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伊甸园3、4——江上冴子

川原冷汗直流，急急地找着理由。
"宿舍长为什么一提到加藤就这么不干脆？"
酒井气得彷佛头顶要冒出烟似地逼问川原。
"唔"
川原的脸色大变。川原比任何人都崇拜前任宿舍长桩本，而在这件事上，加藤握有他的把柄，因此他被迫帮加藤把校方

禁止的啤酒和烟等带进学校，甚至连麻将牌也为加藤准备来了。在这之前，川原原本一直抱著『不碰加藤就没事"的宗旨
"喂，小芹！"
在这么紧张的气氛当中，当事人加藤却仍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伸过手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带。我出于反射地整个人

缩了起来。
"放开我！"
我立刻握住了加藤的手腕。在这种情况下，我怎能任他胡来呢？
"这条领带不适合你，应该换条颜色比较亮一点的。"
加藤用不在乎的声音说道，他说出的话跟我的"忧虑"简直是南辕北辙。
"--"
我的脸颊顿时一阵热。加藤确实是一个不在乎时间和场所的野兽，但也不代表他随时随地都有情欲。
--或许是我对加藤太敏感了。
难为情的情绪使我不由得紧咬着嘴唇。跟加藤之间的关系由于有太多的"急遽发展"，所以，我变得有点神经质。
"关于替角一事，我会跟大牧师和花川老师商量。"
川原急急地为自己找退路。
"怎么还有时间商量？离圣诞节只剩下四天了。"
白鸟哥哥有意穷追猛打。他的这番话形成了一股现实的紧迫压力，罩住所有的成员。歌剧的演员都是经过一年的绵密计

画才筛选出来的。
被选出来的人都是会唱歌，而且又可以在舞台上展现光芒的学生。加藤其实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就通过这个筛选标准的。

只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内在"。加藤不但不是基督徒，他甚至做过将企图劝我洗心革面的大牧师关进扫除用具室，然

后就地在礼拜堂里强暴我的事情。
让不畏神明，做出冒渎神明举动的加藤出现在圣诞晚会上是明智之举吗？如果把我过去的"事件"说出来，只怕连白鸟哥

哥也不会要加藤参加歌剧演出吧？
可是，这种事情我又不能说
现场知道我跟加藤有"关系"的只有冰山和高桥、川原及酒井而已。如果要我在不知道我们真正关系的众人面前说出礼拜

堂事件的话，干脆让我去死了算了。
--等我死了，再到天国去谢罪。所以，请上帝原谅我！
我怀着泫然欲泣的心情祈求神明。
"--川原，你觉得呢？"
白鸟哥哥逼迫川原做一个艰难的选择。截止时间还有四天，这四天里绝对找不到比加藤更好的替角了，听到加藤的歌声

之后，连音乐社的台柱弟弟和也也为之黯然失色了。
"--"
川原不知道如何回答，额头上冒着冷汗。任谁都知道，目前在天王寺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唱得比加藤更好的学生了。站

在害怕冰山派发动政变的川原的立场，他实在不想让被贴上不良少年的标志，同时又跟冰山有不凡的交情的加藤成为歌

剧演员。
现在他应该保住学校的颜面呢？还是着重舞台的表演效果呢？
川原的决定将会明显展现出自己身为宿舍长的判断力和气度。为了压制冰山派，继续领导宿舍委员会，他必须展现出自

己的"勇气"来。一直摇摆不定的川原终于紧紧握住拳头。
"--请加藤担任替补的角色！"
被逼到绝境，最后有点自暴自弃的川原大叫一声，他的声音在礼堂里面回响着。
"宿舍长，你太了不起了！"
高桥用高亢的声音说着，开始卖力地拍起手来。在高桥的带动之下，新美和上田也鼓起了掌。只有酒井一个人不满地歪

起了嘴，然而，宿舍长的决定是绝对的、不能违逆。
"真不愧是我们学校的宿舍长！"
显得非常高兴的白鸟哥哥猛力地拍着手。他那优雅的脸孔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刚毅气息，看到他的样子，我猛然一惊。
--难道白鸟哥哥今天来是因为他看上了加藤？
我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来。白鸟哥哥看到将我扛在肩上的加藤时，脸上并没有显现任何惊讶，只是觉得加藤年

纪轻轻的就胆识过人。
"你没有参加歌剧的演出吗？"
当时白鸟哥哥就很唐突地这样问加藤。白鸟哥哥的耳力确实够好，我个人也很喜欢加藤的声音，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

唱起歌来会如此动听。
--真是不可小看的人哪！
我的心情顿时紧绷了起来。白鸟哥哥只听到加藤讲几句话就洞悉了加藤过人的素质，固然是件了不起的事，但是他整合

顽固的宿舍委员会成员的手法更是高明。内藤受伤是偶发事件，可是加藤成为替角却是白鸟哥哥巧妙的安排。我觉得自

己多少可以了解何以在尽是精英，自尊比一般人都高，而且又都表里不一的天王寺学院里，白鸟哥哥可以建立起一股神

授般的人气的原因。
"以前我很崇拜他。希望自己也能成鸟像他那样的人。"
冰山承受不了四周人的期待和沉重压力而自甘堕落了，可是白鸟哥哥却拥有因势利导、巧妙地利用这些因素的坚强意志

和气度。优雅的美貌和高尚的举止、清晰的头脑和刚强的气度。人们总说上天不会偏爱一个人，可是白鸟哥哥却同时拥

有好几种天赐的好条件。没有什么值得自傲的我，不禁打从心底羡慕他。
***************
加藤成为牧羊人一角之事在天王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芹泽老师，这是真的吗！？听说加藤参加了歌剧的演出"
第二天，我一踏进职员办公室，筱田老师和森田老师便苍白着脸跑来问我。
"是真的。"
"真是了不起，芹泽老师不但让加藤那么地依赖你，甚至还能让他点头参加学校的活动！"
"话不是这么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低下头去。我什么都没做。如果要论功行赏，那么首功应该属于白鸟哥哥。
"你这么年轻，又这么热心，难怪加藤要依赖你了。"
筱田老师笑着对我说。
"今年的晚会可真让人期待啊！"
连在一旁的铃木老师也喜不自胜地说道。
"啊是谢谢你们。"
我只好用笑脸来闪躲诸位老师们的恭维。如坐针毡之余，我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职员办公室。再这样聊下去，只怕我会把

不该说的事情都说出来。
**************
"如沐春雨，敬献神明。"
上完课，我正经过通往礼堂的走廊上时，听到了一个悠扬悦耳的歌声。是加藤的声音。加藤虽然是急就章找出来的替角

，但是，因为他从来不去上课，因此练习的时间多得是。
只练习了两天，加藤却表现得比参加演出的任何一个人都出色。我一直认为加藤就像一只不善于团体行动的野狗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却可以跟长久以来如同水火的酒井等人和平共存，着实让我大感惊讶。
在歌声的吸引下，我来到了礼堂前面，从门缝往里面窥探。只见冰山坐在风琴前，而加藤就站在他旁边。宽广的礼堂里

只有一台放在风琴附近的暖炉，我担心他们会着凉，却见唱得正高兴的加藤微微冒汗。
--那家伙看起来挺快乐的。
我望着加藤的侧脸，不禁露出了微笑。在满是精英的天王寺里，他虽然像是一朵浮云般自在逍遥，我行我素，但毕竟只

有十六岁，"才能"获得同侪认同似乎也让他感到高兴。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不是很可爱吗？一向被加藤当孩子看待的我，怀着未曾有过的成熟心情听加藤唱歌。
"芹泽老师。"
突然背后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只见久野站在走廊上。
"啊！"
我听加藤的歌声听得出神，很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
"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久野一脸正经地问我。二年级的久野是所有高傲的宿舍委员会的成员中唯一一个比较稳重而老成的。
"可以呀！"
我回答道。于是久野便好像刻意要避人耳目似地，把我带到礼堂旁边的用具收藏室去。正猜测他的真正目的时，久野开

门见山地对我说道：
"芹泽老师好像很担心加藤？"
我一听，心头不禁狂跳起来。
"或或许吧！我身为他的导师"
--我拼命地找理由搪塞。
"我了解芹泽老师和加藤的事情。"
久野带着温和的微笑说道。
"啊！？"
我惊愕地看着久野。于是久野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似地垂下了眼睛。
"上次放学后看到芹泽老师和加藤在化学教室里的人就是我。"
"--啊！？"
我顿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彷佛后脑勺被狠狠地敲了一记似的。就在两个星期之前，我上完课后，在化学教室里被加藤

挑逗得忘我了。正当我们浑然忘我地达到兴奋状态时，川原和酒井却跑来大吼"你们在学校内干什么！？"从南校舍的宿

舍委员会会议室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校舍的化学教室。
"不不会吧！？"
我忘了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激动地大叫。
"如果没有倒还好"
久野带着悲哀的眼神对我说。我几乎要当场瘫痪了。
"加藤他他勉强我的。我根本没有那种念头。"
我带着哭意辩解。我是个男人，而且又是个老师。要不是被加藤强暴，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没关系，我了解的。"
久野温柔地说道。他过于懂事的表现让我大惑不解。
"你说你了解什么意思？"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久野很难为情似地抓抓鼻头。
"我也怎么说呢？我也对某个朋友产生单恋的情愫。"
久野说的干脆，我却感受到一股危机，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不妙了！
尽管这是一所男校，可是我遇到的"危险关系"就有川原和桩本、星野和冰山这些已经超乎"崇拜"界限的例子，所以"本尊

"的突然出现给我极大的冲击。
看到我事不关己似地，像小动物一样畏缩起来，久野有点落寞地对我说道：
"请您不要担心。我喜欢的对象是一个异性恋，我们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
久野那充满了悲哀的声音顿时压迫着我的心头。宿舍委员会的委员都是天王寺里数一数二的精英份子。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同性恋，可是一旦事迹败露，难免还是要遭到"制裁"的。
"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我问道，久野遂带着充满慈爱的微笑说："我希望有人能听我说说这件事。我觉得芹泽老师应该愿意当我的听众，所以"
久野或许已经压抑了这种情绪好久了。就因为这是一段不被接受的恋情，所以或许有时候也希望能有个倾诉的对象。因

为我自己也一直独自苦恼着，所以对于久野的苦恼，我感同身受。
--这个人可以信赖吗？
一般的学生都只把我当成"加藤的门房"看待，被加藤当玩具摆弄的屈辱，我只有和着泪水往肚子里吞，这时身为舍监的

责任感突然觉醒了。
"如果你愿意，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当你的听众。"
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很有诚意，久野果然很高兴地笑了。
"谢谢老师！"
就因为久野现在说的话和平时不同，所以我更能深切地感受到潜藏在他内心里的意念之强。自从被加藤侵犯以来，我一

直觉得自己死也不能接受同性恋，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像久野这样的恋爱是可以原谅的。
****************
"小芹！喂！小芹！"
躺在床上的加藤像只小狗撒娇似地呼唤我。我正在认真地做通知单的评价计算，根本不想理他。
"喂！我侵犯你哦！"
焦躁的加藤带着威吓的语气说道。心想，再不理他可能会有危险了，于是我只好回头看着加藤。
"干嘛啦？"
我问道，于是躲在棉被里的加藤用强烈的语气说：
"睡觉了！"
"不行啦！今天晚上没有做完的话，结业典礼时就交不出通知单了。"
我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教师，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我很担心加藤会一口回绝"管你那么多"，然后就把我拉上

床去。
"啐！"
没想到加藤竟然乖乖地听话了，只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我积了好多耶"
加藤骨碌碌地一转身，带着无趣的语气喃喃说道。他那裸露的肩膀散发出难以形容的落寞。加藤虽然一向我行我素，却

一再扬言只对我一人情有独钟。就因为他平常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所以他这难得一见的率直态度，却反而让我有

一种难以忍受的不安。
"如果只要一下那可以呀！"
我手足无措地说道，加藤闻言哗地一声倏地起了身。
"真的！？"
一看到全身散发出喜悦气息的加藤，我有一点后悔，不过为时已晚。
"我真的积了好多，本想自己动手解决的。还好你救了我。"
加藤喜孜孜地说道。
"啊，你可以自己来！？"
我惊讶地问，加藤便不悦似地皱起了眉头。
"当然是可以啊！"
其实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只是我很难想像野兽加藤会自行解决这种事情。只因为加藤一句"只有小芹能让我兴奋"而不

断地被侵犯的我，对不讲道理的加藤感到愤怒。
既然自己可以解决，那自己解决不就得了！？
我很想一巴掌打过去，可是又不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有什么下场，只有作罢。
"小芹，快点！快点！"
跪在床上的加藤对我招着手。看到加藤理所当然地需索爱抚的坦率态度，我的脸上不禁一阵燥热。
--我竟然会对这种人动情，真是无药可救啊我一边对自己的愚昧感到强烈的悔意，一边跪到加藤的前面。
"嗯唔"
我用手指和舌头拼命取悦加藤。这种行为是以前我最排斥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不那么厌恶了。
"哼哼！嘴巴上说讨厌做这种事，功夫却相当不赖嘛！"
加藤愉快地说着，同时抚摸我的颈子。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感觉。
我一边用舌头舔加藤的前端，一边吊起眼睛看着他。
"唔干嘛一脸色迷迷的！？"
突然间，加藤一把抱住我。
"让我也帮你弄一下吧？"
加藤那粗壮的手臂让我觉得好舒服。情不自禁地正想说好的时候，理性却在这时候作动了。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勉强地说道。
"是吗？那么，晚安了！"
加藤轻轻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便安安稳稳地睡了。
不会吧？
就着被加藤当成抱枕抱着的姿势，我感到难以置信。往常的加藤怎么可能会对一次的口交感到满足呢？
没有被迫做那件事固然让我大松一口气，可是躺在加藤的怀中却又让我有一种搔痒般的焦躁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练习唱歌唱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