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恒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一边走回俏丽天使。一抬头,看到沈离正站在路边拨电话。他往沈离身边一站,眼神却无意识的朝沈离的下体飘去。
感觉到骆以恒的视线,沈离抬眼看了一下他。骆以恒见状连忙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沈离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骆以恒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此时电话正好接通,他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面。
“喂喂~~”从电话里传来一把慵懒的声音,看样子林鸩又是刚睡醒。
沈离懒得跟他绕弯子,直奔主题说:“林鸩,你那阿姨真的在俏丽天使?”
“是啊,她自己说的啊,”林鸩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没找到地方?”
“不,我们到俏丽天使了。不过那个店的店长说她那里没有姓林的姑娘。”
“没有姓林的……?不可能啊……”电话那边的林鸩沉默了好几分钟,突然说,“那个店长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姓花。”
“姓花?”林鸩立刻追问道:“那她是不是烫卷发,胸很大?”
听到沈离“嗯”了一声,林鸩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对了,就是琴姨没错。她爹姓花来着,她估计是改姓了。”
“她爹姓花?她不是你们林家的人么?”
“咳咳,这个……我们林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说啦……”林鸩小声的说,“反正你再去试试吧。琴姨全名是林奉琴,你直接喊她名字,她应该赖不了的。”
沈离点了点头,又跟林鸩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现在怎么办?”骆以恒看着沈离说。
沈离朝店里努努嘴,“确定了,就是那女人。继续吧。”
“我就知道是她!”骆以恒气乎乎地说,但是却完全没有再拔腿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继续有一眼没一眼的盯着沈离的裆部看。
沈离看到骆以恒不肯动,知道他对刚才的事还有点阴影。骆以恒本身学艺不精,沈离也不好让他再去冒险,毕竟人类比他想象的脆弱太多。再加上骆以恒所中的魅惑术并不像是灵师惯用的法术,沈离对那个叫做林奉琴的女子多少还是有点心存怀疑。
两人休整了一番,又约好由沈离打头阵,这才再次走进店里。
林奉琴并不在店内,接待台后换了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小姑娘看年纪比林小夭大不了多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看着颇讨喜。小姑娘看到有人进门,刚想招呼,抬眼一看是两人,尖叫一声,然后化作一条白影,咻的一声钻进内室去了。
沈离和骆以恒两人面面相觑。骆以恒指着女孩逃走的方向,说:“刚才那个是……妖?”
沈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狐妖。”
“狐妖的话……”
“看来你刚才中的那个其实是魅狐香。”
骆以恒看了看沈离,又看了看狐妖逃走的方向,憋了老半天才爆出一个“操”字,然后捋起衣袖就要上去逮人。
还没走两步,从内室突然蹿出一个纤细的人影,挡在骆以恒的面前。骆以恒定睛一看,原来又是一只狐妖,跟刚才那只一样,道行都不深,所以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她看起来比刚才那个女孩大一点儿,穿着粉红色的护士服,窈窈窕窕的。狐妖看来并不想让骆以恒进入内室,用手挡着门,龇牙咧嘴的瞪着他。扭曲的表情仍然无法掩盖狐妖倾国倾城的姣好的面容,只可惜骆以恒现在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之前的被辱之仇再怎么他也要讨回来。见狐妖挡道,他二话不说的就从怀里掏出匕首迎了上去。
这一人一妖正对峙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统统给我住手!”
沈离往后一看,林奉琴正挽着篮子踏进店内。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淡淡微笑,只是那微笑跟刚才的比起来,少了分戏谑,多了分清冷。
林奉琴转身放了卷闸门,又把门锁上,然后把篮子往那个年长点的狐妖手里一塞,“小风,你带小月上楼去。今儿个我们不营业了。你们在上面乖乖的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准下来。”
名叫小风的狐妖点了点头,回头又瞪了骆以恒一眼,然后带着之前的那个圆脸狐妖上了楼。
等两只狐妖都上了楼,林奉琴才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两人。沈离不动声色的把骆以恒往回拉,示意他收好手中的匕首,然后迎了上去,“林奉琴小姐。”
“林什么林,敝姓花,花奉琴。”自称花奉琴的女子走到一旁的圆桌旁坐下,说:“之前的苦头还没吃够是不是?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是来丰胸美容的,说吧,想干什么?”
“花姑娘很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沈离笑了笑,说:“我们想向花姑娘您问个事。”
“是林鸩那呆子教唆你们来的吧?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把你们吓跑。”花奉琴翻了个白眼,然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以慢动作交换了一下交叠的修长美腿,那撩人的姿势教骆以恒又是鼻头一热。
沈离淡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花奉琴也不跟他客气,伸出如葱玉手,摊在沈离面前,“咱这儿的规矩,问事五千,找人一万,先交钱,后办事。”
骆以恒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敲诈!他正想上前理论,却因为沈离接下来的动作愣在当场。
只见沈离从怀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扔在桌面上,说:“这卡还有一万六的额度,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一个人。”
看到沈离的动作,骆以恒完全呆住了。他知道沈离进行这一系列的调查必有他的原因,而沈离也曾透露过这是一笔交易。既是交易,那就一定会有报酬。既然沈离能够轻松甩出一万五,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就意味着这次的交易的报酬绝对远远不止这个数字。联想到自己干瘪的荷包,骆以恒不禁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与在一边胡思乱想的骆以恒不同,花奉琴并没有半点惊讶。她拿起那张信用卡,在手里把完了一阵子,然后随手往桌面一丢,坐直了身体,“呿,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看花奉琴的反应,沈离知道她算是允了这桩生意,便拱了拱手,说:“有劳花姑娘了。”
“花姑娘、花姑娘的你烦不烦啊!”花奉琴敲了敲桌子,“你要么喊我花小姐,要么喊我全名行不行?!啊,对了。你们也自报家门吧,省得我整天‘你’啊‘你’的喊,让人听了多没礼貌。”
沈离拱了拱手说,“在下沈离”,然后看了一眼骆以恒。骆以恒虽然心里觉得很麻烦,但是也只能乖乖的上前自报家门。
没想到,听了骆以恒的名字后,花奉琴明显愣了一下。她上上下下的把骆以恒看了个遍,然后皱着眉头说:“江西骆家?”
骆以恒老老实实的点头说:“是啊?你知道?”
花奉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死死的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在他的脸上开个洞。过了好一阵子,花奉琴才淡淡地说:“骆以休是你什么人?”
骆以恒没想到会从花奉琴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愣了。“啊?你认识我姐姐?”
“姐姐……么……”花奉琴闻言,再次定定的看了看骆以恒,又看了看沈离。良久之后,她用力闭了闭眼睛,低声说了句:“罢了、罢了,都是我欠你的。”说完,花奉琴捡起桌上的信用卡,往沈离怀里一丢,“问吧问吧,烦死了,快点问完快点给我滚!”
不明白花奉琴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沈离和骆以恒两人只好面面相觑。但是现在也顾不了管什么前因后果了,沈离知道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叫做花奉琴的女子嘴里,尽可能多的得到他们需要的资料。
第十二章:上
沈离首先问的是赵岭均的消息。
听了赵岭均的名字后,花奉琴的脸色稍稍变了变。那变化虽然细微,但是仍然没能逃脱沈离的眼睛。一见她的脸色,沈离便知有戏,一直悬在喉头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花奉琴依然像之前那样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着桌子,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隔了好一阵子,她才轻启朱唇,缓缓的说道:“你刚才说要问一件事,一个人。如果这赵岭均是你要问的人的话,那你要问的事是什么?”
花奉琴的问题有点出乎沈离的意料。从花奉琴的问题看来,似有回避之意。沈离在回答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
“我听林鸩说……您在福兴医院给林小夭招魂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不就是个破烂,犯得着这么拼命么?’,有这么回事吧?”
听了沈离的话,花奉琴停止了敲击桌子的动作,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沈离,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地说道:“如果我说有,那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就算是回答完了?”
沈离看着她,微笑不语。
花奉琴叹了口气,“所以说,我讨厌聪明的男人。”
说罢,她起身从接待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把东西,然后回到桌旁坐下。
坐好后,花奉琴也不说话,合掌默念了几句,便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个挨一个地排好。被她的举动所吸引,原来一直在后头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骆以恒也忍不住探头过去查看,生怕有什么新鲜玩意看漏了。
在桌子上排着的是五个普通的一元钱硬币,跟市面上流通的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沈离和骆以恒知道花奉琴拿这五个硬币出来必有她的深意,便都屏息静候她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花奉琴以极快的动作操起其中的四枚硬币,往房间的四角一掷,然后两手往桌子上一拍,剩下的那枚硬币便稳稳当当的立在了桌子上。
毕竟是同行,一看花奉琴的架势,骆以恒便知道她是在摆阵。这种阵是很基础的阵法,一般用来将施法者与外界隔离,骆以恒也学过。这种阵在民间流传很广,也出了很多变种,但大多大同小异,顶多就是媒介物不同罢了。唯一让骆以恒费解的是竖在桌子上的那枚硬币。在他的记忆中,媒介只需四个即可,这多出来的一个,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阵摆好后,花奉琴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眉眼间反而多了几分凝重。她用手指缓慢的敲着桌子,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沈离也不去催促,他知道该说的时候花奉琴一定会开口的。
思考了一阵子,花奉琴咬咬嘴唇,看了一眼立在桌子上的硬币,神情严肃的说:“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
沈离点了点头,“请说。”
“你们……听说过僵人么?”
“姜人?”骆以恒一愣,“哪个姜?生姜的姜?”
“不,僵尸的僵。”花奉琴边说边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了个“僵”字。
“僵人?”骆以恒只觉得这名称煞是别扭,“僵尸就听说过,这僵人么……?难道不是同样的东西?”
花奉琴摇了摇头,“相似,但不尽相同。”
骆以恒用力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僵尸不稀奇,他见的也不少,但这僵人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话虽如此,叫骆以恒乖乖的说不知道,他又实在拉不下脸面,只好偷偷的扭头看了一眼沈离,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刚一抬头,身前的沈离便往后踉跄了两步。骆以恒一看不对,一时也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扶。这一扶不要紧,他只觉左手的伤口突然一阵钻心般的疼痛,疼得他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出于本能的甩开扶着沈离的手去捂伤口,一时没注意脚下,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虽然有骆以恒垫底,但是沈离也没好到那里去。甫一听到僵人这个名称,沈离便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生生的打断了他的思绪。这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的眩晕感太过熟悉,沈离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试图凝神聚气,稳定自己的心神,但是眩晕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捏着他的喉咙和心脏似的,完全喘不上气,双腿一软便昏了过去。直到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才把沈离从昏厥中拉了出来。
“怎么回事……”沈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晃了晃脑袋。虽然眩晕感还在,但是比刚才好了很多。骆以恒还躺在地上,估计是摔疼了,正抱着肚子直叫唤。看到这样的骆以恒,不知道为什么,沈离也觉得有点内疚起来。当然,这内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罢了。
抬眼看了一眼圆桌旁的花奉琴,沈离原以为她会继续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冷嘲热讽。但出乎沈离意料的是,花奉琴正瞪着一双杏眼,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沈离还没来得及说话,花奉琴便冲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急切地说:“把手给我!”
沈离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把右手递到她的手上。花奉琴也不客气,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这一握,她的冷汗便下来了。
“左手也给我!”说这话的时候,花奉琴的嘴唇都在颤抖。沈离又乖乖的把左手放在她的手上。花奉琴用自己的两手抓着沈离的两只手,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不一会儿,她好像是拿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飞快的甩开了沈离的手,用饱含惧意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啊?”沈离一时愣了。
花奉琴尖声重复了一次问题,“你是谁??!”
沈离有点为难的看了一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骆以恒,挠了挠头,“我是沈离……”“不,你不是!!!”花奉琴尖叫着打断他的话,但是不一会儿她又喃喃自语道,“不,你是……可是你又不是……你不是……又是……”
她就这么絮絮叨叨的念着,在屋里踱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走到沈离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个洞。沈离也不晓得花奉琴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站那儿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花奉琴长叹一声,有点凄凉的笑了笑。
“果然是命啊……”她说完这句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便走到圆桌旁边,一掌按倒那枚竖在桌子上的硬币,然后用右手食指快速的在左手手掌上划了几道血痕,两手一拍一合,两掌间便飞出无数的符纸,飞散在墙壁上,把四壁都封了个严严实实。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骆以恒一见这架势,连眼睛都快跳出来了。他知道有很多灵师都有自己的绝技,但是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飞符封墙的灵师,照这样看来,沈离说见过会飞的灵师,看来也不是谎话。
布好阵后,花奉琴再次在圆桌旁坐下,一脸凝重地对两人说,“你们都坐吧,我现在……要给你们讲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故事。”
第十二章:中
花奉琴所说的“故事”,发生在好几百年前。而这个“故事”,是从一个叫做杨老六的一场奇遇开始的。
话说这杨老六原本在镇上开了一爿绸缎坊。铺子虽然不大,但是靠杨老六夫妻俩勤勤恳恳的操持,小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的。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一场大火烧掉了杨老六的整副家当,杨老六的妻子也在灾后大病一场,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