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上——苏若浅

抄袭作业，月考考糟了，只能说是活该！

“呵，让你平时吊儿郎当。后年高考考不上，你就哭吧！”安凡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视线一转，落到了不远处的马

路边上。

“哎，那个是不是杨可曦啊？”安凡对着马路边上那个孤单的身影又望了几眼，有些不确定的问凌陌琰，你看啊，是不

是？

凌陌琰捏了刹车放慢了速度，伸长脖子往对面看。马路边上有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慢慢的走动着，单薄的背影看的让人难

受。如果只看身形的话，那个高度，确实很像杨可曦。

“过去看看！”凌陌琰握着自行车的龙头一转，换了方向，往对面骑去。

离那个背影越来越近了，凌陌琰下了车，推着上前，看到了熟悉的侧脸，果然是他！

“杨可曦……你……”凌陌琰看清了杨可曦的脸后，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口。他怎么了？为什么脸上会有伤口

？

杨可曦愣了愣，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狼狈的状态下碰到他们俩。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了，只是一直这样走着，沿

着马路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原来天都黑了，原来已经很晚了。脚都麻木了，连鼻尖和手指都是冰凉的。

“怎么回事儿啊？你遇上打劫的了？还有，你的吉他……怎么了？”凌陌琰看着杨可曦紧紧抱在怀里的那把吉他，已经

被毁了，上头还有着明显折断的痕迹。安凡站在旁边一声不响，但视线却尖锐的落在了杨可曦藏在袖子里，只露出了指

尖的手。上面有尚且未干的血迹 ，黏在了吉他上。

杨可曦失魂落魄的对着他们笑了下，先前浑身上下都痛的厉害，可是现在已经好了，失去了知觉。

安凡冷静的拉开了凌陌琰，对杨可曦说，咱们上医院吧？

杨可曦身体怔了怔，脆弱的就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倒下一般。凌陌琰心里一急，手轻轻的探上他的肩膀，扶着他。

“走吧！”凌陌琰催促了一声，可是他还是没有任何打算走的意思。几乎伫立在了那里，脚移不开步伐。

安凡静静的看着他，半个学期的相处，他知道杨可曦是怎样的倔强。凌陌琰看着他，心里一疼，始终没有勉强。三个人

，两辆自行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杨可曦眼睛深深的看着凌陌琰，随后问他，凌陌琰啊，我能在你家过一夜吗……

凌陌琰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拉着他的手慢慢握紧，深刻的疼让杨可曦皱了下眉头。

凌陌琰和安凡不知道杨可曦究竟是怎么了。今天白天在学校里遇见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淡淡的笑容透出酒窝。只是一会

儿的时间，怎么会狼狈成这个样子。眼睛深不见底，却看不到光彩。凌陌琰莫名的心痛，不能言语的难受喷涌而出。

凌陌琰带着杨可曦回家，骑得小心翼翼，尽量选好的路走，不会太颠簸。杨可曦坐在后座，怀中仍然抱着那把折断的吉

他，一动不动的僵持着，不再说话了。

马路两边灯火阑珊，凌陌琰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的路程变得那么漫长。身后那个少年之前的那种神情，受伤到了极点。几

乎是瞬间就要破灭。

腰部突然有了些重量，凌陌琰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发现腰上怀上了一只手。身后的杨可曦将头轻轻的靠在了凌陌琰的背

上，连呼吸都是疼痛。

过了最后一个红绿灯再转弯就是凌陌琰和安凡家所在的小区了。拐过几幢楼，楼底的停车库。凌陌琰将车停好就准备带

杨可曦上楼，却被安凡一把拉住。

“你就准备让他这么上去？”

凌陌琰看了眼身边的杨可曦，迟疑了片刻问他，还能怎么样？

安凡抿了抿嘴唇边，“你先带他去那边儿的石凳上坐会儿，我上去拿消毒水和棉签。怎么着也得先清理清理，不然你爸

妈要问起来怎么办？”

“好，快点啊！”

话音落下，安凡就转身跑上楼梯。而凌陌琰则是搂过杨可曦走到石凳边坐下。

之前出门的时候天还有些红，有些闷。可这会儿，星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一闪闪的挂着。

杨可曦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发麻，怀中的那把吉他是没办法修复了。弦断了好几根，连琴身也有折断的痕迹。他看着

那把跟随了他四年的吉他，突然有想哭的冲动。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要好好的活着，绝不能低头。

恍惚间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头刚刚抬起来就发现自己身前的光线被挡住了。再往上一抬，是安凡。他的眉头轻轻皱着

，手上拿着棉签，绷带还有消毒药水。

凌陌琰不动声色的接过，半蹲在杨可曦的身前，伸过手捏着棉签蘸上药水去抹他脸上的伤口。

“嘶……”凌陌琰控制不好力道，杨可曦的轻轻的发出一声，脸上是隐忍的神情。

“啊，对不起啊，疼不疼啊？”

“没事儿……”

“还是我来吧，真是笨手笨脚！”安凡实在看不过去，推开了他，开始帮杨可曦上药。

凌陌琰懊恼的拽了拽额前的头发，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杨可曦的身边，看着安凡给他上药。

“杨可曦，你能给我们说说吗，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始终还是按耐不住问出了口，凌陌琰睁大眼睛看着他，等待他的

答案。

杨可曦看着自己怀中的那把吉他，嘴巴轻轻挪动两下却始终无语。是啊，该怎么说呢？说自己继父喝醉了酒打自己？其

实……不能说是打吧，只是为了保护这把吉他而已。

“行了，他不愿意说，你又何必强迫他？”安凡直起身来，开始给杨可曦的左手上药。幸好伤口并不是太严重，涂点红

药水就行。

凌陌琰砸吧砸吧嘴，心里就是有股气堵着。他见不得自己好哥们受欺负，他看了糟心！

抹完了红药水的手微微有些肿，杨可曦轻轻的动了几下，有些疼。

凌陌琰被夜风吹的有些冷了，缩了缩脖子。一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转头，眼睛里很温暖。

他问，杨可曦，吃饭了吗？

杨可曦摇了摇头，看着凌陌琰的眼睛，心里突然很踏实。还是有人关心的，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个人。

凌陌琰笑嘻嘻的走上前搂住杨可曦的肩膀，边走边说，“啊……怎么办呢，我好像也有些饿了。走，咱们快上楼去。让

我妈把饭菜再热热！我告诉你啊，我妈的招牌菜鱼香肉丝最好吃了……”

安凡看着凌陌琰唧唧歪歪的样子，不由的勾起嘴角，轻轻的笑。然后踏出了脚步，跟了上去。

走上两楼，安凡对着凌陌琰他们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还得看些书！

凌陌琰点点头，也对着他也一摆手，然后开始敲门。

——妈，妈！我回来了！

没等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亮光从客厅里传来，隐隐约约照亮了站在走道上的俩个孩子。

“哎哟，怎么去了那么久！明天你不上课了啊！哎？这孩子是……”凌妈妈话卡在一半上，视线转到了站在凌陌琰身边

的那个男孩身上。光线很暗，看不清容貌，可是这个孩子的眼睛却很亮。

“哦……他是我同学啊！妈！你让不让我们进去啊！”

凌妈妈一愣，连忙让开，让他们进了屋。在玄关处换了鞋子，杨可曦显得有些拘束，将吉他藏在了身后。

“阿姨好……叔叔好，我叫杨可曦！”

“孩子，别客气啊！哎呀，你这脸怎么了？”

凌妈妈这一嚷嚷，连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凌爸爸也将视线转到了杨可曦的脸上，弄得两个小孩尴尬的要死。

“额……”凌陌琰正寻思着要找什么理由，杨可曦先说话了。

“我自己不小心，在放学路上摔了一跤。没事儿的。”

凌陌琰有些心虚，他这伤哪儿像摔跤摔的呀！连忙凑妈妈跟前撒娇，妈——我肚子都饿了！人家杨可曦饭也没吃呢！他

家里人没人，今晚能跟我睡一床不？

“行！琰琰，那你先招呼招呼人家。我先把菜热下。都那么晚了还没吃饭，一定都饿坏了！”凌妈妈撩下话就冲往厨房

。火急火燎的。杨可曦看着那个身影，喉咙有些发疼。这种感觉离的很远很远。

“怎么样，我妈人好吧？来，坐下吧。”凌陌琰拉着杨可曦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的凌爸爸眼尖看到了杨可曦一直藏在身

后的吉他。

“好好的吉他怎么坏了呀，真可惜。”

“爸爸爸！今晚儿不是有球赛吗！你怎么不看啊！”凌陌琰怕进雷区，连忙转移话题，却遭了凌爸爸的白眼，这孩子，

你多什么话呀！

“叔叔年轻的时候也会弹吉他，当年还在琰琰他妈妈的宿舍楼下弹过呢！”凌爸爸暗暗感叹，现在年轻人玩儿的浪漫，

自己也会！

“切，杨可曦，你甭听我爸吹牛啊！”凌陌琰拿过桌子上的橘子递给了他一个。杨可曦弯着眼睛轻轻笑，然后接过了。

“啧，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不信去问你妈，我当年有没有给她弹过吉他！”凌爸爸愤怒了，这个可是尊严问

题！

这时，凌妈妈刚好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汤。

凌陌琰坏坏的笑，抬了下下巴，妈，年轻的时候，我爸有没有给你弹过吉他啊？

“呵呵，你怎么问起这个啊？嗯……弹是弹过，不过耳朵实在很受罪。当初宿舍里的姐妹还说，弹棉花都比你爸爸弹吉

他好听！”凌妈妈笑眯眯的回想当年，有些乐不拢嘴。

“哈哈哈哈！——”凌陌琰得意的看着老爸，仰天长啸。凌爸爸郁闷的看着自己老婆和儿子，心里一哆嗦，耻辱啊，这

真是耻辱啊！

玩笑过后，两个小孩坐在餐桌上吃饭。吃晚饭就回房间里看书。

杨可曦进了凌陌琰的卧室打量了一圈，才把吉他和书包放在了靠床的地板上。

“凌陌琰，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爸爸和妈妈。”安静了许久，杨可曦笑着对凌陌琰说道，脸上露出淡淡的酒窝，很

招人疼。

凌陌琰笑出了声儿，呈人字形躺到了床上，无奈的耸肩，没辙啊，他们一直都那儿样，你可别见怪啊！

杨可曦走过去，坐到床上，认认真真的看着凌陌琰，“我喜欢啊，很有家的味道。真喜欢啊……”

“嗯。”凌陌琰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杨可曦这样的神情就觉得压抑，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凌陌琰，我……能打个电话吗？”

“嗯，电话在写字台上呢！”

杨可曦起身走过去，拿起了话筒微微的犹豫了下才按下号码。

电话“嘟”了几声后，接通了，那边的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带着磁性的问道。

“喂……是我。”

电话那端的男人一愣，着急的问道，小曦，你现在在哪儿呢，啊？

凌陌琰看见杨可曦独自对着电话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在同学家里，我只是跟你说声，别着急。

“小曦，要哥现在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先挂了。”

“哎，小曦，小曦……”

杨可曦还没等对方说完话就挂下了话筒，转回身的时候发现凌陌琰正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的。

“看什么呢？”

凌陌琰抿了抿嘴唇，移开了视线，没啊，我只是先前吃的太撑了，有点难受！

杨可曦没有接话，深深深深的看了凌陌琰一眼。过了半晌，凌陌琰才听到了一句不轻不响的话语，谢谢你。

凌陌琰在与周公约会的前一秒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杨可曦不愿意说，就不要去问了。可能哪儿天他想说

了，就会全部说出来，一丝都不剩。

***

第二天清晨，凌陌琰醒的很早，眼睛半睁的时候头脑并不是很清楚。随手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闹钟看时间，六点都不到

。轻轻地翻了一个身，旁边的杨可曦还没有醒。凌陌琰知道他昨天睡得很晚，一直翻来覆去的折腾到了半夜才渐渐入了

眠。

凌陌琰不敢怎么动，就怕吵醒身边的人，只能睁大着眼睛看天花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开始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天花板有那么好看吗？”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淡淡的沙哑。凌陌琰一惊连忙回神转过头去，就看到杨可曦已经醒了

，半睁着眼睛，睫毛底下厚厚的阴影。

“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杨可曦朝着凌陌琰眨了下眼睛，然后也摆正了头，视线朝上对着天花板。嗯，睡不着了。

凌陌琰没声儿了，两个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先说话的意思。直到时钟指向六点半的时候，凌陌琰才用手轻轻的推了杨可

曦一把，两孩子自顾自的起床穿衣。

凌陌琰套上校服外套，走到客厅里。从冰箱里头拿出了前些日子老妈买的速冻包子，装着盘子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然

后就直径去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等一切准备完毕，两孩子才一人一个包子咬着出门。杨可曦没有忘记那把折断的吉他，换了鞋后就一直抱在怀里。

凌陌琰撇了撇嘴问他，这琴还能修？

杨可曦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把它扔进垃圾桶而已。

凌陌琰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刚一开门，就看到安凡从对门走出来。嘴里咬着一片面包，正在换鞋。

三个孩子对视一笑，一同下楼。走在前面的安凡和凌陌琰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只字不提，杨可曦突然有些感激。昨天那

个夜晚，他实在太过狼狈。

走到楼底，发现地面都湿了。天空灰蒙蒙的下了小雨。凌陌琰和安凡淋着雨冲进了车库里拿车。杨可曦背着书包坐在凌

陌琰的后座上，撑开凌陌琰先前递给他的一把伞，遮过两个人。

路边弹起的雨水溅到了杨可曦的校裤上，湿湿的。他下意识的将脚抬起。凌陌琰感觉到后座的动作回头瞄了一眼。刚准

备转头，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

“凌陌琰——！等等我啊！”

另外两个人也一道转头，接着就看到纪飞穿着件破雨披，跟难民似的，脑袋遮的死死的，就露出了俩眼睛和一鼻子。

“哎？杨可曦，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也搬到这个社区里来了？”车子骑到了凌陌琰的旁边，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吉他的少

年，实在是太过明显的人儿，不容忽视。

安凡无奈的瞧着凌陌琰，而后者则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纪飞，你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人跟我感情好，来我家玩儿不行

啊！

纪飞心说你小子吃炸药了啊，一大早就火药味十足。不动声色的翻着白眼，继续冒充好奇宝宝，啊？那他这，这小脸儿

怎么了？你打他了？

杨可曦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与安凡来对张望了一眼，等着凌陌琰的回答。

“打你个死啊打，我没事儿打他干嘛呀！摔的！他不小心摔的！丫烦不烦啊！”凌陌琰一大早就胀气，干脆加快了脚上

的动作，对着红灯就骑了过去，无视马路中央的交警叔叔。

纪飞看着一大早就苦大仇深人的背影，艰难的转头问安凡，哎，凌陌琰怎么了？今儿脾气怎么那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