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没能全部说完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孔,拉斐的王子抱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慰着她。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给与泰林古将军的时间过于少了。将军在有限的时间中,选择了大家认为是保护居住在
其它行星上的人类的生命的最佳办法。不管怎么说,当时在那个星球上的拉斐人因为无法避免感染,几乎已经全灭了。
而外星人也因为恐慌的关系,几乎没有剩下多少幸存者了。——奥卢卡,拉斐人没有一个憎恨着你的父亲。在第一次见
到你的时候,我不是就对你说过了吗?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克扎克伸手抚摸着同僚柔软的金发。
「是啊。……你的父亲并不是憎恨拉斐人,才让士兵进行攻击的。更何况这也不是奥卢卡的错误。马里林不是也这么说
了吗?所以不要哭了……就好像是我害你哭出来一样,连我的胸口都在疼痛了……」
「真是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马里林已经成为了可靠的船长,虽然有几分危险,但是薪水相当不错,从我的
角度来说,是很想就这样把工作继续下去的说。」
罗安说了之后,乔纳森也点了点头。
「虽然我是近乎事故才成为船员的,不过我会努力摆脱绊脚石的身份。而且现在的生活比在军队时要有趣得多,工作上
也更有努力的价值。」
「至少希望你在配线的过程中就算碰到火花四溅,也不要吱哇地乱叫呢。这可是最低限度了。」克扎克在旁边插嘴。
「芙米!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告诉大家的吗?」
在面红耳赤地抗议的青年的身边,罗安哎呀呀地摇着脑袋。
「真是没用的家伙……」
「那么就按照当初的预定,在这里进行解散吧。」
利连斯鲁笑眯眯地提议就此解散。
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大家打着哈欠一起走出了医疗室。为了返回各自的房间,他们在走廊上散开了。
◇ ◇ ◇
在「黄金海豚号」的船员们在医疗室分开的三小时后——
在行星库拉里萨的宇宙港,此时已经过了半夜。除了因为刚刚到达还没有调整时差的宇宙船的船员以外,大部分的人都
已经陷入了沉睡。
考虑到有可能出现的紧急事态,船长利连斯鲁的私人房间就设置在对宇宙船的整体系统发出指令的操纵室旁边。在无人
的操纵室中,只有不需要睡眠的电脑「西多罗
原本在这个时候已经应该睡着了的船员之一,走在了铺设着地毯的走廊上。来到船长室前面后,她有些迟疑地按下了开
关键。
房门打开后,就能感觉到利连斯鲁放置在房间中的观赏植物所散发的独特的芳香。虽然个人单独的房间理所当然具备上
锁的功能,但是这艘船的主人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体安全相当的粗枝大叶。
「呀!」
原本就在房间中的女性吃惊地跳了起来。
「呀!」
到访者也同时轻轻叫了出来。
马上就从惊愕中振作起来的两人,带着试探的目光面面相觑,浮现出了尴尬的微笑。
「芙米,你是干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
先到一步的奥卢卡•西沃开口说道。
「因为检查后睡了一阵的关系,现在反而清醒得很。因为对刚才没有向马里林道歉的事情非常的在意,所以根本睡不着
觉,怎么也呆不下去了。」
芙米•克扎克用有些强硬的口气陈述自己拜访这里的理由。
「可是,马里林已经睡着了吧?」
「那种事情不亲自来看看不会知道吧?——我还要问你跑到马里林睡觉的房间来干什么呢?奥卢卡。」
「我只是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在这么晚的时间?」克扎克坏心眼地故意问道。
「我是想马里林也许还醒着嘛。」
这次轮到西沃如此找借口了。
两位女性暂时互相瞪了一阵。
「……看起来我们彼此的念头都是一样的啊。」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擅长随机应变的克扎克率先决定了态度,「我正好
有事情想要问你,我看咱们也不用装傻了,就把事情摊开来说吧。」
「是啊,反正我想要抢先的计划也失败了。」
西沃笑嘻嘻地说道,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利连斯鲁的私人房间两人都曾经进入过不止一次。平时墙壁边缘都摆放着观赏植物的盆栽,让室内充满了让人感觉爽朗
的独特香气。
从向四方延伸的叶肉丰厚的绿色叶子中飘荡出的味道,有时会变得非常的执着而且强烈。即使在利连斯鲁离开房间之后
,这份香气也会许久都无法从他身上消失。这个叶子的香气,已经成为了利连斯鲁的体味。
分别坐到了L字型沙发的两侧后,两位女性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在克扎克正面的墙壁上,悬挂着用古典的画法所描绘出的美女的肖像画。至今为止她一直都把那幅画当作是单纯的观赏
用摆设,可是像这样重新眺望后,就发现模特明显是典型的拉斐女性。
她留着长到肩头的茂密金发,如果作为恋人来说,她的年纪又明显在利连斯鲁之上。所以从她的发饰以及服饰的豪华程
度来看,应该就是利连斯鲁的母亲,拉斐星最后的女王陛下吧?
维持着视线固定在肖像画上的状态,克扎克打破了沉默。
「尤芙米亚公主好像是即使知道马里林的疾病,也一样爱着他呢。正因为如此,就算马里林看起来好像排斥她,也依旧
在相距遥远的地方感觉到她的心意。你不觉得这是非同一般的羁绊吗?」
「是啊。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只有』她一个哦。」
「呐,奥卢卡。只有拉斐人才会感染的疾病,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西沃柔和而且优雅的面孔,扭曲成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在那之中,蕴藏着深深的怜悯、强烈的恐惧,以及对于不快的东西散发出的激烈的厌恶。
「非常过分呢……全身都会炭化,因为水分都蒸发了……遗体会缩成木乃伊一样,而且一片漆黑。」
克扎克因为正对肖像画中的女性所拥有的清雅高贵的美貌看得入迷,所以因为同僚所阐述出的事实和画像的落差而受到
了震惊。
「拉斐人会……」
西沃想起自己只有机会看过一次的记录画像,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就算是发病,好像也不是全身都同时出现症状……」
「啊,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不干不脆啊!」
克扎克因为对方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而急躁了起来,而西沃只是缩了缩身体。
「怎么这样嘛,芙米你也用不着那么生气啊。」
「少说废话了,不要罗嗦,快点继续下去。」
「……就是在还活着的时候,手啦脚啦之类的单独部分,变成了好像黑炭一样的木乃伊……」
克扎克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由于过度的震惊,克扎克好一阵子都发不出了声音。
「……是、是不是很疼?」
听到她好不容易挤出的愚蠢的这句话,西沃却完全笑不出来。
「应该很疼吧?他们当时痛苦到满地打滚……」
「不要说了!」克扎克拼命地摇着头。
「他们最后会因为激痛而发狂。」
「我都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那样的拉斐人居然会死于那种方式,这太过分了!」
克扎克激烈地打断了她的描述。
「没错……没有人可以若无其事地看着那些美丽的人们遭受如此的折磨。遭受到这样的疾病侵蚀的马里林的心情,不知
道是什么样的呢?」女医生静静地向克扎克说道。
「……马里林是在什么地方感染的?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克扎克粗鲁地撩起了散乱在雪白额头上的栗色的刘海,有些踌躇地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还有,他还能活多久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马里林和我说过的只有他在七岁时受到感染的事情,以及已经把病毒的活动抑制住了的事情
。就算是我也只是为了向宇宙联邦议会提供资料而获得过为他进行血液检查的机会,我原先就连他是王子殿下也不知道
。」
西沃相当惶恐的语言中,并没有虚伪的色彩。
「最后我再问你一句,马里林的病是只会感染拉斐人吗?」
「绝对是的。因为进行过无数试验,光是报告书都写了这么厚厚一叠。病菌只会对拉斐人遗传细胞中的特定因子发生反
应,受到激发。如果它进入没有这个因子的人类体内的话,短时间内就会消亡。」
克扎克深深地点头,毅然地站了起来。
「明白了。反正又不是今天或者明天手脚就会木乃伊化,现在要做的就只有行动了。」
「你说行动?」
面对茫然仰望着自己的西沃,克扎克呵斥了出来。
「就是夜袭啦!夜袭。你还发什么呆啊。奥卢卡你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的吧?」
「讨厌啦。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人家会害羞的啦。」
西沃有些慌乱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原本是怕这样下去的话,马里林会被那位不畏生命危险地贯彻对他的爱情的公主殿下的痴情所打
动才过来的,结果没想到已经被奥卢卡抢先一步了。真的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本身也站起来的西沃,仰望着愤慨得要命的克扎克。
「既然芙米要夜袭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客气。我们可是情敌嘛。」
面对有些欠缺紧张感的情敌宣言,感觉到些微不安的克扎克强调了一句。
「两人同时上我可敬谢不敏哦。」
「我知道。谁先让马里林产生那个意思,上了他的身体就算谁赢?」
面对带着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出了赤裸裸的表示的女医生,行动派的克扎克反而面红耳赤了起来。
「总、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样子啦。加油吧!」
「加油加油?」
在隔壁的卧室中,还不知道已经迫在眉睫的危险的毁灭星球的王子,依旧沉醉于梦乡之中。
◇ ◇ ◇
因为睡不着觉而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后,青年终于死心地踢开被子爬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是
受到武装男子们的袭击而形成的打击,似乎比想象中要拖得长久得多。
这一天之内发生了过多的事情。
在回想起这些的时候,脑中不断地产生种种的疑问,在没有获得回答之前,整个脑子都维持着亢奋的状态,想睡也睡不
着。
——真是头疼啊。要不要再去吸上一次瓦斯呢。
在甚至都冒出了如此愚蠢的念头的阶段,乔纳森终于决定主动去消除失眠的原因。他在睡衣外面披上了一件上衣。
在士官学校的寄宿学校的时候也是如此。就算是深更半夜,他也会直接跑到宿舍值班的教官那里去提出问题,所以也没
少挨教官的骂和责怪。
自己强烈到近乎异常的好奇心,从小时候起就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也是他特有的性格吧。就好像是为了强调这一点一样
,入队时的适性检查让他被分配到了情报部。他记得自己当时还心想,原来如此,这种什么都想要知道的个性确实比较
适合情报部啊。
可是等真的到了船长的房间前面后,他又开始觉得如此擅自在深夜到访实在不太合适,因此多少犹豫了起来。
他收回了伸向门铃的手指,而是按下开关按钮。看着居然就这么简单打开的房门,青年有些吃惊地对于利连斯鲁的粗枝
大叶感到了哭笑不得。
进入房间之后,他立刻被植物群所飘荡出的让人快要窒息的独特香气所包围。他对于这个香气有印象。在船长带他去食
堂向他讲述拉斐星的话题的时候,利连斯鲁所喝的淡紫色的药草茶就是飘荡着同样的香气。
在他为了更仔细地观察而靠近盆栽的时候,他因为从卧室方面传来的悲鸣而跳了起来。
「不要!住手啊!」
如果是撕心裂肺的女性的悲鸣的话,他一定已经毫不迟疑地冲了进去。但是,重低音的男性的悲鸣,却让乔纳森健全的
神经,遭受了好像被一拳打中脸孔般的冲击。掠过全身的强烈恶寒,让他险些昏了过去。
「来人啊!救命!我要被侵犯了!」
虽然乔纳森觉得胃液都涌到了喉咙口,但是他却察觉到了悲鸣的内容并非是梦话,而是确实意味着非同寻常的紧迫事态
。他强行挤出了意志的力量,跑向了卧室。对他的体重产生了反应的自动门打开了。
在房间正面的寝床上,有三个人影正在纠缠。
是被人压在下面不断挣扎的利连斯鲁,和正在强行试图剥下他的睡衣的西沃和克扎克。而且两位女性身上都是一丝不挂
。
这个怎么看都是西沃和克扎克两个人齐心协力,袭击和试图强暴正在就寝的利连斯鲁的画面。青年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冲
上了脑袋。
「给我住手!」
三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今天白天才刚刚有一个人被杀,你们怎么可以在晚上就这么不谨慎!!」乔纳森吼叫了出来。
把他视为上天的救援的利连斯鲁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受到打扰的两位女性的强烈不满。
「这和你没关系吧?小孩子给我滚到一边去。」
「这可是关系到我们一生的问题。」
青年懊恼地跺着地面叫道:
「不纯洁!大家都太不纯洁了!」
「不、不纯洁……?」
因为过于陈腐的台词而一时哭笑不得的克扎克,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里抓着的睡衣的上衣。趁着这个空隙,船长爬到了寝
床的上方。
「啊,我懂了。」虽然个子小巧却相当丰满的西沃,悠闲地拍了一下手,「洛宝宝也是来夜袭的。」
「我才没有袭击男人的兴趣!」
为了不让自己的视线被她怎么看都很柔软的雪白胸部所夺走,青年拼命地怒吼道。
「喂,你不要跑!」
克扎克抓住了男人长长的黑发的末梢。
「我都说了不要!」
利连斯鲁抓住了寝床的床柱,拼命摇着脑袋。
无意识地将目光转到了拉扯着男人长发的克扎克的脊背上,西沃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哎呀呀,芙米你的脊背上怎么有这么大的青肿!」
「你突然叫什么啊。就是被那些乱闯进来的家伙踹的嘛。」
「为什么来医疗室时不让我看。呀!等一下!这里也有……那边也有。」
被西沃抓住的克扎克因为痒痒而笑了出来,松开了船长的头发。
「哈哈哈,放手啦。」
「不行,就算我放手青紫也不会消失吧?而且你的腹部我应该有给你上过膏药啊。」
「有哪个笨蛋会带着膏药来男人的房间夜袭啊。……哈哈哈,不要啦……住手……」
抱着职业性的热心,西沃爬到了同僚的身边,开始仔细调查她的身体。而似乎意外敏感的克扎克因为觉得痒痒,在寝床
上盛大地扭动了起来。
不久之后好不容易忍住了痒意的克扎克,推开了西沃的身体。因为无法正视她很彻底地掉转过来的狼狈模样,乔纳森用
手覆盖住了面孔。
「我都说不要啦。偏偏在这种时候。——你在坏笑什么啊,马里林。」
虽然用一只手遮盖着嘴角,但是船长的眼睛却明显带着喜色。
「哪里,我只是觉得这一幕真的很出色。你们继续下去也不错哦。」
「哎呀,好下流!」
「你们两个明明跑来要对我做更加下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