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一惊,“什么话?”
洛承影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却没说自己被他压到肚子动了胎气,毕竟,他不想再让清商自责。
清商一听,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看来他以后真的不能随便喝酒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承影,那种话,你在青
楼多呆一会儿,自然就会说了……你相信我,我除了喝酒真的什么都没做!”
洛承影冷哼了两声,“左拥右抱,你还真是好福气……你自己都不觉得丢脸么!见喝就醉,以后不许去喝酒了知不知道?
”
清商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容易喝醉……承影,你在吃醋吗?”
“哼!”洛承影不在乎的别开脸,“不就是去青楼么,我会吃醋?就算你真的在那儿干了什么,大不了我也去一次,大家
扯平。”
“你……”
“我就不信,被我吸引的姑娘还能比你少!”
清商猛的拉过洛承影,贴近他的脸,二人顿时鼻尖碰着鼻尖,“还说你不是吃醋!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敢出去沾花惹草
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洛承影很是挑衅的反问。
“我就做的你永远下不来床,让你哪儿也去不了……”说着,清商偏过头将自己的唇压了上去,像是很久很久都没见面一
样急切而动情地吻着,一只手托稳洛承影的后腰帮他减轻负担,洛承影也主动的回应着他,但担心外面的人听见,都不敢
发出太大的响动。肚子隔在二人中间,却丝毫不碍事,胎儿在自己两位父亲的身体间摩擦,一同体会着此刻的温情。
清商几乎有些把持不住,将手伸进了洛承影的衣襟,而就在这时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请教主下车。”
车外的声音叫回了神游天外的二人,同样是意犹未尽,但也不可能在这马车中继续了。
“快下车吧。”洛承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催促着清商。
“嗯。”清商扶他站起来,自己走在前面,心中暗暗思索着,今晚一定要把洛承影哄上床,好好温存一番。
然而现在这种局势,他们并不可能真正的无牵无挂的在一起。几天过去了,从金刀门回来的死士照样没有找到洛龙渊的下
落,但已经可以肯定,洛龙渊是在南翼仁的卧房内出的事。洛承影知道,南翼仁的卧室必定是机关重重有如鬼门关,如今
再派其他人去,敌人在暗己方在明,恐怕还是一去无回。若不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会亲自前往。
杨越也是一样,自从洛龙渊失踪,他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过。多次想去救他,却又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毕竟现在洛龙渊
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更何况,自那以后,无双除了他之外再不听别人的话。孩子这么可怜,自己又怎么能不管他。
一开始无双在无名山庄住的倒还挺好,课过了几天不见洛龙渊就闹了起来,任谁劝也听不进去了。这天晚上,正好清商也
在,无双无论如何也不睡觉,就是哭着闹着要爹爹。
杨越几乎施展浑身解数,极尽庄上的人力物力去哄他,依然无济于事。看着孩子哭得那么伤心,杨越心里也难过,有时候
他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他心上的一根弦,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
足足闹了两个多时辰,无双才因为哭累了安静下来乖乖睡觉,杨越总算是松了口气,跟清商到院子里转转,心里却仍不平
静。
“还在担心啊?”清商看得出他有心事,故意问道。
杨越也没否认,点点头,“二弟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南翼仁老奸巨猾,我真怕他……”
“不会的,越是如此龙渊护法反而没有生命危险。我认为,南翼仁肯定是想以龙渊护法要挟我教。”
“哎……”杨越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此最好。无双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估计一醒来,又要吵着要他爹了……”
清商看看杨越暗淡的目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洛龙渊和无双早就被他印在了心里,无可取代。洛龙渊对这份爱早已没
有奢求,而杨越却是尚不明了。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次以后,如果不能有改变,那就只能永远的分开。
那将是怎样一种悲哀?清商暗想,这种事如果落在他和洛承影身上,恐怕他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而有时候,就只需
要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所有的事,就都会不一样了。
“杨兄,除了龙渊护法,你觉不觉得无双长得很像一个人?”
杨越一愣,“谁?”
“你啊!”清商笑道,“你从来不觉得他跟你长得很像吗?”
杨越此时真是有些呆傻,他好像明白清商的意思,却又不明白,但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
“没什么意思,”清商故意不答,让他尽管去想,“我说的不是挺清楚的么,无双这孩子只有那么一点儿长得像龙渊护法
,但是处处都像你。”
“你……”
杨越正想再问,冷不防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庄……庄主,大事……不好了……尹管家,他…
…他服毒自尽了!”
二十五 真相
杨越脑中尚未反应过来“尹管家服毒自尽”是什么意思,双腿就已经不听使唤奔向了尹溪平的卧室。清商感觉这里面必定
大有文章,也跟了上去。
杨越撞开房门,躺在床上的尹溪平闻声歪过头,还在不停地大口大口呕着黑血,想起身已经不可能了。
“溪平,你这是干什么!”杨越的声音几乎都变了,冲到尹溪平身边他抱起来,试图给他逼毒。尹溪平颤抖着抬起手制止
了他,露出一个破败的笑容,断断续续的说道:“没……没用了……这毒……解不了的……”确实,他服下的是剧毒无比
的鹤顶红,能努力撑着这么久不断气,似乎也只是想再见杨越最后一面。
“胡说!我这就给你逼毒!你不会死的!”杨越几乎要哭了出来,抱起尹溪平的身子就给他灌内力,可是如今尹溪平的身
体已经完全接受不了了。其实他只是想用这最后一点儿时间多看杨越几眼,多跟杨越说几句话,可杨越却丝毫不明白。
站在门外的清商看到这一幕,知道人是救不过来了,走到有些失去理智的杨越身边,劝道:“杨兄,别这样,尹管家似乎
有话要说,你听他把话说完好不好?”
杨越一愣,反手把尹溪平抱在怀里,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却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溪平,你要说什么?”杨越
附耳过去,却依然听不见,不禁有些着急。尹溪平无奈得笑了笑,罢了,等杨越肯乖乖听他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说
不出来了,不得不承认,这是天意弄人。颤颤巍巍的将手伸进怀里,抽出一封信,艰难的保持着最后的笑容递给杨越。
杨越一时疑惑,正要伸手去接,却见尹溪平的手猛地垂了下来,头歪在枕头上,闭上眼睛,顿时了无生气。心中猛地一惊
,“溪平……溪平!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杨越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前拉起尹溪平的身子不断的摇晃,以为他还是睡着了,晃一晃就可以把他弄醒。这是他从
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十年前双亲过世之后,只有尹溪平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呢?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亲如手足的人
服毒自尽没有一点儿办法……
“溪平……你不要死……”杨越趴在尹溪平的身上,低低的呜咽着。站在旁边的清商本想劝劝他,可这种情况下,劝是不
会有用的,他一个局外人,虽能理解,但永远体会不到杨越的伤心。
清商给足了杨越时间,直到他渐渐恢复了些理智,清商才拉了拉杨越的肩头,将刚刚从地下捡起来的那封信递了上去,“
杨兄,看看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吧。”
杨越失神地接过信,颤抖着手拆开信封,打开四折的信纸,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的读了下去。所谓“见字如见人”,笔
挺严谨的字体仿佛尹溪平还像以往一样鲜活的在自己面前,可再往床上一看,那人僵直的挺在哪里,早已阴阳两隔。杨越
再次将目光定于信纸之上,很是珍惜的看过去,毕竟,这是尹溪平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了。
越:
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叫你,也是最后一次,希望这样的称呼不会让你生气。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定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吧?可你却不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儿时懵懂的喜欢或
者不算什么,但成年后,那份感情最终演变为炽热的爱恋,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已经为你深陷下去,但你永远骄傲的走在
前面,从不肯回头。就算回头,却也从来都看不见我的心意。
你对我很好了,真的,我由衷地感激,可是,这样的好,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以为自己可以远远的看着你过一辈子,其实能够一直守在你身边,也是件幸福的事。
可我终究不是圣人,连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到,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像你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为何会让那么多人为你倾心?我看得出,洛公子或许比我
更要爱你,可你对他却也是……
其实还是不同的,虽然你一样没有接受他,但在你众多的朋友当中,你对待洛公子算是唯一与众不同的。我真的很希望,
你们有一天能够有个好的结局。
原谅我一直在废话,想来你最想知道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自尽吧,那是因为,我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下毒谋害洛岚圣教的幕后主谋是南翼仁没错,但我,却是他的帮凶。
你一定很惊讶吧,想起从前你那样的信任我,我真的……无地自容。
或者是我受不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声的打击,或者是我这些年太寂寞了,或者是我鬼迷心窍,两年前,我就跟南翼仁在
一起了。他给我了我从来没拥有过的东西,是我太单纯,我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所以我明知道他同时拥有很多侍妾男宠
,却依然固执的以为,那不过是为了给他解决男人的需要,为了给他点门面,而我,才是他心里最喜欢的那一个。
所以,当他告诉我他要对洛岚圣教的人动手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帮助他。但是,他只说了他用的是一种慢
性毒药,可以使服药人的功力大大受损,他说洛岚圣教异军突起企图控制整个中原武林,他和你,还有众多的门派都会受
到打击,所以必须一点点的消灭他们。你知道,我从不懂这些武林纷争,更何况那个时侯,几乎他说什么我信什么,所以
我才……那一次帮他的还有他手下的几个人,事后竟都被他处死。我根本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否则我一定不会
这么做……
不到事到如今,做都做了,我纵然后悔,又有何用……
后来他一再用谎话哄我,我纵然有些怀疑,但也没办法不相信他。因为我发现,这两年来,我也爱上了他。我就像一个很
笨很傻的女人一般,无论他的男人说什么,都会乖乖相信,没有任何判别是非的能力。
直到他越来越不放纵自己对洛岚圣教教主的心思,甚至在密室中画满了洛教主的画像,日日夜夜痴迷的看着那些不真实的
东西,我才明白,我自己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的一个玩物。
当我被自己深爱的人命令扮作另一个男人的模样与他交欢,听着他不停的喊着那个人的名字,还因为我扮的不合他的心意
被他打骂凌辱,我知道,这是报应来了。
自作孽,不可活。
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今天用我这条贱命,只希望能减轻自己的一些罪孽。
洛公子被囚禁在他的密室,密室的机关就是他床板上刻着的梅花,用内力将花瓣压下去,就可以打开密室的入口。求你务
必要救出洛公子,那样我在黄泉路上,也会稍感安慰。
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如今我只能像缩头乌龟一般了却自己不再有意义的生命,如此之外,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偿
还给你。
对不起……
不要再记着我了,永远也不要,我不值得。
尹溪平绝笔
杨越看了很长时间,他根本没想到,这封信里竟然写了这么多让他震惊的事。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一直在他身边看似无忧
无虑的尹溪平竟然生活得如此矛盾和痛苦。尹溪平因为爱他,所以才会一步一步走向今天的悲剧,洛龙渊因为爱他,如今
落在南翼仁的手里受尽折磨。为什么,他总是伤害那些爱他的人……
之前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儿的杨越随着这封信的内容内心不断翻腾汹涌,一股腥热的感觉从胸中升起,鲜血几乎立刻就要喷
薄而出,他好想毫无忌惮的用掌力将眼前的一切毁于一旦以供他发泄,可是千钧一发之际,又只能将那纠缠不已的心绪生
生压制下去。
尹溪平的信仿佛打开了他从前所有不想面对的疑惑,将真相摆在他的眼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不该再逃避。如今,他还
有什么资格发泄……
看向床上睡的那样平静的人,为什么你要选择自己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如果你肯说出来,事情一定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
清商站在旁边,看着杨越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只是对着那四张信纸发呆,他不知道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竟让杨越的情
绪比刚刚尹溪平死的时候还要强烈。但毕竟那是杨越和尹溪平二人的秘密,他不便过问,更不便看。
“杨兄,你……怎么样?”但清商也知道不能让杨越这么一直沉沦下去,当务之急,也该是给尹溪平处理身后事才对。
杨越愣了愣,好像这才发现清商还站在旁边,接着,把手上的信递了过去,示意他看。
清商一惊,这种私人信件,他也要看么?但见杨越的坚持,他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认真的读了起来。果不其然,这封信
的威力想必是任何人都抵挡不住的,清商也是越看越吃惊,原来尹溪平竟对杨越是那种感情,和南翼仁有那样的关系,难
怪……如此一来,一切都好解释多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最不该看的地方。南翼仁……竟对洛承影存有那种龌龊心思……那日去金刀门时南翼仁停留在洛承影身
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清商的双眼越瞪越大,手也开始不停的颤抖,怒火直冲脑顶,仿佛这整封信都只
剩下了那短短的几句话。
“南翼仁,我要你的命!”清商猛地把信纸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的就往出走。
“清商你站住!”
刚到门口,杨越猛地一声叫住了他。清商一转身,这时杨越已经抬起了头,脸色已经与刚才的颓败不同,目光中也变得有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