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
黎夜顿时有些羞涩,红着脸垂下眼去打了个招呼,“艾尔神父,让您见笑了。”
艾尔总是保持着满脸的微笑,分外的和蔼可亲。他的右手伏在自己的心口,如大多数神父一般庄严地开口,“你们能携手
来到这里对彼此表明心意,这便是神的旨意,天主一定会保佑你们,让你们得到幸福。”
“谢谢您,艾尔神父。”
二人一起走出圣心教堂的时候大约是晚上9点多,黎夜和睿辰选择了乘坐地铁回去,那晚黎夜笑着说:“我觉得我就像是
个山沟沟里长大的孩子。”
睿辰偏着头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黎夜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地铁的门,那面玻璃犹如镜子映出他和韩睿辰的人影,“你知道吗?我有生以来只坐过一次地铁
,就是这一次。”
“啊?”韩睿辰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你以前出门都是怎么去的?”
黎夜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仿佛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我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嘛,外出都有专车接送啊!爸妈死的时候
我本来打算一块儿去的,可是被洛救下了,那以后就一直窝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了,难得出去一趟也是和洛一起,他有车,
根本不需要我搭乘地铁或是公交。”
听黎夜如此一说,韩睿辰稍稍能明白些为什么这小子的脾气会这么任性了,原来是被宠大的,自然会显得骄纵一些。
“对了,你和洛分开以后不是去了多伦多吗?”
黎夜侧眼望去,淡淡地应了一声,“对啊。”他当然知道韩睿辰问这话的用意,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还不能对睿辰表
明身份。
“那三年你都是一个人过的吗?”伴着韩睿辰的问话,黎夜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和干爹住一块儿,他在多伦多生
意做得挺大,和洛分开以后我想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干脆上多伦多去找他了。”
“那你干爹是做什么生意的?”韩睿辰继续卖力地发问,黎夜也就很配合地回答:“做房地产的。”言下,他忽然绽开一
抹笑颜,“说了那么多我的事,不如也说说睿辰你吧!你爸妈呢?”
黎夜发现,他真是一个骗人加转移话题的高手,至少这么一来,韩睿辰真的不再在他的身份上继续兜圈子了,而是说起了
他自己,“我爸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跟着姥姥长大的。”
黎夜隐隐感觉自己起了个悲伤的话端,可话既然问出了,那干脆就问个彻底吧!“你姥姥她还好吗?”
韩睿辰凄然笑笑,“她八年前就不在了,那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艰苦,姥姥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小饭店里洗盘子赚钱,她
一心为了我,可我却没什么能报答她的,直到她累垮,再到她死的那天,她一直拒绝上医院,只因我们实在没钱付医药费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复又道:“姥姥临死前对我说,让我一定要自强自立,她说,她很舍不得我。可就在那句话以
后,姥姥就断了气。”
那一刻黎夜望着韩睿辰,见他一向冷傲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一丝脆弱,甚至连那对乌黑的眼中都透着些水汽。
黎夜说:“睿辰,别难过了,姥姥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她一定就安心了。”
“加入刃是因为我需要钱,可当真的拥有了大笔的财富后,我却又有些后悔。姥姥含辛茹苦将我带大,她一定不希望看到
我走上黑道的,偏偏我有负她所望。”
双唇微微翕动,黎夜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仍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而那一晚,当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黑透,韩睿辰
把黎夜送回房后,却意外地被留了下来。于是那个夜晚,二人相拥入梦,似乎再一次印证了订三间单人房是个错误的决定
。
睡前,黎夜与睿辰一同坐在床上,少年从背后抱住了那个他深深爱着的男人,而后将下巴搁在他的左肩,凑着耳畔细声轻
语,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睿辰,睿辰,睿辰……”
韩睿辰微微侧过头来,深情地凝望着黎夜,随后笑得温和,黎夜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犹如在碰触最珍贵的宝
贝,“睿辰,什么都别想,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这世上总有一人与你的心同在,那样
就好。”
温馨往往比激烈来得更甜蜜,也许这便是为何很多人向往平淡如水的爱胜过轰轰烈烈的爱了,干柴烈火自然是好,然而太
过跌宕起伏的生活,只会叫人心力交瘁。偶尔像这样相偎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地拥着彼此入睡,那已是美好的
温情。
“黎夜,这句话虽然肉麻,但我仍要对你再说一次,我爱你。”
Chapter 46
之后的数天,韩睿辰则带着黎夜四处游玩,几乎将整个巴黎的名胜景点都玩了个遍,而那段日子,洛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
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黎夜面前,但黎夜心里知道,洛这些天是在为1月5日的拍卖会做准备,而这个时候,“海洋之泪
”也已经到了拍卖行。
两天前Je t’aime里那个叫林旭的小子打电话来,说弗雷德里克和照片上站在左边的那个男人在下午大约3点的时候一起
出现在拍卖行,黎夜得知后道了声谢,再度打开那张照片,看着站在左边的洛,轻声叹了口气,自语道:“果然,你们来
巴黎只是为了任务。”既然“海洋之泪”已经到了拍卖行,那他也该象征性地做点准备了,比如,该去准备些必要的东西
,就好比……一把枪。
这一天,韩睿辰早早地醒来,黎夜被他制造出来的动静弄醒,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慵懒地问道:“怎么这么早?不再睡会
儿吗?”
睿辰俯下身,在黎夜的额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不了,今天我和洛有点事,你乖一点,别给我惹事知道吗?”
黎夜狠狠白了韩睿辰一眼,低声骂道:“靠,别说得老子净会惹是生非似的。”
韩睿辰瞧着黎夜一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不禁笑起来,宠溺地揉了揉黎夜的头发,他再度启口,“好了,昨天玩了一
整天你也累了,再多睡一会儿吧!”
“知道,你快滚吧!”黎夜翻了个身,继续睡去。韩睿辰坐在床边,看着这小子闹别扭的样子,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小时以后,韩睿辰准备就绪,然后又爬上床凑近黎夜的耳畔小声道:“黎夜,我走咯!”
黎夜并未睁开眼,却是假寐着启口,“早去早回吧!”
“嗯。”韩睿辰最后细心地为黎夜掖了掖被角,随后款步离去。直到房门开了又合,黎夜才缓缓睁开了眼,望着紧闭的门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厉。
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待电话一被接通,黎夜则撑着身体半坐起,嗓音中依然透着一份没睡醒的懒意,“老
大,睿辰和洛已经出门了。”
“很好,那你也准备一下出门吧,别迟到了。”电话里,楚邪的声音依然很平稳。黎夜打了个哈欠,将放在床头的衣服拿
过来,一边说着,“知道。”
“这次辛苦你了,你自己小心些。”
“嗯,我明白。”伴着黎夜的话后,楚邪又道:“我让肖楠去查弗雷德里克那老家伙最近的动静了,他一有消息会立刻通
知你。”
闻言,黎夜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查他干嘛?”楚邪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我怕他除了刃之外还请了别的杀手。”
黎夜一愣,旋即扬声,“这不合规矩。”
“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只要他出得起钱,谁管他到底请了几对人马,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其他的事不是我们杀手该管的
。”楚邪的口吻依然冷静,顿了几秒以后,他才又接着道了一句,“万一出了状况,保命为重。”
做了个深呼吸,黎夜放稳了心态,“好。”
“那就先这样吧,办完事儿后尽快回国。”这是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口气,带着一抹强势,不容任何人拒绝。
“是。”挂了电话以后,黎夜迅速穿好衣服,然后到洗手间洗漱一番,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戴上一副墨镜,取过一个男士
休闲包,一身休闲装扮,随后迈着悠哉的步子走出了酒店。
扬手拦下一部出租车坐上去,墨镜底下那双眼微微眯起,黎夜邪气地勾了勾唇角,笑得别具风味,“司机,去Artcurial
拍卖行,谢谢。”报了地点以后,他便将目光移向窗外,安静地望着那些欧式的建筑从自己眼前一一闪过。
车子大约开了十分钟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很欢愉地响起来,黎夜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掏出手机一瞧,果不其然
见屏幕上显示着肖楠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黎夜的嗓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来,“肖楠,有事吗?”
“我来给你通风报信呢!”肖楠轻佻地说了句,紧接着听到黎夜很沉稳地吐出一个字,“说。”
顿时,肖楠的口气变得认真起来,“黎夜,弗雷德里克那老狐狸有行动了,一小时之前,他接见了贝鲁尔。”
“那又是谁?”黎夜略微扬了扬眉,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刚在心里暗暗思忖,这贝鲁尔别又是个和血打交道的家
伙,却听肖楠严肃地启口,“贝鲁尔是法国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杀手,他不跟任何组织,向来独来独往。”
黎夜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道:“排名第二哦?”肖楠听得出黎夜话里所包含的不屑之意,于是提醒道:“你别小瞧了
他,这家伙没那么好对付,而排行榜上排第一那人自从许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了,所以说,贝鲁尔其实是实质上的法国头号
杀手。”
“行了,我自有打算。”黎夜稍稍显出些不耐烦,继而轻叹一声,道:“肖楠,你放心,我一定留着命回去。”
肖楠沉默了一会儿,才淡然开口,“你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知道了。”望着窗外,黎夜的目光忽而柔和下来,“对了肖楠,有件事又要麻烦你。”
“说吧,又要我查什么?”肖楠仿佛早已猜到黎夜开口定没好事一般,很是无奈地叹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麻烦了
,你说是不?”
黎夜轻轻地笑起来,“你小子够兄弟,我这次是想让你帮我查查那年我出事当天,麦洛轩究竟和谁在一起?”
肖楠显然一怔,静默了好久才缓缓开了口,“你又为难我了,三年多前的事,又是这种完全没有考证的琐事,你让我从何
查起?”
“你尽量吧!”摘下眼镜,黎夜疲惫地拧了拧眉心,又接着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帮我查一下三年前麦洛轩的交友圈
子里有哪些人到现在还与他保持联系的?”
“这个倒是可以。”肖楠轻笑了一声,继而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查这些事儿了?难道你对当年的事抱有怀疑?”
黎夜突然想到那一晚,洛看着他的眼神里透着的忧伤,不免心中一颤,重新将墨镜戴上,他故作随意地道:“是啊,当年
的事,似乎有隐情呢!”看着车子停在拍卖会场门外,他递了一张纸钞给司机,随后连找零都没要就下了车。
“总之这事儿你给我上心一些,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吧,我到拍卖行了,有事回头再说,先这样,拜!”
“嗯,拜。”
挂掉电话以后,黎夜望了一眼Artcurial拍卖行上的招牌,莞尔一笑,那一个扬唇的动作,却好似勾起了一份说不出的邪
佞来。
……
而与此同时,麦洛轩作为“海洋之泪”的所有者弗雷德里克先生派遣的独家代理人,他始终表现得很淡定,先前此次拍卖
会的主办人巴特先生问他是否期待“海洋之泪”被以天价标得,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多高的价都与我无关。”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关注的只是这颗百克拉的蓝宝石最终被谁拍得而已,而那个拍得者便是他枪口下的目标。
这一刻,韩睿辰正站在洛的身边,看着那些前来参加拍卖会的竞标者,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洛扭过头去看他一眼,淡然
而问:“叹什么气呢?”
韩睿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再度瞟了一眼那些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拍卖开始的竞买人,他低沉
地启口,“他们哪里知道,这场拍卖会之后,他们之中就必有一人会死,也许是他们自己,又也许,是坐在身边的某个人
。”
洛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无情地对上韩睿辰的眼,他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同情他们?”微微眯起眼,他的眼缝中射
杀出一道叫人不寒而栗的杀气,“睿辰,我奉劝你一句,要当杀手,你最好把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全抛掉,良心这种东西,
我们不需要。”
韩睿辰望入洛的眸中,那对乌黑的瞳仁犹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彻。沉默了须臾,他突然反问道:“你又做到
了吗?”
“你说什么?”洛一愣,眉心不由得皱起来。
韩睿辰的表情很是淡漠,一张俊俏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欢喜的痕迹,“洛,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还爱黎夜吗?”
伴着这句问句从睿辰口中蹦出,洛紧皱的眉头却慢慢舒展开了,最终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的朋友?我的下属?还是我的情敌?”
韩睿辰抿着唇角没有开口,一时间二人间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僵持不下间,有个明亮的身影从门前闪过,他们的余光恰
恰都扫到那一抹耀眼的白,纷纷向那边看去。
那是个年轻的少年,穿着与今天这场面完全不搭调的白色休闲服,左肩背了个米色的休闲包,脸却被一副时尚的太阳眼镜
遮挡去三分之一,那一身装着显得随意而大方,若他只是巴黎大街上一个逛街的游客却是说得过去,偏偏以这种休息装束
来参加拍卖会这样正式的活动,在一群黑色西装男中,突兀地冒出一抹白色的身影,不免显得鹤立鸡群了些。
“黎夜?”几乎是失声叫出来的,韩睿辰在看到那名少年安静地走到座上坐下时,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个疾步快走就
来到黎夜面前。
少年抬起头,微笑望着他,倒是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将墨镜摘了,他悠然启口,“哎呀,真是很巧啊,睿辰你也在这儿
啊?”
“你来干什么?我不让你在酒店等我回去嘛,你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韩睿辰的嗓音中透着隐忍的愤怒,那低沉的声
线比平时更具震慑力。
而黎夜却仿佛丝毫没有被吓到,依然很冷静地坐在椅子上,轻声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是来参加拍卖会而已,
怎么?敢情这地方只有你韩睿辰来得了,我就来不得了?”他始终扬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一刻,这份笑意却慢慢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