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害的吧……”
藤岛忍住笑意。
“真是对不起。”
“这不是笑的时候啊！对我来说是很急切的问题！”
“对我来说也是。”
明良这才惊觉地闭上嘴，因为藤岛的瞳孔又浮起异样的阴影。
“我喜欢你。”
藤岛再度告白般地在明良的额头吻了一下。
“我是认真的，所以我不能输给裕司。”
“藤岛学长……”
就像要吞掉他的哀叫似地，藤岛吻住了明良。
这个吻饥渴而充满掠夺，无法呼吸的明良完全失去了抵抗。
好不容易被解放之后，明良只能激烈喘息。
“你明白我在嫉妒吗？我当然不认为你是属于我的，但是除了我之外还有人碰过你的嘴唇和身体……”
“啊……不！”
感觉藤岛的手在自己胸上探索，明良觉得自己又快要不行了。
“就算裕司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我也绝不把你让给他。”
**** ****
就算会后悔也想要的感觉，或许藤岛也跟自己一样。
“你没事吧？”
看到想要坐起来的明良，藤岛担心地问。
他拿起教室里的卫生纸帮明良清理干净，浑身脱力的明良虽然连动一下都辛苦，但也不能老是衣衫不整地待在这里。
他坐起来缓缓穿起衣服。
他觉得藤岛好像还在自己的体内。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良坐在沙发上抱头苦恼。
“你的脸色很苍白，还是躺一下比较好。”
明良摇摇头，靠在藤岛的肩上，却感觉到胸口一阵空虚。
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动，只想静静坐在这里。
他的身体是得到满足了，心却好像被暴风雨肆虐过一样。
“你后悔了？”
明良轻轻点头，感觉藤岛抱住自己的手抖了一下。
他忽然掉泪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无法整理自己的心情。
“我要回去……”
明良摇摇晃晃地从藤岛怀中站起来。
“我送你。”
“不用了，这种时间不会遇到色狼，我可以自己回家。”
“明良！”
明良仰望着藤岛。
他美丽的双眸又黯淡下来。
一想到藤岛和鹰野的关系，明良就觉得自己实在太残酷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一定都会受到伤害。
为什么……跟一秀的时候明明可以悬崖勒马的啊……
但这次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我……”
“嗯？”
藤岛回问。
“我不能跟藤岛学长交往。”
难耐的沉默让明良双手冰冷，胸口莫名像撕裂般的痛。
“你讨厌我了？”
明良点点头。
他虽然流泪，但希望能让藤岛以为是后悔的泪。
优柔寡断是自己最大的缺点，抱着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心情去跟藤岛交往的话，只会伤害他和波及他人而已。
他不想这样，他想回到跟藤岛交往之前的自己。
他一点也不想谈恋爱，更不用说跟男人做爱。
“我也不会跟鹰野学长……还有其他人交往。”
凝视着藤岛眼中的绝望，明良又补了一句。
“所以……”
他踮起脚，吻了藤岛的唇。
这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回忆。
“再见。”
他静静地说。
感觉额头上好冰凉的明良在半夜醒来。
他不但头痛，连胸口和喉咙都不舒服。
难道是感冒了？
床头灯虽然开着，但四周一片黑暗。
明良把手伸向坐在自己床边的人。
“你醒啦？”
听到跟自己像亲兄弟一样长大的一秀的声音，明良才松了口气。
“阿一……我……”
他的声音非常难听，看来真的是连喉咙都受到波及。
“你不是早退吗？我担心你过来看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浴室里，还发着高烧，就把你扶到床上休息，你没事吧？”
明良这才想起自己洗完澡后就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之前的头晕目眩。
原来自己是感冒了……胸口会觉得痛苦，也不是因为跟谁决别，而是感冒的关系。
明良莫名安心下来。
“嗯，我的头跟喉咙都有点痛，不过应该没事了。现在几点？”
“已经半夜了，叔叔虽然叫我回去，但我还是不放心你。”
“谢谢你，阿一。”
一秀的温情让明良感动得流泪，他那变得脆弱的泪腺反而让一秀吓了一跳。
“你不用这么感激，是发烧的关系吗？”
一秀抚摸明良的脸颊。
明良忽然抓住他的手，正确说法应该是攀住才对。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满心都是寂寞的感觉，现在的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跟一秀的兄弟之情。
“明良……”
一秀虽然有点困惑，还是像安慰孩子似地轻抚着他的头和背。
被一秀抚慰的明良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孩提时代。
“阿一，对不起。”
“你是因为发烧觉得很难过吗？”
明良摇摇头。
“我一直觉得阿姨和姨丈会分手都是因为我……”
“你干么这么说？那不是因为你，是他们的感情本来就不好。”
“但是……我爸一直说就是我太依赖阿姨，才破坏了你们的家庭……”
“不是！”
一秀加强了语气。
“我跟妈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照顾你，并不是因为你父亲的拜托。”
“真的吗？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一秀啼笑皆非地弹了弹明良的鼻头。
“你要相信我啦！明良。”
“嗯，我不该胡说的。”
明良摩蹭着一秀的手道歉。
“对了，你刚才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藤岛的名字。”
一秀的话让明良的手颤抖了一下。
“阿一我……”
“你不用担心，我没想到要问你什么。”
一秀有点勉强地微笑着说。
“我不跟藤岛学长交往了。”
“嘎？”
看来十分意外的一秀瞪大眼睛。
“为什么？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你不是很讨厌藤岛学长吗？这不是刚好？”
话才出口，明良就有点后悔了自己太冲的语气。
“明良……你还是不记得藤岛的事吧？”
还是不记得？
明良不懂一秀的言下之意。
“什么意思？”
“算了，既然你们已经分手就别多问的好，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我到底不记得什么？”
明良有点不安起来，难道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难道那就是每次藤岛在叫“明良”时，从自己胸口涌出的那种异样的感觉？
“但是……也好，反正我们都分手了。”
明良放开一秀的手。
“那就好。你不是还头痛？我会在旁边照顾你，你安心睡吧！”
一秀把明良额头上的冰枕调整好位置，然后就像保护他似地把棉被拉到他的颈下。
明良在心中感谢着他，却也对自己有点伤害到这个温柔的表哥而感到后悔。
这样就好……
明良回想着自己在昏倒之前一直想的事。
隔天醒来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明良呆望着被窗帘遮起的窗外，今天天气似乎不太好。
昨晚的头痛已经缓和许多，但喉咙还是很不舒服。
感觉全身无力的明良心想，或许不只是感冒让自己的状况如此严重。
他胸口又开始痛起来。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两下后推开了，还以为是一秀的明良缓缓转过头去。
“明良，你醒啦？”
明良意外地凝视着那张跟一秀十分相像的脸。
“阿姨你怎么……”
还残留着少女丰姿，身材十分娇小纤细的阿姨微笑走近床边，拿起他额头上的冰枕。
“昨天接到阿一的电话让我吓了一跳呢！他说你正在发高烧……不过现在应该是没事了。”
阿姨摸着他额头微笑的模样，让明良想到儿时生病的记忆。
那种怀念的感觉让他眼眶微湿。
“阿一呢？”
“上课去了，所以我替他来照顾你。”
“你不是也有工作吗……”
“今天刚好放假。”
哪有这么恰巧的事？一想到阿姨搞不好是为了照顾自己特别请假，明良就为自己的小感冒感到抱歉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没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可算是你的妈吧？”
“但是……我爸说不能给阿姨添麻烦。”
明良抬眼的表情让她扑哧一笑。
刹那间，明良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十年前。
大概在十年前，明良住院的时候，阿姨就是像这样每天都来探病。
她微笑地坐在床头替明良念故事，要不就是教他折纸。
啊……
一瞬间好像有影像掠过他的脑海。
那是什么？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明良就是想不起来。
“明良，你愿意听阿姨说话吗？”
阿姨的声音把明良拉回现实。
“嗯。”
阿姨把一秀半夜坐的椅子拉过来，脸上带着有点紧张的微笑。
看到阿姨的表情，连明良都开始紧张起来。
她到底要说什么？
“明良，我可以当你的母亲吗？”
“嘎……？”
明良不明白阿姨的意思。
“呃、呃……你说要当我母亲的意思是……”
“我可以跟你父亲结婚吗？”
嘎嘎嘎！
明良完全被吓呆了。
明良的父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轻，是个风度翩翩的帅气中年男人，或许真的跟常被误认为是一秀姐姐的阿姨很相配也说不
定。
但父亲明明告诫自己不能给阿姨添麻烦，自己却跟她偷偷见面还论及婚嫁？
明良有点无法原谅父亲。
“你会反对吗？”
阿姨紧张地凝视着明良。
“不是啦，我当然赞成！而且很高兴！”
这时阿姨才放松地笑开了。
“太好了，我好怕你会反对。”
“怎么可能？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我真正的母亲啊……”
明良握住阿姨温暖的手。
在从前住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握着阿姨的手。
听到同病房的孩子误认为阿姨是自己的母亲时，明良还希望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明良的母亲每天都来耶！”
他想起同病房孩子的声音。
这是十年来自己都没有想起的事，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想起呢？
难道是因为生病的关系？
“你都不来看我，你一定是讨厌我……”
那孩子的哭泣声让明良听了好难过。
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
他对在工作空档赶来探望自己的母亲这么说后，趴在床上大哭。
母亲的脸也因悲伤而扭曲……那神情和发色跟谁的好像。
那是……
“明良，我真的好高兴。本来还一直犹豫该不该说呢~幸好我鼓起勇气说出来。”
明良这才回过神来，这里是自己的寝室，并不是当时的病房。
“啊……那阿一怎么说？”
明良比较在意一秀的感觉，从来就把一秀当成亲兄弟的明良，没有比能跟他成为真正的兄弟更高兴的事。
“他一开始当然是吓了一跳，但还是恭喜我了，还说很高兴可以跟你成为真正的家人。”
是吗？既然阿一能这么想，那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也要恭喜你，什么时候结婚？”
“讨厌，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当然不举行婚礼。”
“为什么？我想你一定很适合婚纱。”
阿姨弹了明良的鼻头一下。
“别嘲笑我了。”
阿姨站起来，再摸了一次明良的额头。
“你该吃点东西才行……我去煮稀饭，你再睡一下吧！”
目送阿姨离去后，明良才叹了口气。
原来一秀真的要跟自己变成亲兄弟。
虽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明良心中始终有疙瘩。
他闭起眼睛，脑海再次浮现了那个人的脸。
他又叹息地呆望着天花板。
跟明良同病床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比自己大一岁，因为每次都看他跟来探病的一秀吵架，心想他们是不是同年。
他住院的原因是右手骨折，看他笨拙地用着不习惯的左手吃饭，明良还常用汤匙或叉子喂他。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
么病住院，但还记得常跟那孩子玩在一起，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
“真好，你妈老是来看你。”
两人为了看夕阳而来到医院顶楼。
看到在强风吹拂下，仍是一脸欲泣状的孩子，明良赶紧找话讨好他。
“她不是我妈啦……而是阿姨。我没有母亲啊！”
他瞪大眼睛看着明良，然后低声说对不起。
“我爸我妈搞不好会离婚。”
不知道什么叫离婚的明良茫然地看着他。
“离婚就是爸妈吵架后，会有一方离去的意思。”
第一次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的明良，想到阿姨和姨丈的场面也想哭起来。
“你好可怜。”
明良抱住他无伤的左手，到现在仍旧是想不出他的名字。
风愈来愈强，而且吻得人心中一片寂寥，明良就像要守护他似的拼命抱住他。
“我妈一定讨厌我。”
“不会啦……她不是你真正的母亲吗？”
“就算是真正的母亲，也会讨厌自己的小孩啊……”
明良不想看到他悲伤的表情，不想看到他美丽的眼眸被泪水浸湿的样子。
“有我在，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真的吗？出院之后也可以继续做朋友？”
“嗯，我会写信给你，如果你妈真的走了，那我们就变成同一国了。”
明良踮起脚，抚摸着那颗比自己高的头，还像阿姨常对自己做的一样亲吻他的脸颊。
“明良！”
他惊愕地抚着面颊。
“你不愿意吗？”
看到他的反应，以为自己不该这么做的明良放开手，但对方却反而用左手压住他的肩。
“明良，你答应我了，绝对不能忘了我。”
“嗯，我答应你。”
然后他就像誓约般地亲吻明良的唇。
“一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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