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身旁相陪的图什业图亲王沙津看的暗暗得意,少年儿郎,哪个是不喜女色的。
而实际上,胤禟之所以抬着头,只是因为不想多看一眼桌上的食物,奶制品、羊肉,手抓囊,纵使再美味也不能顿顿吃。
不过,他看到那些舞动的曼妙少女,心里些许有些意动。不禁想到,若是他也放得开些,有三妻四妾的话……
笑容里透着华丽的味道,脑海里闪过的居然是胤禩的脸。他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想佳惠,却想到了胤禛,那
冷面阿哥说:小九,这次我们是清醒的。
胤禟心下顿时百般别扭,熄了所有心思,掩饰般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胤禟收敛着心思,毕竟他后院两个女人已经让他头大了。无意间瞥见跟着自己的御前侍卫,两眼放光,恨不得黏在大帐中
间的女奴身上,顿时无语。
将近一个月未见女人,对于这些人的表现胤禟能理解。旁边的图什业图亲王沙津边陪着胤禟说话,边暗暗观察着,准备等
胤禟中意哪个,今儿晚便打发谁去服侍。这些人可都从王府里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模样齐整的少女,不怕这位少年阿哥挑理
。
让他失望的是,胤禟除了中途脸红过一次之后,便又神态自若了,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示,下面的一众侍卫倒是很
给面子。
沙律笑呵呵的让人送胤禟去休息后,才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厅里,问道:“苏凡,可是见着了,这九阿哥比你印象中的如何
?”
小厅里正坐了一人,三十岁左右,眉目清朗,石青色的外裳。简单的穿着,随意的姿势,乍一看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士
。不过,待他抬起眼,温和的目光中就有掩藏不住的精铄,就算和沙律这个亲王相比,气场也没落了下风。
见沙律进屋,苏凡起身见礼,笑着说道:“实在没有想到,闹腾出这么大动静的不过是个小阿哥。”
“嗯,小是小,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以后怕是有的你头疼。”沙律说道。
苏凡但笑不语,似乎胸有成竹。
沙律坐了,早有两个丫头重新端了热茶上来。提着鼻子吸了两口气,沙律说道:“好茶!多亏你惦记着,正不多了呢。喝
惯了这口,我还真离不了了,每天都得来上一壶。”
苏凡扬了扬眉,说道:“既然您喜欢,我定会时常让人送来。”
沙律大笑出声,“好,既然来了,去看看你妹子再走,这两日她没少同我念叨你,若是你来了不让你去看看她,又要同我
闹了。”
“嗯。”
这沙律新娶的小妾正是苏凡的妹妹,正宠的紧。
是夜,胤禟辗转反侧,失眠了。
他想到了宜妃,想到了胤禩,胤禛,和五哥,老十,十三、十四等;他还想到了佳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她生产前
能不能赶回去。
京城,那个胤禟一心要远离的地方,却也有他在这世上仅有的牵念。
第二日,胤禟又动身,再往左前方行去,进入科尔沁左翼后旗。再过几日便是库伦大会,各部均会派人前往,胤禟打算到
时候一齐见过,其余诸部就不一一去了。
科尔沁左翼后旗是胤禟特意绕路过来的,胤禟扫了一眼随行的三辆马车,一辆是自己乘坐的车驾,另外两车都是给嘉玉带
的东西。郭洛罗嘉玉,胤禟的表姐,正是被指给了科尔沁左翼后旗多罗郡王岱布的二儿子巴特尔。
对于这个远嫁的表姐,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胤禟是极亲近的。当初嘉玉离京,胤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舍不得。这次
正好路过,怎么能不去看看。
临行前佳惠和初云商量着备了礼,没过几天,宜妃和公爵府也都送了重礼过来,请胤禟捎过去。
胤禟摸摸腰上挂着的红地绣花葫芦荷包,还是嘉玉亲手绣的。当时送的本是一对,另外一个,在很久之前被八阿哥胤禩要
了去。等胤禟长大些知道不妥的时候,已经被胤禩拆吃入腹,再计较这些已是多余。
胤禟心里盼望的早点见到嘉玉,一年多未见,这位性子随和温婉,却又极有主见的表姐可好?
怀着复杂的心思,胤禟被迎进了多罗郡王府。多罗郡王岱布亲自来迎,胤禟客气的见了礼,便先宣读了圣谕。随后分宾主
落座。
岱布的长子阿喇布坦站在其父身后,胤禟不禁看了几眼,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胡子,威武纠然,和自己印象中那个狼一
样的少年似乎并不相像。
“九阿哥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在府上小住几日。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岱布笑呵呵的端详着胤禟,说道。
胤禟陪着聊了几句,只说可能不会留太久,接着便问道:“不知道二贝子和贝子福晋可在府上?”
岱布闻言,才知道胤禟左顾右盼是在寻找二儿子和二儿媳,忙说道:“因本王与阿喇布坦有事,巴特尔带着嘉玉去了库伦
,代替我参加库伦大会。”
胤禟不禁眼神黯了黯,真是白激动一场,今天居然见不到表姐。不过反正自己也要过去库伦的,早晚能见到。
胤禟便将礼单送了过去,送多罗郡王府的一份,送嘉玉的单独列了礼单。
岱布看看礼单,心里暗暗惊讶,本来二儿子娶的嫡福晋居然不是格格公主,亲族就有些不满。一个三等伯之女,就算也是
大户之家,到底有些心意难平。
府上很有些人看不上这位福晋,可是嘉玉陪嫁过来的嫁妆完全是按照公主格格的分例,只多不少,因此也没人敢太放肆。
岱布对这个二儿媳虽说不上好,但是绝对没有为难过。
看着手中厚厚的礼单,岱布笑着道了谢。
多罗郡王府,东院。
胤禟和随行侍卫被安置在东院,明日启程往库伦。
想着行程,胤禟便和御前一等侍卫世宝商量着路线。正在这时,院子外蹬蹬脚步声响,跑进来一个红色袍子的少女。她头
上扎着孔雀毛,无数细细的辫子垂着,面容倒是精致,胤禟觉的有些熟悉,不禁多看了几眼。
门口的侍卫当时便拦了下来,一个已经抽出腰刀。
胤禟抬手让侍卫退下,看着那女子皱眉。
红袍少女脸上带着怒色,伸手又从院外撤过来一人,一身白色衣袍,模样也秀美可爱,眼里带着羞涩。红衣少女单手指了
胤禟,大声问道:“你是二哥娶回来的那女人的弟弟?”
胤禟脸色一沉,这是阿巴特的妹子?这又是什么称呼?
“放肆!”两声断喝出自世宝和何玉柱之口。
白衣女子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道:“依娜……”
“哼,告诉你,我是不会认你姐姐当我二嫂的。你们中原人,太不懂礼节,我二哥哥明明就有未婚妻,你们为什么非要给
他指个福晋?”依娜不顾后面白衣女子的拉扯,恨恨嚷嚷着。说完又拉过身后的女子,说道:“我云姐姐才是二哥的喜欢
的人,她可比你那姐姐漂亮多了!”
胤禟冷冷的盯着这个明显被惯坏了的蒙古格格,又转头打量了打量那白衣女子,冷冷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二哥的
想法?”
“我的!不过二哥肯定也是这么想。”依娜看着沉着脸的胤禟说话声音终于低了下来。
“这倒是新鲜,我们本来都觉得你二哥配不上嘉玉,但是她自己愿意,就没有多说什么。再说了,亲事是你二哥亲自去求
了皇阿玛指的,说起来,若果真有个未婚妻在,巴特尔就是欺君之罪。”胤禟淡淡说道,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果真是这样
,如何让他们合离,将嘉玉带回京城。
“依娜,你住口!”院子门口,岱布的长子阿喇布坦厉声喝道,
95.树欲静而风不止
“九阿哥,请不要听依娜的话,她年少不更事,胡乱说说罢了。高云是我的表妹,从小和我们兄妹三人一起长大,阿巴特
待她确实只是兄妹之情。”阿喇布坦边和胤禟解释,边侧过头去看了依娜和高云一眼,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
依娜听了气的脸色通红,高云本来就一直往依娜身后躲,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苍白,低下头似是不敢做声。依娜见她表
姐受委屈恼火得直跺脚。她有心为高云辩白两句,见到大哥背对九阿哥,看向自己时颇为严厉的眼神,扁了扁嘴,拉着高
云跑出院子。
阿喇布坦回身,已经露出笑模样,高大英武的人让几绺胡须衬出几分儒将之气,对着胤禟一抱拳:“九阿哥,依娜口无遮
拦,还请恕罪。嘉玉是二弟亲口向皇上求来的,怎么可能待她不好。二弟妹性子温和,会行事,心又细,又是这样的容貌
性情,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王府上下都不敢怠慢。”
顿了顿,阿喇布坦才叹了口气说道:“小妹自小便想着把高云表妹和二弟凑到一起,才胡乱说的,未婚妻之事是绝没有的
,请不要放在心上。”
胤禟边听着,边细细打量着阿喇布坦说话神情,似乎不是作伪。但是想到嘉玉可能会受委屈,心里便隐隐藏着怒火,他一
抬下巴颏儿,还算平静的说道:“大贝勒,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嘉玉虽然不是皇家的格格公主,但也是我皇阿玛亲口封
的固山格格,母族如何且不说,她出嫁的身份可是天家贵女。而且——”
胤禟眯起眼,语气有些冷:“谁家的女儿姐妹都是待之如珠如玉,我表姐脾气虽好,可不代表这边没人,若有人敢让她受
了欺负,我九阿哥第一个不饶他。”
阿喇布坦听了,又赔不是,连连让胤禟放心,回去定会教训依娜那丫头,让她断了这个念想。转身出门的时候,阿喇布坦
心里嘀咕,到底是天潢贵胄,看着年幼面嫩,笑意盈盈的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发起狠来还真让人无法适应。
皇上对科尔沁蒙古虽然一向亲厚,不少皇后贵妃也出自科尔沁蒙古。但是说到底,皇上还是是防着的蒙古旗人的,不然怎
么会有减丁政策。他对胤禟这样陪着小心,也是不想因着这些私事为部族生事罢了。
阿喇布坦不由又想到那个站在二弟身边的温和浅笑的女子,同九阿哥一样是极有主见的。就算依娜再怎么刁难,她还不是
不动声色的拿几句话就转了小妹的注意力,哪里就真受了什么委屈去。
第二日,胤禟动身北行。经过察哈尔、昭乌达后,草原上渐渐热闹了,放牧牛羊的人多了起来,不时听见嘹亮的歌声在天
地间回响。或欢快或寂寥,都令人神往。
一路打马飞驰,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喀尔喀蒙古的库伦。
胤禟只觉得自己身体无形中又被强化锻炼了一回,现在骑着马跑上半日已经不显疲惫,只是双腿内侧难受的紧。他咬着牙
没上马车,因为马车上的何玉柱绝对不必他好过。
库伦算的上喀尔喀蒙古的政治、宗教和经济中心,清政府在这里设有办事大臣;集蒙古臣民尊重于一身的喀尔喀最高活佛
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也以库伦作为驻锡地。
与此同时,胤禟和鄂罗斯使臣相约的签订合约和进行交易通商的地点也在库伦,这里可以算是内地对蒙古和对鄂罗斯的边
陲贸易重镇。
胤禟带着随行侍卫住到了办事大臣卜哲吉府上,卜哲吉在十几日前便收到消息,这次的赴蒙钦差是九阿哥。早早的让妻子
打扫出最大的院子,屋里摆设都换了新的,略名贵些的,只等胤禟来了就可以入住。
在马背上几乎一个月的时间,胤禟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
办事大臣府,大厅。
晚膳布置的相当丰盛,卜哲吉甚至想到了胤禟等人必是吃腻了牛羊肉和奶制品,饭桌上摆着一碟糖蒜、一碟腌水芥皮两样
酱菜,一只挂炉山鸡,随着山鸡上的是荷叶卷、葱段、甜面酱,可以用荷叶卷包了鸡肉和葱段,甜面酱吃。另外还有几盘
鲜嫩的青菜,每人面前又放了一碗香喷喷的碧糯米饭。
虽说比不得京里的饭菜精致,也令人胃口大开。
卜哲吉在一旁殷勤相陪,用过晚膳,卜哲吉便有眼色的差人送胤禟去东院休息。
胤禟对房屋中的大浴桶相当满意,挥手让屋里的两位侍女退下去,招呼了何玉柱进来帮着解了辫子。从头到脚沐浴了一番
,胤禟才觉得神清气爽,见何玉柱也满面疲惫之色,便打发他下去歇着。
何玉柱出门时,胤禟看到高文和一个御前侍卫守在门口。高文自不比说,对于胤禟的安全,御前侍卫也不敢轻忽。胤禟身
份尊贵,万万出不得差错。不然,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了。
屋里,柔软的丝被,若有若无的熏香,胤禟很快睡熟。
第二日,胤禟神清气爽的醒过来,用过早膳后,就有侍卫过来,说外面大厅上有几人拿了名帖求见九阿哥。
胤禟看了看名帖,正是先一步到达库伦的商户,胤禟未到之日,他们便先将货物运过来,囤积在这边。只等胤禟同鄂罗斯
的合约商谈好,鄂罗斯的商人到了,便可以出售或者买入货物。
胤禟这边来的并不是苏杨,毕竟京城那么大的摊子还得有人坐镇。这次带着货物过来的是尤管事,他娶的正是胤禟以前身
边的大宫女丁兰,夫妻两个都是胤禟信得过的。
胤禟跟过来的几人说了几句,吩咐说等他的消息,应该就在这两日,合约便能签订好。
当天下去,果然有人送了帖子来,正是鄂罗斯使团派人来请的,署名是梅·欧根。
胤禟见到最下面的署名愣了愣,这十分女性化的名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说起来,那人倒正好是鄂罗斯人,难道真有这么
巧?
帖子上说的是请胤禟去福瑞楼相见,这福瑞楼的名字,倒是更像口内酒楼。胤禟并没有再纠缠在帖子的署名上面,反正是
不是幼年见到的梅,自己都是要去的。
福瑞楼,雅间。
八仙桌,高背椅,甚至还有一副玻璃屏风,同京城的大酒楼相比,都毫不逊色。
胤禟面前摆着白瓷茶碗,里面是上好的碧螺春。
“你的意思是,没有货房或者铺面,就不得进行贸易往来吗?”胤禟一手拖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碗盖子划了几下,挑眉问
着。
“正是,而且这些货房和铺面要你们大清商人去准备。”对面的人笑的无比优雅,正是京城里见过的胸前带着绶带,披着
披风,都隐藏不住骄矜和锋利的人。
同时也是化名梅·欧根的人,胤禟已经确定他用的不是本名。毕竟,再怎么巧合,也不会和一国亲王重名吧。
此刻,“梅”先生正双腿交叠,品着香茗,含笑的嘴角两撇小胡子弯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胤禟。胤禟从不觉得男
人留胡子有多好看,那山羊胡不过是证明了年纪有多古董罢了。可是这男人的两撇小胡子居然就平添了几分野性和性感。
这个让胤禟觉出一丝危险的人,衣着得体,举手投足也都恰到好处,带着些许贵族味的礼仪让人很舒服,当然他微笑着说
出的话就不是那么让人舒服了。
“你们准备货房和铺面,若是你答应了,那么合约达成,通商贸易继续,我们已经转达给伟大的沙皇陛下,经他批准,可
以从我国招来大批商人;若是做不到这点,那么交易取消,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其他国家进行通商。”
屋里鄂罗斯的几个人眼里似有若无的带了戏谑,似乎在等着看胤禟为难的表情。
这样让人当猴耍的感觉并不好。
胤禟收了脸上的笑,睫毛轻抬,漆黑的丹凤眼从手中的茶盏看向对面的冒名的梅先生,说:“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