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热气已散,但是看起来还是能让人口水直流。
“你小子,我说过多少次了。要留给我吃没问题,可是前提是你也要吃饱了再说。老丘那个家伙我还不知道?能拿出那么
多肉已经够他心疼的了,怎么可能你一个人分的那么多,这里估计是你两餐的分量了吧?今天的早餐又没吃?你还是只喝
了那些一勺水一把米的白粥?我说你在厨房里干活,就不会在弄菜的时候溜一点给自己啊?笨死了!在那家伙手里混日子
,你还那么不争气!”徐故非常之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谢冬。
“你别胡说,丘头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你别揪着你刚刚进来时被他扣了一天口粮的事情不放。”他们刚刚来那阵,还不知
道规矩。一般的小兵是不能随意进出后营尤其是靠近厨房的,不然食物的安全谁负责?当徐故被捉包之后,硬是被饿了一
整天,喝令不准再接近厨房。最后还是谢冬低头哀了半天,加上徐故队里的郭队出来担保,徐故才有了偷溜进火房的特权
。当然,这事可不能再被上头知道了。不然,就不是饿一天就能解决得了的。
“我倒,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不是吗?”谢冬一个白眼,却瞄到徐故左手的包带。“又受伤了?”
谢故他们的训练从一开始的辨鼓音,列队,跑阵,对打,从半个月前开始,就使用真刀进行训练,这其实也是为了增加他
们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至少,在战场上没有谁会因为你而受伤停下来,但是误伤自然难免。
“你怎么那么逊啊?”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冬在和徐故混了差不多一年之后,终于学会了几句标准用语。
“靠,没见识,那是我有实力好不好?我一个人放倒了他们三个呢!”
“当英雄还被包扎的那么乱?”
“今天比的狠了点,很多人都带了口子,军医忙着呢。像我这种小伤,能包一下就不错了。”
谢冬将手伸过去。
“又干嘛?”
“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居然连伤口都没有包扎完整,感染了怎么办?”
拆开胡乱捆绑着的绷带,将里面的伤药压到了正确的位置,再用绷带上比较干净的地方盖住捆绑好。
谢冬的手法已经到了可以说驾轻就熟的地步。之前的学习还是有用的。
“死不了。”
“你当然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去,要不是刀柄太滑手了,谁受伤还不一定呢。”
“滑手?不是有防滑痕吗?”谢冬记得这里的军制品设计和质量都很不错,细节处理也意外的好,刀柄上专门刻有鱼鳞状
的防滑痕。
“可是木头的,摸久了手一出汗就很滑。”徐故无法不抱怨,砍出去的时候还要留着三分力气来注意不要让刀子飞出去的
感觉谁都不会喜欢。
“刀子给我看看。”徐故连刀带鞘的解了下来,直接丢谢冬手上。
“你等我一会。”谢冬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刀柄,转身离开灶台边,回来的时候,手上是一条奇怪的类似于麻绳的东西。
“干什么的?”徐故凑上来。
“这个是我们平时用来固定锅罩的绳子,吸油耐火,而且有足够的摩擦力。如果捆在刀柄上,应该能增加一点摩擦力。”
“但是这口径,你打算让我的刀子变成双手的啊?”
“不知道就别吵。”谢冬对于徐故某方面的迟钝无法耐心。
先用火燎去绳头的骨胶,一点点的打散,分解成细小的丝线状,取粗细合适的部分扭合在一起,再紧紧以一种递进序方式
将细绳缠绕在刀柄上。使其产生于鱼鳞纹相同作用的正向摩擦力。这不能说不是个费劲活,光是打散和从新扭合足够的绳
索,就费了谢冬整整一个下午的闲暇。为了不影响把手本身的粗细,绳子需要尽可能的细,但又不能细的容易被磨断。太
过细致的绳索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谢冬又花了老长的一段时间才饶了小小的一截,徐故只能冒着刀子不在身上被自己队长
发现的危险先回去了。
谢冬当晚守在灶台旁边,饶了半个晚上。
徐故第二天一早蒙黑溜过来把刀子带了回去。
谢冬因为手上遍布的勒痕,被丘头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又私底下放了他半天休假。
晚上徐故再来的时候那个得意洋洋,连丘头都忍不住打趣“小子是不是得了奖赏?有的话拿点过来给小冬子。他可帮了你
大忙。”
“有我的还怕没他?”徐故耍帅的将刀子连鞘舞了个招式,风声阵阵。“他的自然也是我的。看看,多好的柄手,嘿嘿,
我家队头要用他自己收的那把钢口仞我都没给换了。”
“你换了我再绑一次不就行了。”谢冬不只一次听到徐故垂涎那把刀了,但是想不到他居然没换。
“不换就不换,东西是稀少的才有价值。”谢冬笑的那个得意“这次轮到他了,我就看着他怎么眼红。”
“没救了!”谢冬依旧白眼一双附送,然后低头自己干自己的活。
“你们哥两感情还真是没法说。好的跟那啥似的。”丘头站在一边看着笑话。
“那是。我跟他,分什么啊!”徐故一把将谢冬的脑袋夹自己胳膊下。“听听,我的真心实意如此火热!”
“滚!”谢冬一个后手肘,正中红心。
“你连澡都没洗,就来碰我!”
如果说谢冬到现在为止还有什么无法更改的坚持,那么就不能不说他的洁癖。先不提每天都要浪费许多时间资源的“恶习
”——洗澡,单这个吃饭之后一定要漱口的习惯,就足够让许多人为之侧目了。
进了营里还那么讲究,即使是在别队一堆少爷们扎根的上兵营里,也不多见啊!
正是因为稀少,所以谢冬去水池边清理自己的时候,身边基本都只有徐故。
从石场里带出来的习惯,谢冬的脸上一直模着泥灰。将好好一张脸,弄得灰不溜秋,被头丘说了无数次。但他也只是在天
色昏暗之后才会洗掉放松一下,白天一到,就立马涂上了。
“我说,你小子在那边的时候也没见长的那么水灵的,怎么到这里越久,就越长的细皮嫩肉了呢?整的天天抹灰擦泥的,
难不成这里的泥巴都带美容功效?”徐故郁闷。当初向谢冬做这个提议,只不过是因为都是男人的群体之中,总会对长得
比较娘的有点那个思想,自己也一直嫉妒谢冬那张小白脸,想用泥巴什么的来个酸碱腐蚀一下,给他添点同类的味道。可
是没想到,现在谢冬却是越来越娘了……(某人:嫉妒你就说吧……)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工业污染吧。水和食物也比较天然。”谢冬一边洗脸一边苦笑。不单止徐故,
最近他都对自己越来越单薄的长相有些不满了。不过谢妈妈本来就是出名的美人,谢爸爸也是纯种书生一个,作为他们的
儿子,长成这样在所难免。
“这里什么不天然的?吃的都是直接采的,车子也是牛马拉的。长途短途都是走的,盖的穿的一概手织。最多的工序就五
步,你告诉我算不算天然?”基本就和以前流行的那顺口溜一样了。吃穿基本靠手,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结婚
基本靠游。
“你啊,那么大个,够污染环境吧?”谢冬比着徐故。
“靠,把你的面膜涂厚点吧。”
11.战
人说,人生的四个幸福点,有房住有食吃有工作有人陪,其实很简单,不过,一切平衡都维持在另一个不平衡之上,所以
,所有的平衡,都将被打破的。
该来的,终究来了。
叛军已经扫荡到了城外,全城封城警戒,每天都有人死,也每天都需要人去填满战争这个无底洞。
徐故所在的小队开始上战线。
谢冬只是后营兵,他并不知道徐故出去时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何时回来。所以他只能一直把留下的菜放在灶火边热着,
就怕,突然回来的某人会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嚷嚷,还把那雷响的肚子凑到他头上。
可是,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谢冬从来不想这样的问题。
因为,他答应过,他会回来。
全营上下,弥漫着某种灰暗的血腥味,伤员的休息营距离后营同样不远,隐约的呻吟声和突然的惨叫,常令谢冬夜里无法
安睡。
“冬,我升上队长了。”作为守城的军队,一场战后总有休息,身上不下十处伤口的徐东现在就坐在他的旁边,身上的伤
口被包的整整齐齐。
“是吗?”谢冬当时正在劈柴,只剩最后一块。他赶着劈完之后,将收在暗处的东西拿给徐故。体力的提升,也代表着他
们消耗的增加,徐故每天分配到的那点东西,也只够他七分饱的,所以谢冬不得不干起了中饱私囊的活动。
“我原来的队长死了。”
谢冬砍柴的斧子歪了一下。斧刃劈在了一边的石头上,火星迸溅。
“他在我的前面,被两只刺剑分了个利索。内脏留了一地,画画似的。”徐故以极其平板,甚至带着一些玩味的语调叙述
着令谢冬无法接受的场面。“不知道我死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
“徐故。”
“恩?”
“我们走好不好?”
“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就好。离开这里。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个地方,没有战争,没有分阶。能让我们两个人
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即使再也回不去,也好过在这里。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了。”谢冬从心底厌倦这种生活,对于战争,即使是保卫,也无
法接受。
“不可能的,冬,你要知道。这,是一个乱世。”徐故抬头。谢冬背后,本来打算赶过来嘲笑他们一下的丘头踉跄拌倒,
却又很快的站了起来,只给徐故留下了一个背影。
尸体被领了回来,谢冬恰好那个时候到徐故的帐篷里。
徐故的队长,姓郭,岁数他们大了一轮。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老实人,个性虽然有一点木呆,但是一旦手下有什么麻烦,他
也会第一个出头帮手下挡下来,不过平时做了什么让他看见,虎眼一瞪,还真的让人以为准备干啥而心惊胆战的。
当初还是新兵的谢冬和徐故能够免于被厨头老丘的责罚并且一直有来往,大半是他的功劳。
而如今,他僵躺在木板上,衣物残破,面目不清,五官狰狞。肩膀和胳膊完全分了家,剩下的一只手还带着临死前的挣扎
手势。
谢冬握紧了拳头,默默的放下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徐故只好在背后看着。
徐故成了队长,理论上和谢冬见面的机会大大的增多,可是真正见面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
丘头数天没有露面,谢冬在后营另两位头的授意下,成为了暂时的代理者。而徐故则一直忙于接收整顿因为小队损失而补
充进来的散兵。
每一个小队都有各自的阵营,而在阵营之中,又有不同的任务。鼓声旗语的解读和跑步的方位都需要从新适应,这些也是
谢冬所无法了解到一面。
有些东西,距离他不过咫尺,也是天涯。
真正地战争开始了。
先前的不过是一些试探性进攻,当双方都大致弄清楚了对方的兵力布局之后,上墙冲锋的不在是零星几个散队,主战场也
换成了城外那一片沙地中。每天出去的人,每一个都是伤痕累累。但是,好过没有归来的。
徐故和谢冬所在的军队处于守势,虽然外面是几倍于己的叛军,但是根据情报,援军只要再过十六天,就可以到达了。城
中存储丰足,只要没有意外,就绝对不会输。所谓狗急跳墙,对方的攻势也越发猛烈。
每一次谢冬再见徐故,都觉得他又变了一些,但是具体是什么,谢冬也说不出来。
谢冬发现徐故和他越来越远,不是指两人之间见面的次数,而是,徐故似乎选择了一条,他完全无法想象的道路。
“这很正常,你和他,再怎么亲近,还是两个不同的人。他这样做,其实有一半,是为了你好。”
不同于徐故当初在猪群中的凄苦孤单,谢冬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很奇怪,但是还算可以说话的人。说遇到也不太合适,因
为这个家伙,其实是个偷。
不要问为什么他要放着城内那么多空虚的高宅大户不去,偏偏往基本没什么油水的守城军营中溜达,但是平心而论,谢冬
觉得,这还是一个不错的偷,至少,自从谢冬可以比较清楚的摸索到他的形迹之后,就经常发现他偷偷的将一些受伤昏睡
的士兵拖到安全的帐篷里,也经常给谢冬送来一些他们厨房里所没有的东西,让他一起放进为士兵准备的汤料中,想来应
该是一些补血疗伤的药品。
自称黄又南的怪异小偷看外表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是在一次路过厨房又手痒的偷了几个军士专用干粮时被谢冬在厨房里
发现的。不过,他的存在对于其他人还是秘密,谢冬连徐故都没有透露。
最近谢冬再度发现,虽然他们两个人是同时穿越过来的,但是仍有一些不同的区别。
谢冬自己的五觉更加灵敏,可以感觉到很多以前感觉不到的东西,甚至他的近视眼也开始慢慢的好转,对于气体和声音的
辨别超出了这里的大部分人。而徐故,则是具有了比以往更加良好的体能和耐力,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但是以谢冬
的经验,他也无法知道。
他们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甚至都曾怀疑过,对方存在的意义。
这大概也是,他们会越走越远的原因。
“我和他,并非亲近。”谢冬回想两人这一路过来的经历“他也不过是,没有选择而已。”
如果和徐故一起到这里的可以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有能力,有雄心,能够陪着他一起奋斗,共同搏杀,挑战
自己的极限的人,那么徐故,是绝对不会选择他的。有的时候想想,他们会一起走到现在,也不过因为,在最开始时,对
方是自己唯一熟悉的人,有相同的经历,共同的秘密。那绝对无法,在那个时候对别人诉说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他遇到
另一个同样的人,而那个人,是徐故所希望的同伴的话……徐故,应该会离开他吧?
“你确定吗?”黄又南叼着他在某个帐篷里顺到的肉脯“小冬子你的提议真是不错,那些肉脯什么的,以前我碰都不想碰
,现在经过你说的方法一弄,口感好多了,我想偷都没多少地方有剩的。”
“那种东西,不能空口吃太多。”谢冬试图劝止黄又南继续撕咬更多的盐浸肉干。然后无奈的看到黄又南从腰包里又掏出
一块。估计他把所有帐篷都翻遍了,不知道幸苦作战回来想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的将士对自己长腿的肉干有何想法。
经过几个月的适应,谢冬基本了解了这里可用于调料的用料之后,开始了徐故口中主角改革世界的第一步,改制调味料的
使用方式。
这里用的最基本的调味是用一种石块研磨成粉或者直接将石头扔进水中煮开,当然,这种石块也可以称之为岩盐。以前谢
冬也听说过这种东西,国内西北部那边,没有海盐和盐水区可提供盐类,就是使用盐石雕磨成碗状,吃东西的时候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