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 北堂篇——岚羽轩

可惜，北堂澄只是翻了个身後，又沉沉的睡去。东方灏的声音对他来说，跟催眠曲没啥两样。
（小澄，再不起床，大哥可是会亲自上来叫你的呦！）东方灏没辄，只好搬出大哥西门昱了。
因为只要大哥拿出他对付小澄的绝招，小澄一定非醒不可。只是疼弟心切的他，实在不忍心如此的对待小弟。
（嗯……别吵嘛……人家再睡五分钟就好……）北堂澄迷迷糊糊的咕哝著，只希望三哥不要吵他。
此时，在楼下餐厅等不到人下来的西门昱和南宫烨，彼此心知肚明～～小弟一定又赖床了，而三弟一定也没把大哥教给他的「秘密武器」拿出来使用。
没办法！只好大哥西门昱亲自出马了。否则再耗下去，小弟就真的要迟到了。
当西门昱一进北堂澄的房间，就看见东方灏正死命的拉著北堂澄的棉被。只是睡死了的人依旧毫无反应，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灏！你先下楼，我来叫就好。）西门昱边说，边动手帮北堂澄换制服。
一旁的东方灏知道大哥又要拿出最厉害的一招了，不禁同情起北堂澄。（大哥，小澄老是被吓到，这样好吗？?
^（不然你有其他的好主意吗？）西门昱挑眉问著一脸为难的三弟。
结果当然是：没有。
西门昱将换好衣物的小弟扛到浴室，然後在洗手台装满了水，然後再将北堂澄的头往水里一按……
在怎麽想睡的人也非醒不可了。
（大哥，你好残忍……）被水呛到兼吓到的北堂澄，忍不住埋怨起自己的大哥了。会用这种酷刑叫他起床的，除了大哥绝对没有别人。
（你说什麽？再说一次好吗？）西门昱板著一张脸，瞪视著不知死活的小弟。
他何尝愿意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叫北堂澄起床？只是生活了十六年了，他也用尽了各种方法，这个方式是目前最合用的了。
若是要他换个方法……
唉……对不起，目前还没有想到咧……
最怕大哥生气的北堂澄哪敢再有意见？匆匆忙忙的把自己梳洗乾净，和哥哥们下楼吃早餐了。
吃到了一半，北堂澄又开始打起了瞌睡，三个兄长看了不禁摇头叹息。
由於四个人中，就只有北堂澄未成年，所以平时三兄弟虽然疼他，却也管他管得严格。
北堂澄虽然很乖巧，但就只有迷糊、懒散的个性最让他们担心。都不知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他还是一付无所谓的模样。真不晓得是他们真的宠坏他了？还是他天生就没救了？
依小弟这种情况来看，这小子早晚会被怎麽被人卖掉的都不知道呢！
唉……无奈归无奈，课还是得去上。於是，西门昱不客气的把还在睡梦中的小弟踹出大门，让他自生自灭……不！是上学去了。
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睡得迷糊的北堂澄会在路上出啥意外，因为边走边睡是北堂澄的独门功夫。大不了只是摔跤或是撞到电线杆而已，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吃饱了就上工吧！各自出任务了！）西门昱对著门内的两个弟弟喊话，该赚钱罗！

　◎　◎　

这是什麽情形啊？
李慕南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竟然有人边走边睡，撞到了电线杆不但继续睡，还举躬哈腰的和电线杆说对不起。
这太夸张了吧？这……这真的是真实的世界吗？
一大早就守在北堂澄家附近的李慕南，本来等的太久已经有些不耐烦想走人了。没想到却让他目睹了本世纪开始以来，最……最好笑的镜头。
真鲜呐！
抱著看好戏的心情的李慕南，索性就跟在北堂澄的後面，看看他到底会闹出什麽笑话。
不看还好，一看他还真的看到心惊胆跳。好几次北堂澄都差点儿被车撞到，但他却有办法平安闪过，够宝！
不过说真的，他还蛮佩服北堂澄这门耍宝功夫的。
有谁能想得到，睡著的人还会过马路、停红绿灯，甚至是闪避来车的？
实在是应该把他列入金氏世界记录才对。
若不是为了形象，李慕南真的好想拍手鼓掌、大叫安可哩！
本来还想继续看下去的，但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还是算了吧！
想看好戏以後有的是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了安全起见；以及避免上课迟到，先叫醒那个耍宝的小子再说了。
（喂！北堂，你醒醒！）李慕南摇晃著北堂澄纤瘦的肩膀，希望能够叫醒他。
只是没见识过北堂澄的睡功的李慕南根本不知道北堂澄有多难叫，仍然轻轻的想晃醒他。
晃了半天，也叫了半天，北堂澄不但连哼都没哼一声。依然大步的往学校的路上迈进，难不成他是把李慕南当成了是挡在路上的障碍物了？
他的反应，让原本就没有什麽耐性的李慕南终於忍无可忍，直接就在北堂澄的耳边大吼：（小子！起来了！?
^被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骇到人的北堂澄，茫然的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
不看还好，一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竟是昨天遇到的克星，他差点就尖叫出声外加倒弹三尺。
（学长……你……你有事吗？）北堂澄结结巴巴的问站在他面前的李慕南。
呜……原本以为已经逃过了一劫的说，想不到人家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奇怪了，他为什麽不去找晓茜会长咧？她才是事件的真凶兼主谋啊！
（没啥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来接你上下学；还有，每天放学後，要来大学部向我报到。）李慕南说得很轻松，但听的了可就快要昏倒了。
（啊……？！）北堂澄发出了像杀鸡般的惨叫声。
完了啦！一定是想对我动用私刑。晓茜会长，我好怨恨你啊！
见北堂澄露出一付好似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呆愣表情，李慕南不禁觉得好笑。
这小子好像是误会了什麽事情，他只不过是受妹之托来保护他罢了。
就快要迟到了，先把吓傻了的北堂澄带到学校在说吧！
就这样，北堂澄就一路发愣，任由李慕南把他抱上机车，载到学校去。

　＊　＊　

害怕被报复，整天几乎都处於脑袋空空状态的北堂澄，一下课就急急忙忙的往学生会跑，打算找陷害他的女魔头兴师问罪去。
（晓茜会长，我被你害惨了啦！）一见到张晓茜，北堂澄就把心中所有的不满；以及李慕南找他的事，全都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张晓茜则是一付「气定神闲」兼「老神在在」，外加「我正在听哩」的表情，等著听北堂澄接下来的抱怨。好像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似的，其实心里已经乐翻了。
（我不管啦！是你要人家去送战帖的，你一定要帮人家摆平南风大哥啦！）眼见张晓茜一点儿都不紧张，北堂澄只好使出和张晓茜所学的耍赖功夫了。
跟了张晓茜快一年了，北堂澄没有学到张晓茜的头脑清晰、做事乾净俐落，倒是捣蛋、耍赖的功夫学了不少。
（喔……那个啊……已经解决了。）张晓茜懒懒的回答，连一滴滴想负责的心都没有。
反正人都已经卖了，北堂小弟以後就是大哥的责任了。张晓茜的心里如此的想著。
当然罗！如果她把想在心里的事给说了出来，那她的小耳朵铁定会被北堂澄的哭声给震破耳膜。所以咧！为了自己可爱的耳朵著想，这话还是放在心里就好。
（那就好！会长，你不知道那个南风大哥有多可怕，他的表情好冷，好像人家欠他很多钱似的。还有……）以为张晓茜真的已经为他解决了大麻烦的北堂澄，开始大肆的批评起李慕南的恐怖。

才说到了一半，就被脸色大变的张晓茜给捂住了嘴；而且她的双眼还不停的对他眨眼打暗号。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当然北堂澄的笨也不是这一、二天的事，他哪懂得张晓茜眨眼的意思呢？
（会长……我……唔……唔……）不知大难临头的北堂澄仍想继续说话，张晓茜只好拼命的、更用力的按住他的嘴，以免他提早去见阎罗王。
北堂澄觉得自己被张晓茜闷到快没气了，便开始努力的挣扎。
突然，一双大手抚上了他的腰际，把他整个人拦腰抱起，然後扛在肩上。
耳边则是传来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晓茜，人我带走了。）说完，就把还没反应过来北堂澄给扛走了。
神啊！请保佑北堂小弟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吧！
在脑海中画了个大十字，张晓茜在心中默默的为北堂澄默哀……不！是祈祷才对！

　◎　◎　

（放我下来！放我下……）腹部被顶得很不舒服的北堂澄，双脚踩不到地；双手不停的挥舞；嘴巴更是不住的抗议。但被李慕南冷淡的眼神狠狠的一瞪，也只能乖乖的闭嘴了。
呜……好可怕喔！
被一路从学生会室扛到停车场的北堂澄，心中非常的害怕与不安。
尤其是李慕南把他抱上机车後座，然後面对面的凝视他时，他不禁心惊肉跳的。
（我不是要你下课後来找我吗？）这小子干嘛这麽怕我呀？李慕南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那个学长……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都已经告诉他是晓茜会长惹的祸了，为什麽倒楣的人还是自己咧？
李慕南挑了挑眉，（你叫北堂澄，没错吧？）北堂澄点了点头。
（那我就没有弄错人了，晓茜把你交给我，要我以後好好的照顾你。）真不知道以北堂澄那笨到飞天遁地的脑袋，是怎样一路活到现在的？
（啥米？你再说一次！）听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北堂澄吓得忘了要怕李慕南，连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说：晓茜把你交给我了，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听清楚了没？）李慕南再次重申他刚刚说过的话。
（不……不用了，有晓茜会长就够了。）张晓茜就已经够他受的了，万一再来个南风大哥……
好恐怖啊！
（晓茜再半年就要毕业了。）李慕南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小子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凤西学园高中部可以直升大学部，以晓茜会长的成绩是绝对没问题的。）到时候晓茜会长还不是一样在我身边？
李慕南终於知道哪里不对了，张晓茜竟然没对这小子说她要出国念书的事。这下可好，要不要说呢？
其实李慕南对北堂澄并不是完全的陌生，有时他和张晓茜见面，张晓茜多少都会和他提起这个迷糊的笨小子。也因此他明白张晓茜和北堂澄的感情有多深，也明白为什麽张晓茜无法对北堂澄坦承她要出国的事。

李慕南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反正张晓茜也不忍心自己说，乾脆由他来代劳吧！
（她毕业後要去美国念书。?
^（咦？）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北堂澄，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掉了。
（我知道以你和晓茜的感情来说，你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但我没有骗你。其实晓茜是我的亲妹妹，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我从母姓。
晓茜一直很怕她离开後，你会被人欺负，所以要我照顾你、陪伴你。）李慕南保留了张晓茜要他追北堂澄的那一段，毕竟此刻不适合说感情事，而且他也没有追北堂澄的意思。
只是望著努力消化张晓茜要离开的事实的北堂澄，李慕南觉得有些心疼。
晓茜会长要出国？！
呆住了的北堂澄突然眼前闪过了和张晓茜所相处过的一切……
她总是在他被欺负时，站出来护著他，完全不怕对方是群不良少年……
她总是喜欢嘲笑他，说他笨笨、呆呆的，长得好像贱兔娃娃……
更是喜欢找一堆的麻烦给他，像这次，他不是找了个李慕南这个大麻烦给他吗？
边是想著，北堂澄的眼泪也跟著滑落……
（晓茜……晓茜姐姐……?
^就如张晓茜把北堂澄当澄弟弟一样，身为孤儿的北堂澄也是把张晓茜当成是自家人。如今她将离开，少了一个疼惜他的人，教他如何能不伤心呢？
早料到北堂澄会伤心哭泣的李慕南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把泪流不止的人儿揽到自己的怀里。
先让他好好的哭一场吧！或许等到了分开的那一天，北堂澄就能以甜美的笑容来和张晓茜道别。

　◎　◎　

西门昱下午刚好没有任务，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检视著三兄弟现在手边的工作的进度。
虽然他和其他三个弟弟没有血缘关系，但这十六年来的相处，使他们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真正的亲兄弟。
成立四方事务所，至今也一年多了。凭著三兄弟的努力，业绩也还算是不错。
西门昱默默的盘算著，等到念高一的小弟毕业後，他们应该也能买栋属於自己的窝了。也可以问问为了家计牺牲学业、没念大学的二个弟弟，要不要继续念书？
西门昱边想，绝美的脸庞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微笑。其实他们三兄弟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他们的能力和智力绝对不输时下的高学历份子。家里唯一比较不可靠的，只有小弟北堂澄而已。

（大哥。）接洽完工作从外面回来的南宫烨，手上拿著一份资料，一脸落漠的走到西门昱身边。
（怎麽了？碰到了什麽棘手的工作吗？）西门昱有点讶异，一向无所不能、最不让他担心的二弟，竟会露出这种无助的表情。
（我接到一份寻人的工作……?
^（这不是你的专长吗？）南宫烨在四方事务所，负责的大部分是寻人的工作。
（可是委托人要找的人，让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万一确定「他」就是委托人要找的人，那四方就再也不是四方了。
（要找谁啊？）西门昱觉得纳闷，除了家人，还有谁能让二弟这样的不安。
（北堂澄！）南宫烨心中五味杂成，万万没想到，小弟的父母可能还在。一旦确定小弟是委托人要找的人，那他们四兄弟将面对的势必是分离。
西门昱一听，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怎麽回事？你说来听听。?
^（根据委托人给我的资料：北堂皇，也就是可能是小弟父亲的人，在十六年前因为做生意太过於正派，让一些一起打拼的宗亲很不满。
那些人为了报复，把年仅一岁左右的北堂澄抱走，从此失去了音讯。这些年来北堂家虽然移民澳洲，但仍然不放弃打听北堂澄的消息。直到最近北堂皇一家搬回了台湾，透过委托过我们的朋友的介绍，才会找上我们来寻人。）南宫烨一口气把大概的情形讲完。

（确定是小弟的机率有多大？）西门昱仍然有些无法置信。
（几乎是百分之百。小弟右肩不是有一块火焰形的红色胎记吗？他们要找的人也有。何况也一样叫北堂澄，年纪也差不多。而且，他失踪时所穿戴的衣物也几乎相同……）当南宫烨回去当初收留他们的育幼院时，所拿到的资料，让他差点傻了眼。世界上会有人这麽凑巧，和他小弟的身世这麽相像的吗？

西门昱低头沉默了一下，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先别让小澄知道，等我找北堂皇一家问清楚後再说。?
^（嗯……?
^就在两人结束了对话时，东方灏正拉著哭泣的北堂澄进家门。北堂澄哭得很伤心，让平时疼爱他的哥哥们慌了手脚。
（小澄，你怎麽哭成这样？灏，你欺负小澄啊？）南宫烨边帮小弟擦眼泪，边问著和小弟一起回家的三弟。
（二哥，冤枉呐！我刚到巷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载著小澄回来，本来我想上前问那个人是谁？还来不及问，那个人就把车骑走了，然後小澄就蹲在门口哭得淅沥哗啦的。）东方灏根本也搞不清楚到怎麽回事，不过那个摸小澄的头的男人让他觉得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