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鸦杀 第15部+番外——津守时生

「……你这个混蛋……如果你敢开玩笑地对林赛下手的话我就宰了你！」

「我不是开玩笑。我和你不一样，假如要对女性提出交往要求的话就是以结婚为前提，她是苗条而让人想要保护的类型呢。头脑也好，看起来很会照顾人。」

「你真心认为那种认真古板的女人和自己相称吗？」

「原来如此。你是自己就否定了自己吗？不过要做出选择的人是她哦。连尼萨里医生都认定了我是相当钻石的独身男子，为了让他对我有所了解，当然就要向她提出交往申请——小马马。你用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哦！宪兵队长可不能像这样把全部感情都表现在脸上吧。」

因为难对付的猎犬体质的宪兵队长过于简单就上了自己的套，所以反而失去了干劲的路西法多迅速的放弃了作战。

「啰嗦！在私生活中露出什么表情是我的自由吧！」

「不知道基地两大花花公子是谁会先卸下招牌呢？瓦鲁多已经不再逃避地展开作战了哦。你要怎么办？就这么持续逃避，咬着手指观看某一天突然有认真严肃的男人出现，从你眼前把她夺走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哦。我也想要老婆的说。梅莉莎因为瓦鲁多的动作太快，所以我只能放弃。不过克鲁多曼中尉还是自由身吧？这种事情就是先下手为强，你自己也应该明白的。」

「你自己不也有异国风情的优秀美人副官吗？而且还是爱你爱到不惜对白猩猩提出决斗的勇敢女人。」

路西法多深深叹了口气，竖起两个手指告白。

「两次。我两次真心对莱拉求婚。但是，她以不想在私生活中还要照顾我的名义拒绝了我。虽然我们是完全可以豁出性命去救对方的关系，但是我和她之间是友爱，不是恋爱。可以和我做爱却不可以结婚，这算是什么道理？恋爱就是重要到那种程度的东西吗？如果你明白的话就给我说明一下，让我也能理解啊。因为你对女人熟悉到可以嘲笑我的程度吧？」

被半是自暴自弃的年下男人闹别扭般地如此讯问后，喜欢女人的宪兵队长的视线明显游弋了起来。

「……哎呀，那个，就、就算说是熟悉女人，她们在想什么我也不是很……」

「也就是说，你只熟悉女人的身体，而不熟悉心灵吗？」

「哎呀，不用说得这么露骨……」

「小马马差劲透顶！谁才比较适合克鲁多曼中尉啊！怎么想我也比你强了百倍吧——所以说我还是要向她提出交往。」

「等等等等，是我先来的吧。你要遵守先来后到的原则哦，喂！」

「哦？那么，十天后我和中尉进行联络，如果她没有和你交往的意思，我就要请她和我交往了。没有问题吧？」

「……哦，哦，好吧。」

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退缩的马尔切洛，犹犹豫豫地回应了对方的提议。

一面低着脑袋假装工作，一面一直竖着耳朵倾听两人对话的帕多里克·拉塞尔和鲍比·海因斯，偷偷摸摸的喷笑出来。

有名的花花公子宪兵队长被宇宙军英雄逼得走投无路，要去面对单相思的女性副官告白的经过，对于旁听者来说是让人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的东西。

由于职务关系而有时候铁面无私到让人恼火的阿历沃尼大尉，在和路西法多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成为了可爱的平凡人。

一面暴露潜在巴米利欧行星的巨大黑幕，一面给朋友们的恋爱推波助澜的男人，在推动了宪兵队长之后，终于将话题转回了眼前的工作。

「我接下来会尝试和菲佛克斯总统以及万森·罗麦路取得联络。罗麦路那方面必须要当面交谈才行啊。」

「是啊。既然马贝里克少校失去记忆，贝尔军曹又意识不明，所以到最后还是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啊。」

马尔切洛苦涩地说道。

他已经向隶属贝尔军曹分队的士兵们求证过。在尼科拉伦和罗麦路以及他的孙子见面的时候，作为护卫而同席的人只有女军曹一人。

这次外出不但没有结果，而且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昨晚一面吃饭一面听取事情经过的路西法多，心情相当复杂。

如果一开始就是自己去的话，损失是不是能减轻一些呢……

他知道，就算想这些也没有意义。所以为了不留下同样的后悔，他决定一个人去面见总统和罗麦路。

计划负责人催促宪兵队长回归席位，然后自己也拉过椅子坐下，启动电脑，开始撰写两封邮件。

发给大总统的只是简单写了事项的邮件，不过发给罗麦路的邮件因为使用的是职场地址，所以一方面要让不管被什么人偷看也不会觉得是重要内容，一方面又要让罗麦路注意到重大的事实。因此写起来必须格外的谨慎小心。

在发送邮件后，路西法多看了组装在左臂的PC环中的表，已经早早地到了正午。

虽然军医院的事情耗费了他大半个上午完全在预料之外，不过他真的非常感谢萨兰丁试图减轻他的修补费用上的金钱负担的好意。

那位医生会为了他人的利益而努力到这个程度一定是相当罕见的吧？不光是他自己觉得他特别，他也将路西法多视为特别的感觉让人感觉很高兴。

而且个性十足的各科主任医生们的会面也是愉快的经验。

他通知了埋头于工作而忘记时间的成员们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将他们赶出了计划小组室。

路西法多也移动到休息室，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阅读阿历沃尼大尉交给他的资料的剩余部分。

不愧是能干的宪兵队队长制作的资料。因为甚至可以从中感觉到他的思路，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制作的，所以很有趣。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制作就算向第三者机关提交也很有价值的证据资料吧？

鉴证会由银河联邦宇宙军中央总部的能干人员来进行。

虽然现在也不清楚他和这个行星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因为父亲O2也会为了他的目的而介入，所以善后工作应该可以统统丢给父亲。总之只要把中央总部拉进来之后，准备出让人无可挑剔的证据资料就好。

如果将行星军的隐藏武器库和大陆间弹道导弹无力化，就可以争取到时间。因为那边委托给多米尼克和莱拉，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对于她们的后方支援，真人和守护天使也办得到。

虽然试图用这个争取来的时间对财政界也调查一遍也许有些贪心，不过如果是那些家伙们还没有提高警惕的现在的话，就存在残留着证据的可能性。在中央总部出动的时候，漏网之鱼当然是越少越好。

奥斯卡休塔家的家训就是至少也要成倍奉还。

既然尼科拉伦和格拉迪威斯都付出了牺牲，那么就算从结果上来说重量不重质，也必须为了两人所承受的痛苦，对和伊维尔有关的家伙们进行报复。

当然，对于罪魁祸首的阿鲁·贾哈鲁教授，路西法多是打算亲自和他好好算一下积累至今的欠账的。

——如果彼此都在基地和据点闭门不出的话，就没有可能见面了吧。

就算自己有什么万一，马尔切洛也可以将计划执行下去吧？

因为马奥中校的存在，和中央总部之间的联系也不会中断。

而好友莱拉会为自己报仇。如果她对付不了的话，制作出家训的父亲会亲自动手吧？

所以说，路西法多决定自己要以游击队的形式行动。

通过阿鲁·贾哈鲁的的说法，可以明白基地内部存在着会报告路西法多行动和周边人际关系的奸细。

那是之前就有所预料的事情，而且奸细多半不是一个两个吧？

发生在昨晚的私事，在第二天的中午就能传入在住宅区执行特别任务的部下的耳中。所以在这种缺乏隐私权的环境中，想要锁定特定人类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背下了有意识隐藏自己和赛兰多关系的人的名单，所以他打算提高警惕，不让重要情报在那些人周边流通。

看完资料的路西法多返回计划小组室，将文件丢丢进了废弃文件专用的机械中。在确认打印机的特殊墨水被消除，变回白纸的纸张被进一步裁切成细条后，他才离开了那里。

军用文件的处理方式有严格规定，全部是使用统一规格的机械。

虽然不知道卡马因基地有多少需要用到这个规定的机密，不过可以确定会有人不希望看到这份名单的存在，所以他就领受一次规定的恩惠，心存感谢的使用这个机械好了。

在思索着该去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同样位于总部大楼的士官食堂中，他昨晚和宪兵队队长的流言应该还在作为最新新闻火热的流传，所以还是不要在那边露面比较保险。

供给科的多米尼克为了消散这个流言而说出的东西，就像是白血球退治病毒的效果，最少也要二十四小时才会见效一样。

越是有趣的流言传得越快，越是不快的事实传得越慢。而且流言还会拖上很久。作为传闻的当事人大概也只能忍耐了。

因为不打算为了吃饭就出远门，所以他决定错过就餐高峰后再过去。

等到案头工作和在练兵场训练中的士官们吃完饭返回职场的话，食堂就会冷清下来。会在那种时间吃饭的，只有不当班的人，或者是由于不得已的原因而错过时间，或者是调整睡眠时间以便值夜班的士官们——这么说来，小马马是去哪里吃饭呢？早知道就拜托他帮我买回来了。

因为早饭就没吃，所以这时候难免产生了饥饿感。

黎明时分，他在宪兵队队长房间的沙发上醒过来，回到自己房间后重新睡了一觉，结果睡过了头。虽然幸好还有洗澡和打理外表的时间，不过以自己现在的立场和状况来说，这并非可以原谅的失态。

睡眠不足和疲劳积累的话，就会对PC环造成强烈的影响。

因为这次摘下的时间比较长，所以他充分理解了自己在精神和肉体的两方面受到了这个手环多大的压迫。如果这么一个都这么麻烦的话，自己多半无法再忍耐好像原想那样戴上两个了吧？

在被命令佩戴这个的时候，他因为阿鲁贾哈鲁的药物和人体试验的后遗症，处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念动力暴走的状态，所以那也是没有办法，他自己也认为是理所当然。

如果不戴上这个手环，就无法返回莱拉他们在等待的士官学校。

制造了路西法多戴上手环的原因的男人现在就在这个行星上，还说正因为路西法多的重视，他才要杀死那些路西法多珍惜的人。

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路西法多所珍视的人们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吧？

不可思议。

在来到这个基地前，原本大致的事情对他而言都无关重要了。

那时候他一直秉承着既然如此就没有办法的思考方式。既然自己做了，那就没有办法。因为想要回溯到没有做的时候是不可能的。

如果陷入战斗，就会有部下中的什么人死掉，如果转职，就必须和亲密起来的人告别。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作为军人来说理所当然。

无法忍耐那种生活的重复而出现心理疾病的人，并不适合军队。

不会抱有可以用执着形容的强烈感情，也就不会体验失去那个时的痛苦。在妥协中生活。

那样的环境，也许助长了路西法多与生俱来的非人类的一面。

对抱有自己只是好像飘荡在空间中的电子信号一样的一个现象而已的感觉的路西法多而言，莱拉时不时给予他的叱责和疼痛，都防止了肉体和感觉的分离。

那样的自己，现在有了众多的不想失去的东西。

那个既是会被阿鲁贾哈鲁的怪物所狙击的他的弱点，也是会让他由于必须去保护的强烈感情而提升战斗力的存在——那多半也是不让路西法多也变成怪物的光芒。

虽然他不相信一切大纲是被固定的所谓命运，不过他见到了众多的，只能用——众多的偶然组合所孕育出的必然——来形容的东西。

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偶然的连锁所形成的必然吗？

虽然他没有想过要改变，不过也没有想过不想改变。

所以，他只要在事物的必然发展中，做自己应该的事情，和希望做的事情而已。

「……话说回来，这个手环还真是讨厌啊。真的是麻烦到让人郁闷。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它失效吗？」

路西法多俯视着戴在左臂的那个，阴暗地喃喃自语。

除了他本身体力显着下降的特别场合以外，不会启动监视者暗示的绝对条件——就是要在莱拉面前戴着手环。

就算在她不在的场合工作时可以偷偷擅自摘掉，也存在着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而让她看到自己摘下时模样的危险。

最糟糕也是有最有可能的，就是不小心忘记重新戴上手环就离开房间。

再被她得知自己擅自摘下手环的瞬间，死亡裁决的暗示就会发动吧？

虽然活用摘下手环额方法，破坏内置的超能力精神波探查装置，让手环的功能失效很简单，不过因为被组装在手腕处的手表显示也会消失，所以一眼就能看穿手环已经能失去了正常功能。

「……如果闲着的时候有制造个赝品就好了。」

虽然知道现在再说这个也没用，他还是不由自主喃喃自语。

如果宪兵队队长在场的话，一定会警告他不要随随便便说出违法意图吧？

因为如果在佩戴着赝品的时候让念动力暴走，莱拉发现是赝品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他以前才会认为就算制作赝品也没有意义。

当路西法多靠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怨恨的盯着PC环思索对策的时候，电脑传来了邮件到达的声音。

——立刻就有反应吗？是哪一边？

一面觉得多半不会是菲佛克斯总统吧？他一面检查收信箱。

果然是来自万森·罗麦路的。

那上面，因为他想要使用防窃听的专用线路通话，所以请自己告知他可以通话的时间。

在回信说道现在就可以通话后，对方立刻发送了解读密码的程序过来。那种不容分说的空气，以及只说正事的简短文字，给人一种微妙的焦急感。

是因为感觉到危险迫近自身而产生的危机感呢？还是单纯因为想要有效利用同事们都不在的午休，打算尽快解决秘密事件呢——

电脑系统在判断出罗麦路发来的数据不是病毒后，开始进行读取。

不到几秒就进入了可以通话的状态。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以类似于办公室室内的场所为背景的男人的上半身。

三十多岁的，没有官僚感觉的长相精悍的男人。

暗栗色的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明亮的灰色眼睛中飘荡着冷冷发的威压性的光芒。

虽然男性化的面孔没有端正到可以被称为美貌的程度，不过那种洋溢着自信的气质和无懈可击的打扮，都让他拥有了足以被称为英俊的魅力。

如果只是看外表的话，他应该在考虑职场结婚的女性中间很有人气吧？而且他将会继承的母亲和母系家族的财产，应该也是很大的加分。

但是，如同离婚原因的第一位是个性不合一样，容貌和财产并不是维持婚姻的秘诀。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为了配合妻子，而进行某种妥协或是忍耐的类型。

路西法多综合对方的外表和至今为止的对应，做出了上面的判断。

对方也略带惊讶地，用锐利的目光观察着戴着护目镜的异色宇宙军士官。

甚至连社交笑容都没有露出一个，他就直截了当地发出了询问。

「你是给我发送邮件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大尉？」

「没错，你是万森·罗麦路先生吧？」

「是的。你刚才发送过来的那封不得要领的邮件是想要说什么？我很忙，长话短说。」

暂且不论彼此的身份，你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可以对初次见面的人采取这种口气呢？路西法多很想当面对他如此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