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爱的太矫情之鸣禽——泡芙红茶素咖啡

“喂，雪堰，不是说好了跟大伙儿一起看的么？怎么还不来？”

“不好意思……他出去了……没带电话……”

“你是？”

“我是……他朋友。他没和你们在一起么？”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

“一帮人就等他了，”那边有两秒的沉默，“刚新闻说这边高速公路上有车祸……不会是……”

凌奇抓起外套飞奔出去。

＊＊＊

京郊某处的一个帐篷里，几个年轻人热火朝天的打着扑克。

帐篷外，丁雪堰端着杯热茶，“你怎么也来了？”记得大学那会儿他参加天文爱好者协会没去参加篮球社，没少挨米皓白

眼。

米皓吸吸鼻子，嘿嘿笑着，“我这不是越活越有追求了么……”他很不想说，自己刚刚成为P大天文爱好者协会的一员。

王传君踱过来给了丁雪堰一拳头，“刚还给你打电话来着，我以为你又放大伙鸽子自己跑山洞里猫着去了呢。”

丁雪堰笑，“哪儿能呢，大家这么多年没聚过了。”

“接电话那个，”王传君一张笑歪了的脸凑过来，“是你那次带来的朋友吧？”

丁雪堰一时语塞，“那个……”

王传君拍拍他肩膀，“以后可要对人家好点儿。”

丁雪堰再次语塞。米皓吸溜着鼻子，感觉眼睛有点儿疼。

“两点才会有流星雨呢，你要不先去睡会儿？”丁雪堰悠哉地喝完一杯热茶，看米皓吸鼻子的样儿有点不忍。

“没事儿，我不困。”米皓跟自己说这算什么啊，老子连日本都追去了，“况且，我挺爱听晚间新闻的。”他把耳机塞紧

了些，“今儿出车祸的怎么这么多，就前边那段高速公路，一辆白色奥迪，京A38383……”

丁雪堰愣了两秒，“你再说一遍……那个车牌号是什么？”

“京A38383……怎么了？……你等会儿——”

米皓一边把丁雪堰从驾驶位上拉下来，一边拿电话给他，“我来开车，你先打个电话……没事。”

丁雪堰拿着电话按了两下然后无力地作罢，再然后，望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没说话。

米皓也不再说话，他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有点那什么……不可理喻的犯浑，竟然在想出车祸的是自己多好。想到这他

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轻轻的。

丁雪堰终于转过头来看看他，眼睛平静地眨巴眨巴，嘴角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呵……没……没事儿……”米皓打哈哈，“脸上痒来着……那什么……你别着急啊，咱这就快到了……”

丁雪堰又开始瞅着车窗外，“小米，谢谢。”

米皓听着这话，感觉十分沧桑。

新闻上说伤者已经送往附近的A医院，米皓跟自己说，听新闻真是个好习惯。

急救室，不停的有人被拉进去有人被拉出来。

“刚车祸的那男的？”小护士平静地给体温计消毒，“送来的晚了，刚拉到太平间……”

丁雪堰一边忍泪一边表情扭曲地问，“太平间……怎么走？”

小护士指指右手边，“走到头就是。”

丁雪堰转过头去终于泪奔，很是豪迈的拿袖子抹了把眼睛，朝太平间跑去。

“丁、雪堰……你别跑这么快……”米皓跑了半截折回来，“护士小姐，您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20来岁长得有点帅的

？”

丁雪堰的方向感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当他跑了一段发现目的地不应该有这么远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是又迷路了。

悲伤加上烦躁，足以使一个平时习惯冷静的人抓狂。

“太平间怎么走？”丁雪堰随便拎起个什么人的领子。

被抓的小兄弟比他矮了一头，这会儿脚尖点地近似悬空着，“你你你……你想干嘛……”

丁雪堰看着他，眼睛里露出可怕的光。

这时候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说着把丁雪堰的手掰开。

脱了险的兄弟一溜烟跑掉，直奔保安处。

“你先别急听我说，”米皓把丁雪堰僵直的手放下，“人没死……只是受了点儿外伤加上轻微脑震荡……在住院部三楼12

病室……”

丁雪堰把手从米皓的手里抽出来，傻呵呵的笑了，“我就知道……”

米皓心说你知道还一副生离死别的德行，你是真傻还是吓人呐。

丁雪堰把手插在裤兜里转身走，旁边指示牌上“住院部”三个大字无比醒目，这次无论如何不会迷路了。走了几步他停下

来，回过头笑，“小米，谢谢你。”

米皓突然就觉得脚下有点沉，走不动。那张笑脸让他想起那是多少年前，一个穿着粉红条纹衫的少年拎着大包小包跟他问

，“同学，请问新生报到往哪儿走？”

是啊，那是多少年前了呢……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怀念或者想念的，是那时候的自己，还是那时候的他？

第11章：

“你是他家属？”

丁雪堰走进病房的时候，一个戴鸭舌帽的男青年歪着脖子打量他。

“我……嗯是。”丁雪堰说完开始觉得，这样说自己好像被占了老大一个便宜。

“我是被你……你弟弟？追尾的倒霉车主，警察刚走，车子有保险就不用你们赔了，医药费你得给我。”说完递过一张单

子，“快点儿，我赶时间。”

丁雪堰接过单子看了看，又看了看病床上睡得死死的他弟弟，“哦……谢谢，不好意思我……我弟弟刚学会开车不久。”

说着开了张支票，“您收好。”

“嗯，这支票看起来倒不像是假的。哎，生哥，”男青年望向窗台边上站着的另一男青年，“走了。”

被叫作“生哥”的人终于转过身来，微笑中满满的淡定安详，“安娜，我就说，你今年还是看不成。”说着顾自往外走。

“安娜”忿忿的跟上，朝那屁股上飞过去一脚，“说多少遍了不是安娜是Allen！Allen！！！”快出门的时候Allen回过

头对丁雪堰怒目而视，“以后不会开车的小P孩儿不要放出来为害人间！高速上都能追尾，赶着投胎呐……”

丁雪堰点头赔笑，然后瞥见门外一直站着的米皓。

“医生说大概还要睡两个小时，”米皓踱进来，“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累。”丁雪堰盯着输液管，看液体的流速是否正常。

“保险公司那边的事我去处理，你……能睡就睡会儿吧。”

丁雪堰想说谢谢的时候，米皓已经推门出去。

“别担心，你家这个不严重，”旁边的大妈递过来个削好的苹果，“喏，吃吧。”

丁雪堰看着大妈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也不好推辞，接过去连说谢谢。

“我家那个才叫作孽呢……”大妈指指旁边病床上啃苹果的大叔，“也是车祸，一觉醒来连他妈都不认得了……就知道要

苹果吃。”

丁雪堰刚把苹果放在嘴边想咬一口，听到这话瞅过去，只见大叔正对着苹果憨笑，口水都流到衣服上。

大妈拿个纸巾过去擦，“慢点吃慢点吃……”

丁雪堰看了看凌奇，心有余悸。

“嘿，说你呐，擦擦嘴边的哈喇子。”凌奇醒来，精神饱满地微笑。

丁雪堰连忙用手去抹嘴边，哈喇子当然没有，被耍了N次还照样上当的傻瓜倒是刚刚有一个。

凌奇咯咯咯的笑开，“我说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眼呢……”

丁雪堰没好气的削了片苹果塞进笑得肆无忌惮的嘴里，“开了两年车都能被撞成猪头的人，挺长脸的是吧？”

“这绝对是个意外……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不是……”凌奇嚼着苹果，“我什么时候出院？”

“一星期，”丁雪堰喝了口水，“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呆着，放心我不扣你工资。”

凌奇感慨万千地望着天花板，一星期的长假啊，可是在天杀的医院里……想想都无语凝噎。

“话说回来，你是跑去找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开这么快？”丁雪堰认真把被角掖好了，要不是怕吵到别人，这话他会

吼出来。

“这个……那个……今天的月亮挺大的哈……”凌奇转过头看窗外，月亮呢月亮呢。

“别给我打哈哈，”丁雪堰把那脖子掰过来，绷着脸，“严肃点，认真回答。”

“我就是……那什么……突然很想去看来着……你不是说这次会有每小时几百颗的流星么……”凌奇诚恳地笑着，眼中是

对天文爱好者的无限崇敬。

“好吧，”丁雪堰将信将疑的扁扁嘴，“我不该代表全世界天文爱好者鄙视你。”

“可惜看不成了……”凌奇仍然很是诚恳地说，“害你看不成，我心里其实挺不落忍的。”

“是么？”丁雪堰挑眉，“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猴崽子哪里不落忍了？”

“这样吧，”凌奇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为了补偿你，这几天就不劳你费心照顾我了……我一定在医院里好好表现，争取

早点儿出去……”

“你想得美，你能老老实实呆在这才怪！”丁雪堰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赶忙捂住嘴巴，然后凑近，狠狠的说，“我跟你

耗上了，你最好断了偷跑出去玩的念头。”

凌奇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丁雪堰露出满意的微笑。

已经是凌晨，可惜在灯火通明的市区，是看不到流星的。

丁雪堰望着窗外，发呆。

“对了，”凌奇小睡了一觉醒来，“我车呢？”

“小米去处理了。”丁雪堰说着有点惆怅，这一天，好像欠了那个人许多。

……凌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床头的灯光很暗，笑得再勉强也不用担心被看出什么，“嘿嘿，老实说，人家连星星都陪你

看了，你心里挺臭美的吧？”只是，以前调侃的语气，今天说起来有点费劲。

“只是碰巧罢了。”

凌奇忽然想起了什么，“话说，我想打个电话谢谢他，你有他电话号码么？”

“天亮了再打吧，”丁雪堰随手拿了张纸，娴熟地写下11位数字，“喏，给你放床头了。”

凌奇突然明白为什么丁雪堰的手机里没有那人的电话。

“怎么不说话？睡着了？”丁雪堰凑近，看清楚了，明明睁着眼睛，“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是我这次不走运，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凌奇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丁雪堰，“你觉得我会忘记你还是记得你

？”

有种失忆症，只有最亲近的人会被忘记……

这句话，凌奇没说出口。

第12章：

“都随你。反正，我认得你就是了。”丁雪堰笑笑，关上床头的台灯，“睡会儿吧。”

依稀有月光洒进窗子，凌奇看见椅子上偎着的人闭着眼睛，神色安和。都随你，都随你。凌奇苦笑，这个回答……哥哥你

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还是，傻的到了另一个境界？

也罢，这种问题，本来问的就多余。

医院从来也不是能睡个安稳觉的地方。丁雪堰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凌奇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硕大的两个黑眼圈闪闪发光。

丁雪堰来了兴致，伸个懒腰翘着脚满面春风，“就算哥哥我长得帅，这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收敛着点儿？”

凌奇面不改色的眼神飘向窗外，“你说你脸红个啥……”

丁雪堰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脸颊，怎么可能，明明没热……

凌奇噗的一声笑出来，谁调戏谁啊。

丁雪堰囧到内伤，硬生生脸给憋红了，竖起拇指，“算你狠。”

“好说好说，”凌奇回过头，“其实我刚才在看，你有块眼屎要掉出来了。”

丁雪堰揉了揉眼睛，发现又上当，眼神由愤怒到绝望，他也对自己无语了。

凌奇心情大好，跳下床拿着牙刷毛巾奔向洗手间。

丁雪堰苦笑了两下，拿起电话打给小穆交待公事。

“……会议推迟到明天，客户啊……我下午抽空回去一趟好了……就这样。”

“公司有事？”凌奇洗漱回来，看见丁雪堰又在皱眉头。

“没事儿，”丁雪堰把电话扔一旁，“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做检查么，去，床上躺着去。”

这……这有什么逻辑么？凌奇的面部肌肉很想抽搐。

“嗯，很好很好，”丁雪堰看着乖乖就范的凌奇很是满意，“想吃什么早点？我去买。”

凌奇从牙缝里挤出俩字，“人肉叉烧包。”

“很好很好，”丁雪堰大笑着出去。也许是笑得分了神，在走廊和一个捧着花的小哥撞了个满怀，连花也给撞散了，他老

大的过意不去，“对不起啊……真对不起。”

小哥十分随和的笑笑，“算了算了，看你也是病人家属，怪不容易的。”说完用手理理那几朵玫瑰，还好，花瓣没掉，“

请问，12病室是在前边么？”

“往前走左转就是。”丁雪堰自从上次迷路揪了个路人甲恐吓之后，觉得对全世界的路人甲都挺有歉意的，说话时都是满

面微笑。

送花小哥被他笑得有点心虚，“谢谢啊……”说着，跑得无影无踪。

丁雪堰用手指按了按嘴边的笑涡，以前他们都说这样笑很有魅力呢……

“请问您是丁雪堰先生么？”送花小哥找到了12病室三床，嗯，是这个地儿没错。那个客人也真够执着的，一天一束，人

不上班来医院了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哦……他，刚出去了。”凌奇看着这花，心里挺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