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山道,能少走几天路,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道士听着一愕,细观画卷,才发觉他的方法路途虽短,却是徒步的走法;而现在有马车,自该是闻歆所言的走法更为方
便。再者,一想到要让闻歆这种公子哥儿走山路,也挺为难他,就点头同意。
寒虚的反应早在闻歆的意料之中,是以此刻他淡淡一笑,收起画卷,说道:“据闻近日华城有半旬花会,诸多修道之人
将在那处讲道。若是我们碰上,也该去见识一番。”对此,道士亦无异议。
第十三章
寒虚的反应早在闻歆的意料之中,是以此刻他淡淡一笑,收起画卷,说道:“据闻近日华城有半旬花会,诸多修道之人
将在那处讲道。若是我们碰上,也该去见识一番。”对此,道士亦无异议。
这二人主意已定,收拾细软遣人赶路之事自不必一一细说。只是闻歆东西甚多,整理下来,待出发时,已过了晌午。这
时天正热,车夫也不让马快跑,只缓缓而行,费了半天功夫才到下一个村子。对此,寒虚颇有微辞。
闻歆每次见他皱眉,就会上前或是劝解或是道歉,使得道士无话可说。而寒虚本非不善言辞之人,无奈他吃软不吃硬,
而闻歆又屡屡以礼相待,即使他有抱怨,亦不能打笑面人。再者,道士自下山遇到那些怪事后,对歃血一事十分介怀,
纵使他想告别闻歆,也不敢贸然行事——他心中有所忌畏,那就更易受制于人,而被闻歆困于股掌之间了。
不过,对于这些琐碎的事,闻歆并不想为难道士。两人相处数日,他知道寒虚并不喜欢繁琐的装饰后,就命严散撤去华
饰,只挑实用的东西摆放在落脚借宿之地;如此一来,每日整理起来轻松许多,赶路的时间也随之变多,就更遂道士之
意了。
有此良伴一同赶路,道士自该十分舒坦,然而实情并非如此。这原因便在于每日夜里,道士都会受到同样的折磨——自
下山以来,道士没有一夜睡得安稳,他总会在沉睡之时,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行那不足为外人道之事——当他不与
闻歆同床时,此事愈演愈烈,个中经过,更令道士羞愧难当;可一旦醒来,又寻不着半点痕迹。
初时,道士以为这乃是妖魅作怪,所以入睡前都会施法驱妖,又将黄符贴在房门罗帐之上,然而此举毫无效果。而更为
古怪的是,道士贴符的习惯,都是把符横贴于门蓬之处,若有外物进入,这符必断;可即使寒虚受了一夜折磨,隔日再
看房门之处,那符亦是完好如初,以示昨夜房中只得道士一人。
夜里难以安睡,寒虚更不愿莫名受到那般折磨,就干脆彻夜不眠,或是秉烛夜读或是打坐修行。如此一来,即使他是铁
打的身体,也禁不住不眠不休,更何况寒虚只是道士一个。所以他一坐到马车上,就开始低头补眠。
道士的怪状闻歆自然看在眼里,可他并不知道对方夜里发生的事,也就没法得知原因,只猜测他急于修行,才变得如此
憔悴。而每当他向道士提及这事时,道士脸色瞬间转红,吱唔不语,这种情况就更让他担忧在意——只是,遭遇到那种
事,就算道士与他相交至深也难以启齿,更何况他们相识不过数日。
这样又过了数日,寒虚心中暗暗有了打算。这几日来他一直思索夜袭之事,渐渐发现那事发生的时机十分怪异——它并
非独在夜里发生,假如他独自一人在车中睡觉,也会被突然侵袭——因此,道士有了想法:要么是他被怪东西缠上,要
么是那不过是一夜春梦了无痕。无论是哪种,寒虚都难以接受。
所幸的是,道士已经知晓那东西“怕生”,是以夜里闻歆邀他抵足而眠时,他不再拒绝。与闻歆同处一室,寒虚果然不
再受怪事所扰。而闻歆见他欣然接受,也是一乐,后来更是不再询问,每逢借宿都只安排一室。到达华城后,纵城中客
栈甚多,他俩仍是如此。
第十四章
所幸的是,道士已经知晓那东西“怕生”,是以夜里闻歆邀他抵足而眠时,他不再拒绝。与闻歆同处一室,寒虚果然不
再受怪事所扰。而闻歆见他欣然接受,也是一乐,后来更是不再询问,每逢借宿都只安排一室。到达华城后,纵城中客
栈甚多,他俩仍是如此。
闻歆接近寒虚,本来就有些勾引之意。连日走路时他虽然收敛许多,但依然贼性难改,搂搂抱抱总是少不了。只是当时
道士一心想着夜里的诡异之事,所以对闻歆的举动就不甚在意,待到后来他总窝在对方怀中睡着,也便已习惯成自然了
。
大抵道士平日就不沾情欲之事,所以与闻歆来往亲密,也不觉什么,只当是朋友间的亲昵。因此,这日他被闻歆拉着上
街看花会,被路人侧目相视,才发觉他与闻歆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在街上实是不妥,大大的不妥。
“闻公子……”寒虚缩了缩手,为难地看着紧紧抓着他的闻歆,“你能不能松开手?”
“道长,你我这几日都十分亲密,怎么此刻就生疏起来了?”闻歆似笑非笑地说,松开他的手,又道,“这赏花的人多
,往来道人也多,你这身打扮一钻进人堆里,就难找了。”
道士闻言,看了看四周,果然有许多道人往来。这些道人大概都来自附近道观,所穿衣服样式颜色相差无几,只有一些
配饰纹路不同,如果不仔细分辨容颜,确难认清。
这华城花会两年一届,每届都有得道高人或是位列仙班的仙者前来讲道解惑,所以吸引了许多一心成仙的修道人。寒虚
虽然一直久闻其名,但因他并非修习仙道,又常年随师远游,所以这次是第一次参加,自然也不知道这处会云集如此多
道士。
“不过,道长,你果真是修道人。一见到这么多同道中人,脸色也比赶路时好上许多。”闻歆又在旁说道,边伸手挂上
道士的脸,“前几天这里可苍白得很。”
寒虚侧了侧头,躲开对方的手,转身就随着人流往前走,并想着闻歆所说的话——他来到华城后,确比在路上舒服许多
。初时他以为这因为路途奔波才格外困乏,但细想起来,他一路都被闻歆照顾妥帖,舒适之处更是以往出门无法比较的
,会困乏实在是件十分诡异的事。而一步入华城,那种困乏感便一扫而空,全身充盈一股蓬勃生气,便与在道观时一样
——也许,这与灵气有关?
道士转头,想与身边的闻歆商量这件事,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对方并没有跟着他的脚步走来。顿时,道士心中便像空
了什么似的,连忙回头。待他重返旧地,却发现对方仍站在原处,如玉树临风,格外醒目。
闻歆眼见寒虚匆匆赶回,见到他又一副出神的模样,淡然一笑,走到他身边,贴着他的耳侧柔声说道:“我曾说过,你
走到人群中,我便难以寻着。但你要来寻我,却是轻易而举,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你!”寒虚一怔,后退几步,脸也泛着微红,道,“我是来寻你说正事的。”说罢,他就把心中的困惑说给闻歆听。
闻歆多多少少猜出寒虚所遇到的事——昔日寒虚在未名峰时,并不曾困乏,闭关修行更是法力大增,那是因为未名峰是
灵气极强的地方,所以子玉能够藉着寒虚修行之力来吸取大量的灵气,就没有影响到寒虚的身体;但寒虚离了未名峰,
而子玉仍需要每日吸取灵气,那么就只有从寒虚身上下手,再者道士身上的灵气不甚稳定,自然而然就成了子玉最佳的
良脯了——那段时间,闻歆一直没有离开寒虚身侧,便是要暗中度些仙气给他,减轻道士的负担。
如今他俩来到华城中,这城中道士仙人甚多,又都有一定修为,他们身上的灵气可补寒虚的不足。当初闻歆提议先到此
处再进山查访,也是考虑到寒虚长时间远离灵气之地,会被子玉所伤。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子玉如此贪婪,使道士撑不过
短短数日;要是此时他得知道士已在夜里见到幻象,只怕会把他逼回未名峰,不许他继续四处奔走。
但夜里之事,寒虚又怎会对他说呢?所以闻歆听他坦然说在这里精神许多,就顺势提议说:“道长前段时间赶路困乏,
也许是感染些小病,不觉得罢了。不如就在这里逗留几日,休养一下?再说,这里仙人道士很多,趁这个机会听他们讲
讲道也好。”
寒虚听见对方的话,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原以为闻歆能解开他的疑惑,却未料到会得到这种回答。但这种遗憾转瞬即
逝,他自嘲地笑笑,心忖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自己怎地就这般依赖他?
于是,道士释怀了,心念一转,想到此刻华城之中有许多得道之人,或许能解开他的疑惑,就有去请教一番的意思。因
此,听见闻歆提议要在华城待几天,他就点头答应了。
第十五章
于是,道士释怀了,心念一转,想到此刻华城之中有许多得道之人,或许能解开他的疑惑,就有去请教一番的意思。因
此,听见闻歆提议要在华城待几天,他就点头答应了。
这华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闻歆二人在街道上走了几圈,误闯了烟花地、走入了赏花会、会过了风骚客,偏是找不到
传闻中的得道仙人。寒虚子左右看了一眼,见前面有个白发长袍的老道士,连忙上前问路。
那道士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寒虚,瞧了瞧跟随其后的闻歆,最后听说他俩第一次来华城参加花会,才答:“仙家讲道都
在那花开最盛处,这城中花开最盛的便是城北的玄音寺。”
“谢过老道长。”寒虚听见,连忙道谢,又抬头看一眼太阳,辩清方向,就向城北走去。闻歆自是一路紧随其后。
玄音寺果如老道士所言,繁花似锦。那姹紫嫣红铺了一路,其间又有绿衣红袖往来,伴着一路莺啼燕语,果真是美不胜
收。
闻歆见状,忽地贴近道士说:“华城花会花开,但我观这一路美景,却不及你更让我心动。”
“无趣无知无聊,你说话能不能更下流点?”寒虚回他一句,然而他一想到“下流”之意,才觉得这样回他十分不妥,
连忙红着脸往前走,不再看对方一眼。
闻歆近日常见道士脸红,颇为感叹:他原以为道士真个丝毫不懂情事,但如今观来,他倒是开窍了。而一想到这是自己
的功劳,闻歆更为得意,连忙快步追上去,边说道“道长你对得不工整”,边解释“我那话真是一片真心,繁花虽美但
甚及仙家气质更让人心动呢?”
寒虚听见闻歆后一句,转头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一脸真诚,就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说:“以后不许再这样胡言乱语
……凡修道的都有些仙气,待会你见到那些得道仙人,又该怎么样说呢?”寒虚这话,隐隐有些连他本人也没有察觉的
酸意。对此,闻歆当然是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这时,仙人的讲道似乎结束了,一些道士慢慢走向寺门,而原本聚在讲坛前的道士也纷纷散去。寒虚抓了附近一个道士
问,才知道一天中有三场讲道,这场结束后,约莫一个时辰后才有下一场。中间休息这段时间,仙家都会到寺后的静室
休息。
寒虚本来就没有听讲道的打算,心忖不如趁这时机去拜访一下仙家,询问近日遇到的困扰。大概是降魔禅师对仙家没什
么敬意的缘故,寒虚自小跟随他,也不觉得仙家有何异于常人的地方,只道他们法术高些寿命长些,因此并不像其他道
士一般敬畏。所以他走进寺后,被玄音寺的方丈住持挡住,就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表现了。
“两位道长,贫道不过是有事要请教仙人,可否请道长行个方便,让我过去?”寒虚对挡着他的中年和尚说。
“这城中有事请教仙人的道士多着了,若每个人都来问一句,仙人还能歇息吗?”中年和尚言之有理,他旁边的老和尚
说劝道:“小道士,修仙的路难行,你现在找老仙人也问不出什么捷径,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个时辰后再来听道吧。”
“贫道问的不是修仙……”寒虚呢喃一句,心知这两个道长不会放人,也不再纠缠,客客气气地回礼离开。他往回走还
不够十步,便一个转身绕个圈飞奔往静室。却不料那中年道士也是一个练家子,一伸便是擒拿手,捉住他扬起的长袖。
旋即,“嘶”的一声,寒虚的衣袖被撕去大半,露出半截手臂。
那中年道士也是一愕,但他到底是个有功底的人,见寒虚又要移步,连忙跃上前捉住他,骂道:“你这个狡猾的小道士
,还不放弃?”
“才不!”寒虚笑道,手一动,便是要反擒拿。中年道士见着也一惊,连忙脱手退出三步外,口中叫道:“这娃娃可不
简单。”
寒虚常年与妖怪作对,手上的功夫自是了得。只是他不曾与人较量,所以一开始才落于下风。如果真要论武艺高低,寒
虚的实战功夫不输于中年道士。
他们这一番打闹,惊动了静室中的仙人。有几名仙人从内里出来看看情况,其中一个老神仙看了寒虚一眼,就让中年道
士放他进静室。
不知何时,一直在旁观战的闻歆已经走到寒虚身边,说:“走吧。”
“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寒虚对闻歆说,“这时华城花会花开,你还不去赏?”
闻歆听闻,转头盯了老神仙一眼,又握了握寒虚的手,秴:“好,我在这儿等你。如果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事,大喊一声
就好。”
寒虚听着好笑,心忖对方一个老神仙,自不会对他怎样,遂笑着答应闻歆,随老神仙走进静室之中。
第十六章
寒虚听着好笑,心忖对方一个老神仙,自不会对他怎样,遂笑着答应闻歆,随老神仙走进静室之中。
“你不让那人进来,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事吗?”刚踏入静室,仙人就这样问寒虚。他见道士点头,心中便有底了:那
小子并没有告诉道士真正的身份,眼前这孩子仍被蒙在鼓里。仙人这样想着,又看了道士一眼,忽地有了自家子侄搞大
别家闺女肚子的错觉。他摆摆手,示意道士坐下,又问:“你急着来找仙人,遇到什么难题了?”
寒虚并没有料到老仙人问得如此直接,抬头见仙人慈目含笑,才答:“我不修仙道,专心修习道术。但最近总是感到困
乏,又老做些不着实际的梦,所以想请仙人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惹上了妖魅。”说着,寒虚眨一下眼,又道:“我曾试
着驱妖,但毫无效果……”
“因此,你并不确定是否真被妖魅所侵。”老神仙笑呵呵地接下寒虚的话,伸出手切上他的脉,良久才道,“身体健康
得很,无病无痛……就是气略虚了些,如果待在深山寺庙中静养,便无大碍。”
“嗯。”道士轻轻应了一声,欲言又止:他也曾学过歧黄之术,自知身体并无大碍;而如今观老神仙的言行,并不曾为
他解开疑惑,便觉得对方有些不尽心,但此话却是说不出口的。寒虚低头看着老者手按之处,只觉得那处有一股暖流,
十分熟悉,很像昔日初碰闻歆时的感觉,只是相较之下少了一分燥热的气息,因此心中又是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