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还是脚蹶了?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一点也不好笑,如果他是陈宇当场听到这话,肯定一拳挥出。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哪来的那么多烦恼!
各种的想法不断冒出又消失,东窜过来西跑过去。李彦盛头像是炸开似的,两边额际一抽一抽地作痛。
「啊……」李彦盛用力地抓搔着头发,没几秒钟黑发便散乱得如游民。
算了算了,打电话比较快!也不必有面对面的尴尬。
从公事包里捞出常常被他遗忘不知搁放在哪的手机,突然地,上头悬挂着的吊饰映入眼帘,漆黑得能反照的瞳孔收缩,
直觉地想起了那一晚的画面。
两人热络的互动,嘻笑与捣闹,那时候的愉快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李彦盛的心底。
好怀念那段日子。
有种名叫感伤的负面情绪在心口处缓慢滋生,随着一幕幕飞逝的画面,扎了根的藤蔓向着心脏周围环绕,然后一点一点
地收紧力道,勒得李彦盛痛得快窒息。
李彦盛不明白,为何陈宇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力竟有如此憾大,和峋、犽及阿柏是迥然不同。并非峋他们对李彦盛不重要
,就……就感觉不同吧,李彦盛说不上来,也解释不清。
或许是陈宇的个性与他莫名地契合,每当脑中冒出一股冲动抓着陈宇就要东奔西跑时,陈宇从来没有制止过李彦盛,顶
多是露出一脸无奈却又莫可奈何的表情,陪他上山下海,尝遍各地美食,欣赏各处美景。
如果是峋,他会说:「阿盛,我还有两首曲子还没写呢,你去找犽让他陪你去。」
如果是犽,他会说:「你去死,要我陪你去XXX?你又不是峋,我没事干嘛找事做,去去去,别来烦我,去找阿柏。」
如果是阿柏,他连话都不用说,当他的面把门带上,直接眼不见为净来得轻松。
然而陈宇,他会先找一堆理由,但经过李彦盛的恫吓威胁后,马上识时务地见风转舵甚至自愿充当司机,随李彦盛指挥
。
虽是在他的威吓之下同意,可在陈宇的眼中却找不到一丝的不甘愿,那眸子永远是温温水水的,一如他的性子。从没见
过陈宇生气的模样,三个礼拜前,他头一次在那温润的黑眸中瞧见冷淡,冰冷的视线犹如利箭刺得他生疼。
李彦盛才明白,原来陈宇也是有脾气的,只是陈宇的脾气从没放在他身上过。
李彦上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本想打电话给陈宇关心他的病情藉机变相地低头求和,可刚刚回想起那天陈宇拒他于
千里之外的脸,突然间李彦盛半点勇气也提不上来。
说来好笑,别人眼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彦盛,现在却不敢打电话关心故友的身体状况?
翻来覆去,按键按了又阖阖了又按,反反覆覆,不觉间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
喀擦……
耳尖的李彦盛听见外头客厅的方向传来怪异的声响。
……谁?
怀着疑惑的李彦盛翻身而起,念头一想,难道是陈宇……?
这么想也不是不可能,李彦盛记得自己给过陈宇家里的钥匙,而陈宇他……曾经拿着他家里的钥匙潜入他家将曲子偷走
……
想起了被李彦盛遗忘好一段时间新曲剽取事件,心口处一抽一抽地隐约作疼,捏紧拳头,李彦盛用力拉开房门……
第24章
「……是你?」
眼前正脱完鞋,大摇大摆走进他家里的女人,是他前阵子才刚分手的女友,一见是她李彦盛美丽的脸马上沉下来。
「他妈的,你来我家干嘛?」李彦盛眼尖地瞄见女人手上那串钥匙,他记得他确实锁了两道锁,「还有,你为什么会有
我家的钥匙?不是要你还我了吗?」
见到本以为不在家的李彦盛,女人一愣,想逃也不是,想躲也已无济于事,她强撑起笑颜,故作轻松地回答:「又打了
一把呀,人家只是想来帮你整理家里嘛,人家怕你没了我之后,家里变成狗窝。」
李彦盛冷笑,「哼,跟你在一起,我家也是一付狗窝样。」少把自己讲得多贤慧,带她回家过夜也没见她主动打扫过家
理。
唯一有帮他整理的人……
想到陈宇,李彦盛脸色又黯下来,随即的,他像是领悟到了什么,脸色转变得快速,阴霾着脸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凶
神怒煞地低沉说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甚么好事……例如……偷了我某样东西?」
见女人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李彦盛知道自己猜对了。
自己是真的误会陈宇。
陈宇没有错,错的人是自己,李彦盛错在不该轻易怀疑陈宇,陈宇的人格他是清楚的,可是自己那时候还是动了气,不
仅殴打他,还踩碎他们的信任。
「干,最好给个我好的理由,不然别怪我破了不揍女人的原则。」一想到都是因为这女人的缘故才害得他失去陈宇,李
彦盛真想甩女人一巴掌,好泄自己现下胸口满火的怒气与懊恼。
「谁叫……谁叫你要跟人家分手……人家气不过,就拿了你存在电脑里的歌卖给别人……」
她是PEOPLE的乐迷,无意间下得知交往两个月的男友正是自己欣赏乐团的主唱,不仅有脸蛋有才华更拥有钱财,本以为
紧紧握住他,说不定能成了医生娘,但没多久,李彦盛却提出分手的要求,她怒她气,她要报复,她要让李彦盛付出代
价,她不是一个说要就叫要说丢就丢弃的女人。
还钥匙前,她特地去复制大门钥匙,趁着李彦盛不在家的时段,潜入家里然后拷贝了新曲,身为乐迷的她对于PEOPLE的
发辑动向及曲风了若指掌,还没分手前曾在电脑里听见那首新歌,立即就意会那是即将发行精选辑内的新歌,所以她下
了决定要偷那首歌卖给PEOPLE的敌人。
让李彦盛痛苦,那正是她报复的快感。
「你……贱女人……」拳头缩了又放,放了又缩,来来回回数次,最后还是忍住揍人的冲动,夺下女人手中的钥匙串,
拔下大门及内门两道钥匙,之后将钥匙串丢还给女人,冷着脸把女人推出去。
「干,最好不要再林杯看到你,要不然林杯每看一次就揍你一次!」他低沉着声音,压抑胸口滔滔怒火说。
女人不甘被此对待,愤怒地瞪着李彦盛,「李彦盛,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这样糟蹋我!」
「林杯最大的后悔就是没在分手的时候奸杀你!快滚,要不然林杯就让你吃牢饭。」一个使劲,把女人推出门口,砰地
甩上大门。
干!
紧握着手里的两把钥匙,力气之大,使钥匙前缘凹凸尖锐处深陷掌心中,留下血印。
陈宇……陈宇……
李彦盛满心只有陈宇,想着他真的误会陈宇,那天他揍得那么狠,陈宇不可能没事……
干干,李彦盛你在干嘛,你这烂人。
完了完了,陈宇把你设为拒绝往来根本就是你应得的,你为什么不多信任陈宇点?为什么要鲁莽行事,你这身冲动的坏
脾气什么时后才会改,这下好了,陈宇不理你了,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血丝顺由扎入掌心嫩肉里的钥匙边缓慢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成了斗大的红点。
李彦盛脑子紊乱得半点思绪也没有,除了陈宇冷淡的面容外装不下其他。
好烦,好乱,他该怎么办?
冲回房里拿出手机,一股脑地按下陈宇的号码,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直接按通话键……
电话响了很久,足足有三十秒钟,就在李彦盛打算放弃时,陈宇接了!
「喂,陈宇吗,我是……」
喀!
断了……
陈宇他,竟然,挂了他的电话?!
这样的事实冲击得李彦盛久久回神不过来。
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陈宇向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更别说直接挂断。
是收讯不好吗?
李彦盛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为陈宇不寻常的举动解释,这么一想,心里的不好受才舒缓了一些。
而后,他又拨出。
这次响了几声后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搞什么?
连续按了几次通话键,都是响了四、五声后直接转入语音信后,最后一次连响没也没响直接转进语音信箱。李彦盛再怎
么笨再怎么自欺欺人也知道陈宇在回避他。
「他妈的陈宇……」
李彦盛的高傲自尊容不得别人如此挑衅的拒绝,把染血的钥匙往垃圾桶扔去,甩了甩未干的血迹,未稍加理会,抄起皮
包钥匙串,甩上门就冲往陈宇家的方向。
李彦盛与陈宇家的距离徒步不用十分钟,更别说以百米速度甚至花不上五分。
李彦盛来过陈宇家一两次,大概知道他住得楼层位置,一会儿的时间他人已出现在陈宇大门外。
碰、碰、碰!
拳头敲击门板。明明旁边就有门铃,李彦盛却选择了用最激烈的手段。
「陈宇、陈宇,出来……你给我出来!」
第25章
才刚将不胜其扰的手机关机,正打算好好休息时,外头却传来扰人清净的喊叫,也不怕给他的左邻右舍带来困扰。
耳根不清静的结果使得未痊愈的脚伤隐约的作疼。刚刚明明已经吞了止痛药,怎么还在痛……
然而陈宇依旧去理会不断叫嚣的李彦盛,更遑论下床听命行事乖乖帮他开门。
一旦说出口的话,要陈宇收回是不可能的。
打从那天起,陈宇就不把李彦盛当朋友看待。
如果朋友是他开心时就摸摸头给根狗骨头,不爽时又踢又打将别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如果当李彦盛的朋友必须要这么
下贱,那陈宇宁可不要当李彦盛的朋友。
那天的痛,还深深地印烙在他心口上,每一次呼吸,都是要人命的痛。
莫须有的罪名冠上他头顶上,不顾人来人往的行人面前将他打趴在地上依旧不肯收手,就连陈宇向他求饶都无法制止李
彦盛的暴行,他真不知道在李彦盛的心里,朋友的定义到底什么?
真的累了,也倦了。
不想再时时刻刻讨好李彦盛,不想再承受李彦盛突如其来的愤怒,那让他无所适从。
那一天李彦盛不顾倒在路边的他迳自离去时,路旁行人的视线扎得全身刺痛,他捂着不停抽痛的腹部及胸口,寸步难行
地离开公司门口。
回到家后,疼痛并未好转,反而加剧得令陈宇在床上痛得打滚。
特意回避李彦盛服务的医院,反倒绕了大远的路到离住家较远的医院看诊,哪怕挂得科别和李彦盛的主治专科不同,陈
宇也要避过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幸好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只是肋膜肌挫伤,牵一发动全身,肋膜肌稍微移动就会牵扯到附近受伤的肌肉群,导致他睡
也无法安稳地睡,连也不敢多动一分。
那几天都是靠药物压制疼痛,陈宇才好过一些,如期上下班不受影响。
但陈宇还是痛,可痛的部位却非肉眼能瞧见的,那痛是在最深层的部位,李彦盛手持名为「不信任」的棍子,不断翻搅
戳弄他的心脏,非要将他的心搅得面目全非才肯罢休。
再加上还没发生这件事前,他和李彦盛冷战的原因他非常清楚……
在他家无意间撞见李彦盛前女友遗留的贴身衣物,那时候陈宇的心情就变得怪异,内心深处隐约知道让他一向少怒的脾
气突然莫名爆发的原因……陈宇不敢往下去想、去深思,害怕一但剖析了,那他想刻意隐瞒的情感浮上台面。
他其实是个胆小鬼。不敢去面对的事情,就将它往内心里压制,只要不去碰触就没事了。
两三天过后,伤势好多了,只是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让好不容易才康复的身体再次受到创伤。
身体腾飞的那一刻、一刹那,人生的经历犹如走马看花班在他眼前一一飞逝而过,缓慢、清晰,最后一幕是李彦盛凶残
无情的面孔。
说不痛那是骗人的。
陈宇以为这一撞飞他绝对是死定了,然当他在医院醒过来时,也只是些皮肉伤,四肢关节处挫伤得严重,看起来吓人其
实伤口没几天就能愈合。
比较严重的伤在左膝盖,破了个大洞,也缝了好几针,脚踝肿得像面龟(难以具体解释的形容词)。
因为出车祸的缘故陈宇必须留院观察几天,顺便照电脑断层确定没撞击到脑部。
出院时脚踝的肿胀已消却大半,基本上看不出有发肿扭伤的情形,只是缝合的膝关节伤口比较大,走起路来依然一跛一
跛,需要拐杖支撑无法平衡的身体。
陈宇本来想出院后直接上班,但总编出院那天开车接他时,见到他不堪于行的伤势,直接命令陈宇必须在家里休足一个
礼拜,要不然就扣他薪水。
碍于总编的淫威下,陈宇乖乖听命行事,在家修身养性,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有时总编及其它同事会时不时串门子,顺
道带冷冻食物给陈宇,以至于不会饿死在家里。
一向忙碌习惯的陈宇面对突如其来的惬意生活霎时无法接受,不便于行的脚伤让他无法时常出门,好几次闲得不知该做
什么事,日子空虚得恍若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寂寞的心找不到落脚之地,陈宇茫然得心快要枯竭。
原来「寂寞得要死」这句话是确有可信度。
这样闲暇的生活是陈宇以前所梦寐以求的,只是当他终于愿望实现时,却闷得喘不过气。遥控器切了又转转了又切,从
第一台转到一百多台,来回转了四五遍后,陈宇索性丢下遥控器躺在沙发上发愣。
任由时间无情地流逝,他望着天花板,脑袋内空白一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打发空闲的时间,但陈宇什么也不想做,
只想静静地、静静地发呆。
一旦脑袋放空,拼命想忘掉的面孔浮现在他脑中,那是他刻意不愿去回想的脸。
有着女人般漂亮的脸蛋,却一身火爆脾气的人。
……李彦盛。
第26章
将陈宇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是电话铃声,他搁在房间内,本不打算理会,但又怕是公司同事打电话来,陈宇只好拄着拐杖
一步步往房间迈去。
摸到手机形体,未细看来电人,陈宇直接按了通话键。
「喂,陈宇吗,我是……」
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陈宇想也没想就挂上电话。
……别再和李彦盛有瓜葛了。
继续下去,只会让还未愈合的伤口愈加严重罢了。
扰人清闲的铃声反覆响起,不断重复挂上的动作后,陈宇索性直接关机,把视如洪水猛兽般手机丢到角落。
铃声是不响了,但号码主人却直接杀过来他家。
「陈宇,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陈宇倒在床铺上,特意充耳不闻,不去理会更让自己别去在意。
「干,陈宇你出来!要不然林杯就把你家的门敲坏……」
「……」他其实蛮想回李彦盛「那你就弄坏吧」。他倒是想瞧瞧是他家的大门坚固还是李彦盛的拳头够硬。
碰、碰、碰!
「干,陈宇,开门!」
碰、碰、碰、碰、碰!
门板敲打声愈来愈急促,可见李彦盛脑火了。
「先生,可以请你小声一点吗?你再这样吵下去,我要叫警卫来处理。」隔壁邻居终于看不下去,开门关心打扰住户安
宁的罪魁祸首。
「我朋友都死在里面了,还要我安静?!」
「……」谁死里面了?他才死了呢!没事咒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