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醉清风 第四部 草木儿女情————麦霸

作者:麦霸  录入:02-10

   
  "西守军有七万骑兵,他们的统帅祈将军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不好应付。"司徒风不提自己如何对付东守军,先质疑格日密的计划。 
   
  "那如果西燕国出动二十万骑兵又如何?"格日密反问。 
   
  "国君是要为了皇都一战倾巢而出吗?"司徒风心中一凛,表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啊?哈哈,"格日密大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西燕国总共才多少兵力?听格日密的口气,竟像要一战决乾坤似的,司徒风疑云大起。 
   
  "其实我希望国君能借我五万铁骑,地宫秘宝,可以与国君分享。"司徒风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五万人可以编成小队,作为生力军加入到我们自己人里面。" 
   
  格日密沉吟一阵,司徒风也不急着要他的答案,只是忽然问,"司徒风有一点不太明白,国君就算拿到了地宫钥匙,又有何用?难道国君还打算派人入中原挖掘地宫不成?" 
   
  格日密愣住,"司徒公子何出此言?" 
   
  司徒风脸色一正,"国君,您的傩医晚上到我房里来,又所为何来?" 
   
  格日密大窘,忙道,"胡塔或有得罪之处,但那只是他立功心切,并非我的本意。" 
   
  这话也说得通,其实格日密就算拿到钥匙又怎样,地宫在凤城地下,他们西燕人如何挖掘?胡塔之所以会如此莽撞,可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于是两人又就如何遣兵之事商议了一番,等司徒风走后,一个人影从藏宝室的隔间里闪了出来。圆脸大眼,正是轩辕哀。 
   
  "你二叔似乎是个保守的人。"格日密对轩辕哀道,"我看我们的计划他未必会同意。" 
   
  轩辕哀也有些失望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二叔居然只想要五万骑兵。" 
   
  "你可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打算?"格日密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轩辕哀叹气,"二叔虽然对我不错,但这些事情却从不和我商议,"眼睛里冒出愤恨的火花,"他就只信任那个莽汉和他自己的心腹,不过国君你不用着急,我们毕竟是血缘至亲,很快我就能取得二叔的信任。我也会劝他接受我们的计划。" 
   
  格日密忙道,"那就多谢了,但是要快。" 
   
  轩辕哀也知道司徒风在西燕国不可能逗留很久,因此很快找了个机会跟司徒风分析起天下大势来。 
   
  "如今轩辕凉刚死不久,轩辕昙是个昏聩的人,正是我们复国的好机会啊二叔。皇都的禁军除去当年轩辕凉亲自督练的亲兵,其他的不值一提,东西守军是信守关的精兵强将,但是只要能突破紫云峡,接下来也是一马平川的地势。" 
   
  司徒风皱眉听他说着,"你所说的不值一提的禁军有八十万之众,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八十万之众不值一提。至于紫云峡,当年西燕军之所以能突破,那是因为轩辕敏之在守军的粮仓放了一把大火,连着三天三夜烧光了他们的储粮,又拖了一个月到守军弹尽粮绝。此一时彼一时,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轩辕哀往前凑了凑,"二叔若是为此发愁,那也好办,我们就让禁军统领和守军统领来个互换,让他们到自己不熟悉的军中,再制造事端,造成人心惶惶。人数众多又如何,若是一盘散沙,也不过乌合之众。" 
   
  "互换?"司徒风愕然,"谁会做出这种事?" 
   
  "轩辕昙啊,"轩辕哀笑道,"只有他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嘛。" 
   
  司徒风转过脑袋,沉吟半晌,再抬头时眼前是轩辕哀放大了的脸,差点撞上轩辕哀的额头。司徒风吓了一跳,出于防卫本能,几乎反射性的一掌推在轩辕哀肩膀上,把轩辕哀给推倒在地。 
   
  "哎哟!"轩辕哀揉着肩膀道,"二叔你怎么对侄儿动手?" 
   
  "你凑这么近干吗?"司徒风不自在的看着他。 
   
  "刚才有只黄蜂从我脑袋上飞过,我只是躲一下啊。"轩辕哀哭丧着脸,"那二叔如果觉得可行,我回京后就去跟轩辕昙周旋周旋如何?" 
   
  司徒风狐疑的盯着他半晌,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侄子有所居心,但转念又一想,轩辕哀若是能影响轩辕昙,可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啊,因此把疑惑暂时压了下去。勉强笑道,"你起来吧。" 
   
十三 薄酒 
 
   
  众人在西燕内廷盘桓了数日,由于习清还要渡针疗目,司徒风与格日密对于如何遣兵之事又有诸多意见不同,因此回国的行程一日日耽搁下来。 
   
  待到第十日习清之事已毕,傍晚白狼来请习清去司徒风院中喝酒,说是为习清庆贺一下。习清原以为沈醉也被请了去,等到得司徒风院中,却发现只有自己和司徒风两人。 
   
  司徒风已然坐在桌旁,一手拎着酒壶斟酒,一手放在膝上,见了习清便招呼道,"习公子请坐。" 
   
  白狼带着习清坐到司徒风对面,闻着满桌的菜香,习清疑惑的问道,"沈醉呢?" 
   
  司徒风哦了一声,"我让红狼带他去看看西燕的骑兵营。" 
   
  习清仍然有点疑惑,"他不来吗?" 
   
  司徒风笑道,"习公子真是一刻也不愿和沈醉分开呀,我只是借用片刻而已,习公子放心,待会儿人就回来了。" 
   
  习清听这话怎么有点弦外之音,遂眨了眨眼睛,不吱声了。 
   
  "西燕的酒只是呛,没什么意思。我让他们去找些真正的酒来,找了好几天,只给我弄来这些薄酒,勉强能入得口,习公子请。" 
   
  习清端起酒杯,闻到一阵醇郁的酒香,不禁失笑,"司徒公子眼里所谓的薄酒,在很多人眼里应是佳酿了。" 
   
  司徒风闻言大笑,"以前皇叔请了五六个师傅来教我技艺,我却都学的一鳞半爪,东也不成西也不就,只对酒道有莫大的兴趣,把皇叔气得差点吐血。如今大概也只有寻酒酿酒一事,能在人前献丑了。" 
   
  习清微笑道,"司徒公子是多才之人,寻常技艺,自是不用上心即能上手。酒道也不过消遣之资,并非司徒公子真正属意所在。" 
   
  司徒风目光流转,"那习公子认为司徒真正属意所在又是什么?" 
   
  "故国家园。"习清坦然道。 
   
  司徒风没料到习清如此直接,不由得一愣,"咳,习公子还真是快人快语。"说罢正要低头喝酒,却见习清正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虽知习清目前还看不到什么,司徒风却觉得像被看穿了似的,一阵尴尬,忍不住问道,"习公子你还有话要说?" 
   
  "是司徒公子有话要说。"习清温言道,"司徒公子单独叫我来,定是有言相告。" 
   
  "唔?唔唔,"司徒风向左右看了一阵,似乎有点踌躇的样子,好半晌才道,"其实,我是想消除一下误会。" 
   
  习清一愣,"什么误会?" 
   
  司徒风干咳一声,"就是那日沈醉走错房门的误会。" 
   
  习清沉默了一下,淡然道,"那日其实没什么误会。" 
   
  轮到司徒风愣住了,"此话怎讲?" 
   
  习清笑了笑,"误会既已消除,便不再是误会,纠缠于此,又有何用。" 
   
  司徒风默然,"司徒早该料到习公子乃是通达之人,唉,看来这杯薄酒,只衬出了司徒的画蛇添足。" 
   
  习清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其实,今日和风丽日,此处虽是西燕内廷,但院落幽静,在此推杯换盏,已属乐事。习清记得司徒公子曾说过,人生极乐,浮一大白耳。即便是司徒公子所谓的薄酒,甘醇当前,你我二人又何必苦苦相较于他事?" 
   
  "说得好!"司徒风拍桌道,"司徒再多言,就是庸人自扰了。来来来,我们就只论杜康,不论其他。"说完亲自给习清斟了一杯。 
   
  两人在这一进小院中谈笑风生,又如初时般无话不谈起来。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转西,红狼和沈醉从骑兵营回来,沈醉远远就听见司徒风院中传来欢快的语声,等踏进院子,沈醉不由得愣住。 
   
  只见一张圆桌边,司徒风正殷勤的给习清劝酒,笑语盈盈、双目顾盼,往日的十分神采此时飞扬出十二分来。再看习清,已是双颊酡红,似有微熏,但嘴角含笑,似乎也很舒畅。 
   
  沈醉见状,不禁皱眉。司徒风见他回来了,便招手道,"沈醉你也过来一起喝一杯。" 
   
  沈醉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我还是先回房,骑营之事,明日与你详谈。"说罢来寻习清,问他是否回去休息,习清此时才感到天色已晚,于是点头。 
   
  趁习清起身离开之际,沈醉忍不住问司徒风,"你跟习清说什么了?"语气颇为不善。 
   
  司徒风笑道,"论酒而已,别无其他。沈醉你并非多心之人,如何也婆妈起来。" 
   
  沈醉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回头跟着习清走出小院,忍不住又问,"司徒风跟你说什么了?" 
   
  习清眨了眨眼,"只是论酒,你想他跟我说什么?"沈醉语塞,只能支吾两声了事。 
   
  小院中,司徒风还在自斟自饮,白狼见习清走了,才道,"主人,你又喝多了。" 
   
  司徒风摇头,"白狼你不知这其中的缘故。今日尚有习公子这样的妙人陪我喝酒,我便是喝多一点,又有何妨?来日江水东流,春秋寒暖,还不知身在何处,又成了何等样人。到那时就会后悔,当初怎不多喝一些了。" 
   
  白狼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喝多了。" 
   
  司徒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指着身边的凳子,"你能不能别老站着,坐下陪我喝酒。" 
   
  白狼摇头,"主下有别,我不坐。" 
   
  "你这人真是奇怪,"司徒风撇嘴,"怪不得红狼他们都怕你,太不通融啦。"抬起头来,笑嘻嘻的,"告诉你,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嫌红狼跟个木桩似的矗在那儿,早叫她坐过了。" 
   
  "应该受罚。"白狼面无表情的道。 
   
  "哎呀,扫兴。"司徒风说完便往屋里走,边走边摇手道,"不与你多说,我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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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折柳 
 
   
  数日之后,司徒风一行人打算踏上归程,但有些人却准备留下来,留下来的是沈醉、柴刀等人。 
   
  "你随司徒风回凤城,不要留在这里。"经过反复思忖,沈醉终于对习清说出这句话。 
   
  "什么?!"习清整个人都愣住了,前两天沈醉还说一步也不离开他,话犹在耳,突然间他又说这个! 
   
  沈醉见习清脸色突变,知道他无法接受,遂走到习清跟前,握着他的肩胛道,"我也很希望能和你寸步不离,但是此次我留在西燕,是等待司徒风将地宫秘宝送到这里,然后率五万铁骑在荒漠与他会合。西燕的铁骑营若要为我们所用,还须好好操练,石场的兄弟们也会留下来帮我。但是你--异乡作客,不甚方便。" 
   
  "呃--?"习清愕然,"异乡作客,不甚方便?沈醉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醉笨拙的摸摸后脑勺,习清把头转到一边,幽幽道,"我也不知你为何要这么说。但是你可记得,我们初见时,你自称杀人狂魔,把止茗给吓个半死,那日你留宿在我屋中,我可有说过不方便。彼时我们在石谷被囚,暗无天日,不知何时能够出去,又何曾抱怨过不方便。之后我跟着你浑浑噩噩的到了马场,又稀里糊涂的进京,其中的颠沛流离、曲折磨难,莫非你也忘了?若说不方便,认识你就是最大的不方便。往日我不说,因为我想你都知道,何必多言。现在你同我计较这些,莫不是在故意气我?" 
   
  沈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然而他心里实是有苦难言。留在西燕本就是件极为险恶之事,这里虎伺狼环,不比中原地界,若是出事,怕连个能嘱托的地方都没有。并且此次他要行的是兵戎杀戮之事,所谓的操练,对西燕人来说,无非是去打劫他国的边境城池。沈醉心道习清是个温良平和之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复明,沈醉不希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血光刀剑之事。 
   
  只是这些话,却与习清说不得,习清若听说有危险,必定更不肯随司徒风回程。 
   
  沈醉想了半天,最后粗声道,"不是故意气你,只是我做事不能分心,你还是先回去。" 
   
  "你!"习清气结,原来那些话全是白说,脸上腾的就红了。 
   
  沈醉见状,忙不迭的把他搂进怀里,摸着他滑顺乌黑的头发,哑声道,"在皇都的时候,你问我有什么打算,这就是我的打算。你且先忍忍,来日方长,等过了这个坎,以后就是水里火里,我们也在一起不分开。" 
   
  习清愤然推他,"如今这是个坎,以后可就没有坎了?若每次都是且忍忍,你也不用回来了!"无奈沈醉力大身壮,推也推不动,习清只能保持缩在他怀里的姿势,脸还贴在他胸膛上,发个怒都使不出气势来。沈醉也狡猾,就这么抱着不松手,感觉习清就跟个鼓了气的包裹似的,在他怀里挣扎滚动。习清原不是暴烈的性子,心中有气,也是一而衰,再而竭,不多会儿也就不挣扎了,气咻咻的任凭沈醉搂着。良久骂了一句,"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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