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烧(FZ)上+番外——纳言

作者:纳言  录入:11-13

“即使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也记不得你了。如此,你是愿意他带着对你的感情死去呢?还是让他像个陌生人一般忘了你,自己逍遥的活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在狭小的空间里沉沉浮浮,似将人拖入那不归之路的魑魅魍魉。我垂下眼,心脏麻麻得痛着,丝丝缕缕的在心尖上缠绕,蔓延全身,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闭上眼,半晌才找回声音,却已然有些嘶哑,带着些强忍着的哭腔,分外狼狈,“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呢?给我解药吧。”
我只要那人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死亡的滋味,被绝望缠绕着的黑暗梦魇,漫无边际的孤独,无论那个,我都不想再次让那人尝过。我是如此的……喜欢那冰消雪融的笑容,透过千年的时空,依旧温暖。
他摇头轻叹,在我唇上轻咬一口,柔声道:“你确定?这五年,你都必须留在我身边,不能见他的。可要想好了哦。”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慢慢说道:“你不能碰我。”
他愣了愣,忽的大笑,将我怀里,邪笑着捏着我下巴,玩味的笑道:“放心,我喜欢你情我愿。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我抬头看他,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对我这般执着,我一直觉得你会比较喜欢独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被你爱上,一定很不错。”他并不接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轻声道:“这样看来,能够爱上你,定是也不错的。你说,五年的时间会不会让我也爱上你呢?”
有些辽远悠长的声音,些微淡淡的失落,带着些不确定的茫然,沉沉浮浮,丝丝缕缕,转瞬即逝。我抬眼看他,认真道:“你又不是没人爱,为何执着于我?皇上他可是为了你被摄政王削了权的。我说了,我和你并不同。”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他笑道,我摇头,“我觉得你很无聊,会让你失望的。”
我挣脱他,正色道:“如果你想跟我玩感情游戏,我奉劝你放弃,我不会爱上你,也绝不希望你爱上我。”如果这人有爱这种感情的话。
他只是微笑不语,我皱了皱眉,起身理了理衣服,他看着我忽的道:“你这样,可值得?”
我垂下眼,轻笑:“值不值得,自己明白就好。”
他取了解药交给我,看着我将解药小心翼翼的装好,轻叹一声,道:“你倒是重情重义。”我白了他一眼,沉声道:“只对一个人而已,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心里却五味杂陈,一时间失了神,有些发怔。
“其实你不必杀那阮七夙的。”他忽的开口,我抬眼看他,淡淡道:“宁出尘这么多年都留着她不杀,大概也是觉得当年之事太过惨烈,而且她亦无甚威胁。只是,她对宁出尘恨之入骨,留着终究让人不放心。女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一旦得罪了,千万也留不得。”
“她可是你母亲的亲妹妹。”
我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将全族的人都送给小皇帝当了靶子?你可觉得心疼不舍了?”说完便怔了怔,忽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凭我的本事怎能杀得了她,只不过她对我根本无甚戒心,让我钻了空子而已。再说,我若不杀了她,怎能引得你出来,又从何求得解药?”
他斜躺在榻上,笑咪咪的道:“我真好奇宁出尘要怎样教才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儿子来,倒真是有福气。”
“他全心对我,我自一心向他。”只是,知君情深不易,我亦真心难负,如此而已。即使他不再记得我,我又怎能将这感情放下?
他沉默不语,从袖中摸出一粒黑色药丸,递给我,道:“明日子时你到宫中的青云殿去找我便可。我会放了那对母子,另外,”他在我脸上轻佻的摸了一下,痞痞的一笑,从怀中去处一张纸来,递给我,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送你份大礼,免得你觉得我欺负你。”
宫中?青云殿?难道他竟然还是和那小皇帝有联系?我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和着吞了药丸,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羊皮纸,奇道:“这是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脸惋惜的笑道:“这便是玉晟帝国的宝物木石图了。”
我心下疑惑,他抚了抚头发,笑的一脸得意:“霍青膺那里那张是假的,只怕他现在凶多吉少,用不着丞相大人去处理了。”
我摇头轻叹,“你把所有人都玩在手心里,自己却什么都不在乎,这样当真有意思么?”
他斜睨着我,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没意思?这不把你给抢过来了么?怪只怪宁出尘太大意,护不了你,即使我就这样要了你,如今他还能冲过来将你抢回去不成?”
我皱皱眉,道:“你怎么下的毒?昨晚我也在,为何我会没有中毒?”
他不甚在意的笑道:“这药本是粉状,沾衣而化,昨晚我要刺你一剑,被那宁出尘挡了去,你自然是无事。其实我本想将你药倒,看那宁出尘是何反应,不过如今看来也挺有意思。”
我一愣,心突然就皱成了一团,似是被一双手狠狠地揉捏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竟是因为我……
咬了咬唇,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扔下一句话,转身推开门朝那黑沉的夜色中隐遁去了。
“明日我自会去找你……只望你遵守约定,送得思年母子回丞相府……”
山风吹在脸上,凉凉的触感,抬手一摸,已然泪流满面。有些恍惚的跌跌撞撞的下山,却无甚感觉,并不像三年前那般绝望,只是心里平静的有些难过,死水一般,压抑的沉闷。
人生哪能尽如人意,相爱从不意味着相守,只是若说曾经拥有,那十日欢欣,一夜缠绵,未免太过短暂,更似是烟花梦一场,绚烂之极,又谢的匆忙,让人好生狼狈,只叹天意无常,造化弄人。虽说黯然销 魂者,惟别而已,只是,若能释怀,又怎知晓情殇?
五年……五年后我还在吗……你还在吗……一日尚且难过,五载又怎消磨?
浑浑噩噩的下了山,在山下遇到了听风带着人马赶来,见我木然,上来一把扯着我,急道:“可还好?我猜你可能到这里来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好大会,一滴冰冷的水滴滴落在脸上,伸手摸了摸,抬眼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依稀间风起云涌,山雨欲来,似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朝着遥远的天边无尽延伸。
“如果,”我目光有些发直,只是愣愣的瞧着那黑沉沉的夜空,声音渺远,“逐月不再记得你了,你该怎样?”
他一怔,黑暗里看不甚清他的表情,半晌沉默不语,我回过神来,拉着他的袖子,轻声道:“不要上去了,他定是已经走了。解药我拿到了,我们快些回去罢……”
一路上安静,我浑身脱了力,听风揽着我的腰策马狂奔,我闭了眼,心下疲累。听风他定是有预感了,两人都不说话,连从身边狂扫而过的风都带着压抑的气息。开始有豆大的雨滴砸到脸上,木木的微痛,夹着狂风,是夏日里暴雨一贯的狂躁。
冒着雨回了宁府,宁则荇早已在大门口立着,见听风抱着我下了马,一脸严肃的迎了上来。我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看着他,轻声道: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三十一

夏日的暴雨总是给人一种摧枯拉朽的强势之感,那劈天裂地的闪电将这浓的化不开的黑夜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口,惊雷滚滚,似在头顶炸开,翻云覆雨,声嘶力竭的绝望。急促的雨点砸在窗下的芭蕉叶上,闷闷钝钝的声响,似是那迟钝的心跳。
我斜靠在榻上,浑身痛的微微发抖,宁则荇挑了挑桌上的油灯,将那昏暗的灯光拨的亮了些,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我。我垂下眼,轻声道:“我和爹爹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了。”
他沉默半晌,才凝着脸色慢慢的点了点头。我揉了揉跳痛着的太阳穴,脑中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扯出一个苦笑,顿了顿,闭了眼,缓缓道:“以后,爹爹就麻烦您照顾了。”
他脸色一沉,沉声道:“为何这样说?”
我苦笑一声,道:“那权清流给爹爹他们下的毒是可解,不过……人醒来,以前的记忆也就没有了。”
他一愣,“记忆……没有了?”
我出神的看着那桌上的油灯,橘黄的灯火上袅袅的纠缠着一丝黑色的烟雾,分外缠绵的遁入那黑夜中,声音有些飘渺,只是喃喃道:“他醒来便记不得自己是谁,我是谁,你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何人,他的一切会重新变成一张白纸,任你我涂画,他的一切认知都将由你我重新填写,虽然那即将是一个谎言,但我总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你可是和那权清流达成了什么条件?”他打断我,低声道,“可是他那出尘要挟你?其实凭着我和摄政王的实力还是可以……”
我轻笑着摇头,叹息道:“其实您更清楚不是吗?那权清流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根本无从牵制,再说皇上又一直惦记着他,如今皇上能不计前嫌,大概也和摄政王谈了什么关于权清流的条件吧。只是,无论怎样,爹爹他……等不得。”
宁则荇沉默了些许,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扯了扯身上的薄被裹得紧了些,那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气逐渐的顺着骨头缝向全身蔓延,指尖都似是冰的,只是那心尖上却火烧火燎的痛。皱了皱眉,淡淡说道:“那权清流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是要我跟着他五年。而且,”我顿了顿,从怀中掏出那木石图递给他,道:“他说那霍青膺那里的木石图是假的,将这真的给了我,只是权清流终究还是心思多,还是最好将那霍青膺找着了再说吧。”
他截了图,凑着灯光仔细的瞧了,沉着脸道:“确实是木石图。”一边小心的叠好收在了怀里。
我看了宁则荇一眼,笑了笑,道:“爹爹自此失了记忆,将我忘了,我亦走了,这结果听起来对您来说似是个好消息……”
他沉着脸打断我,轻喝道:“宁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说笑么?”
我敛了笑容,垂下眼,眼眶有些发热,咬了咬唇,低声道:“他醒来了,就……不要告诉他我的事了。宁府三少爷在这次动乱中……下落不明。”
宁则荇沉默的看着我,半晌才摇头叹道:“你这是何苦来……”
我摇摇头,轻笑道:“他醒来我不能在他身边,又何必告诉他我这样一个人惹他烦恼?”
“还有,那丞相府的地牢里可是关了一个叫小叶子的小厮?爹爹答应了我,让我带他出来。”
宁则荇点头,道:“好。只是你……”
“我明日便要跟着那权清流走了,爹爹和逐月他们就拜托您了。”我掀了被子,摇摇晃晃的下了床,一个趔趄,被宁则荇眼疾手快的扶着。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垂下眼帘,沉声道:“宁罂只是希望您能帮着瞒着,虽知道不易,但亦别无他法。”
他轻轻的点点头,我有些虚浮的站好,朝他略微点头,道:“我走了以后,亦不用派人跟着我或是寻我,就……这样罢。我先去看看爹爹。”
推门出去,急速而落的暴雨砸在满是青苔的石阶上,却见听风在廊外站着,黑暗中只是在那廊下定定的站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双清泉般的眼睛闪闪的,无声的看着我。
我心知他定是听到我方才和宁则荇的对话了,心下苦涩,只是和他擦身而过,低语道:“师傅好好照顾逐月罢,莫要负了他。”
他心里定也是极为难受的吧?只是不知道,和他不得不面对逐月陌生的眼神相比,我想要守着宁出尘而不得,那个更为残忍?
撑了竹伞在雨中有些茫然的机械行走,黑暗中路途泥泞,不辨方向,似是没有尽头。眼前有些模糊,衣袍早已湿透了,抬头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豆大的雨滴趁着风砸在脸上,冰冷无情的触感,微微苦笑,低下头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眼睛,喃喃低语:“这雨……怎么这样大呢?”
有些恍惚的朝宁出尘所在的听雨阁去了,脚下却不知是路途泥泞还是为何,竟重的抬不起步子来。在那门外呆立半晌,缓缓的推门进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那人安静的侧脸,依旧俊朗皎若月,清冷似晨星。
在门口呆呆的看着他,有些恍惚的伸了手去,在空中一点一点描画着那沉在昏暗的朦胧灯光中的侧脸,不禁有些痴了。
“少爷……”伏在他床前打瞌睡的小厮被我惊醒,揉着眼睛看着我。我回过神来,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他行了个礼,犹犹豫豫的道:“少爷您还好么?要不要小的给您找件干衣裳?”
我低头,才看到自己满身泥水,苦笑一声,点点头。他应了声便出去了。
我慢慢的踱到他床前,无声的看着他,忽的笑道:“看,我都这样狼狈了,你还在这里舒舒服服的躺着,真是不公平。”
他仍旧是无声无息的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映着昏黄的烛光,在眼下投下一圈模模糊糊的黑影。呼吸清浅平稳,竟似真的睡着了。
心下一阵绞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缓缓的脱下身上湿透了的长袍,边脱边扯出一个僵硬苦涩的笑,声音沙哑,带着些哭腔,分外难听,只是轻声道:“这里可有美男脱衣哦,再不看就没机会了,你快些起来看吧,任君观赏的哦……”
明知道那人即使醒来了也不会认得自己,又在这里做这些个傻事干什么呢?难道还想着他能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笑?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我本以为这一次我能笑着离开。
我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感情?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一滴清凉无声的划过脸颊,可以清晰的感到它的轨迹,柔软的,不舍的,缠绵的,微凉的,坠入那黑暗中,难觅踪影。手轻轻捂上眼,手背上湿了一片。
不过是……一别千重万重山,从此萧郎是路人罢。
“少爷,衣服拿来了。”我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接了衣物,对那小厮轻声道:“麻烦你,可否帮我找些针线和几味药草?”
那小厮忙的答应了,我说了几味药,他便点头出去了。我将衣物放在桌上,只穿着里衣,在他身边轻轻躺下,悠悠传来的淡淡清香,却让人心里苦涩难言,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半晌半抬起身,在他嘴角轻轻吻了吻,一滴泪滴在他额上,烛光下浅浅的闪着微弱的光,莹莹的,颤动了几下,顺着额角滑下去了。
“思年姑娘和夏阳明天大概就能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了……”我靠在他胸前,指尖轻点着他的额头,柔声道:“你这个人……明明心里很担心,急急的想要将事情处理了不惜放火烧山也想早些去救人,却总是嘴硬,这样怎么能让别人全心全意的跟着你呢?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我以前也是和甲丙他们一样的,你就悄悄地下令好好待他们,若不是逐月无意间说出来我还不晓得……怎么我就看上你了呢……”捏了捏他的鼻梁,苦涩的一笑,喃喃道:“若是我还能回来,你一定要想的起来我,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就休了你,另寻个温柔又体贴的,不似你这样天天冷着脸,还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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