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唐大爷开的,大冬月里,韩彪在后车坐拎着小手帕直抹汗,这个惊心动魄啊。
程健康见大人气势汹汹下车,甩开行李撒丫子就跑,他没多想,就是不想见大人。
还敢跑!他妈跑的还挺快!兔崽子飞毛腿似的,唐哲不仅没追上,还差点滑个跟头,最后还是保镖们开车给拦住的。程健康也跑不动了,抱路灯柱子吧!
他情场失意,又挨了揍,委屈极了,气喘吁吁的冲着追上来的大人直嚷嚷:“你走去!你走去!你坏!你走去!你走去!!”
唐哲撵的气喘,死孩子一嗓子引来多人侧目看热闹。热闹夜夜有,今夜特别多~~!
唐哲离小孩子两三米停住,他不急不缓的掏出香烟,为自己点燃了一支。吸了好几口才算稍微稳定了失控的情绪。他自知自己是个什么脾气,生气归生气,他不能真把臭小子弄死。爱他的人那么多,他不能个个都弄死。
细想之下,倘若不是唐陵,他真的会自恋的认为自己是个风华绝色,人见人爱,魅力无限的万人迷。因为说爱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且每个爱他的人都极尽所能的对他穷追猛打,死缠不放一副非他不可要死要活的样子。人生就是一场戏,他立于戏台的中央,爱他的人们炫弄十八番武艺轮番登场,转的他迷糊,折腾的他七劳八伤,再将他丢在台上一个人唱独角戏,太搞笑了,这简直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出黑幽默。
什么是爱,他穷极半生都没弄明白,小屁孩子黄口白牙,毛都没长齐他懂个屁,凑什么热闹!
“你不是说我想不通就滚吗?我想不通!我滚了!你找我干嘛!这么大的人了,你别食言而肥!!”
“你走去!!我讨厌你!坏大人!我命苦作孽啊,看上你这么一个暴力份子!呜~~”
“你还找我干嘛,后悔了吧!没我不行了吧!晚了!你……你……你看什么看……”
臭小子哇哇个不停,唐哲气极反笑,他什么也没说,又点燃了一只烟,吸一口盯着小孩看一会,然后再抽一口再瞥一眼,也不知他品的是烟呢还小孩子。小孩被瞥的底气不足,浑身不自在,也不吼了,改挠灯柱子。
直到两支烟吸完了,唐哲才开口:“别抱了,跟叔回家,叔请你吃顿好的。”
“哼!!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糖衣炮弹,没用!!”小孩子见大人语气放软,来神了,一只脚得瑟起来:“要么和我在一起,要么别管我!”
“臭小子!跟我讲条件是不是!别废话!还敢威胁我,惹急了,大街上抽你!”
“你……你……”什么破大人!哄人家一下会少块肉啊!小孩子也有脾气!小孩子也要面子!小孩子吃软不吃硬,士可杀不可辱!小孩子瞪大眼睛梗着脖子朝大人喊!
“你打吧,你打吧!!喜欢你你就打人!没处讲理了!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亲了人家还不认帐!我被你祸害了,我没人要了!!你打死我吧!我没脸见人了!我任劳任怨,让打让骂,能洗能涮,从一而终,哪里配不上你!你个挨千刀的,你大坏蛋你欺负人!就你那臭脾气,除了我谁能受得了你!!得到手就不珍惜人家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个没良心的!!!”
人多事众前,臭小子口没遮拦,颠三倒四硬将大人塑造成一活脱脱的负心汉。大人脸上无光失了面子,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
“你倒底走不走!信不信我替你老子收拾你!”
“我不走!我就不走!我讨厌你!我老子不管我,我老子没资格收拾我!你动不动就打人,没人性的坏叔叔!!”
“如果你是我儿子,我活活揍死你!”
“如果你是我老子,我活活气死你!败光你家产!扔你到大街上!气死你!!”
气死了,气死了!大人才说一句,臭小子咣咣顶三句,还他妈全是歪理,唐哲要气死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倒底走不走!”
“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唐少哲!!!我……我……我那个……那个爱……爱你!!你不接受我,我就不跟你走!不跟你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唐哲气炸了!!!
倒霉的韩彪,他小短腿好不容易捣腾过来,没成想他躺着也中枪,连喘口长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唐哲突然一把拽过来按地上,三下五除二抽出他腰间皮带。唐哲神经病似的猛地朝小孩子抽了过去。
16、叔,你打人怎么这么疼!
啪!
“走不走!”
啪!
“我问你走不走!”
啪!
“好!跟我较真是不是!”
啪!啪!
“啊!”疼痛的叫唤破口而出,小孩子倔强的咬住下唇。
看热闹的不明所以一个个伸脖侧目,这下不是没人不想拦,而是没人敢拦。
唐哲未露面过东三街,在东二街也是由绉烈孙林出面。然则,唐哲这架势,左右两边都有护着的,一看就不是个善茬,都没人敢上前围观。那个孩子也是,不闪不躲,不哭不闹,杵在那,也是个倔茬。
疼,真疼!
隔着羽绒服毛衣都这么疼,大人是真用手劲了。小孩子害怕了,大人好恐怖,为了不让自己哭泣求饶,他只能埋着头,紧闭双眼抱着柱子不看大人。比起大人的皮带,他更怕大人笑他软骨头,看不起他。
小孩子就像井底的小青蛙,眼界有限,没见过世面,他的想法总是幼稚的。小孩子记吃不记打,即便大人打疼了他,他也讨厌不起来大人。他没有胡言乱语,他喜欢大人。
大人会吃他做的早餐,大人会去医院看他,大人会请他吃大餐,大人会为他系安全带,大人会陪他看电视,大人会为他解答疑惑,大人会派保镖哥哥保护他,大人会接他的电话,大人会在他饿的时候为他做蛋炒饭,大人会为他揉腿,大人会揽他进怀里……
大人的好,小孩子点点滴滴记在心上,全然忘了大人的不耐心,大人的烦燥,大人的巴掌,大人的过肩摔以及此刻大人挥在他身上的皮带。
就像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你无意间施舍上一口,他便全心全意傻傻的只会记得你的好。
大人对他真的有那么好吗?不算好。
可爸爸从来没有陪他安安稳稳吃过一顿家常饭,哪怕是他再精心的掂对,爸爸更喜欢陪沈叔叔吃浪漫的烛光晚餐。爸爸没抱过他一回,更不会让他进他们的卧室,爸爸更喜欢抱漂亮软软的沈叔叔,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叔叔背后会给他小脸子看挤兑他,骂他是托油瓶,丧门星,多余的。甚至推他骂他“你怎么不去死”。最后沈叔叔还因为他跑掉了,爸爸很伤心,很难过,爸爸会不会后悔认了他呢。
对比之下,大人的不算好是那么那么的好……
妈妈生病时,只有邻居婶婶看过他们,他小小瘦瘦的,什么都不会。妈妈好疼,单薄苍白的像纸一样,他真没用,只会哭,妈妈越是笑,他哭的越是厉害,眼泪是没用的,它缓解不了妈妈的痛,它救不了妈妈的命。
外公,外婆,舅舅,爸爸,那是什么概念,他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漫长的孤独里,等待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他受不了了,他对不起妈妈,他没有骨气的哭着求将妈妈抛弃的爸爸收留他。
妈妈,健康害怕一个人,健康是个胆小鬼。
他自欺欺人的想,只要倔一倔,赖一赖,熬一熬,大人是不是就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大人都找过来了。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
可是……他好想扑进大人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向他哭诉:疼……好疼……你打人怎么这么疼啊。
“大……大大哥,他……他他他是个孩孩子……”
韩彪提着裤腰看不下去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更胆小,那只是个孩子,犯不着下狠手。
“滚!”唐哲一脚踹开韩彪:“还是揍的轻!”
本想趁机上来的保镖们也不敢动了,劝不好事得其反,下手更狠。
唐哲也想心平气和,兔崽子不识相跟他较劲,撅腚不服口不择言!还爱他!他现在听见那个字就疯狂!气就不打一处来!
“把人捆起来!手脚都捆!捆紧了!”
他将皮带甩给韩彪,命令着,看也不看兔崽子,转身大步流星上了面包车。
“轻……轻轻点绑绑。”韩彪接过裤带跟上去,不忘回头小声嘱咐着。
程健康被抽得打晃,他低个头无声无息,任着保镖哥哥将他五花大绑,保镖哥哥们和小家伙相处时间长了,挺喜欢他的。捆的时候小心翼翼尽量不弄疼他,却还是捆紧了。
“疼……”小家伙对着地讷讷的呢喃着。
墨镜哥哥叹口气,又给他松了松。
兔崽子全身束缚被抬上面包车后座放横躺着,唐哲脱掉外套只着一件衬衫甩他身上,兔崽子气的他一身汗!小孩子被衣服蒙住了脑袋,这时才敢让委屈的眼泪掉下来。静静的,偷偷的哭,大人不会看见的。
小小隐忍的抽咽声透过呢子大衣传出来,唐哲心烦,起身下面包车,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扔掉。
“韩彪下来!给我开车!”他冲着面包车里的韩彪喊着。
“哦……哦……”韩彪忙应着下车,朝大哥的车跑去。
“把人送到世纪,顶楼。”
“是!”
交待完,唐哲向自己的车走去。
他上了车,头仰在靠背上,闭眼深呼一口气,很是疲乏的样子。
“韩彪……”
韩彪后视镜上查颜观色:“大……大哥……”
“刚才撞的那个酒鬼
怎么样了。”
“好……好好好像还没死。”
“叫孙林给王志东打个电话。”
“是是”
“绉烈呢……”
“大……大哥,烈烈烈烈哥,吸吸吸……”
“我都知道……”
“……”
“慢点开……”他皱眉:“腰……”
韩彪会意,发动汽车不再言语。原来大哥都知道了,唉!烈哥这次是躲不过了。
车子四平八稳开到世纪,晚上九……十点钟正是客流高峰时段,夜场欢声雷动,精彩纷呈,气氛正是hing时。地下的赌局也是险像环生,命悬一线,扣人心弦。
唐哲通过特殊通道进入世纪,兔崽子的事先放一边,他另有事要解决。
韩彪孙林紧随唐哲上了六楼,六楼是私用楼层。唐哲拧开左数第三间房门,进入他的私人房间。室内装修简单明了,除了玻璃是防弹的,没其它特殊之处。他绕过比脸还干净的办公桌,按下密码拉出抽屉。那里放着一把古典样式的左轮手枪,子弹只有两颗。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动枪了,说起来,枪还是绉烈送的。他修长的五指划过冰凉的枪身,有力的握起,将左轮甩出,缓慢而熟练的装填子弹,一系列动作优雅流畅而养眼——是他父亲教的,他曾经是那么的崇拜那个男人。
“大哥,烈哥他……”孙林慌了,是他怂恿韩彪将事情捅漏,他现在反悔了,可大哥早晚都会知道。
“别慌,”唐哲幽深的黑眸平静的望着孙林,笑了笑:“他应该感谢你。告诉我,他在几楼。”
“九楼,”大哥既然要他别慌,那他就只能不慌了,孙林顿了顿又道:“李家大少爷也在……还有四五个人。”
“……孙林。”
“大哥。”
“多叫几个人。”
唐哲在来钱道上是没原则的,他走私洗黑,暗箱操作,无恶不作,唯独不沾毒品。不是他良心未泯,更不是国法家规。只因那种百蚁食髓痛不欲生的滋味,他亲身体验了十成十。绉烈触了他的底线,犯了他的忌讳,他故意的。
唐哲有心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他不能。
绉烈得活着,活着陪他继续生不如死的熬下去。
唐哲踹门时,绉烈正将剥皮荔枝似的李大少爷欺压在地上,大干物干。他刚吸完“烟”,兴奋着呢,白白嫩嫩的李大少爷光不溜秋在他身下嘤嘤求饶。他爱死了绉烈的爷们气,可爷们太猛,他细皮嫩肉身娇肉贵,禁不起绉烈大家伙的折腾,他受不了了。
绉烈不管他那套,小白脸自己送上门,上杆子让他干,没皮没脸的,装什么处。
四五个小弟们眼冒狼光,直勾勾盯着香艳淫荡的现场直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啧啧!李家大少爷那屁股,那腿,那腰条,那表情那叫床声真他妈放浪,叫得他们心猿意马哈喇子淌满下巴,叫得他们那地方滚烫硬梆梆鼓的老高。恨不得扑上去代劳烈哥猛干上一炮!连咣咣咣的踹门声都不堪在意。
现在的东二东三,烈哥最大,谁他妈活腻歪了,敢找烈哥不痛快!
砰!
一声冷冽的枪声,雕花防盗门应声被踹开,七八个训练有素黑西装打扮的男子蜂拥而入,顷刻间,将室内人制服在地,目不斜视的将人押了出去。
唐哲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孙林韩彪紧随其后。
绉烈毫不受影响继续做他的欢乐事,这种事情紧急煞车是要遭天遣的!他凶狠快速的在李靖体内抽送,阵阵快感袭来,紧接着战粟痉挛,释放了出来。他喘着粗气从李靖身上翻到一旁,四仰八叉的掠着。他是不怕被欣赏的,再糟糕的一面,唐哲也见过。都是爷们,他的尺寸,是人不惧!
李靖也是不怕的,他被绉烈折腾掉半条命,林妹妹似的虚弱的只剩一丝两气,青蛙掠肚皮地大开双腿,他身下狼藉动弹不得。韩彪扯下窗帘,将他裹住,也不嫌弃,将人打横抱了出去。
绉烈晃晃荡荡站起来,他刚做完,脑中尚空白一片。人还未站直,唐哲上前反手就是一大耳雷子,绉烈登时栽倒在地,鼻喉窜血,他仰地咳嗽两声,头一偏,和着血水吐出一颗后槽牙。小家伙倘若在场,就会知道,他挨的那一巴掌根本就是抚摸级别的,绉烈那么大的体格,大人一巴掌一个跟头。大人对他是手下留情的。
孙林无可奈何,绉烈是自找的,求情也没用,他见机行事,一声不吭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弥漫着毒品清香与情欲未消的房间里只剩下唐哲绉烈。
唐哲习惯性的点了支烟,叼在嘴角,拎起地上的裤子甩绉烈头上,平静地:“别丢人了,把裤子穿上。”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绉烈起身抽出几张湿巾分别擦拭了脸上的血水和精液的白浊,拎起裤子边套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唐哲,这样竟也痴了。
每分每秒即便做着那种事也是无时无刻的想着他。绉烈笑了,已经多久没见到他了。不,昨晚才见过。一出差就是近半个月,他满情欣喜的去看他,屁股还没捂热,便被赶了出去。在他眼中,恐怕自己比韩彪孙林还要低上几个级别。他这德性,没救了。
唐哲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底未见半丝波澜,语气也是不起不伏:“绉烈,你不需要这样。”
“少哲,我这样有什么不好。”
绉烈苦笑,他五大三粗直来直去熊一样。脾气不如韩彪随和,人际交往不如孙林圆滑。就连高学历都是随着唐哲跳的。唐哲跳,他傻呼呼也跟着跳。跳到大学了,他加减乘除还没算明白,什么洒鬼诗圣李大仙鲁歪鼻他一个也不认识。他自认除了这颗心,没一处降人的,可唐哲明明确确清清白白告诉他了,他们永远不可能,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