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真愣愣地一拍脑袋:“啊?叔闻那么小气,会给我钱才怪呢……不过他有每天偷偷留一串葡萄给我。这位公子,你要
喜欢捏人就捏小的好了,小的不怕疼。”
崔叔闻眼睛眉毛挤成一团,从牙齿缝里憋出一个字:“呆!”
怀真摸摸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我不是怕你再被人欺负么……”那委屈的样子,十分可爱。朱云礼气得憋红了脸,卫
修仪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两个孩子太有趣了!”
素羽抱歉一笑:“在下没有将他们调教好,倒教几位公子见笑了。”说着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一下,朱爽只觉那声音
穿透了耳膜,变成了一根鞭子在他心头一抽——
整颗心都随着那声音狠狠一颤。
刚才那谐趣的气氛顿时被这一声琴声驱散了。静室里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素羽的手指开始在琴
弦上拨动。
素羽停了片刻才正式弹起来。朱爽小时候好歹在琴艺课上趴着睡过觉,听出来他弹的是一支古曲,名曰“燕风”。“燕
”其实是宋国北边一座山的名字,“燕风”由宋人军中号子声演化而来,句句铿锵短促,声声催人。再加上素羽的琴技
发挥,朱爽只觉自己真到了燕山脚下的大营中,眼望一片压城的黑云,黑云之下百万敌军潮水一般涌来……瞬间血流成
河,淹没天地。
“燕风”极短,不过几个小章节就弹完了。朱爽回过神来,瞧瞧周围——卫修仪沉着脸,朱云翼怔在那里,眼中竟泛着
水花。倒是朱云礼两眼放光,仿佛是想要真的到燕山下去和敌军放马一战。朱爽看他们都没反应,于是拍手:“素羽公
子果然技艺绝伦。”
朱云翼叹道:“在下曾在燕山数年,时常听起军中的将士唱起这首曲子,那时候听来也觉寻常得很……公子今日再弹,
令我想起当年戍边之苦。天下战祸一起,将士便要长年漂泊,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公子的苦心,在下明白了。
希望……别人也能明白。”
虽然话是对素羽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卫修仪不放。卫修仪一统天下的野心人尽皆知,他想要吞并奚宋两国,非要闹个
天下大乱不可。若是能哄他在这里立个绝不主动侵犯别国的誓言那就再好不过。
卫修仪恭恭敬敬地向素羽一拱手:“先生悲天悯人,在下佩服。”然而只是佩服而已,并不打算承诺什么。朱爽已经明
白了朱云翼的意思,于是说:“战祸之起,倘若不是因为有别国来袭,那起因便是贪婪。因一己之私而害天下百姓受苦
,伤害人命无数,就算生时可以尽享荣华富贵,恐怕死后也要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罢。”
朱爽一番话掷地有声,卫修仪沉默不语。他到这里之后听说的关于朱爽的事情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糗事,那天第一次见到
朱爽,更是他光着一只脚飞奔来见朱云礼的狼狈样子。昨晚见过太后之后,只觉得他们一家人都有些不可理喻。现在忽
然听到这么一番话从朱爽嘴里说出来,不免有些惊奇。
卫修仪不说话,朱云礼哼笑一声:“有些人呢,是从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跟他们说这些,就好比让素羽公子对着一头
牛弹琴——公子的技艺再高超,它也是听不懂的!”
言下之意,是说卫修仪是头牛了。
朱云翼眼看场面就要闹僵了,向素羽笑说:“公子能否再多弹奏几曲,好让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洗洗耳朵。”
素羽点头。怀真一直在他身边轻摇羽扇,这时插话:“朱公子,您别说对牛弹琴,小的真见过懂音乐的牛呢!小的小时
候住在山里,每天去和一个牧童玩耍。他有支笛子,一吹起来,那些牛就跟在他后面乖乖地走,还会摇着尾巴转圈圈,
真的像跳舞一样,可好玩了。”
众人:“……”
“啊——你干吗掐我?”崔叔闻迅速收手,怀真动作倒挺快,一把抓个正着。“你干吗掐我?”
崔叔闻默默收手:“呆!呆!”
所有人都被他们逗乐了。素羽笑着摇头,“怀真,叔闻是看有只蚊子想咬你,所以帮你赶走罢了。还不快给各位公子续
茶水?”
怀真嘟嚷道:“可是牛真的会跳舞……”说着委屈万分地过来倒茶。朱爽安抚地向他笑:“好,好,我们都信了,牛懂
音乐,牛会跳舞,呵呵……”
众人:“……”
素羽闷笑一声,开始弹下一首曲子。这曲子跟刚才那个大不相同,居然是宜阳城花街柳巷中最近流行的小曲子,欢快异
常。朱爽一听就想起来——那天下午和朱云翼朱云礼出去踏青,那一片绿水青山鸟语花香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眼前。琴声
仿佛淙淙的流水在耳边淌过,勾得他脚底痒痒,恨不能现在就出去走走。但是中间一个小音节过后,那琴声忽然又变得
悠远起来。刚刚还在眼前的美景忽然变得一片模糊,仿佛是站在千里之外回望。越是看不清楚,那看的人也就越不舍。
偏偏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人远行,不能不走……
朱爽一下子从刚才的欢悦中坠入一片冰冷的境地。过去种种美好化成一片烟云,身后无尽萧索。
这曲子也很短。素羽的手轻按在琴弦上,余音渐渐消失了,空气中却留着股不尽的哀愁。素羽大约是不想再弹下去了,
掏出一条帕子来擦拭琴弦。怀真再次过来给他们续了茶水,卫修仪忽然道:“听说素羽先生在奚国的崔相亡故之后,就
只穿白衣弹琴,是先生……对崔相仍旧不能忘怀么?”
朱云礼两眼放光——在这种地方都能听到国际八卦?
朱云翼向素羽:“原来公子与奚国丞相是旧识?怎么在下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卫修仪摇着手中的折扇:“公子难道不知道么?素羽先生,在到宋国来之前,一直都在奚国呢。先生与崔相的交情深厚
,崔相后来还是因为被人诬陷与贵国私通,才被奚国皇帝赐死的。”
朱云翼和朱云礼对望一眼。卫修仪这么说,明摆着是想挑起素羽不愉快的回忆,顺便离间素羽和他们的关系!
素羽那张脸果然变得更白了。卫修仪接着说:“先生当年在离京小住时,家父曾经问先生是否愿意留在齐国一展雄才,
先生说有心事未了,没有答应。今日在下来拜访先生,其实是想来问问先生心事可了?先生又是否愿意随我回离京去?
”
卫修仪此话一出,众人才明白过来他今天真正的来意。说听琴是假的,挖人才是真!
朱爽并不知道素羽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但是听卫修仪说要他“大展雄才”,还要请他回去,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心想卫修仪手里多一个人才,对自己就多一份威胁,一定不能让他顺利把人挖走——
“素羽先生,”朱爽跟着改了称呼,“事已至此,朕也就不隐瞒身份了。刚才听卫皇后说,奚国似乎对崔丞相有些误会
,朕愿修书一封给奚国的皇帝陛下,请他为崔丞相昭雪沉冤。”
——现在奚国正是求他们的时候,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素羽低头思索,似乎有些动心了。
朱云翼再加一句:“如不是卫皇后提及,我们都不知道曾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向奚国皇帝解释清楚,也是为了还
自己一个清白。素羽,崔相亡故这么多年,现在世界上还记着他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如果你不惦记着为他平反,难道就
由他这样永世遭人唾骂?”
素羽起身行礼:“草民谢过皇上。”
卫修面有悔色。他原本只是想提及崔相之所以被赐死的原因,好让他连带着痛恨宋国——没想到却给了朱爽他们趁虚而
入的机会。
他还是不死心,再问:“那么……先生是否愿意再考虑随我去离京?”
素羽客气地拒绝:“草民从小生长南方,体弱神虚,恐怕不能抵挡北地风寒……”
朱爽忙不迭道:“朕在西边的贡良山下有一所别院,依山傍水,最是宜人,常年闲置着。倘若先生愿意,可前往疗养。
”
本以为素羽会一口答应,谁知他说:“多谢皇上厚爱,草民喜欢在市井中热热闹闹地过日子,在这里就很好。”言下之
意,是两不相帮了。
卫修仪失望而起:“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搅了。先生请保重身体。”
于是朱爽他们也一起告辞。素羽送他们到正厅中,刚才一直躲着的崔叔闻不知从哪钻出来,两手恭恭敬敬地捧了杯茶:
“小的不知好歹冲撞了王爷,小的给王爷道歉了,请王爷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命。”他说得一本正经,朱爽却总是忍
不住想笑。一眼瞥见怀真在不远处直招手,心想恐怕这道歉还是那小怀真的意思,不由得对他又多了一分好感。
朱云礼原本还别扭着不肯接,朱云翼接过茶杯放到他手里:“乖,跟个孩子过不去也太不像话了,快喝了罢!”反正这
楼里的东西都已经给御林军细细检查过了一遍,不怕那孩子动手脚。朱云礼这才挑着下巴喝了那杯茶。喝完又恐吓他:
“本王生平最喜欢割人舌头下酒,特别是——那些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崔叔闻当真吓得闪到素羽身后去。
出到门外,朱云礼自告奋勇要送卫修仪回去。朱云翼想了想说:“罢了,那刺客还没抓到呢,我亲自走一趟放心些。”
朱云礼闷闷不乐爬上了朱爽的马车。好在里面地方够大,他捡个角落坐得远远的。朱爽好容易抓到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
,忙不迭说:“九叔,昨天的事是朕一时兴起想跟九叔开个玩笑,还请九叔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朱云礼得理不饶人:“臣不会放在心上,臣会把它压在心底,让它烂在心头。”
其实朱云礼只要一看他那只又黑又肿的左眼,早就乐得什么都忘了。心里巴不得朱爽多开几次这样的“玩笑”,他好揍
个痛快!
朱爽听他的口气,知道他是原谅自己了,便不再说话,免得又惹他不高兴。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朱爽却隐约觉得有
些不对劲,朱云礼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几乎能感觉到朱云礼喷出的热气。朱云礼越来越是不安,手到处乱抓起来。
朱爽轻叫:“九叔?九叔?”朱云礼的声音竟变得有些沙哑:“皇上……放……放臣下去……”
朱爽以为他是内急了,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要方便么?车上有夜壶的。”朱云礼狠狠摇头,手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推开
:“让我下去……”
朱爽抓住他的手,只觉入手一片滚烫。又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也烫得像有炉火在烧。朱云礼的手还在到处乱舞,
浑身不安地扭动着。朱爽按住他:“九叔?九叔怎么了?”朱云礼就像被刀扎了似的,瞬间用力挣扎起来:“走开,你
走开——别碰我——”
朱爽死死抱住他,借着马车里镶着的夜明珠的暗光,才发觉他身体的某一部分起了明显的变化……
朱爽瞬间明白过来——朱云礼一定是被人下春 药了!
第三十八章:销魂之夜
朱云礼狠命挣扎着。他本来力气就大,朱爽几乎制不住他。想到外面还有赶车的和一群侍卫……他非常果断地向外面喊
:“停车!停车!所有人马上退到五十步之外!”
还好侍卫们一向绝对服从命令,他不用多说半句,他们就都退得远远的。朱爽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只见外面一片漆黑,
周围的民居灯火尽灭,想必都睡了。他松口气,回来按住朱爽的额头:“九叔?怎么样了?九叔?”
朱云礼早被折腾得要爆炸,哪里还有力气回答?支吾了半天,只憋出来一个字:“渴……”
朱爽连忙从车壁上摘下一只皮囊:“来喝水,喝水——”朱云礼匆忙夺过去,用嘴咬开了上面的木塞就往嘴里倒。朱爽
的鼻子动一动,只觉一股甜甜的酒香飘了过来——他竟然错拿了装酒的皮囊!
朱爽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那等烈性的媚药兑了酒更加了不得,再加上朱云礼的体质那是一口就倒——哪能让他喝酒?
!朱爽死命拽着那皮囊:“九叔,别喝了,九叔——给我,九叔——”
朱云礼喉头一片干渴,好容易得了可以解渴的东西,自然要喝个痛快。拉扯间那酒便有大半撒到了朱云礼的衣服上,一
时间酒香逸满整个马车。朱云礼咕咚咚喝了个干净,抖抖那皮囊:“好喝!哈!还要!哈!”
朱爽欲哭无泪,总算摸到了那装水的皮囊。这次他特地自己喝了一口试过,才递过去:“九叔,水,喝水!”
朱云礼干渴难耐,接过就倒。亏了他已经被刚才喝的酒整晕乎了,居然没喝出味道不对来。朱爽眼见他身上湿了一片,
怕他难受,就把衣服给他解开了。他原本就憋得难受,一下子得了解脱,索性自己动手扯起来——迷糊中扯了衣服又扯
裤带,一下子脱了个干净!
朱爽傻眼了。
朱云礼喝了那大半囊酒,神志不清,一切都只能凭本能而行。他咕咚咕咚喝完了囊中的水,又到处找东西纾解那燥热的
、要爆炸一般的感觉。朱爽手忙脚乱地拢起他的衣服:“喂,九叔,九叔,冷静点——”
朱云礼眯眼看他,忽然反扑过来,狠狠压在了他身上!
朱爽慌忙挣扎,朱云礼已经整个覆了上来,下 身急躁地一下下往他身上蹭。朱爽用力推他:“九叔……放开我……放开
……”
哪知这马车里的坐垫实在太软,朱爽在上面根本提不起力气来,转眼间外袍就被朱云礼剥去了。朱云礼一击得手,再逼
近一步,凑着他的脸一阵胡啃。朱爽急道:“九叔!九叔!我是小爽……别这样……唔……”
朱云礼堵住了他的嘴。
朱爽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朱云礼……竟然……主动吻他……
趁着朱爽大脑空白无法动作的时候,朱云礼毫不犹豫地剥了他的裤子。朱爽回过神来,朱云礼已经把他自己的裤子也褪
掉了,就要往他身下捅!
朱爽头皮发麻,撑着朱云礼的肩膀死命一推:“不——”
他终于理解了那天朱云礼揍自己一拳时的心情。
朱云礼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在被推开之后,又狠狠扑了回来,又啃又咬。朱爽急得要哭:“九叔……我是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