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下——千岁小憩

他的七皇儿，他那聪明的七皇儿怎么可能与这一堆废墟埋葬在一起。

无论他心中是多么的激愤澎湃，但是他仍然是冷静的。在那一刻，皇甫洛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情。

望着远方的天空，思绪万千，他不知道七皇儿的去向，人死了，应该去向哪里？

他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更加不相信什么灵魂的存在。

因为一切当真存在的话，他相信，他的七皇儿一定会来找的，至少应该前来看望他这个父皇过的好不好。

哈哈，哈哈，他是疯了吧，他想要的再也得不到。

可是为什么，对于现在的一切，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气恼的他，恨不得将多年派去盯着七皇子的暗卫给杀掉，可是最终却没有，并不是因为那暗卫不该死，而是因为什么都不存在了，他的七皇儿走的还真是干净，除了他们之间的回忆，什么都不曾给他留下，华阳宫所有有关七皇子的踪迹的地方，皆成废墟。

所以自从七皇子离开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华阳宫。

他有些恨，恨乾坤殿中为何仍然没有七皇子踪迹，他不是曾经陪他住过三年的吗？

皇甫洛天真的分不清，甚至于有时怀疑七皇子是否真的存在过。

呵呵，呵呵，怎么可能啊。他的七皇儿，他的十二年啊。

皇甫洛天第一次体会到遗憾的味道，一种忧伤而痛苦的味道。他知道，那并适合他。

他的七皇儿有很多他不曾解开的谜，七皇子离开了，带着那些谜一起离开了。

是他选择了离开，还是他当真不曾存在？漫长而又短暂的十二年，他居然耗费了那么多的心力，为何在他离开后才发现？

不，他早就知道了，并且一味的坚持下去，只是他忽略了七皇儿的感受。

他知道，七皇儿死了，而凶手就是他自己。

何谓清醒，何谓醉？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却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可是曾经他真的神奇的认为，七皇儿什么都知道。

其实他一直很疑惑，那疑惑从七皇子五岁时开始。

他好奇一个孩子为何面对血腥的场面，没有丝毫的惊恐之情，并且还镇定自若。

他更加好奇一个那么冷静的孩子，居然会为一个御囚犯求情，虽然他求情的方式比较特别。

开始那些都只是暗卫回报的，说真的，他明明相信暗卫是不会说谎的，却无法相信那真的是七皇儿所为，呵呵，还真的是矛盾啊。

所以，当他亲眼看到七皇子冷静的面对一只高过那小儿腰际的狼时，他的震惊便呼吁而出。

更加令他震惊的，不是那小儿的冷静，而是那只本是凶猛的狼，却在瞬间的‘乖巧温顺’。

那时，皇甫洛天便意识到了，七皇儿却非一般小儿。

不要说什么一般小儿，因为就连他这个帝王，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一只凶猛的狼俯首称臣。

那时，皇甫洛天便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想法，那便是他的七皇儿并非一般人，而是狼人。

之所以认为他是狼人，那是因为他与狼有着通性。这样想，可能会觉得很好笑，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够解释清楚的借口。

其实后来他曾尝试性的问过这个问题，在七皇子开口之后，但那时的七皇子只是犹豫的冲他眨着眼睛，用的更加犹豫的语气说道：

“一只毛犬很可怕吗？本殿是皇子，怎么可能会败给一只毛犬，难道父皇认为皇子不如一只毛犬？”

但是从那以后，七皇子再也未曾提及过此事，包括皇甫洛天也不曾再提及过，因为他再问，就像是在说毛犬不应该顺从皇子的，当然，还因为七皇子的自信气势，让他彻底的相信了那个小儿。

那些且不说，因为他的确是认为七皇子是神奇的，所以他相信几年前的那场狩猎事件，七皇子定然会安全脱身。

只是他想知道，七皇子能够安全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同时他也想对七皇子的神奇一探究竟。

可是那次更加令人费解的狩猎，几乎让他相信七皇子的平庸。

七皇子只不过是天性冷淡罢了，因为在他皇甫洛天工药业羽翼的庇护下，但心智仍然比人早开罢了。

可是那种相信，也只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

那时，他才意识到，只不过是一个仅十岁的小小皇子，居然让他慌乱了。

因为那次狩猎，是名符其实的狩猎，只是狩的猎物不同罢了。

可能人人都认为七皇儿输了，因为他是空手而归。

可是谁会想到，七皇子的猎物是他们所有的人，包括他这个帝王，也被那个小小的皇儿算计在内。

但是，他真正的理解时，已经晚了。因为曾经理解时，他无法相信，因为他不敢相信。

甚至后来与七皇儿的亲密行为，让他更加不会相信，他的七皇儿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啊，无论天真无邪，还是聪慧可爱，皇甫洛天看到的，平时的七皇子的确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他发现了，还是发现了，是什么时候呢？他发现了七皇子并非是像表面上那样对他亲密无间。

用着奇怪的话说，他发现了七皇子是厌恶他的，甚至于是憎恨他的。

因为他缕次将他放在生死边缘，任其挣扎。

七皇子之所以对他有厌恶有憎恨，也都是他的行为所培养出来的，他是逼着七皇子，逼着他若非足够强大，有心机，便是死。

哈哈，这是人的本能吗？七皇子的潜质一层一层的被他‘挖掘’出来。想想年幼时的自己，真的是自愧不如啊。

可是，他却担忧了，甚至于有些后悔了。怕七皇儿知道，知道后对他的看法。

皇甫洛天知道自己是可笑的，而这一切的可笑皆因为他在意了，那个小小的七皇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像粒种子般，种在他的心中，并且还发了芽。

可是好笑的是，在他期待着开花，甚至结果时，可是那朵含苞欲放的神奇花朵，居然离他而去了。

他应该有个交待，对自己，对华阳宫，对东方丞相，对天下。

可是这件事情，无头无尾，他没有丝毫的准备。多疑的他，怀疑过多少人，甚至于对多少人怒生杀意，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宇文家族吗？虽然有可能，但也只是有可能罢了。

更加有可能的便是百里家族，可也只是有可能罢了。

同样有可能的，便是东方丞相，虽然他的确是怀疑，就算是有了足够的动机，但一切只是猜测，因为那个猜测，让他亲自查验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皇甫洛天很想告诉自己，那不是七皇儿，可是他却又说不出为何不是。

原来，他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

他怒斥过东方丞相，但东方丞相给他的结果，却是一死相抵。

七皇儿不在了，难道他还要杀了丞相不成吗？

何况不在的，并非只有七皇儿。

丞相府也因为华阳宫的大事，而乱作一团。

哈哈，如同他这个皇宫一样的精彩。

都是疯子啊。

是什么促使着他，从来都不曾去看望过七皇儿，那个埋葬在皇陵的孩子？他知道，因为他不肯接受。

有两点，他宁愿他从来都不曾来过，他打乱了他的生活。他一个帝王的生活居然被一个孩子打乱了。

他知道，他伪装的再发，也瞒不了天下。忧伤的神情，便是他的神情。

就算不再想念七皇子，他的神情却变了。

原来思念与遗憾已经将他与他融为一体了。

皇甫洛天相信，遗憾已成定局，只是他无法放过自己。

他想过各种理由，但终究没有他离开的理由。

因为最有可能的，也变成了不可能。就像东方丞相所承受的一样。

原来，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他吗？他的离开，只是为了嘲笑今天的一切吗？七皇儿……！

他从来都不曾觉得孤独，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孤独的，身为帝王，孤独便是与生俱来的潜质。

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孤独相融，所以，他一直了感觉不到此外的任何不同。

所以，他能够冷眼旁观任何残忍的事情。

但是，他突然间感到孤独了，以后的日子又是他一个人了，没有人再陪他看允，不是他人不肯，而是他不肯。

他走了，他以为可以再培养一个，可是他错了。错的离谱，让他深刻的体会到。

如果在七皇子还留置在他身边时，他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又会是另外一副光景。

八皇子毕竟是八皇子，他虽然也同样的乖巧可爱，但与七皇子相差太远。

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仍然将八皇子带在身边。

八皇子对他最多的就是惊恐，对，无论是他的皇子，还是任何人，对他产生恐惧感，便是正常的。所以不正常的是他的七皇子。

皇甫洛天害怕去证实，因为他不知道一切皆已结束，证实了也是徒增惨案。

但是，他讨厌，讨厌现在的一切。

他从来都不知道，七皇子的离开，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他可以如数家珍般细数七皇子在他身边的每一件事，却不愿过问朝中的大小之事。

皇甫洛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本意只是，他对七皇子的本意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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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三个多月过去了，他离开他居然已经百日之久，可是他却像是经历了百世之久。

或许真的如他所想那般，七皇子是恨他的，所以才会选择离他而去。

七皇子的行为的确是让他光火，但是，他却选择了沉默。

他在他的生命中，虽然是短暂的，却也是最美的存在。

十三年，并不短暂的存在，但是因为太过美好，却显得短暂。

七皇子的百日之忌，他并不想前往，至少他不愿意在人前。

夜深人静时，皇甫洛天一人来到七皇子的灵位前。

“七皇儿，朕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你就这样离开了。七皇儿，奈何你绝顶聪明，平安度过次次难关，最终却是这般容易丧生吗？”

他多么渴望有人能够回应他，那怕是鬼魂也好。

“七皇儿，你当朕当真认为黄土之下，埋葬的可是你吗？”

虽然就连太医也未能够查出那尸体上的异常，他们一致认为那是七皇子，包括姝妃，但是他皇甫洛天怎会相信。

对于七皇子的能耐，这宫人谁人有他了解。

可是他却仍然不明白，不明白他此举的意义。

难道只是为了死了吗？

他懂得致之死地而后生，犹如两年前一样，但他仍然不明白。

两年前，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有关七皇儿的，也是从那时起，他怀疑七皇子当真是恨他的。

曾经他想过，如果七皇子若是想得到这天下的话，只要他当真有心，定然得。

可是七皇子的种种行为，都给他一种错觉。

他离他总是忽远忽近，却也不远不近。

如果他没有会错意的话，那是那个小七在诱惑他，用他自己做诱饵。

而他明明知道，却仍然欣喜。

在别人眼中，这宫中诡异的一切来源于妃嫔争宠，皇子夺权，可是他知道，在七皇儿眼中，都不是，因为导致那一切的人是他，都是他皇甫洛天。

他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他要掌控主导权。

他并不畏惧宇文家族，虽然宇文家族是东初国最为强权的家族，因为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便是东方丞相与宇文太尉，及百里家族与防宇文家族只是面和心不和，而东方了丞相与百里将军府虽然相处并非世交，却也友善。

他们均不是宇文家族的对手，但是，他们联手却不是尽相同了。

而自己所做的，只有一点便可，那便是不能够再让宇文家族有更加大的权利。

但是，宇文家族也不能够过于打压，他要的是一种平衡，互相制约的平衡，那样，他才可以更加舒心的看戏。

他的表妹，也就是他的发妻，现在的皇后，就算是关押了，他也不会废除皇后之位。

那很重要，虽然只是表面现象。

皇后本来是什么样的女子，皇甫洛天是清楚的，但是他更加清楚母后是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说，从母后身上来看待别的女人，是不公平的，但是他却认为那最好的见证。

天下人尽言，帝王无情，但是他是否认的，因为他不但有情，而且还多情，只是无法情深。

但是，他也不全然否认，就像这一切的源头，便是他的第一个皇子，也就是皇后所出的皇子夭折。

夭折吗？呵呵，那个可怜的婴儿，如果他说他不应该来到此世，他便是不应该来到，即便是来了，也无法存活下去。

所以，是他造就了皇后。当然，如果他不造就，他也就看不到至今为止的一切。

那时，他曾也赌过，如果是公主，便留她一命，他的死，只能怪他命不好，谁让他生身帝王家。

当然，他能够让皇后安然产下，并非是他对公主的渴望，而是因为那时的夭折，更加有份量。

如果说他的七皇儿看透了这一点，他一点都不觉得好奇，只是疑惑，因为他是第一次对一件事，何况是一个人产生那么浓厚的兴趣。

在他的意识中，这些年来，七皇子是第一次对他有杀意的人，可是却在那一刻，他居然兴奋的颤抖着，因为太久没有人能够提起他的兴趣，能够让他满心期待着。

当然，他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是泥足深陷。

他离开了，而他却是越陷越深了，深的让他感觉不到活下来的意义。

三皇子疯了，他知道，因为那疯犹如自己现在一样，只是他们表现的不同罢了。

皇甫洛天恨自己，痛恨自己醒悟太晚了，才会落一身伤。

“丞相府有何动向？”皇甫洛天突然问道。

“回主人，仍然如初，丞相夫人卧床不起，丞相除了上朝之外，从不曾离开过丞相府，大公子东方凌霄每天都守在二公子的居所。”

虽然他知道，可是这一切，是多么的奇怪啊，因为东方丞相一无所知。

这场天外之祸，虽然来的意外，但是离开的人，却都不是意外。

在东方丞相将东方夫人接走的次日，便是整个华阳宫的忌日。

为何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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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是疯子，那是迫不得已，以往是生存，而现在是沉迷。

他是疯子，从一开始就是，用疯子形容他并不合适，因为他更加适合疯狂。

果然都没有令他失望，皇后是愚蠢了些，直白了些，但是她仍然做的很出色，至少风光无限的她，不曾后悔过。

圣妃是疯子，因为人的利欲熏心。

真正的体会到疯狂时，便是从圣妃的行为上。

皇甫洛天那时才发现，无论多么美丽，端庄高贵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从圣上身上再次体现了一次。

可是他们再疯狂，谁能够与七皇儿相比呢？他随意的将所有的性命玩弄其中，包括他这个帝王的性命。

可是，他却失败了，对皇甫洛天来说，他的离开，就是失败。

他从不曾做梦，但是在以后的日子中，却梦到过七皇子无数次，但是七皇子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所以，他也从不曾再想过，还能够重逢。

的确 ，他们不会再重逢，因为他早就死了。

在他梦中的他，几年来，都不曾长大，当他再看到那张仍然带有一丝稚嫩的面庞时，他明明是活着的，可是他却认为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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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丞相府东方凌霄

他变了，东方凌霄深深的体会到。

他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这一切，但是他却知道她为何突然离开了。

就算他无法相信她与姝妃就那样与华阳宫一起消失，但是也无法不相信弘煜的消失。

弘煜的衣服，随身饰品，他都是认得的，就因为此，他心慌。

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毫无预兆。

他很想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可是为何要策划到自己的母妃。

所有的人中，他只相信她是假的。

可是这一切，终究为何，他一直以为父亲知道，父亲也的确是知道，但是父亲的行为，值得他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