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 上——天亮睡觉

路过一个巷口时，沈陌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倒退两步，就见巷子里面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学生在打架。没穿校服，看不

出是哪个学校的，不过其中一个被揍得很惨了，怎么那么像他班上的一个同学啊。

沈陌仔细一看，果真那人是他班上的同学，好像是叫赵军的。沈陌走进小巷，“喂，四个人打一个，要不要脸啊。”

其中一个看似是根班的说道：“不关你的事，走开，”

沈陌将书包提在手上，嘲弄的看了眼那人。“这事还真关我的事了。”

几人一瞧，得，来了一个找打的。此时赵军靠在一角，含混不清的说着，“喂，沈陌，谢了。”其实他想说沈陌别参合了

，就他那个身板只怕没几下就打趴下了。可是总得顾及下别人的面子吧。

沈陌如今也就一七零出头，在宽大的校服下显得过于单薄了。在场所有人都没将他放在眼里，却没想这人一出手竟是行家

。

沈陌放下书包，笑着看着几人，突然一脚踹上那个说话的男生的肚子。接着不待另三人反应过来，就是一通狠打。

赵军傻愣了一会，也急忙加入战团。可惜沈陌战斗力太强，没他发挥的余地了。赵军还想冲躺在地上的几人狠揍，不过被

沈陌一把拉走。“赶紧，刚才有人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两人急急忙忙的跑出小巷，又一同上了公交车。

下车时，两人算是基本是熟识了，原来他们住得并不远。只不过赵军一直是在子弟学校读书，所以一直没机会认识。

赵军一身的狼狈，直感叹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这么一个不甚起眼的男生，竟然还是个打架行家啊。直此以后赵军算是缠

上了沈陌了。沈陌原本是出于同学道义帮了一把，没想过两人将来有什么交集的。却没料到赵军此人脸皮特厚，于是在赵

军的强大攻势下，沈陌就这么交到了第一个朋友了。

后来两人又联手打了几次架，这友谊嘛就这么越来越深厚了。高一一整年就在这么无甚趣味的生活下过去了。

高二一开学，班上的女生们个个都兴奋了起来。赵军拍拍坐他前面的沈陌，“你看那些女生，个个都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切，不就是个新来的老师吗，兴奋个P啊。”

现在像沈陌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青春骚动的时候，女生聊男生，男生聊女生永远都是经久不衰的话题。那些所谓的班花，

校花，班草，校草更是众人讨论的焦点。很多时候大家私下里还传阅一些八卦杂志，画报之类的。大家都能在里面找到一

款符合自己梦想的男人，女人。

赵军也带着沈陌研究过这些东西，甚至有一次还带着沈陌看了传说中的‘教育片’。不过沈陌没啥感觉，倒是赵军咋咋呼

呼的。

看过一次后，沈陌再也不受赵军的蒙骗了。赵军就嘲笑他，甲醇。沈陌反手制住他，“还敢不敢乱说？”

“哎哟。我不敢了，沈陌，我真的不敢了。”两人打打闹闹的，也是平常。相对于赵军的提议，他更喜欢在球场上挥汗如

雨，或许去游戏厅打打游戏也不错。赵军私下里直说他还没发育了。气得沈陌直接开打。

今天是新老师的第一堂课。上课铃响起时，沈陌依然在奋笔疾书，急忙忙的赶着数学作业。昨晚看闲书看得太晚，没来得

及写。今早才想起还有作业没做。拿赵军的作业来抄，抄不到两道题就直接还给他了。上面错漏百出，真不知怎么做的。

赵军让他抄那几个成绩好的，沈陌摇摇头。像他们这种以升学为目的的重点班，各个都跟防贼似地，生怕别人的成绩超过

了自己，平时聊个天，请教下问题，都是心机重重的。若是某个人的成绩上升过快，名次飞跃，保不准大家心里都怀疑，

连带着该烦恼苦闷了。除了彼此关系较好的以外，都巴不得别人都不学习，最好被老师骂，被大家看笑话。沈陌又怎么可

能给别人看自己笑话的机会。即使不争第一，也不愿意给老师留下负面印象。

叶行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下面大半的人都是双眼发亮的看着他，个个兴奋得都差点忘了是在教室了。叶行对同学们的

反应很满意，放下书本，自我介绍道：“同学们，从今天起由我来教大家的物理课。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叶，单名一

个行，不是行将就木的行，而是行云流水的行。”

一说完，下面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彼此先来认识一下……”

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被叶行吸引住了，唯独一个人，始终埋首疾书，到目前为止，连头都没抬一下。

赵军捅捅沈陌的背，示意他赶紧看讲台，老师都往他这边看了。

沈陌抬起头，就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位极有气势，极有风度的男子。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西装，没打领带，衬衣松开

了上面的两粒扣子。看了眼沈陌，微微点了头，就转开了。沈陌一下子愣愣的，回过神来，将桌上的数学作业收起来，开

始认真的听课。

沈陌的视线一直随着叶行，感觉出他的一言一行就如他的字一般，行云流水，让人非常舒服。沈陌的世界里从未见过有这

般风度的男人。以往看见的多是一些不讲究穿衣打扮的，衣服多是皱巴巴的，说话也是个个大嗓门。就连赵军的父母，算

起来也是本地的知识分子，平时也不甚注重这些仪表之类的。

难怪那些女生个个星星眼，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会到他们这个小城市来教书了？沈陌实在是好奇极了？感觉他跟本地人完

全是格格不入的。本地人的色彩感觉是灰色的，而他给人的感觉则是亮色的，或者说是那种比较温暖的橘色。

叶行的课上得很生动，他总能将枯燥无味的物理原理跟实际生活结合在一起，这样能最大限度的激发同学们的学习兴趣。

原本四十来分钟的枯燥物理课，却如流水一般，不知不觉就下课了。沈陌看着叶老师走出教室门，然后急忙转过头，问后

面的赵军，“你知道这叶老师是哪里人吗？”

赵军还是第一次看见沈陌这么急切的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就想嘲笑两句，不过被沈陌眼神吓住了，只得老实的说道：“听

说是从省城来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自此以后沈陌不由自主的关注着叶行的点点滴滴。无论何时，叶行总是大家热烈议论的对象，毕竟难得在这个以读书机器

出名的学校里，有这么一个养眼的帅哥，谁不感兴趣。就连那些一向表现矜持的年轻女老师也个个主动对叶老师示好，经

常看到某个女老师在过道上，或是办公室拦着叶老师说话。那意思，不言自明。

还有些年龄大的女老师，就想着给叶老师介绍对象，可是每次叶老师都只是笑笑，说几句话就推脱了过去。

在无意识中，叶行成为沈陌最感兴趣的老师。每次坐在下面听他上课的时候，沈陌都会忍不住猜测，究竟是怎样的环境，

能养出像叶老师这样的人。

表面上他总是温文尔雅，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对谁都是客气有礼。学生找他问问题他总是耐心解答，女老师们找上来，

他也是客气有礼。就算是一些酸葡萄的男老师，沈陌也见他是几句话就让人释怀了。

但是沈陌有种感觉，就是很不真实。好像叶老师是带了层面具似的。他跟赵军说起，赵军拍拍他的肩，“哥们，不是我说

你。你管这么多干嘛，难不成你想学那些女生一样八卦？”

沈陌甩开他，“瞎说什么了？我不过是好奇而已，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吗？”

赵军狠狠的点头，“有。”

沈陌郁闷了，以后这事不找他说了。

沈陌猜测着一切，如果叶老师的客气有礼只是冷漠疏离另类表现，如果他的耐心只是工作需要，也许那才是真实的叶老师

吧？

像是要论证自己的猜测一般，沈陌开始细细观察。如果说最初的关注是因为好奇，本能的想去了解。那么现在的关注，就

带有那么一点渴望，一种热情。在不知不觉中沈陌被叶老师的一言一笑影响着，他就像一个强大的磁铁吸引着沈陌这根小

小的铁钉不断向他靠近，再靠近，直到被牢牢的吸住，非外力而不得脱身。

沈陌的心情随着叶老师的言行而起伏，他关注着叶行的一切。他会在课间十分钟，在别人都忙着做作业的时候，他会趴在

阳台上。只因为叶行会从楼下经过。他看着他的背影，观察他走路的姿势，看他停下来和别的老师打招呼。看他路过操场

时，将落在场外的球，一脚踢进场上。看他渐行渐远，直到拐个弯，再也看不见。

他尚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关注，这种在意，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也早已忘记最初是因为什么而这样去关注一个人。他只知道

，他的心情是热切的，他渴望着有关叶行的一切。沈陌本能的放任自己，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将会把它带往何处。他只

知道，在有叶行上课的日子里，他的心情是雀跃的，他喜欢这种心情。比当初第一次去四海的时候更为雀跃。

第五章.

好几次他都看见叶老师和几个年轻女老师说说笑笑的，不知为什么，有那么点不舒服。看见别的同学和老师说说笑笑，他

就觉得刺眼。这种情绪从未有过，一时间沈陌感觉手足无措，却又找不到出路。

沈陌内心似煎熬一般，又似着魔了一般。想着离叶行更近一点，了解得更多一点，看得更为真切一点。

最终沈陌也学着其他同学一般，找夜老师问问题，也许这样老师能注意到他吧。

于是沈陌看准机会，趁着办公室没别人的时候，敲门进去，“老师，我有几道题不太明白，想问一下老师。

叶行抬头看了眼，见是班上的沈陌。这个男生他有印象，平时沉默寡言的，似乎与其他同学关系也很一般，不过成绩还不

错。只是最近这人有点不对劲，看人的眼神让人慎得慌。这样的眼神，叶行见得太多了，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只是没料

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学生。不过叶行判断，只怕沈陌自己还没发觉到他的感情吧。这般想着，叶行心里也有了

计较。耐心的看着沈陌，“是你啊，沈陌。你先坐一会，等我忙完了这点就好。”

沈陌找了个离叶行最近的位置坐下。似乎因为别有心思，有点细微的紧张，还是微凉的春天，手心就已经冒了点细汗。他

看着正在埋首工作的叶行，一脸的严肃认真。

见叶行停下手里的工作，沈陌这才拉回飘忽的思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务必让自己有最完美的表现。“老师，我有几道

题还不太明白，老师能不能跟我讲一下。”

“什么题不明白？我看看。”叶行拿过习题集，看了看沈陌所指的那几道题。这几道题是有点难，不过依沈陌的程度，还

不至于能难到他。随意的翻了翻习题集，前前后后比这难的多得去了，看一看，完全正确嘛。这个沈陌，果然是太嫩了点

，这么拙劣的谎言，也能拿到他面前来现。不过叶行并没有戳穿沈陌的谎言，而是耐心的讲解起来。

沈陌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的，看到叶行一脸的似笑非笑，心中略微一想就明白，自己的小把戏被看穿了。那本习题集是他

在书店里买的，其中的题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一时心急，知道这时候办公室没有别人，难得可以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没用脑子想一想就跑来了。沈陌见叶行并没拆穿他的谎言，反而一本正经的给他讲解，心里踏实下来。

沈陌靠在叶老师的椅背后面，一只手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脑袋离着叶行就几公分远。叶老师在讲什么，他完

全没有记住，他全部心思都用来注视着老师。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他。他的嘴唇红润，皮肤细致而有

光泽，汗毛淡而疏，下巴有一点点青色的胡渣，鼻子上有几颗浅浅的色斑。眉毛浓密，成一字型。听人说，有这种眉形的

人，性格都很坚定。

从一开始叶行就发觉沈陌心不在焉，心里略有不快。他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都很强，跟他们说话必须得掌握分

寸。不过像沈陌这样的行为，叶行认为有必要重锤一番。如果今天沈陌不是他的学生，依他原本的脾气，定然不会有丝毫

顾忌。

时刻关注着叶行的沈陌，在叶行转眼看过来时，就瞬即站了起来，保持着安全距离。

叶行既然决定不再放纵，因此语气也变得极为严厉。“怎么，看够了？沈陌，你到底是来问问题的，还是来盯着人瞧的？

我看你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沈陌傻傻的揉了揉脑袋，心下却想一时大意，没想到会惹毛了叶老师。赶紧道歉，“对不起，叶老师，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

叶行似笑非笑，说道，“沈陌，你那不叫走神吧。说说吧，怎么回事？明明都会的，还假装不懂。你当老师时间是不要钱

的，有空在这里陪你瞎胡闹，还是说你没把我这个当老师的放在眼里？”说到后面，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让沈陌顿时生

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来。

“老师，我……”沈陌懵了一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才合适。

叶行既然有心给沈陌一个教训，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沈陌，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作出

这么愚蠢的事情来。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能瞒过谁？整天不思进取，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当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

，不用努力就能考上大学？”

沈陌着急的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叶行的话让他感到了恐惧：“不是的……”

“到现在你还在狡辩，你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太让人失望了……”

沈陌犹如被判了死刑一般，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这跟原先设想的完全不同。他只是想和叶老师亲近一下，只

是想多了解一点有关于他的事情，怎么就被说成了这样。虽然叶老师顾及着他的自尊心，没说出口，但是沈陌听得出来话

里话外的意思，就说他是个偷窥狂。他有这么不堪吗？他有这么令人讨厌吗？这样一通训斥，让沈陌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一段时间里沈陌的心情都很低落，整天都是沉默寡言的。虽然以前话也不多，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问十句也未必回答一

句。他觉得自己钻入了一个死胡同，进不去，也出不来。四处乱钻，也找不到方向。不过叶老师的话也点醒了他，现在最

重要的是准备高考。因此沈陌只得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埋藏。

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沈陌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右手拿着笔，无意识的在纸上胡乱画着。虽然心里是想明白了，但是

奈何心情依然沮丧。下节课是他讨厌的政治课，他决定了逃课一次，他要放松自己，找回信心。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

走之前还不忘跟好哥们赵军打个招呼，“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病了。”

赵军实在好奇，平时严守校规的沈陌竟然会逃课，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拉住往外跑的沈陌，问道：“喂，老实告诉

我，你究竟怎么回事？那天看你兴匆匆的跑出去，回来后就臭着一张脸，现在又要逃课。难道你不知道那是赵老头的课，

你也敢逃？”

沈陌满脸不在意，“放心吧，我没什么事。至于赵老头那里，记得帮我把话说圆了。”

沈陌溜到操场后面，从那里翻过墙就是一条小巷子。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这地方，以前他和赵军还一起翻过围墙，就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