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他的一众大臣立刻配合的齐呼起来:“王上万岁,太子英明!”
群情有些激动汹涌,反对太子出使的平王和泰王以及他们的支持者听过了北绝色的热血对白后,再看现场的气氛,他们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站在一边不言的望着南棉王,等他做最后的决定。
南棉王抬了抬手示意低下的人安静下来。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后,他环视大堂上所有的人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到北绝色的身上。见北绝色还是用那种热血的期待目光看着他,等着他说话。他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几次,嘴巴张了又张,偏偏就不说出话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南棉王,等待着。虾@米@天@使@樱@若@手@打
南棉王犹豫再三,最终无力的靠到椅背上,费力的说:“就让太子出使大明吧。”
话音一落,支持太子出使的一党立刻欢呼起来:“王上英明!”
在这一片欢呼声中,南棉王神色复杂的看着北绝色,平王和泰王无奈的轻轻的摇了摇头;而把难题轻易的转移的阮经纶似乎对这结果很满意,微微的一笑。
第二十九章 讨要利息
退朝后,空空荡荡的朝会大堂上只剩下王座上的南棉王,以及站在王座之下的阮经化。
南棉王满脸的惆怅,有些无力的说:“阮卿家,你为何要将太子推至险地?”
阮经伦一脸无辜的说:“王上,臣何时将太子殿下推至险地了?臣只不过是请太子殿下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执意出使大明的,是太子殿下;同意让太子殿下出使的,是王上你啊!”
南棉王一时语塞,良久才叹息一声。
阮经伦正了正脸色说:“王上,其实出使大明正好是锻炼太子殿下、让殿下立稳根基的好时机。多年来太子殿下一直不在王上的身边,现在新登储君之位根基不稳,人心未向,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意图动摇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太子殿下如果没有作为的话,将来或许难保国君之位。”
南棉王缓缓地说:“你说的本王也有想过。但是,来日方长,太子的根基可以慢慢扶稳,人心可以逐一拉拢,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可以一一扫除。他,可以留在本王身边慢慢学习为君之道,无须请缨出使大明。”
阮经伦说:“难道王上您想要一个无所担当、只能躲在庇护下无所作为的未来王位继承人?“
南棉王看着阮经伦好一会,过了片刻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说:“阮卿家,本王命你伴随太子出使太明,确保太子的安全,不容有误。你,这就回去准备吧。”
阮经伦笑了笑说:“谢王上!臣必定竭尽所能、不负王上所托!”
朝会大堂之外,是一片蔚蓝的晴天。从大堂里走出来的阮经伦抬眼望向广阔的天空,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他那模样,越看越象一只狐狸。
在同一片蓝天下,王宫另一端,北绝色的住处,一片热闹。
知道北绝色要出使大明,又知道自己是随行人员之一的孟晴,在北绝色回来后,就激动地拉着他问长问短的,问的问题不外乎是“大明好玩不”、“大明是不是很漂亮”、“大明的皇帝是不是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美少年”之类的。
孟晴的问题如连发的高速炮弹一样,一个紧接着一个,弄得北绝色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样才好。
东无敌走过来对孟晴说:“等你到了大明,不就能知道那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了吗?”说完,不理会十分不满地向他抛白眼的孟晴,一把拽过还在想着怎样回答问题的北绝色的手臂,将他拉回房里去。
关上房门后,东无敌倒不说话,只是翘起双手后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北绝色。
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的北绝色忍不住问:“大师兄,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东无敌这才慢慢开口说:“你真的这么想查探当年的真相?”
北绝色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说:“在向父王请求让我出使大明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查探当年真相、找凶手这方面的事。我只是在想:父王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我身为儿子的很应该站出来为他分担。”
听了他的回答,这下轮到东无敌怔了一怔。
北绝色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叫了一声:“糟了!”
东无敌问:“怎么了?”
北绝色的脸色变了一变,说:“我只是想到为父王分担忧愁,却忘记了这次出使大明是要进王宫见皇帝的。”
东无敌斜眼看他一下,说:“那又怎样?”
北绝色垂下眼来,声音也沉了下来地说:“之前被皇上误会了我和静儿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最后还没有向他解释清楚,也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和静儿的清白就出了宫。这次再进王宫,我怕会被皇上找麻烦。不行,我得要想想到时候该怎样解释清楚。”
听着他说的话,东无敌的脸色一变再变,嘴角也忍不住一再抽筋。他在那么一瞬间真的有一股把北绝色的脑袋砍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的冲去。这家伙,难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无辜受害者?难道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被那皇帝虐成怎样?被害人竟然还要去顾虑施害人的感受,还要想着怎样去向施害人解释?再怎样宽宏大量,再怎样单纯无知,再怎样善良好人,也得要有个限度!过了那个限度,就成一个没有脾气、没有坚持、让人看见就忍不住想欺凌虐待的圣母受!
没有觉察到东无敌表情变化的北绝色,有些沮丧的低下头说:“要怎样才能向皇上解释清楚,还静儿一个清白呢?让她因我的缘故而无端蒙了不白之冤受屈而死,我的心一直觉得很不舒服。”
看着他脸上黯然的神色,东无敌忽然意识到,或者,在北绝色的心中,宫静宫主的死所造成的那股创伤远比朱翊钧加在他身上的伤害要深许多,所以,他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所受的委屈,牢记了公主的枉死。
东无敌忽然出手,揪起了北绝色的衣领,沉下脸来冷冷的说:“解释什么?过多的解释等于掩饰,再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要记住,现在是他欠了你的,你没有欠他任何东西!明白没有!?”
北绝色看着东无敌那张忽然结了厚冰的冷脸,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的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明,明白了。”
东无敌冷眼看着他,问:“既然是他欠你的,那你该怎样做?”
“嗯?怎样做?”北绝色支唔起来,“不,不用解释?”
东无敌很不满地把他晃了几晃,提高音量说:“真没出息!不单不用解释,还应理直气壮地向那个小屁孩讨回公道!让他把欠你的全部还回来!如果他敢不还的,就把他打到满地找牙!”
东无敌的气场非常的强劲,强劲得让北绝色没有抵抗的余地。在这强大气场的压迫下,北绝色有些心惊地回答说:“知,知道。”
东无敌那张寒冰脸总算缓和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松开了北绝色的衣领,无奈地轻叹一声,说:“笨蛋,为什么总要认为是自己欠了别人的呢?把该负的和不该负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迟早会把自己累死的。”东无敌忍不住伸手往北绝色的头顶狠狠地一拍,“你啊,为什么老是不能学聪明点?再这样下去,师兄我真怕有一天你会成为世上第一个因太笨而死的人。”东无敌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一副痛心疾首、担忧不已的表情。
北绝色的脸色不禁一沉,他瞪着东无敌,咬牙切齿地问:“我有你说的这么笨吗?”
东无敌肯定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有,甚至更笨。”
“你!”北绝色气愤地捋起了衣袖。
东无敌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摇摇头叹叹气说:“师弟啊,你大师兄我好歹也跟你出生入死多时,没苦功也有苦劳啊。你那么容易就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为什么你从来不觉得自己亏欠了你大师兄我呢?”
咦?被东无敌这么一说,北绝色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过东无敌什么,反而,每次自己有什么危难的时候,大师兄总会义不容辞地出手相助。
看着北绝色捋起的衣袖放了下去,东无敌笑着又说:“是不是开始反省过来了?”
北绝色抬头望向东无敌,认真地说:“大师兄,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这份恩情的。”
“以后?”东无敌眯眼看着北绝色,“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再说,口头的承诺不代表什么。”
北绝色急急地说:“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可以向天发誓,绝不食言!”
东无敌说:“师弟,为表你的诚意,先给我一点利息吧。这样我才能相信你今天所许下的诺言。”
北绝色疑惑问:“利息?什么利息?”
东无敌坏笑一下,忽然一个闪身闪到北绝色的跟前,在北绝色没反应过来前勾起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北绝色的大脑顿时空白了半刻,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地一把推开东无敌。无名怒火猛地烧起的他,想也没有多想就出掌向东无敌拍过去。
东无敌连忙闪身,避开北绝色的一掌,那一掌带起的掌风直往窗户扑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那扇关上的窗竟然从窗框上脱了出来往外面飞去,一下砸到屋外回廊的木桩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来。
这骇人的一幕,让北绝色呆住了,拍了出去的手掌也忘记了收回来。虽然东无敌早就把一半的功力传了给他,但他还真的没有试过这一半的功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今天无意的一试,想不到威力会如此惊人。
屋外的孟家兄妹冲了进来,紧张地问:“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在他们冲进来的那一刻,东无敌反应很快地闪到北绝色的身边,捉着他的手。在孟家兄妹冲进来的时候,他淡定地朝两一笑,说:“没事,你们的太子殿下说想跟我学功夫,我刚给他示范如何用掌出击。我没有控制好力道,就把窗户给打飞了。”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北绝色也连忙附和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孟家兄妹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孟超回过头来看着北绝色他们两人,认真说:“太子殿下如果想学功夫的话,可以到练武场去。那里地方够大,不怕打着不应该打的东西。”
北绝色把手从东无敌那里抽回来,讪笑一下说:“知道了,下次我再想学功夫的话就去那里练习。”
“没事的话,属下就不打扰太子殿下的雅兴了。”孟家兄妹很快地退出去,吩咐外面的宫人收拾散成了几块的破窗。
东无敌若无其事地说:“看你,差点就把自己会功夫这事给大家知道了,以后得要注意点。”
他那事不关已的态度,让北绝色的怒火又升了起来:“还不是给你害的!”
东无敌回应他的,是坏坏的灿烂笑容。
那副讨厌的模样,让北绝色有揍人的冲动。但是,他忍了,只是转过身去大步往外走,无视东无敌的存在。
第三十章 不忍离别
在出使大明的人选决定好后的第二天,因为装了沉重贡品的车队不能跑得很快,于是车队就要先行出发,而北绝色和阮经伦这两位代表南棉国到大明面圣的人物则在十天后才出发。
天还没开始亮,南棉王和北绝色已站到了南棉王宫一处高高的宫墙上。
宫墙下的那片宽广的空地上早就停放了许许多多辆的马车。那些马车全是用八匹马来拖的大马车,每辆车都插了一面画了一朵盛开红棉的旗。大群的人围着马车忙碌着,他们都忙着把各种的贡品搬到马车上去。‘
看到城墙下的阵势和规模,北绝色不由得怀疑运送一次贡品是不是得要倾尽南棉国的国力来支持。
到了天亮的时候,所有的贡品已经装载妥当。负责运送贡品的人员整齐地排成了几行,站在宫墙下等候南棉王下命令。
南棉王用南棉语高声朝下说了几声,底下的人跪下来呼叫了一声后,站起来各自回到自己负责的马车上,调过马头开始出发。
长长的送贡车队沿着南棉城的大街越走越远,很快就只见一道朦胧的远影。
南棉王遥望车队远去的方向,直到最后一辆车都消失在远方的晨光中,他才回过头来对北绝色说:“王儿,陪父王到后花园走一走。”
北绝色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两父子并肩顺着宫墙的长阶往下走,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的孟家兄妹也跟了上前;而跟孟家兄妹站在一起的东无敌只是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转身便住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棉王和北绝色走了不久就来到了后花院。南棉王登上了其中一个亭,北绝色跟了上去,孟家兄妹和南棉王贴身伺候的宫人则留在了亭下守候着。
南棉王坐到亭中的竹椅上,又示意北绝色坐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北绝色的脸,脸上表情越发越见悲伤,到最后眼角甚至看到了隐隐的泪光。
他那张悲伤的脸让北绝色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为何而悲,北绝色小心地轻唤了一声:“父王。”
南棉王叹了一声,说:“你才刚回到父王的身边,现在又要离去。父王不想你离去,更不放心让你离去。”
他的悲伤,是因为自己要离开吗?北绝色让自己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看着南棉王说:“父王别担心,王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想不到,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竟让南棉王一下子哭了起来。
“父,父王,你怎么了?”北绝色被他的眼泪弄得慌了手脚。
南棉王擦了一把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象是把心底的悲伤压了下去后,才用悲哀的语调说:“你母后当年离开的时候,她站在马车边,也是这样笑着对父王说要父王别担心,她会很快回来。结果,她是守诺言回来了,却还带回了一副冰冷的零柩和无穷无尽的伤痛。”南棉王捉过北绝色的手,悲上之色又涌到脸上,“父王已经失去了你的母后,好不容易才让上天动了怜悯之心让你回到父王身边,可你在父王的身边没几天又要离开,还要像你母后那样去大明……父王,父王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伤痛了。”
原来,悲伤来源于些。对于这一直刻在南棉王心上的陈年旧痛,一直徘徊在他骨子里的恐惧,北绝色不知如何安慰开解,但在这个时候他又一定得要说些什么来化解这沉重的气氛。
“父王。”北绝色拍了拍南棉王的手背,“这一路上有这么多人同行,再加上我的身边有身手了得的大师兄,孟大哥和小晴保护,除此以外更有才智兼备的文大臣一同出行,可以说这次的出使是百无一失的,父王无须过于担心。”
听了北绝色的话,南棉王脸上的悲色虽然散去了些许,但依然沉重。他用无奈的声音说:“话虽如此,但此去大明的路途遥远,父王不得不担心啊。”
北绝色笑着说:“父王既然答应了让王儿出使,怎可对王儿这般没信心呢?”他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南棉王,“王儿既然答应父王,一定会平安回来,您要相信王儿。”
北绝色那种清澈又坚定的目光,南棉王看在眼里,竟觉心中那挥散不去的悲痛感觉消退了不少,更让不安的心情有所平伏。
南棉王看了北绝色好一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说得没错,父王应该相信你。记住,无论路上发生什么事,首要做的先确保自己的安全,你答应了父王要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