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烧(FZ)上+番外——纳言

作者:纳言  录入:11-13

轿子里原本几乎要被冻结的气氛和那人散发的逼人气势瞬间散去。一声轻叹,额上轻贴上两瓣冰冷的柔软,修长的大手在背上的伤口上拂过,继而向腿侧的伤口游去,时重时轻,麻痛在身上蔓延开来。
“没有下次。”他的唇离开额头,在耳边似有若无的轻轻刮过,软语呢喃,像是亲吻,又像是气息拂过,让人有些恍惚。抬眼看他,却见他眼中亦是如我一般的困惑。心里越来越怪异,想要推开他,却又无力,只能任他抱着,安慰自己,没关系,现在抱着你的是你的老爹,没关系……
“梁太医到了。”门外有人禀报,宁出尘将我抱起放在怀里,扯过地上的衣袍将我裹住,点头示意那梁太医进来。
“小少爷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的擦伤严重了些,卑职开些药内服外用,歇息修养几天就好了,注意伤口不要沾水。”那梁太医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口,又把了脉,便开了方子。他的头发花白,留着一撮怪异的山羊胡,颇为滑稽。只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凌厉,我浑身紧绷。
这个老头绝对看出什么来了。
“小少爷进来可是经常头痛,无法安眠?”他开完方子,突然道。
宁出尘听他这样问,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登时又黑了几分,只是死死的盯着我。我无奈的点点头。
那梁太医倒也不意外,只是乐呵呵的笑道:“少爷思虑过甚,放宽心,时机到了一切自然便会有定数。若少年还有什么‘不适’,尽可来找老夫。”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他轻笑着点头,甩甩袖子便告退了,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已经给了我足够的信息。
我心下坦然,轻轻的松了口气,假装没有注意到宁出尘凌厉的目光和周围又低下来的气压,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梁太医是怎样的人?”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宁出尘只是冷冷的问道,粉碎了我试图转移话题的企图。
我低下头,小声说道:”只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没有必要说。”
他的手拂过脸颊,继而轻轻向下,握住纤细的脖颈,冰冷入骨的气势紧紧地将我包围住。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波动,却让人无法抵抗的颤抖。
“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魅惑,我有些迷惑了。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的大拇指轻轻抚着脖颈上细嫩的皮肤,有些迟疑的摩挲着,带着薄茧的手掌可以感到隐藏的力量,而我,在他手中,如此脆弱。
他松开我,将我按在怀里,冰冷的手指挑开方才梁太医留下的膏药,轻柔的在伤口上按摩揉动,有些麻氧,我下意识的想要躲过,却被宁出尘捉住,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叹了口气,便任他动作。清凉的膏药很快缓解了身体的疼痛,我闭着眼,缓缓的出了口气。头痛也似乎不那么难捱了。
“大人,佟府到了。”
他闻言,松开我。我常常的出了口气,却还是呆在他怀里有些僵硬,任他给我穿上衣服,重新绾好头发,牵着我的手半搂着我走下软轿。
方才,他确实是想要杀掉我的……吧?或许宁罂不能,但前世的我自小便泡在血水杀戮里,那杀气虽只是瞬间,却仍敏锐的察觉得到,有那么一刻,他是想要杀掉我的……
心下轻叹,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早有一个五十左右的瘦长男子领着一大群人守在那大门口等着。宁出尘还是冷冷的模样,那男子见我和宁出尘下轿,忙不迭的迎过来,笑的煞是亲切,我轻叹,这便是有求于人的姿态,虽无可厚非,却好生可悲。
将我们一行人迎进门去,这佟府也是雕梁画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不似宁府的雅致,倒有些大气象。到大厅坐了下来,那男子,佟氏一族的族长,也是玉晟帝国仅次于丞相的左使,佟世川,便一脸关切的询问其来时路上的行刺之事。
“没有大碍,只是一般的小毛贼罢了。”宁出尘淡淡答道,显然不想多谈,佟世川也知趣的转移了话题。
不多时,一个丫鬟领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女子进了大堂,定睛看去,果然是国色天香,翩若惊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环资艳逸,仪静体闲。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好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尤其是那一双波光涟冼的眼睛,煞是勾人。
我心中暗赞一声,却无意间看到宁出尘正皱着眉看着我深思,朝他轻轻一笑,便低下头去。
那是……宁罂的未婚妻,佟水情。
“来,水情,见过宁大人和宁公子。”
“水情见过宁大人,见过宁公子。”那佟水情纤腰微动,行了个风情万种的礼,朝宁出尘粲然一笑,真个光彩照人,妩媚横流。倒是我这个未婚夫,只是顺带着看了一眼,目光里暗藏着一丝不屑,再无表示。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微微皱眉。这佟家比起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宁家三公子看来更中意宁出尘本人,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手了。我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佟水情朝宁出尘频送秋波,煞是有趣。一边心里暗叹,这宁出尘当真是艳福不浅。不过对那佟水情仅有的一些同情心也在那一阵阵横流的媚眼中被淹没了。
宁出尘瞟了我一眼,我立刻正襟危坐,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并且表现出对自己的鞋子突然产生了极大的研究欲望。
宁出尘却仍旧是一副冰山模样,只是扫了那佟水情一眼,便道:“起来吧。”
一时间屋里一阵尴尬的寂静,宁出尘冷冷的不说话,我这个被鄙视的人也悠闲地喝茶,佟老爷一声轻咳,讪讪的说道:“我家水情年幼不懂事,过门后还望宁大人多多教导。”
宁出尘点头应道:“自然。”
一群人又开始客套起来。我摇摇头,这佟世川和宁出尘一比便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只怕被玩死了都不知道。
身上的药膏药效逐渐褪去,这会又火辣辣的痛起来,我眼前一阵黑,险些坐不住。正无力间却被拥到一个有些凉意的怀抱,淡淡的幽香轻轻笼住我,我闭上眼,安心的任那人揽着我的腰,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宁少爷可是不舒服?”佟世川拧着眉看着我,声音里满是担忧,让我一阵头皮发麻。
我暗笑,这下他该头疼了,女儿嫁了个没权没势的病秧子……
“无妨,劳岳父大人费心了。”我含笑,强打着精神答道。倒是佟世川坚持要我叫他岳父大人,让我颇有些无可奈何。
宁出尘借口我身体不好便告辞了,那佟家父女一直送到大门口,好不殷勤。
回程的软轿上,我倚在宁出尘的怀里,闭着眼轻笑:“这可怎么办?看来跟我相比我的未婚妻更中意爹爹你。”
宁出尘低笑,搂紧我,唇凑到我耳边,热气喷到耳朵上,痒痒的。我心下怪异,微微偏头,不着痕迹的躲过。
“可是不高兴了?”
我动了动,换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他怀里。这样可不好,竟然慢慢的习惯了这个怀抱。又想起方才他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下忧虑,强打起精神,却仍是隐隐的不安。似是有什么改变了……
边想着边调笑道:“孩儿怎敢?那佟水情端的是国色天香,怎会看上孩儿这般姿容平庸又无权无势之辈?自然是爹爹这般的风华绝代才相配,古来自是美女配英雄。”
突然下巴被抬起来,我睁开眼,却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放大在眼前,一双翦水黑瞳如银星般闪烁着,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他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声音里含着些许笑意。“重华可不是姿容平庸。”
我愣愣的看着他,尴尬的转过脸去,……被反调戏了。
耳边传来阵阵低笑,我有些气恼,咬着牙恨恨的想,这男人还真是……恶质的很。

捌修

瞧,窗边的花开了,很美。
而你,在哪儿呢?是否也像我一般,看到这美丽的景色?是否也会和我一样,觉得开心又伤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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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宁府,一身伤便惹来小叶子等人一顿大呼小叫,简直拿我当重伤残对待,也是那一片片的淤青太过骇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被宁老爹批准可以出宁竹苑。期间宁出尘的几位夫人少爷也来看望过几回,嘘寒问暖,看上去倒也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只是这些个人对我这个突然受宠的三少爷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宁出尘不知忙于何时,竟月余不见,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顾我,大概是忙于那日行刺之事,丞相大概也是很累的。每思及此,便有些不解。这宁出尘怎样也不能和官场中人联系起来,倒像隐居世外的谪仙,不当染半分红尘烟火的,为何还陷在这肮脏不堪的官场?罢了,多思无益。
只是,近来似乎竟经常想到那人……
我斜靠在暖榻上,指尖抚着手中的细瓷茶杯,凝视着桌上随风跳动着的那豆大的昏黄灯光出神。心思轻转,这几日来,那总是在心尖上打转的怅然的感觉,陌生的让人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窗外,淡月昏黄,沉夜生凉。竹影横斜,风过微响。暮秋时分的夜晚,清冷的竟让人觉得有些寂寞,那曾经如影随形的寂寞,似是许久不曾袭来,如今在这沉沉秋夜,再次造访,将让人心微微的有些犯痛。
今晚,他亦是不回来了吧……
心下惘然,披了件袍子起身关了窗户,正要吹熄了灯,却见小叶子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门口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怔怔的看着我,吓了我一跳。
“小叶子?怎么了?”我朝他轻笑,他回过神,讷讷的低声道:“少爷要睡了?我来看看少爷要不要喝茶……”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茶壶,笑着走过去接过来,拉着他的手坐到桌前,揉了揉他头发,柔声道:“这都大半夜了,该睡觉了,还在忙啊?”
他低着头,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只是不语。我皱了皱眉,不顾他细微的反抗,拉过他的手,凑到灯光下仔细一看,手背上赫然一块烫伤,满是水泡,煞是骇人。
我拧紧了眉,一言不发,悠悠的看了小叶子一眼,转身走到柜子前,翻找起来。待我找到那伤药,却见小叶子竟红了眼睛,低着头无声的流泪。
我轻叹一声,拉起他的手,细细的为他抹药,轻声道:“怎么弄得?痛不痛?”
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泪,有些呜咽的摇摇头,低声道:“方才去烧水,一不注意便洒了,不痛。”
我皱了眉,低声嗔道:“都成这样了还不痛?你是不是成心想让少爷我心疼啊……”
本是想安慰他,没想到小叶子竟脸色一变,大眼睛里顿时又水汪汪的,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呜呜的低声哭泣。我一愣,有些心疼,只是将他瘦弱的身体轻轻拥到怀里,轻拍着他的背。
“少爷别不要小叶子……”他低声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凝神细听,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日子总觉得他沉稳了,不知不觉竟忘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轻轻给他擦着泪,软语安慰。
“现在老爷这么疼少爷,少爷又定了亲,日后定会有很多事。我总觉得少爷从小院里出来后跟以前都不一样了……我笨手笨脚的,都伺候不了少爷……”他低着头,抽噎着小声道,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我怔了怔,头痛的抚了抚额角,待他情绪安静了些,才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小叶子,我和你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你对我来说不止是下人这么简单,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不会丢下你的,放心好不好?恩?”
他愣愣的看着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见他似是安心了,扯了布将他那烫伤的手包好,将他拉到榻上,踢了鞋子,笑道:“我们好久没在一个床上睡了,今天你和我睡一起吧。”
树静风不止,夜长人不寐。
耳边小叶子的呼吸轻轻浅浅,似是睡得沉了。我轻叹一声,一点一点的小心掰开他抱着我胳膊的手,起身披了袍子,蹑手蹑脚的开了门,立在院里,抬头看那一弯新月。
明明是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为何还是觉得……孤单呢?究竟为何会突然这样?……
夜风扫过竹林,沙沙的声响,似是雨声,分外悦耳。心下安静了些,便觉得身上有些冷了,正转身欲回房,无意间却瞥到那院子一角竟立了一人,心下一阵发紧,仔细看去,却怔住了。
他怎会……
感觉到他盯着我的视线,心跳忽的有些失了节奏。张口想要喊他,却见他转身,径直飞身而去了。
方才平静下来的心似是又被那似是失落似是烦乱的不安搅乱了。怔怔的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不语。
这……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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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好不日,便有“噩耗”传来。宁出尘便以便于教导的理由,不由分说的让我搬进了他所住的摘星阁。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那日所说的“惩罚”……
“我一个人住挺好。”我站在碎冰阁的书房里,不悦的看着宁出尘,怎么觉得这张俊逸非凡的脸此刻竟如此可恶。
“跟我住。”宁出尘又无比自然的将我揽在怀里,丝毫不把我的抗议放在眼里。
“不需要。”
“你不是睡不好?”
我顿时没了声音。心里轻叹了口气,自从到这个身体以来,竟没有一晚能安眠,多是一晚一晚的做梦,梦中都是宁罂的记忆,要不然便是梦到宁罂哭喊着让我把身体还给他。
有些无奈,我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杀人取命于我亦是常事。伶之怒极之时还曾说过我这个人看着温柔,其实是冷到骨子里,而我竟不能反驳。此刻竟然为了一个孩子纠结到这般田地。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欠别人的。如果可以,我也想把这身体还给宁罂。
“在想什么?”
我回神,反驳道:“又不是跟着你住便能睡好。”
书房一阵寂静,淡淡的香味弥漫其间,我头抵着宁出尘的胸膛,感受着那一下一下坚定地搏动,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无论何时,都拿这个男人没办法。不过,和他一起住,似乎也……呃……不错?
“跟我来。”
他牵起我的手,半拥着我朝外走去,七拐八拐却是走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院子里,那院子里满是三层楼高的松树,遮天蔽日,煞是阴森,我不禁打了个寒碜,宁出尘将我搂的更紧了。
正好奇这是个什么去处,却见仍是一身红衣的逐月正靠在松林间的一个小屋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宁出尘。
“主公。”
宁出尘点点头,逐月又转向我,一双桃花眼笑成一朵花,“小公子进来可好?逐月最近忙于替主公办事,都没空去看小公子,可是想念的紧。”
说着伸手便要捏我的脸,却硬生生的在半路停下了,脸色瞬间僵硬起来。我正奇怪,却被身旁人周身的煞气吓了一跳,不禁抬头看去,宁无尘正冷冷的看着逐月。
他怎么了?
“人呢?”
“在里面。”逐月立刻恢复了那痞痞的笑容,却不再看我,引着宁出尘和我进了那破旧小屋去。
我打量着这小屋,里面只有一桌一凳,和一张木板床,倚墙横着几条木板,杂乱的放着一些缺口的碗碟,靠墙的一面歪歪斜斜的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神龛,显然已经废弃已久再无一物。让我想起被关了五年的小院,心下一阵恍惚。

推书 20234-11-12 :穿越之废柴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