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他吧。”
莫走后,裕翔放下笔,望着窗外的月色,满足地微笑。
知念,我爱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是站在这个天下顶端的人,以后,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看遍这世间朝夕。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提起笔。
……
柔风心神不宁地端着羹汤去王妃殿下的寝居。从昨天见到那封信来,王妃殿下的精神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她轻轻叹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办。
“柔风姐姐!”柔风回过头,是一个她很宠着的小妹妹的江落,她诧异地说:“小落,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今天早上给王妃殿下端茶的时候,发现殿下脸色很不好看呢!像是有什么心事缠着她。”江落担心地说,“姐姐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个……”柔风为难了一番,还是决定保密,说:“可能是夜里做了噩梦吧。”
“哦!我知道城西的若佛寺的住持很会解梦呢!姐姐让王妃去那儿看看吧,说不定会好一点儿。”
柔风想了想,觉得是个不错的点子,对江落笑了笑:“真是谢谢小落了,我会和王妃说的。”
“小意思嘛!”江落笑得开心,“希望王妃早点好起来哦!”
“嗯。”柔风微笑着目送江落一蹦一跳地走远。
她端着汤继续朝王妃那儿走。打开门,王妃正一个人缩在床上,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昏暗,柔风叹口气,道了声:“
王妃殿下,柔风送汤来了。”熙洳没有动,柔风将汤放在桌子上,道:“王妃殿下,吃点儿东西吧,这样对身子不好。
”熙洳依旧没有动。柔风说:“殿下,不如明日去若佛寺看一看,说不定可以从僧人那儿通晓点什么……”
熙洳抬起了头,她的脸色很差,头发披下来盖住半张脸,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高贵,她歪了歪头,想了很久,道:“好。
”
“那么,柔风下去准备明日的行程。”柔风松了一口气,退下了。
熙洳依旧呆呆地坐在床上,昏暗的日光隔绝在窗户外面,她就像生活在阴暗中虫子,此刻如此害怕光明。
因为她曾经以为,那个少年就是她太阳。却不知道,那个少年和她一样渴望阳光。
……
入夜,知念缩在被窝里,依旧额头紧紧贴着木木的灵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所依靠,缓解他所有的不安。
“木木,我又干坏事了呢……我用那个夜明珠换了钱,我买通了下人……一切都按着轨道走了……但是,木木,我不想
这样做……我不想哪一个人受伤……不想……”他紧紧地靠着那块冰冷的灵牌,整个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木木,你听得见我说吗,木木,木木,木木……”
夜,真是静得可怕。
……
第二日,载着熙洳王妃的马车缓缓驶向城西的若佛寺。
若佛寺是京城很有名望的寺庙,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熙洳由柔风搀着下车,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烟雾缭绕
的大厅,进到一个小房间里,那里供着一座金色的佛像,室中空无一人,她也屏退了柔风,一个人在佛像面前的软垫上
跪下,低声地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您应该知道吧……丢出的年华……真的一无所有吗……”
正在她低头诉说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佛像后缓步走出,熙洳抬起头,看见了若佛寺的住持。她急忙站起来,行了一礼:
“住持先生。”
“施主不必多礼,在下方才在后面听到了施主的话,才想和施主说一两句。”住持上了些年纪了,笑得时候眼角有些皱
纹,看起来宽容又慈祥,“施主可是为情所困?”
熙洳一颤,低头道:“是的。”
“施主在那个人身上耗费了许多,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是的,他……他甚至……爱上了别人……”熙洳一边说,一边浑身颤抖。
住持笑了:“老僧虽从来不经历过这些情爱之事,但是,老僧想问一句,施主,你恨那个人吗?”
“恨,怎么不恨。”熙洳颤抖着说,她恨他,从知道真相那一刻开始,就恨死了那个人。
“但是……”对,但是,整整五年的时光,她忘不了。对那个人的付出,忘不了。那些曾经美好的单恋,忘不了。“我
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
住持微微叹了口气:“有多爱?”
“有多爱?”熙洳一愣,心里顷刻翻腾了百种滋味,最后化成一句跃出口中,“爱到恨不得杀了他,也不能让他被别人
分享。”
对,就是这样,她恨不得杀了他。
住持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施主,你的目标很确定,不用老僧过多说。老僧只想说一句:有一
种爱,叫做毁灭。”
爱他,他却不属于自己,那么,就毁了他。
熙洳散乱的瞳孔突然聚集了起来。
……
“出了什么岔子?!”裕翔不耐烦地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大太监。
“是……”大太监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惊出一身冷汗,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贤王殿下发脾气。贤王殿下本来在神
子大人那儿,突然王妃那儿出了事,不得不去处理,在神子大人院子里还温柔无比的殿下一出门脸就沉了下来,刚才有
多温柔现在就有多凶狠。大太监一边措辞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殿下的神色:“小的也不知道……王妃殿下就一直在砸
东西,有一个进去劝的大人都被打伤了。”
本来不想惊动裕翔,因为大家都知道裕翔不把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几个去劝说的大臣都被打伤了,不得不请来
裕翔平息这件事。
还离熙洳宫殿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有碰见了四散逃窜的宫人,裕翔的脸顿时又黑了一层,步子突然快了许多,他的腿长
,大太监不得不多走两步才跟上他。
刚进了殿门,就听见砸东西的声音,几个平时办事雷厉风行的大臣都一脸无奈地顶着彩色的脸站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
裕翔。
裕翔吸了一口气,才把狂躁的脾气压了下去,他低沉地说:“交给本王,爱卿们回去吧,每人赏一千两。罗桓——”
“小的在。”罗桓大太监赶紧答道。
“带他们下去治伤。”裕翔吩咐道,就拔腿往殿里走。
“喳。”
“哐——”一个昂贵的青花瓷瓶砸在墙上,碎成一片一片,熙洳一边哭一边砸东西,直到裕翔推开门,她才停了下来。
“殿下……”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是划伤的伤口,血染红了被褥,她睁着一双水眸看着裕翔,“殿下——”
“够了,你这是在做什么?”裕翔虽然气得不行,还是心平气和地在熙洳床边坐下,熙洳看了他半晌,突然大哭起来。
“呜呜呜……殿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从第一眼……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呜……
殿下,你从来……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我……我……呜呜呜……”熙洳哭得不能自已,只好拿手擦,结果血水和
泪水混在一起,惨不忍睹。
裕翔皱了皱眉,却也明白自己是太不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了,她的父亲还有利用价值,他必须善待这个女人一些。于是
他只好放低声音温柔地问:“你想干什么?”
熙洳停止了哭泣,她张着大眼睛轻轻地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裕翔感到自己头上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他沉默了一下,还是伸长了手臂,将那个小小的少女抱进了怀里。
只有一秒,熙洳在他怀里失神了一秒,五年的时光,换来他一个无心的拥抱,行了。
这是他给予她的最多,她咧开嘴,血丝交错的脸上闪过一个诡异的笑容。
裕翔感到左胸口一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个脸上布满伤口和血丝的女人一把推开了他,裕翔惊愕地看见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全是鲜红的鲜血。
灼月。
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再一低头,发现自己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空了一个好大的洞,血从里面喷涌而出。
“为什么……”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听他说完,那把刀再一次准确无误地插入他的胸口。
熙洳哈哈大笑:“为什么?哈,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哈哈……你竟然问为什么,你利用我杀人,杀父弑兄
……你该不该死?”熙洳趴下来,将唇贴上目光渐渐涣散的裕翔的唇,一边吻一边说:“我那么爱你……你却爱别人,
我就只好毁了你……毁了你……”
裕翔什么也没听进去,从他看到“灼月”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那把匕首好像真的把他的心给挖了出来,空落落的。
为什么,侑李。
为什么,要杀了我……
裕翔没了呼吸,熙洳失神了一秒,一反手,“灼月”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又隔了一分钟,一个身影从旁边的隔间里走了出来,正是这一切的主导——知念。
他看着一室的血迹,冷冷地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手按上衣兜里木木的灵牌,轻声说:“都结束了。”
知念把裕翔的身体抱起来,紧紧地按进怀里:“结束了,中岛君。回家吧。”
一道蓝光闪过,一切重归寂静。
——第二季·上卷·大雍神子·完——
第二季:下卷 拂晓末日
第一章:时空的闯入者
再一次睁开眼,入眼的不再是那些繁复雕刻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雪白,知念努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
依旧是雪白的天花板。
回来了。
他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字。
“醒了?辛苦了。”知念侧过头,看见一脸笑容的林坐在床边,为他递上一杯水。
知念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捧着杯子发愣。
“嗯,裕翔也平安回来了。”林扬了扬手中的芯片,道:“另外一部分隔几天再去吧,时空机还不完善,我需要查看一
下才能确定是否能再次使用。你先休息吧。”他体贴地出去了,关上了房门。
知念默默地把头埋进膝盖里,慢慢回想自己做过的事。
好像做梦一样。橘色的大火,飞溅的血液,木木死前的脸,裕晨的微笑,裕翔的吻,和熙洳杀死裕翔时扭曲的脸孔。
自己……自己又干了什么呢……
靠裕翔对自己的爱得到的夜明珠,换了钱,买通了一个叫江落的丫鬟,要她旁敲侧击地让熙洳去若佛寺,再给若佛寺捐
一笔钱,让住持对熙洳说什么爱是毁灭。熙洳精神因为他的匿名信而在崩溃的边缘,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就这样,简简单单,杀了裕翔。
但是他知道,裕翔在被“灼月”刺中的时候,那个表情,肯定明白了一切。
知念苦笑一声,望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这上面沾着两个人的血。
他收起手,下床,打开门。正好撞见啃着冰激凌的纪,纪一瞬间怔忪了,他怀疑地问道:“知念?”
“嗯,怎么了?”知念不解地看着他。
“哈,不是,觉得你变了好多而已。差点认不出来了。”纪挠挠头。
他变了很多吗?
也许吧,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能不变吗?
知念配合地笑了一下,说:“我去了多久?”
“一个星期。”纪继续啃着冰激凌。
“是吗。”在那边他却过了三个月,知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去见见中岛君吗?”
纪歪着头想了想,说:“成,你跟我来。”
跟着纪去了林的房间,他走到书柜前,移动了一本书,书柜就缓缓打开,露出通往地下的楼梯。纪和知念一前一后地下
去。
走过昏暗的长长的楼梯,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各种仪器正在运转,实验室大门正对着
一个巨大的玻璃箱,里面泡满着透明的药水,裕翔静静地悬在水中,四肢插满了透明的管子。
知念看到那张脸,无比的陌生又无比的熟悉。
他走过去,手贴着玻璃的外壳,看着里面裕翔平静的脸。
那个沉默的裕翔,温柔的裕翔,吻着他说爱他的裕翔,现在毫无生气地泡在这药水里。
纪把蛋筒的外壳都吃进了肚子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看见知念还站在那个箱子前没有动,疑惑地走上前,刚想开口问
什么,突然愣住了。
他哭了。
脸上的表情不是悲伤,却有一滴眼泪挂在颊边,眼角下来有明显的泪痕。
这个少年,在那个恐怖的宫廷中经历了各种各样残酷事实却依旧坚强地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少年,在没有知觉的爱人面前
,哭了。
纪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退开一步,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在门口等了一分钟,知念出来了,脸上没有表情,完全看不出哭过了。
他冷静地对纪说:“我想和林说点事。”
纪点点头,顺着楼梯上去,知念跟在后面。
林正在电脑面前忙碌,见到纪和知念进来,将转椅转离了电脑屏幕,微笑地看着知念:“去见过裕翔了?”
“嗯。”知念点点头,“我想问你件事。”
“哦,我知道,你想问从古代带来的裕翔要怎么处理对吧?”
知念见他知道,便也不拐弯抹角,大方地承认道:“嗯。”
“这部分思维我会先存起来,等另一部分找到后,会连着T810的一起注入裕翔的大脑,裕翔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你
不用担心。”林安抚地对知念笑了笑。知念感到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残酷的裕翔,真的是他本人吗?”知念问,目光却看着地板。
林想了想,道:“这么说也可以,是他本人的部分性格依附在古代那个'裕翔'身上,但也可能因为那边接触到的环境而
发生改变。”
知念沉默了。
其实,真正的裕翔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呢。只是他之前不知道而已。
T810和贤王裕翔,都是他。
T810的温柔体贴小心,贤王的残酷执着痴爱,都是他。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那么那么爱着自己。
知念笑了笑,说:“最后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再次出发?”
“三天后,接下来要去未来了,一切都是未知的。你最好多休息休息,还有很多考验等着你呢。”林满意地看着他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