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射出的光却让她不由得害怕。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一双眼睛象那样的充满了悲哀怨毒的仿佛一切都被毁了的深深绝望
。
日子一天天的苦捱着。
马凤丫没一天心神安宁,她明白,他们至今没有还钱,也仍是还不起,那伙人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而等他们再找上
门来时,又会使出什么手段呢?哥哥还能承受的起么?
然而,世事就是这样子的,你越怕什么,什么就越来的快,太多事情,不是他们这样穷苦百姓可以做的主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
相信在马武的心里,很明白这一天是迟早都会到来的吧。
马武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来人。面前伫立的三个大汉在等着他。
“走吧,兄弟,”中间的黑衣大汉看马武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催道。他记起少爷临来时嘱咐的话,心想这个男人果然
想别着不去呢。他与身边的兄弟交换了一下眼色,“不是想让兄弟们请吧?”
缩在一旁的马凤丫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她几次张嘴想要哀求她那执拗的哥哥,说句软话吧,又想
要哀求这些人,放过她那无辜的哥哥,可她说的话会有谁听呢?
马武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慢慢的看向柴房门边已完全不知所措了的惊惶无助的妹妹,那么的清秀,那么的稚嫩,那么的柔弱善良,马武的心锤
痛了。
已经无法后退了,马武死死咬牙,事到如今,他还能够再后退么?还能够再忍着么?……而且忍不忍的,又有什么区别
呢!马武的心底一片悲凉。
可是,没有了自己,谁能来保护妹妹呢?
久久,马武终于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定了定神。
“……凤丫,你过来,”多少天不大说话了,此刻马武的声音干涩嘶哑。
马凤丫的眼圈本已红了,这时候一听到哥哥的声音眼泪顿时就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她抽泣着走近。
马武仔细的看着来到跟前的妹妹,看着她望着他的涕泪模糊的脸,“……我在房后头的墙根地下放了点钱,”马武慢慢
的低声开口了,这一刻,他的心意外的平静下来,“那是你的嫁妆。”
“……哥?”马凤丫震惊的瞧着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年家里的困窘状况马凤丫是深知的,她从来不知道哥哥还
另外攒下了一笔钱。
“记着,这笔钱你自己拿着,别叫爹知道,”马武继续嘱咐道。
马凤丫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哭得更厉害了。其实马凤丫怎么会不明白哥哥这么做的用意呢,从他一说,她就已经想到了
。只是,哥哥原本应该是打算在她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她作陪送的吧,那他怎么会现在就告诉她呢?马凤丫感到了莫
名的害怕。马凤丫看着哥哥。她看到他闭上了嘴挺直了身子,进到屋里又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表情,“哥…
…”
马武最后看她一眼。
“哥你别走……”马凤丫没想到哥哥竟真的就这么走了,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眼见着那三个大汉带着哥哥愈走愈快,
愈走愈远,马凤丫终于再也跟不上了,她绝望脱力的一跤跌坐在地上,失声的痛哭了起来。
两天后的太原城华府,就突然的乱成了一团。
据说,当时半个身子都淌成了血人的华府大少爷华奉祥被听到动静赶来的下人发现的时候,他正压着一个同样一身是血
的男人,身边是被华奉祥卸了的一把满都是血的刀子。而且,就算已知对方人手都已赶到,大势已去,那男人仍像疯了
一样,在被人粗暴拖开的时候还企图扑向华奉祥。
那男人的眼角是一道长长的刀口,血流了满脸,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了,但那不顾一切的模样十分可怖。
华奉祥被赶来的人群包围着,各种乱哄哄的声音响在耳边,他一手紧紧握着手臂一边任由无数只手摁着他的肩背,他的
大腿……也许那里都在流血吧,华奉祥想。
他的眼睛越过了所有人,身边好像有人在问他什么他也没有听到,只是定定的凝视着那个已经被下人远远拖到门外死死
的摁在地下了的男人。
一身的血水再滚了一身的泥土,仍没放弃挣扎的男人看上去其惨无比。
第 11 章
华奉祥待老太太前脚一走,就把所有的老婆丫头下人都赶出了屋子。
这两天这些人把他闹得头都要炸了。华奉祥很明白,这一次他们是被吓着了,想来他华奉祥从小到大,漏子是捅了不少
,惊险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可象这一次闹得这么不像话,这么挂了一身伤的情况还是没有的。
而知道他一向胡闹,奈何也深知管不了的老太太这回也真的发了怒,对于那晚的情况,她已审了华奉祥身边的人而得知
了。
其实华奉祥做这种事一向不大避人的,因此满府里知道此事内情的人十停倒有九停,又何止他身边的人呢。
华奉祥回想老太太方才的话,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这回她已决心要管着他,绝不能再由着他任性。老太太还
是很了解她这个儿子的,知道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她的这个儿子不太可能善罢甘休。
华奉祥也确实地感到有些什么东西和他一开始的想法打算有些背离了。
华奉祥还真没有想过自己能对那个乡下男人持续如此之久的热情。他还是记得一开始的,那时的自己只是觉得新鲜有趣
而已,且恰逢憋的日子有些久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男人的身体并算不上多好的,只是那股子乡下人的纯朴青涩难得
,他原本是想随便玩两回尝尝鲜就算的,可接下来也不知怎么的,情况就有些失控,就阴差阳错到了今天。
可是华奉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想杀了他!
华奉祥从床上坐起身来,这一动牵动了他右手臂的伤,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那个男人还真狠,第一刀下去就把他的整条手臂都给废了,张名诏说只差一点便要伤着筋骨,把老太太恨的。华奉祥只
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疼。
“雷声!”华奉祥向着门外叫道。
门外接着有人答应,不一会儿,雷声开门进来,“爷,您叫我?”
华奉祥示意他把门关上。
雷声赶紧的关了门走近来,他是华奉祥最得力的亲信,从小跟着华奉祥长大的,对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很快领悟。
“……”华奉祥却只是瞧着他,也不言语,半天低头吃了一个果子。
雷声也不敢催他。
华奉祥慢吞吞的剥着干果,慢吞吞的放进嘴里,好半晌,“……他怎么样?”
“啊?”雷声一阵哑然,他不知道华奉祥说的是谁,“爷说的是……”
华奉祥抬眼瞪他,“蠢材!”
雷声继续愣怔,半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啊!”
“……恩,老太太命把他关着呢,”雷声小心翼翼,边看着华奉祥的脸色。
华奉祥只是低头吃,不看他。
“……恩,听说也打来着……爷,老太太不叫我们这些人近前的……”雷声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不知道少爷问那个
人干吗?他的心思飞转。
华奉祥正吃着的手顿了顿,然后,终抬起头来看看他,“……关哪儿了?”
雷声不吱声,可怜巴巴的瞧着华奉祥。
“你这奴才!”华奉祥的眉毛立了起来。
雷声顿时扑通跪下,“爷您别气!”他跪着走了过来,“爷您想想,奴才们也都是为您好,更别提老太太,咱不管什么
样的吧,差不多的就玩玩,象这样不识好歹的,趁早扔一边去,爷什么样的再找不到?”
华奉祥让他搞得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我想干吗?”
雷声也笑了,“奴才怎么会知道爷想干吗?只是有这个感觉罢了。”
华奉祥看着他,半天,脸上的笑意猛地收住,“你这个奴才!你的感觉倒灵敏!哪里的感觉?眼睛?鼻子?嗯?”
雷声的笑容僵住,慢慢的,就换成了一副哭象,他现在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爷……”
华奉祥瞪着他,“狗奴才!还不说!给你个机会才问你!”
“……在老太太那边的库房里……”雷声怎敢不说了,爷的机会,从来都不要也罢。
他的眼前闪过老太太威严恼火的脸,那天她跟他们这些少爷跟前的人说,以后再见他们由着少爷胡作妄为不劝一劝的,
先打折了腿再说,可怜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夹在中间谁的话也不敢不听。
可是这个家毕竟是少爷说了算的。
“……你别怕啊,”华奉祥瞧着面前哭丧着脸的雷声,又忍不住笑了,可这次雷声却再也笑不出来,“不是你想的,你
别怕。”
那个混帐男人,竟敢把他堂堂华大少伤成这样,还能指望被放过吗?纵然所有的人都拦着,又怎么样呢?
……他会要他付出代价的。
第 12 章
华奉祥低头认真看着面前地板上昏沉睡着的男人。今晚的月色不错,透过窗棂恰巧照射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脚都被捆着,全身弓缩着蜷成一团,而不知是否正在做着什么不太好的梦,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雷声紧跟在身后压低声音又一次的求道,“爷,求您千万抓紧着点,要不我先拿东西塞着他的嘴?可不能叫老太太听见
啊。”
华奉祥回头看他。
“……”雷声给他看的再次闭了嘴,他忍着,但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说完,“爷,老太太上了年纪了,这阵子身
子又总不好,别再叫她担心生气了……还是我摁住他,您快弄弄咱就回吧?”
这个坏小子,这种事情看样子帮他主子干过不少。
华奉祥还是瞪他。
雷声于是紧张,汗毛竖起来,“爷……”
“出去!”
被烦扰到的声音听起来可不那么痛快,然而雷声听到这一句却有些如释重负。
相比起少爷一声不吭的瞪视,倒是开口相骂更让雷声好过些。雷声这次可不敢再磨蹭了,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他在心里
碎碎念道,老太太,您老可明鉴吧,我可不是没劝过,也得有人听啊!
华奉祥在男人的身边蹲了下来……塞住他的嘴么?
脑中胡乱想着方才雷声的话,华奉祥不确定一会儿把这个男人叫起来后他的反应。
雷声说的是一码,不过可不是他的那一码。那么到底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华奉祥的心里其实也有些搞
不很清楚,他清楚的只是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那一档子事来的。
“嗨!”华奉祥轻声地叫。
他伸出手去拨马武的脸。
这还是几天来他第一次再看到这个男人的脸,把脸拨正的瞬间,华奉祥呆住了。
清亮的月光下,面前伤痕累累的脸孔上横亘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痕,从左边额头叉过鼻梁直到右边眼角,皮肉至今翻卷
,已经在溃烂了。
久久,华奉祥有些僵滞的目光慢慢的又转到他的身上,没有意外,这衣不蔽体的男人全身的伤口都在腐烂。
这男人受的伤一点也不比他轻,他将养良好,他却被扔在这里发霉。
脑子里闪过雷声说的,听说被打过了,不知怎么的,华奉祥就突然的很不舒服起来。
马武终于有所觉察的哼了一声微微的睁开了眼。头晕的利害,全身都在割裂似的痛,眼前似有黑影在晃动,他却看不清
楚。
“你醒了?”有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马武一惊。
他努力的看着,头痛欲裂,喉咙干哑的要冒火,“……谁?”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马武莫名的紧张。
“恩,你在发烧,我会叫人给你请大夫,”声音继续说道。
马武突然的挣错起来,他听出来了,而且在努力之后也终于看清了,此刻蹲在他面前的究竟是谁!
“你别乱动,”那个他死了都不想再见到的人,伸手压了压他。
马武刚刚半挣起来的身子顿时又跌倒了。那个人!他又来做什么?马武的脸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掩饰不住的扭曲,这一瞬
间,恐惧深深攫住了他。
“你的身上好烫……”那个人的手摸在他的身上。
“滚开!”马武失控的大叫了,可这嘶哑到极点的惊恐吼声在那个人耳里听来,其威压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马武拼命的想挪动身体,他的手脚都被绑着,他的全身都痛的要断了,每挨蹭一下都是那么的艰难,马武死死瞪着男人
的目光越来越绝望。
华奉祥迎视着马武的目光,他看着他徒劳无功的做着绝望的挣扎。马武一点一点地拼命想要爬开,而华奉祥的手毫不费
力的一直抚在他的身上。
并没有动,只是那么抚着。
看来他是烧糊涂了,都这样了还想着逃到哪里去呢?终于,华奉祥看不下去了,加力压住了他,“好了!”
马武仰面被他压住,一时间僵住,一动也动不了,然而突然的,也不知打哪里来的力气,马武被绑在一起的手就抡圆了
狠狠的击在华奉祥毫无防备的左颈上,华奉祥痛的大叫。
“啊?怎么了爷!”听到华奉祥的叫声,一直站在门边的雷声急忙冲了进来,就见他的爷正压了那个乡下男人,却抚着
脖子痛的脸色煞白。
雷声又惊又怒,“这个混帐男人又!”他顿时冲过来,“爷,您闪开,先让我收拾了他!”
雷声浑没有再多想,帮爷制服个把不听话的床伴对他来说一点也不稀奇,有时爷为了增加情趣,还故意的让他也掺合在
里头呢。
雷声不由分说就一把拎过马武摁趴在地上,熟捻的扯住他破碎不堪的衣襟就向两边大力撕开,他的全身欺压而上,手利
落的抓住那条破裤子……他还不信了,就这么个捆了手脚半死不活的男人,还就让他的爷玩不上了,他雷声什么样的制
服不了!
而猝遇攻击,马武震吓之下毫无反抗的余地,单腿跪压在他身上的骠悍男人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生涩,他全身只能紧紧缩
成一团徒劳的抗拒,“不!”他死死握着自己的裤腰,“滚开……”已经绝望了,那人拗着他的手。
“放开!我就不拗断了它!”雷声冷冷威胁。
马武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在挣扎与压制中,他的半边脸全埋在地上,此刻泪水终于无声的涌了出来,他死死的咬紧
着牙。
雷声等不来他的反应,正要强拗开的当口,眼睛一瞥下,突然转手扯住了他的后腰,“你还果然倔……”
然而话音未落,一记重重的耳光就猝然狠狠的甩了过来,雷声被打得摔在一边,他抬起脸,惊住。“……混帐玩意儿!
”
雷声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主子如此阴郁恼火的脸。华奉祥的声音似从牙缝里蹦出,“……你好大的胆子哪!”
雷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爷,奴才……”爷这是什么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