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现代神话 下——格蕾思琳

还来不及庆幸，突然间，那股托起他们的旋风猛地消失了！

失去神力的他们难逃地心吸引，直直地往下坠——

“啊————”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头，赫尔墨斯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身体被紧紧地抱住……

来不及细想……“嘭”地一声！

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脑袋也产生了剧烈的震荡，顿时昏死了过去。

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意识，醒来时有点昏昏沉沉，动动手脚，没什么大碍。

真他妈走运，这么高掉下来竟然屁事没有……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不是什么奇迹，自己身上交叠着的一双手臂提醒他，下面有人给他垫着！

“阿波罗！”

赫尔墨斯猛地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躺在他怀里！

在阿波罗身下，地面凹了一个深坑，这才是从高空坠落的真实情形！

而自己在他身上的体重，无疑加深了对他的伤害。

“阿波罗！”赫尔墨斯焦急地呼喊着他，心里揪成了一团，“醒一醒！”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阿波罗微微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眼前的赫尔墨斯。

“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你很麻烦！”

“没事就好……”阿波罗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了，看起来伤得不轻。”

阿波罗勉强地笑笑：“没什么，就断了几根骨头……”

还好那时候他们有心理准备，已经是低空飞行，而且摔下来的地面也是软土。

软土……？

赫尔墨斯抬头环顾四周——没错，跟他梦里的森林一模一样！

“阿波罗，我们到了！到了！！”

赫尔墨斯高兴得抱着阿波罗直摇晃，搞得他龇牙咧嘴。

“轻点轻点，你想老子死得快一点吗！”

“哎，不好意思……”赫尔墨斯赶紧把他放下。

“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还好吧，身体在慢慢修复，虽然很慢……”

“那就好，能坐起来吗？我来背你。”

“喂，你搞什么呀，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赫尔墨斯伸手去扶阿波罗，却被他拒绝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帮我

找找雅典娜她们在哪儿。”

“我自然会去找她们，你也不能落下！”赫尔墨斯也很坚持，“可别小看我……”

话才说了半截，赫尔墨斯就发现，阿波罗不是一般的——重。

“怎么样，说大话了吧？我可是比你高出一截呢！”

“闭嘴！不就是高出那么几公分吗！别说得我矮你好多似的！”

赫尔墨斯吃力地把他背了起来，却有点儿站不稳，晃了两晃。

“喂喂，你行不行的？”阿波罗在后面调侃道，“要是背不动摔下来，倒霉那个可是我啊！”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赫尔墨斯弓着身子，艰难又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阿波罗知道，赫尔墨斯说到做到。

这种情形，好像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

阿波罗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让自己跳动的胸口，跟上他的频率。

仿佛他们的心，再一次贴近。

第四十五章：梦靥

赫尔墨斯背着阿波罗，在山林里头不知走了多久，始终不见有出口。

到处都是莽莽大树和藤蔓植物，走过的地方都似曾相识。

“看，又走回来了。”阿波罗指了指在树上做下的记号。

“妈的！走了那么远，原来一直在里面兜兜转转！”

“好了，别生气。”阿波罗笑眯眯地抹了抹赫尔墨斯额头上的汗，“坐下来歇会儿吧。”

“好吧……”赫尔墨斯把阿波罗放坐在树下的一颗青石上。

阿波罗抬头环顾四周：“我们好像被困在一个幻境里头啊，看来神母盖亚不待见我们。”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她不想见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对我们这帮子孙可谓失望透顶……”

“嗯？”

“哦，没什么……你说雅典娜她们会在哪儿呢？”

“说不定就在森林的另一头，和我们一样摸不着北。”

“得想想办法才行啊！”

“要是换作平日，破解这种小幻术轻而易举，但是现在我们都失去了灵力……”

赫尔墨斯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是该好好想想，不能这样蛮走下去了。”

“休息休息吧，天色也暗了，等明天我能走路了，再看看怎么办。”

“也好。”

入夜，赫尔墨斯生起了一个火堆，烤了两只打回来的野鸡。

从火架上取下一只，递给了阿波罗：“吃吧，吃饱了好喂野兽。”

阿波罗“噗”一声笑了：“怎么说也是你比较细皮嫩肉，应该吃你才对。”

“那不一样，你身强体壮，吃你比较划算。”

赫尔墨斯正说笑着，猛地从火堆里头抽出一条烧着的干柴，振臂一挥，掷向了一头蠢蠢欲动的野狼。

那狼“嗷唔”一声，又退回到树林里去。

黑森森的树林里，亮起了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

“今晚会很难熬呢。”

“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下半夜到你。”

“你能行么，你身上的伤……”

“没事，我恢复得还好。”阿波罗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虽说失去了神力，震慑野狼的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好吧。”

赫尔墨斯折腾了一天，也是相当疲惫了，迅速地吃完野鸡之后，就躺下睡觉了。

刚闭上眼睛，又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看着阿波罗。

“如果我睡过头，记得叫醒我。”

“嗯，好啊。”

得到答复后，赫尔墨斯侧过脸，很快就睡着了。

意识陷入了黑暗中，本以为能得到片刻安宁，没想到潜藏在身体里面的影子，竟然悄悄地冒出了头……

赫尔墨斯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心脏里面钻了出来，渐渐地演变成他的身型轮廓……

黑色的发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冷峻的脸如同雕刻出来的冰，深邃的眼睛里头透出一股邪气……

这是哈迪斯的脸，但这并不是哈迪斯。

黑色的影子向他倾轧了过来，抚摸他，亲吻他，在他耳边喃喃私语……

“赫尔墨斯，我想你了，赶快完成任务回来吧……”

赫尔墨斯的意识忽明忽暗，分不清这是幻是真。

他的身体不得动弹，任由那影子慢慢地爬上来，将他淹没，将他吞噬……

心里拒绝着，却抵挡不住一浪盖过一浪的快感，像海潮一样，沿着脊髓，直冲脑海……

那奇妙的感觉勾动着喉咙，在隐忍中溢出一两声细微的呻吟……

“呃……不……”

令人无助的恐惧，他就藏在自己的身体里头，永远紧跟着，再也摆脱不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谁来……救救我！

“赫尔墨斯，醒一醒……赫尔墨斯！”

混沌之中，有一把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像是黑暗中向他伸出了手，将他拉向了光明。

压在赫尔墨斯身上的那道影子刚刚进行到一半，对这样的打扰相当不爽。

但是没有办法，赫尔墨斯的意识渐渐清醒，梦境就要消失了。

影子只好幻化成原来的模样，钻回到赫尔墨斯的心里。

赫尔墨斯猛地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

眼神是失去焦点的凝滞，似乎还停留在恐惧之中。

“赫尔墨斯？”

阿波罗见他脸色苍白双眼失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心疼地想要把他拥入怀里，轻抚他安慰他……

然而刚伸出手，赫尔墨斯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阿波罗只好把手收了回来，毕竟，他不是那个可以这么做的人……

“你没事吧？”

“我……只是做了个恶梦……”

什么样的恶梦，能把你吓成这样？

阿波罗意识到，赫尔墨斯确实发生了变化。

他是怎么从克罗诺斯身边逃出来的呢？他们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

“赫尔墨斯，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帮帮你。”

这是第二次，阿波罗问这样的问题了。

“我没事，真的……”赫尔墨斯抹了把脸，又换上了惯有的笑容，“下半夜了，该我上岗。你休息多一点，明天一定要

自己走了哦，我可不想背着你了。”

“好吧……”

阿波罗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躺下睡觉，表面平静，心里却在为他忧虑。

赫尔墨斯独自走到火堆旁，往里面加了干柴，让火烧得更旺。

对着那跳动的火焰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两个人皆是无眠。

阿波罗恢复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已经能够直立行走了。

在确定阿波罗没什么大碍之后，两人决定再度出发。

然而，莽莽林海淹没在一片茫茫白雾之中，根本看不见路。

“既然眼前看到的是幻象，那就不能相信眼睛了。”赫尔墨斯决定不用寻常的方法，“用心来感觉吧。”

赫尔墨斯闭上眼，静心追寻当时牵引着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份直觉。

如果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那么，请再次给他指引吧！

阿波罗也闭上眼睛，伸手去牵赫尔墨斯：“这样，就不怕走散了。”

这一次，赫尔墨斯没有回避，反过来握住他的手掌。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掌心贴在了一起。

周围的景色都消失了，白昼也如同黑夜一般。

心是安静的，可以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风吹在了脸上。

赫尔墨斯寻着这阵微风，慢慢地跟着它走。

心里总有一股无来由的直觉，跟着它，就能走出幻境。

两人牵着手，走过了树林，淌过了小溪，一路上竟然没有碰上任何障碍物……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嘭”地一声！

“哎哟！”

赫尔墨斯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面墙，忍不住叫出了声。

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一面坚硬的山壁，之前的树林到哪里去了？

赫尔墨斯四周望了一圈，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他们竟然站在了一个悬崖边上，半只脚悬在了外面。

看到真相之后，只觉得重心不稳，身体向着深渊倾斜。

“赫尔墨斯！”

关键时刻，阿波罗拉了他一把。

现在他们都不是大神，可不能随便悬空，掉下去就算不死，估计也够呛。

赫尔墨斯观察了一下四周，脚下是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山间小径，右手边是陡峭坚硬的山壁，左手则是黑乎乎的深渊，一

眼望去深不见底……

“看来我们离开了树林里的幻境，走进另一个地方了。”

“这里为什么这么荒凉……”

放眼望去，都只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坚硬得寸草不生。

“是呀，盖亚不是大地女神吗？按道理她居住的地方，应该是春意盎然草木长青才对。”

“是的……”

这里和他所看到的梦境，也不相符。

难道说这里是盖亚设下的另一个考验，还是说这是她真实的心境？

……但愿不是后者。

“走吧，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回头了。”

“嗯。”

两人沿着山路往前走，突然从后面传来“嗖”地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身边疾飞而过！

阿波罗眼疾手快，迅速将它抓住！

拿过来一看，是一支白色的箭羽。

阿波罗认得它，随即开口喊道：“戴安娜，是你们吗？”

从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走散了的雅典娜和戴安娜出现在眼前。

“阿波罗！”戴安娜笑着跑了过来，“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不敢确定，就用箭来探虚实。”

“太好了！你们没事！”阿波罗高兴地和妹妹拥抱在了一起。

“是啊，我们在树林里头走了好久，幸亏有雅典娜才走了出来！”

雅典娜见到他们，却没有十分激动，只是淡淡地说：“走吧，现在可不是庆幸的时候，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我

们呢。”

“那好，既然人齐了，我们就一起出发吧！”

于是一行人踏上了征程，阿波罗在前面开路，赫尔墨斯和戴安娜在中间，雅典娜断尾。

走在后面的雅典娜，一直盯着前面的赫尔墨斯，眼神之中依然保持着警惕。

第四十六章：挣扎

四人一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和他们之前的飞行速度相较，简直是不能比。

“天呀，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戴安娜开始怀念在天上自由飞翔的日子了，实在是不习惯像人类那样步行。

“没办法呀，要是能飞，你先试试看。”

戴安娜只好不说话了，那天被飓风卷走，幸好挂在一棵树上，不然也要摔成重伤。

就在他们枯燥地向前行进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大家一起抬头，就在不远的上空，一只巨鹰展翅盘旋。

戴安娜感叹道：“要是现在也能像它们一样长出翅膀来就好了。”

雅典娜不屑地说：“要长你长，我可不要，丑死了。”

赫尔墨斯盯着天上那只飞鹰：“或许能让它们搭我们一程。”

戴安娜眼前一亮：“哎？怎么个搭法？”

“我看它们是在寻找食物，不如我们就当成是食物让它们叼走好了。”

“靠！你不是说笑吧！我堂堂狩猎女神，平时都是我打它们，现在轮到它们吃我？！”

赫尔墨斯摊手道：“你要不想这样，那我们就只能慢慢走了。”

阿波罗也说：“赫尔墨斯说得有道理，这些鹰是从别处飞来的，说不定能带我们离开这儿。”

戴安娜喃喃道：“再说吧，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路过的……”

事实证明，赫尔墨斯的话是对的。

那只盘旋的苍鹰发现他们后，在天上一声声地鸣叫。

而后，就有好几只体型巨大的苍鹰从四面八方飞来，从高处打量着他们。

这下他们才知道，这群鹰是在附近狩猎，其中一只发现了他们，把同伴都呼唤过来了。

鹰群渐渐将他们包围，一两只从他们身边掠过，试探他们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