥一眼仍规规矩矩站在我身后的篁,他递个眼色给我,示意我自己拿主意。
还是少惹些是非吧…………
我抬手示意老掌柜不要再说下去,将手边的九叶七花草推到他面前,淡淡地开口:“两百两,不二价。”
不用再说别的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清,你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同伴求救
老掌柜当即一愣,随即在我的注视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小公子,我便是买了这宝贝,我也找不到可
以送它回都城的人啊!我又何必花这冤枉银子?”
呼吸依旧平静,但我心里却已经扎进了一根细细的冰刺,这天下,怕是又要乱了吧?
姑且不论这位老掌柜是哪里来的消息,单是他这么坦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这消息,使已经足够让人猜
出许多端倪了…………
这样的边陲小城也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已经够叫人惊奇了,这么坦白地将事情说给一个还不能确定是敌是
友、会不会将得到的消息交给风月国的异乡人听,大概也已经是不再有什么顾忌了吧?
那个以血腥杀戮名扬大陆的男子,大概已经到了撑不下去的时候了吧?
无论拿不拿到得九叶草,都没有人能在被人一路追杀的情况下送回都城吧?
所以,无所谓了,能得到帮助固然是好,就算不是,情形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吧?
守在这九叶草出产之地的吉月火鸟,会将任何一株九叶草吃掉,那是它们延长自己生命的方式,九叶草可
以缓和它们急速增长的力量,让它们能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达不到十阶的力量而不会对它们的身体造成任何伤
害。但它们却是不能自己采食九叶草的————吉月火鸟全身是火,沾一下地面,怕是立刻就能引起大火烧山
了。
只能是有人采下这些九叶草喂给吉月火鸟吃————吉月火鸟一旦认主,身上的火焰便不会伤害主人。
有人在操纵这些火鸟,一只两只的吉月火鸟哪里吃得了整个纵断山脉的九叶草?
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风月?天安?还是海临都城里那位靠赤扬才登上皇位的海临王?
这个消息现在已经传到哪里了?风月国是不是已经有了计较?天安、广帛是不是都在准备坐壁上观?
太多纷乱的思绪让我一时竟呆住了,篁在背后轻轻点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收起那株九叶七花草,我
拿出一些其它的草药送上前去。“这株草药我不卖了,这些你们要吗?”
老掌柜一时呆了,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既然这里收不起这株草药,我自然得到别的地方去卖,去别的地方,总也需要盘缠的。”轻叹口气,我
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语带提示地又将这些草药推向了老掌柜。
“噢…………对对,这些草药我们当然要!当然要!”老掌柜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跳起来叫小伙
计去拿两百两银子来,将我拿出来的草药收了,眼里却隐约有着浑浊的液体。
赤扬…………这个男子真的很令人佩服吗?一个偏远地区的药堂老板怎么会为了他的事激动成这样?
真是个叫人好奇的男子呢!
简单收拾过其它的一些行装,我和篁买了两只代步的温顺速行兽,在篁的示意下,它们的速度还真是叫人
跟不上趟。马?我是再也不会骑了,那内脏几乎快被颠碎的记忆,我绝不愿意再度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