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墨公子他……”
斩月似有疑惑,再看灼城,似乎明白过来,一声不响的从门口退了出去,关上门。
门一关,我心霎时一寒,突然明白了灼城的意图,刚要转身,便对上那俯身下来正对了我的脸的美人面目,那双微张只有
平时半大的瞳仁死死将我整个人固住了。
我蹲在池水里,池水刚好淹没过下腹,微微露出亵裤上半部分,已被药水浸成浅暗红色。本不怎么紧,吸足了池水,此刻
已经往下坠了不少,下腹以及后面的沟壑也已有些许露出。
面前白衣男子,长发坠下,清冷的看我,“小墨,穿着亵裤,怎么洗澡?”
我看着那白衣,心中发憷,待要后退,双肩却被一把按住,往前一扳,转身按进池子里,背对着他坐在池水里。
想站起来,双肩却被他死死按住不能动弹,想侧头去咬他,他下颚抵到我头顶,无赖怎么都不能动,除了一张嘴。
“灼城!你想做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他目的不纯。那一双手沿着双肩滑下来,将我整个身体挟在双臂间,手却已经捣到腰腹下,双手轻轻
一拉,湿透的亵裤已被他丢开。
身体完全没入水中,只觉得轻松不少。药水浸得身体有些疼痛,丝丝刺意从毛孔渗入肌肤,像是小虫啃食。水温并不烫,
却比滚烫更刺肌肤,除此之外,浓浓烟气熏在身体周围,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沉沉的绵裹得只有睡意。
那双手不过在身下撕了亵裤,便没有再停留。沾了水的灼城双手很温润,被他手贴到的肌肤缓和了不少痛觉。
指尖在腋下轻按,有些痒,我咬牙忍痒意间,那双手却退至背后,覆盖在时常疼痛的莲纹附近。
这块莲纹连时常穿衣服碰到时都会痛,也许是因为灼城生来携纹出世,所以比较清楚,被他触到,不仅不痛,还有些慰痛
的舒畅。
“疼么?”
我摇摇头,不疼,反倒很舒服。
他突然用力一掐,疼得我几乎从水里跳出来,又被他稳稳按了回去,不温不火的问,“这样疼么。”
我咬牙切齿,“换你把衣服脱了,莲纹给我掐来试试!你说疼不疼!”
声音又回复了妖性,“还好,还知道疼。原先怎么就不知道呢。”
刚想发作,却突然明了他话中的意思。我不则声,将身体更多浸入水中,索性将唇也淹没。
“我记得你每次见我,似乎都很激动,”他说得淡,不急不慢的,似乎在等我扳着指头数,“第一次,泼了我一身的茶水
。第二次,把我裹进你被子里。第三次……”
第三次,不用说也想起了。青玉山庄里,眼睛看不见东西,摸着他的脸便凑上去亲了一口,傻了一样,也不知是为什么。
“我一直怀疑是你暗中做了什么。”媚药蛊药一类的,一定少不了。
“我权且当做是你在暗示我什么,小墨。”
暗……暗示?
他把额抵在我头顶,“不如不要回去了,留在岳麓宫,做我男宠如何?”
“纶公子,你真是会讲笑话,”侧头看着那双白皙的臂,突然忍不住有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这个妖孽,不仅骗人害
人不浅,这样情况下,还能堂而皇之调戏别人。
他突然轻蔑的轻浅笑了一声,说话声音很低,“笑话?是么。”
眼被熏得有些疼,闭上眼来,却渐渐有些疲乏睁不开眼。
朦胧听得灼城似乎在问,“秦羽让你明天去明湖?”
我气息微弱的应了句,“嗯。”
“不要去。”
我摇摇头,视线渐渐黑了下来,灼城的声音也有些不清。惶惶然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肥硕的男子,露了全部眼白的眼睛
,黑色瞳孔缩小只剩下一小点,目眦尽裂,我满身是血,沾着的血淌到手上的利刃上,利刃却停不下来,反复插入在男子
腹部,身后有个与我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子,目光阴冷,嘴里只有一个词,“杀了他。”
杀了他,毁了他。这句话一直操控我的所有,突然怎么停不下来。
男子却突然一转而变成另一副模样,容貌风华,一袭雕龙盘锦的象牙白长袍拢身,前襟微敞露出白色内底,坐在我榻边,
凤目边染了乌色,是许久未眠所至。
男子俯身看我,冰凉的手贴在我额头,凉意却未有丝毫舒缓周身的滚烫。
”墨儿,墨儿。”
苍白面容,气息很虚弱,疼惜却占了话音中的大部分。
收束我的宽厚胸膛,拢了炽热却化不了心中深痛,朦胧只觉被人抱了起来,从一汪炽烫中脱离,紧紧拢在怀里,抱得太紧
,而轻轻颤动着。
我伸手抚开那人的发,王所有楚霸之气,葳蕤的薄唇带几分残酷的气质,垫起卧的头靠近他,靠近冰冷的薄唇。
冰冷覆唇,却似被妖孽缠身,我伸手想抱得更紧,却又想起那声冷漠,不带一丝人所有情感的话语。
……丢出去。
丢出去,呵。
炽火焚心,我抱起身上的人,手中利刃一把刺入他的心脏,汨汨殷红里我收束了双手,眼角一滴泪被我轻轻用手抚开,我
颤颤笑着抱着眼前人,声音柔和的说,“人若让我流泪,我必要让他流血。人若伤我一时,我必毁他一世。”
******
“小墨,你说什么。”
渐渐睁开眼来,只望见了一池袅绕的雾气,身体沉重无比。
一个人将我从池水里抱出来,我挣扎了一番,拳脚不留情的砸到他身上,最后终于被制在地上,不能动弹。
恍然见到头顶看我的男子,被如丝黑发遮了容貌,略有些苍白的容貌,半张合的眸子,光下散发幽幽紫色光来。
本是垫在头顶下的手,突然松开来。
头有些昏,我抚了额,突然疼痛无比,我试着动了动,“好疼。”
第三十七章心有剑弦
我拉着灼城肩要站起来,手突然触电般缩回来。
一把推开他,我连滚带跌的跪在池水便,捂着嗓子剧烈干呕起来。
池水里映照的那张脸,悄然无争的清朗公子面具的脸,被池水与疼痛抽搐得变了形。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痛。”
灼城披了衣服在外面,坐起身来,方才被我抓的右边肩膀,五指碰过之处是五条大口子。
我诧异,他轻笑,“顾药师的药不错,贺即墨的身体……似乎一点点开始醒了。”
摊开手,看着自己的五指,方才似乎全身血液都涌到了五指上,是让人咋舌的鲜艳红色,此时缓过,血液已一点点疏散开
。
身体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门外突然传来斩月的声音……“主公,秦羽带到了,在主公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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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为我量身而制的面具,是一位叫秦羽的伶人,当然秦羽不是普通伶人,江淮商家秦家大公子,能文善武,却不幸家道
中落,被人贩卖入梨园,逼以偕声唱曲。
重要的是,秦羽的容貌昳丽也是江淮少有的。在梨园被诸多心怀不良意的男子看着,心底偷偷算计,时不时摸入房中羞辱
一番。年方二九的秦羽一年之前,却终于等来了人世间第一人。
唐岱,京城来江南的黜陟使唐大人,随同留守大人来梨园听曲,一眼看到秦羽,视线便不能挪开。
当夜买下秦羽一夜,却不似其他轻薄男倌风流男子一样。几日之后,唐岱却再来梨园,以万两黄金,为秦羽赎身,将秦羽
带回江南府邸,作为日日陪伴自己的榻人。
不仅如此,他待秦羽极好,时常带他出宴,以唐府表侄秦少爷居于人前。唐岱珍爱秦羽,江南所有司官百姓,人尽皆知。
这却不是重点。
唐岱此次以刺史身份巡南,一月之后便要奉旨回京,京中人世坦途,他怕有人对秦羽不利,此次已依靠自己的权利,买通
司官,要给秦羽擢官从事,随同他一起进京。
我摸摸自己的脸,今日起来本未见过,若是秦羽,同是男宠,身份相似,也好充当。
“唐岱买官带秦羽进京,你们如何知道?”买官予自己宠幸的伶人,本是见不得光的,难不成唐岱替秦羽买官之后,还堂
而皇之将此事告知众人。
斩月低声说,“我也好奇,这些都是顾药师说的,至于顾药师为何知道,我也不大清楚。”
又想起了顾朱弦面具后那双眼睛,只觉得身体有些清寒。
斩月面不改色,“主公吩咐了,时日成熟,再将秦羽约出来,将他绑束,囚禁起来。而此之后,墨公子,你便是秦羽,巡
抚从事,跟随唐岱进京。”
“灼城打算把秦羽怎么办?”
斩月说,“主公说了,囚禁起来,或者剜舌抛尸,墨公子你选。”
我想了想,问,“秦羽呢?”
斩月说,“主公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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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窗边临水与月,灼城着一件雪青便衣,微微敞露胸襟,白色里衣是姣好胸形。
除开月光,屋中并未亮几盏灯,他侧对们的方向喝茶,喝得很慢,却似乎很用心。
屋中跪了一位墨衣男子,身形有些瘦,跪着,跪得很直。侧面轮廓线,极为温和流畅的线条,有些泛迷的眼睛,有些清冷
。
“是一副好皮囊,不过与我小墨比起来,可差远了。”
灼城端起杯盏,看秦羽,微笑。
秦羽听声,转头看我,本无血色的脸,此刻像一张染水漂过的白纸一样。
“自己挑个死法吧。”
灼城脸上依旧保持笑,温和笑颜,绝色面目,没有一丝阴枭在秦中。
秦羽指着我,“假装成我的样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灼城轻轻动了动指,沿着秦羽手指横向,轻轻一拉。
“啊……”秦羽躬身,左手捂着方才指我的右手,血从指缝中流出,他吨的地上是半截断指。
灼城凌空给了他一刀!
“岂是你能指的?”灼城静静看秦羽,秦羽对上他的双瞳,霎时再转不动。
灼城微微笑,“自己扇自己一个耳光。”
秦羽屈辱的抬起自己的右手,啪,右脸狠狠一记,擦着断指血痕和红肿,那双眼却未因屈辱而有丝毫动摇。
这场景,我见过。
当初华越林里,夜冷轩也是这样看我,整个人魂魄都似被他掌控,也正是如此,那箭才不偏不倚,正中刘绍肩头。
秦羽跪在地上,头发将整张脸挡住。
“纶公子,所有人都说视你若神明,甚至将你供奉……不像你竟是如此之人。不论你想怎样……你尽管杀了我,要是敢…
…要是敢伤害唐大哥,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灼城侧头看我,“小墨,你想怎样做?”
我对秦羽,“你站起来。”
秦羽没有动。
灼城举杯,啜了一小口,无形中一根鞭子抽向秦羽腿,刺在膝前,他惊叫一身,直起身子立起来。
本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此刻已骤然失神。
秦羽站起来后,我细细看了他。秦羽身高,身形都与我十分接近,玉面择人,这就是妙处,这些本无法弥补的地方,都恰
到好处的掩饰了。
“走两步。”此时声音很凉,我尽量放柔和一些,并未有多大改观。
再次如法炮制。
几次下来,秦羽姿态,步调我已了然于心。
秦羽妙人,体质本弱,十几鞭子下来已经快不成形。
我试着模仿他做了几个动作,问灼城,“像么?”
灼城想了想,“一模一样。”
我反复咀嚼他的画,追问,“哪里不像?”
“眼睛。”
“怎么不对?”
“你的眼神,还是贺即墨的眼神。”
我轻轻吐了口气,什么都能模仿,独独眼神是学不来的。
“就这样了吧。”我收束身体,将手伸向趴在地上失了神的秦羽,“起来吧。”
秦羽警惕的看我,我摊开手,“地上凉,快起来吧。”
秦羽小心将手搭在我手心里,撑了力坐起来。
“唐岱待你很好吧。”
秦羽方才惊惶的表情,一点点被甜蜜占据,“唐大哥……我此生……呃……”
惊惶变甜蜜。
甜蜜断在惊恐里,再无下文。
我五指仍然张开,拧在秦羽脖子上,白皙的肌肤被我触及到的地方,是深深下陷的黑色指印。
清瞳长大,眼眶几乎裂开,黑瞳缩小,与第一次杀人时,刘绍兄长,那个肥硕男子一模一样的表情。
只是此刻心里却一丝恐惧都没有,手维持那个姿势,看秦羽身体僵硬的倒下去。
不知是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坐起来得心应手。
还是因为身体里复苏的血液。
我侧头看向灼城,他脸色似乎不大好。
“城宫主,你的茶快凉了。”我提醒他。
他放下杯盏,声音冷冷,“秦羽可以不死。”
“只要秦羽或者,就指不定那日会有意外,”我动了动方才杀他的五指,“这样一下,大家都痛快。”
至少秦羽死的前一刻,想起唐岱时,还是快乐的。
我羡慕他,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值得的人去念想。他比我幸运得多。
“斩草必要除根,才能后患无忧。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我说,“只要留有一条命再,就保不准有机会东山再起。”
从侧面看来,灼城睫毛似乎将他整个人眼睛覆盖住,看不见表情。
只是举杯,放在唇边。
随后手一翻,将整个杯子里的东西倒到窗外。
不时斩月进来,说唐岱在四处寻找秦羽下落。
灼城张了张口,第一次犹豫着没有下决定。
良久,才开口,“告诉他们,秦羽在这里。明日午时,让唐岱来接人。”
随后他说,“让人把秦羽尸体丢出去。”
吩咐好一切后,他抬头看我,举杯,微笑,“即墨,你这样果断,我本该高兴的。”
第三十八章涧月荷影
我说得很轻,“宫主当初假装纶公子来欺骗我时,可没有这样好心。”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房里,趴在床边,剧烈的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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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是被疼醒的,胸口痛得像是在抽搐,越安静,越想要入眠,越疼得心跳都不能。
翻了个身,胃里腥味上涌,一直涌到咽喉。
动了动,血味窜入口中,从床上坐起来,推开窗,一股腥水从嘴里喷薄而出。
这难道就是解了身体毒禁忌所要付出的代价么。
头疼得快要将这个人拉扯开,我揉揉太阳穴,定了定神、
窗外密林,幽幽有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点起灯。
本想关了窗睡觉,却觉那光越发有些蹊跷。
随便拾了件衣服穿上,推门便跑了出去。
夜很冷,尤其是夜里的林中。
夜半已过,林中更黑了,稍有光,便能准确辨出光的位置。
直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光来自林中涧泉。
是活泉,仍在流动,叮咚而响,漾在石上的光,似无数只萤火虫。
泉中坐了一个人。
水浸没到他胸口,刚露出略显平坦,却十分好看的胸部肌肉沟壑。
发被水浸没,像黑色海藻,似缠身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