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暖花开时——萌之啾啾

踢我出来，姚浩，你先接济我两天吧，我在你这里避避风头。”

“避风头？”姚浩惊讶地打量着夏臻：“你惹上谁了？你被追杀啊？”

夏臻噗的一声笑出来，说：“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没惹上谁，就躲我家里人。”

“你吓死我了。”姚浩伸手摸了一把夏臻的脖子，站起来边收拾东西边说：“我先带你去我家洗个澡吧，大冷天的出这么

多汗，容易感冒。我说你赶得这么凄凉干嘛啊，跟个逃犯似的。”

夏臻呵呵笑得有点奇怪，说话有点像自言自语：“现在可不是就是个逃犯么……”

05.亲近

“弓子歪了！你对着镜子，看清楚弓子的走向，别让它到处乱戳！”

“我没乱戳啊，它滑。”

“那是你用力不对，哎哎！右手的小拇指别挺这么直！轻轻弯曲放在弓上，对，用食指的力道控制整个弓子，手别抖……

”

“我胳膊酸，拉不动了……”

“坚持一下，这才两分钟呢，将来一首曲子半小时的你怎么办？”

“我下巴也疼……”

“你夹得太用力了……”

“我腰疼！”姚浩终于支撑不住，艰难地把琴递给夏臻，倒下。

夏臻哭笑不得，拉扯了几下趴在沙发上拼命揉着手臂的姚浩，说：“这才到哪儿啊就不行了，起来，今天你给我把姿势拿

正确了。”

“饶了我吧夏老师，我嘴都张不开了……”姚浩说的是实话，他才知道原来练小提操劳的不只是两只手，连下巴和牙齿都

顺带遭殃。

“没毅力了吧？幸好没跟你买琴，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啊。”夏臻不管他了，拿起软布轻轻地擦拭着落到小提面板上的松香

：“越往后学越痛苦，你再考虑考虑吧。”

“你怎么这么不乐意为文艺界做贡献啊？有你这么劝人家放弃的嘛，我难得有兴趣，主要是，咱们得循序渐进不是。”姚

浩嘟囔着坐起来，看着夏臻跟他的宝贝琴做“精神交流”。

夏臻笑着抬头，笑容里有点哄小孩的味道：“我是怕你后悔，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

“那你怎么坚持下来了？”姚浩伸手捏捏夏臻细细的胳膊，说：“你看起来可没我抗打击多了。”

夏臻脸上笑意褪去，掩饰地低下脑袋，拇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红色的琴，说：“我怎么一样，我是被我爸揍出来的。”

“你爸还揍你？”姚浩觉得挺不可思议：“这不就是个爱好么？你学这玩意儿的时候多大啊？你爸还真忍心下手？”

“我都忘记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了，反正从我记事起，我的生活就是围着小提琴转，由不得我选择。”

“你爸太偏激了吧？万一把你逼傻了怎么办啊？”姚浩对这种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做法感到十分不爽。

“这不是没逼傻么。”夏臻振作地笑笑，说：“行了，你到底要不要练了？不练我把琴收起来了啊。”

“练！”姚浩咬牙，回答得斩钉截铁。

夏臻在姚浩的小破窝一呆就是两个星期，几乎是足不出户，姚浩知道他在躲人，因为他把自己的手机电池卸了下来，扔到

抽屉里就没再打开过。虽然知道夏臻这种乖孩子不会做什么太惊天动地的坏事，可是姚浩还是替他担心。

“你这样藏着真的没关系吗？”

“你想赶我走？”夏臻笑眯眯地反问。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姚浩挠挠头：“关心你而已。”

“先躲躲吧，现在我爸估计在气头上，我回去不是找死么？”

“你在躲你爸？”

“嗯。”

“躲得好！”姚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豪迈起来：“我们要勇于和法西斯强权作斗争！”

夏臻被他逗得大笑，说：“你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儿的。”

姚浩必须承认，夏臻的到来，多多少少赶走了他生活里的一些阴霾，让他觉得日复一日的生活也可以高高兴兴地跟另一个

人分享着度过。

夏臻会在他出门后一个人练琴，在他回来之前做好一桌简单的饭菜等候，会在他无聊的时候陪他说话，陪他看电视。偶尔

他还会溜到姚浩的商店里，耐心地帮姚浩把满是外文的碟片分好类摆放整齐。

姚浩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这种一点一滴入侵了他内心的温情，究竟有多少源于夏臻酷似叶梓的外表，又有多少源于夏臻这个人本身，姚浩说不清。

他知道夏臻对他是不设防的，他也知道应该对夏臻付出同样多的诚意，毕竟夏臻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他不愿意失去他。

只是……

只是偶尔，姚浩还是忍不住会在夏臻不注意的时候，在心里悄悄地把他幻想成另一个牵动他心神的人，他幻想着叶梓站在

离他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他们会相视一笑，会断断续续地聊些什么，然后他们一起回家，在暮色里脚步默契，叶梓会

下厨，心情好的话他能做出一桌姚浩称之为盛宴的饭菜，他们安静地吃饭，最后，晚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入眠。

这曾经是姚浩心里最美好的全部。

这天姚浩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夏臻在屋里的声音，似乎是吵架什么的，姚浩挺惊诧，想象不出夏臻吵架那该是个怎么样

的场景。

好奇心使然，姚浩没开门，耳朵挨着门板听里面的动静。

“你们都是这样，从来不管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又不是木偶，凭什么总被你们操控？”

说得好！姚浩在心里给夏臻加油打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肯定夏臻是在他那个暴权老爹那里争取人身自由

。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在乐团呆着，我烦！我们家出了你这么一个天才已经够了，没必要把我也搭进去，你们要是不答应

我就不回家。”

声音还是那么柔柔的，却带着近乎孩子气的执拗和倔强。

“又来了，你就知道威胁我……行了，让我再想想。”夏臻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无奈，姚浩开门进去，正好看到他挂断手

机。

“终于忍不住开机了？”姚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松地调侃着夏臻。

“有什么办法，我心软呗。”夏臻郁闷地看着手机，沮丧地把它扔到沙发一角：“我不想回去，也不想他们着急上火。”

“那就好好沟通呗，其实我觉得吧，这世界上也没有不心疼儿子的爸爸吧？”看着夏臻为难的样子姚浩心里堵堵的，他就

是看不得人家难受。

“十几年了，沟通无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反正我姐被他压迫得倒是挺心甘情愿的，上次音乐会宣传手册上面介

绍我们的首席小提琴你记得么？一个很漂亮的女的。”

“啊……我没认真看……叫夏什么……”姚浩皱着眉回忆，然后又是一惊：“那是你姐？”

“夏爽，我亲姐。”夏臻耸耸肩，说：“现在你可以理解我爸为什么这么恨铁不成钢了吧？我们姐弟差别太大了。”

“那有什么，我就喜欢普普通通的，没听过树大招风啊。”姚浩坐到夏臻身边，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人的一辈子还长

着呢，得过得对得起自己才行，要不多痛苦啊。”

夏臻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微微侧过脸看向姚浩，脸莫名其妙地有点红。

“你真的这么想？”

“嗯，当然，其实你爸爸不应该对你失望的，我觉得你很棒！”姚浩扑棱了一下夏臻的脑袋，笑着说：“小提琴家，我饿

了。”

06.悸动

姚浩正在浴室给懒羊羊洗澡的时候，门铃响了，本来窝在客厅给懒羊羊准备干毛巾和吹风筒的夏臻溜进来，问：“有人来

了，要开门吗？”

姚浩安抚着天生八卦企图带着一身泡沫冲出去看个究竟的懒羊羊，说：“你来洗吧，我去看看，应该是送牛奶的吧。”

“你订了牛奶？”夏臻跟姚浩换了个位置，开了热水。

“为你订的，看你吃太少，怕你营养不良。”姚浩就着夏臻手里花洒的热水洗干净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走了出去。

夏臻挠了挠懒羊羊的脑袋，忽然觉得很温暖。

过了一会儿，姚浩脸色怪异地进来了：“夏臻，找你的。”

夏臻一愣，姚浩比划着继续说：“白头发，这么高，一个男人，后面跟着……好像是你姐姐。”

夏臻一脸“这来得也太快了吧”的表情，郁闷地站起来，不满地嘟囔：“我果然被我姐出卖了，都让她别告诉我爸了。”

“那啥，你爹不会打你吧？”姚浩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会吧，我毕业以后他就没对我动过手了，不过形势不容乐观。”

“那个，你……你一个人能行吧？我不出去成么？”姚浩一脸的为难。

夏臻失笑，知道自己那个一脸严肃刻板的老爹吓到姚浩了，说：“嗯，我去应付老头子，不行了你再出来支援我。”

“他们来抓你回去的？”

“大概吧，我爸才不可能放任我在外面无所事事，估计又要一通说教了。”

“那……你跟他好好说说你的想法，别动气啊。”

“我跟我亲爸动哪门子气啊？唉，就是想到又要跟老头子周旋我愁得不行。”夏臻说着，叹口气出去了。

姚浩关心着客厅里事态的发展，手忙脚乱地帮懒羊羊冲水，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了半点动静。

客厅里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没有姚浩想象中的针锋相对，果然都是搞艺术的，连谈判都这么有风度，一家人说话都这么

斯文。

“爸，你别瞪他了，小臻都这么大了，是对是错心里有数的。”一个女声挺和气地安抚着老先生。

“你少帮他说好话，”老先生被儿子气得不轻，听得出来已经很努力在压抑着怒气，声音也不大：“你别的什么时候耍脾

气也就算了，有演出任务的时候你捣乱，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夏臻没声音，也不知道是内疚还是觉得无话可说。想到夏臻也许就要被带走了，姚浩心里有点起伏不定，他打心底里想留

住夏臻，尽管找不出什么理由。

“小臻，听爸的话，先回家，有什么慢慢说。”夏臻这次丢下的烂摊子估计让他姐也头疼不已，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温温柔

柔地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回家，我也不出国，我就在这儿呆着挺好。”夏臻少见地任性起来，姚浩听了都为老头子揪了一把

心，老天保佑夏臻的爸爸千万不要有心脏病什么的。

“夏臻！”夏爽轻喝了一声。

“我就不走。”

“你！”听着夏臻的爸爸就要开骂，姚浩连忙跑了出去，笑呵呵地说：“叔叔，呃……姐姐，你们别先别生气，夏臻不懂

事儿，不该离家出走，我已经说过他了，其实他知道错了，就是不敢回家，怕你们骂他，那个……你们有话好好说，生气

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看到有外人在，老先生克制住了情绪，但是对姚浩的不满还是显而易见：“你是夏臻的什么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

“你见过我几个朋友啊？”夏臻不服气地小声顶撞。

“夏臻在这里麻烦你了。”夏爽打断又要开始的唇枪舌战，微笑着跟姚浩打招呼：“我叫夏爽，是夏臻的姐姐。”

“我叫姚浩，是夏臻的好朋友，呃……他住我这儿不麻烦的。”姚浩不好意思地笑笑，打心眼里佩服夏爽和稀泥的本事，

一个脾气不好的老爸，一个内向倔强的弟弟，夹在中间还真是不好斡旋。

“回家。”老先生不客气地当着姚浩的面对儿子下命令。

“不回。”夏臻一点都不给他爸面子，脸撇到一边：“除非你不逼我出国。”

出国？姚浩心里一悚。

“叔叔，夏臻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您让他先冷静冷静，过几天他自己就回去了。”姚浩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脸上还是笑

容可掬：“我会帮着劝他的，您别太担心了。”

父子俩僵持着，一分一秒对姚浩来说都跟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老先生看看不为所动的儿子，又看看陪着笑的姚浩，也

许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哼了一声往外走，夏爽连忙上前拍拍弟弟的肩膀，说：“你好自为之吧，爸那边我先帮你顶着，

今天实在是没办法，他死活要来找你，拦都拦不住。”

夏臻点点头，刚才逼得他爸抓狂的那股倔劲儿不见了，眼神变得脆弱又无力：“谢谢你，姐。”

看着门被关上，夏臻转身，看向姚浩，姚浩对夏臻小动物一样的表情没辙，走过去轻声安慰：“没事的，你爸爸也不是…

…太难搞的人，最后他不还是妥协了么。”

夏臻叹气，心事重重的样子，姚浩心里一动，忍不住伸手揽过他，说：“别想了，你还有我呢。”

夏臻顺势双手环抱着姚浩，依赖着倚在姚浩身上一动不动，没精打采地：“你能帮上什么忙啊……”

“我……继续收留你呗。”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夏臻轻笑，把脸埋进姚浩怀抱里。

这个略嫌亲密的拥抱让姚浩有点迷惑和混乱，夏臻软软的头发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感觉像通了电一般一直蔓延到心底，

轻柔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姚浩下意识地搂紧了夏臻，不自觉地力道变得有点扭曲，仿佛抓住了救命

的稻草，一放开就是世界末日。

夏臻听见自己心跳失控的声音，他并不讨厌姚浩的拥抱，相反，他觉得很舒服，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可是，这都是为

了什么？

细细的叫声从浴室传来，两个迷失了心智一般的人倏地分开，同时惊叫一声：“懒羊羊！”

懒羊羊被冷得够呛，帮它擦干水的时候小腿一直抖啊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姚浩心肝发颤，不住地低声道歉，夏臻在旁

边拿着小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有点心不在焉。

“你爸爸……让你出国？”姚浩觉得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干脆直接问了。

“嗯，去法国。”

“呃，挺好的机会。”姚浩言不由衷地强摆出一个笑脸。

“我不想走那么远，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外面，在这里挺好。”

“嗯。”姚浩应了一声，觉得气氛好像变得有点奇怪，想要找点话题来活跃一下，一抬头，看见夏臻垂着眼，很失落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