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埋在龙君阎的后背上,小心的问着,抱着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你这是何苦?就算带你回去我也不会爱你……”
“我答应过你,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的。”
闭上眼,终究是不忍看到他受伤的样子,龙君阎点了点头,挣开七杀的手,向前走去……
回到军营,守辕门的士兵见龙君阎一身是血的样子,惊得差点大叫。龙君阎轻声喝道:“愣着作甚?还不去叫军医!”
掀开营帐的门,就见师走呆坐在床上,龙君阎微微皱眉侧头。
师走一抬头就看到龙君阎一身是血,瞳孔一缩,起身快步走到龙君阎身边,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的放到床上。抓着龙君
阎的肩膀,细细的为他查看着伤口。
师走的目光,很快被龙君阎右手腕上已经变成暗红色的两个血窟窿给吸引住。不敢相信的看了眼龙君阎,那伤口可是穿
透了手筋,从伤口的结缔看,想医治恐怕都来不及了。
瞥了眼师走,龙君阎淡淡的说道:“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还变成了大夫了?”
抬起左手把握了一夜的紫竹簪子,递给师走,“正主回来了,你可以滚了!”
紧紧的盯着龙君阎手中的紫竹簪,师走的唇微微的颤着。抬头就见龙君阎快速的侧脸向外,连正眼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
顺着龙君阎的方向,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在帐门边上——七杀。
师走垂着眼,起身后退三步,单膝直直跪下,微微颔首,双手高举的接过龙君阎手中的紫竹簪。
手中一空,龙君阎的心也跟着一空。不敢看师走的脸,绷着脸,许久才憋出一个“滚!”
“咔!”什么东西碎了?
龙君阎迅速的转头看向师走的手,紫竹簪还完好的在他的手中。心里一松,却对上了师走的眼。
两人相望,纵使有情,却已是枉然……
想转头,可怎么也舍不下那眸子中的金色。龙君阎一眼也不眨的看着师走,想把他映入脑海中,永远刻在心里……
“准备跪到什么时候?出去准备桶热水,小阎要沐浴!”七杀大步插在两人视线之中,一脸担心的看着龙君阎。
而师走却在听到七杀的话时,身子微微的一动。两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七杀。
从七杀见到龙君阎起,他就从来没叫过龙君阎的名字,因为龙君阎在七杀的眼中只是帝仙的转世,这声小阎意味着什么
?
师走不愿多想,起身慢慢退出了营帐。
确定了师走已经走远,七杀开口问道:“为什么?如果是为了我对你做过的事,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如果他介意,那他
不配!”
“我介意!”龙君阎闭上眼,全身的力气都松了。身体的倦意一下都席卷而来,失血过多让他产生了微微的失明,但很
快又恢复了。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他了,这具身子定不会给别人的,如今这般你让我怎么对他?是不是很
娘?”
睁开眼望着七杀,龙君阎笑了笑,“又不是女人,还搞三贞九烈,笑死人了!可我就想给他唯一!唯一的一颗心,唯一
的一个人!现在却什么也给不了了!我是个男人,许下的承诺做不到,我还是什么男人?”
七杀抬手小心的拂去龙君阎的泪,抱歉的说:“你没错,错的是我!”
“别碰我!你现在只是个疯子!”龙君阎甩开七杀的手,侧脸对着帐门外吼,“你准备在外面呆多久?”
帐门缓缓的掀开,落英一脸担心的立在门外。见龙君阎是真的发怒了,连忙跪行了进来。跪在龙君阎的腿边,捧着他手
小心的看着。
“如何?”龙君阎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受伤的不是他的手一般。
落英颤抖着手,取出金针封住龙君阎手上的穴道。“废了,如果清和在,他一定可以接上,我这就让人找清和去……”
正欲起身却被龙君阎拉住,“不用了,他现在在敌营,没事少找他。你与他同拜二师爹门下,怎么你就医不了?”
“落英并不是专攻医术,落英也擅毒。清和一门心思在医术之上,所以他医术在落英之上。”边说着落英边小心翼翼的
为龙君阎包扎着伤口,“爷,还是让人唤清和回来吧,不然这手是真的废了!”
“废了就废了,不就一只手吗?没必要让清和搭上性命。”垂着眼,没人知道龙君阎在想些什么。静了许久,龙君阎才
缓缓开口,“落英,你的丹青如何?”
沉思了少许,落英琢磨着龙君阎的意思,简单的说道:“还成,至少看得出是什么。”
“七杀,把桌上的墨拿过来。”龙君阎将受伤的手搭在落英的肩膀上,“在伤口上画个麒麟。”
落英不解的抬头,“伤口会发炎的。”
“让你画就画!”龙君阎闭着眼睛,身子向一旁靠去,稳稳的靠在七杀的身上,“用针画!”
“刺青?”落英出声确定了下,见龙君阎并未开口,取出针,望着七杀,一脸的犹豫。
七杀点了点头,现在的龙君阎只能顺着,哄着,不然发起疯来,恐怕没人控制的住。
一针一针的扎在手上,更像是扎在龙君阎的心口。这个耻辱他一定要讨回来。对于七杀,他只当是还了那八年的情,从
此两人不在相欠。七杀爱留不留,已经无关痛痒了。但是贪狼的废手之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让人去把紫奕禛叫来。”龙君阎仍闭着眼,靠着七杀,好似针扎的不是他,他靠的只是张太师椅,也不是个人一般。
没多久紫奕禛就走进营帐,先是被七杀的样子给吓了一跳,随后又被龙君阎的伤势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闭嘴!”龙君阎皱着眉头,“从黑骑军中挑一千精兵,我要夜袭。”
紫奕禛为难的看着龙君阎,“一千精兵,你要夜袭谁?”
“拓跋子豪的狼骑!”
“你疯了?”
“你最好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一人去就是了!”龙君阎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瞪着紫奕禛,“我现在心情不好,
你别惹我!”
紫奕禛不安的看了眼落英,落英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按龙君阎的话去做。紫奕禛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看着右手上渐渐显出的麒麟,龙君阎微微一笑,夸奖道:“落英,以后就算你不救人,也不会饿死。这手的丹青,往街
边一摆,马上黄金万两。”
“爷,说笑了!”落英没抬头,持着针仔细的刺着,一针一墨,下针后就不能改了,落英每下一针都要犹豫再三。
营帐中三人,七杀抿着嘴,垂着眼盯着龙君阎的后脑勺,双手平托着。
龙君阎靠坐在七杀身上,左手搭在七杀的左手上,右手垂着。双目垂闭,仿佛坐的不是个人,而是张带着温度的太师椅
。
落英跪在龙君阎的腿边,捧着龙君阎的右手,一针一针的刺着。
三个人除了呼吸声,针扎进皮肤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师走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将水倒入桶中,刚想站到龙君阎的身边,就得到龙君阎冷冷的三个字,“滚出去!”
脚步声在营帐中回荡,龙君阎缓缓的睁开眼,那犹豫的一瞬已然错过,营帐中不再看到那人的身影。
“爷若是不想他走,为何又让他滚?”落英两眼钉在龙君阎的手上,不敢移开半分。
龙君阎轻笑,“落英,刺完这个,再去画张凤凰。”
顿了顿又说,“让人绣成旗,子时我就要。”
“爷,你当我能□啊?这麒麟我恐怕都要刺到子时,那还有时间画凤凰?”落英沾着墨,开始刺麒麟的眼睛,要一个死
物有生命,眼睛很重要,而如今龙君阎的双眼就像没点睛的龙一样,是个死物。
“那就换一个人画,我子时就好!”
“我帮你画……”七杀的声音从龙君阎的耳后传出。
龙君阎这皱眉头,左手一使劲,狠狠的抓在七杀的手上,“你现在只是一张椅子!”
七杀的手背上马上出现了五道血痕,看着龙君阎手,七杀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了。
“精兵已经挑好,你还有什么事?”紫奕禛站在帐门外,不愿进来。他实在不知道龙君阎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和拓跋子
豪停战,又为何要夜袭。
“我要面旗帜,黑底血红的凤凰。子时就要!”
“好!”
龙君阎看向落英,问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不会,他只是怄气,回头我去说说。”
转眼日头落下,天色渐渐的黑了。落英收起针,细心的为龙君阎把手包扎好。“三日不能碰水,也不能碰血。结了疤就
好了,痒的时候别抓!”
“嗯!”龙君阎点了点头,“去看看紫奕禛准备好没?让那一千将士在沥河边上候着。”
那夜子时,黑夜中扬起一面浴火凤凰旗,一千黑骑军踏冰渡河,一夜间驻守在沥河对岸的北辽军都变成的火海地狱。
晚风清徐,战火纷飞。哀嚎厮杀声震耳欲聋,龙君阎一身银甲染满了血,透过熊熊烈与拓跋子豪和拓跋雷轩相视而笑…
…
雷轩勒着缰绳,笑着喊道:“夫人,这战就当雷轩代贪狼向你赔罪!”
沉默不语,身绕烈火,龙君阎如同凤凰般立在那儿。眼前除了尸骸,战火再无别物。而身后只有师走一人默默守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