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爱与痛 下——苏子陌

皇家军在中国的贸易由皇氏家族的其他人负责，在商界的地位是不可小觑的，区区一个林氏，它只要动动小拇指就能搞定。

“算你识实务。”皇涵把合同递给肖悦，然后潇洒的转身，他心里没底，公开身份会给他带来多少本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他累了，不想再动手打架或者浪费脑细胞和时间去跟这些人斗智，而且，父母只给他两年时间待在中国，如今只剩半年了，他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

卢宇枫不能怪他隐瞒身份，因为他也从来都没提自己的家庭，他没有如此风光，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父母上班挣钱也只能维持不饿死状态，从来没心思管他，从幼儿园起就没得到其他孩童般的待遇，父母连一次接送没有，一次家长会都没去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孤儿，所以他从不喜欢提起自己的家庭，而皇涵他如此身份自然不会像林仔诚那样用来显摆。

肖悦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但卢宇枫不明白皇涵一开始为什么要用美人计，他不知道皇涵是个凡事都倍加小心的人，他的前期工作只是为了确定此事是否与林仔诚有关，他不想冤枉任何人，也不想逼供。

肖悦谢过皇涵卢宇枫，很不好意思的把他们带到自己所住的昏暗地下室，皇涵让她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就一起出去外面吃街摊。

凌晨的三点，皇涵卢宇枫坐在街边小摊上一边吃烧烤一边听肖悦讲后来的事，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拿了证件和一张她和卢宇枫的合影。

“我指证了林仔诚不久后，有人在街上拦住了我，给我这里的地址让我来上班，说住所也找好了，不许换，如果不听话，那我的父母必将身败名裂，再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大学安静的教书，我不想他们的平静生活被打更不想他们有事，所以骗他们说我不想读书了，想出去工作，我这样说他们虽然会骂我不争气，但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肖悦说的很平静，她似乎已经长大了，说起自己的这些苦难都不会再流泪。

“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卢宇枫悲愤的问。

“我不想给你们惹麻烦，而且林仔诚他那么有势力，我怕他会伤害你们。”

“他这样的人，家里再有势力也会被败光的。”皇涵要了盘炒田螺，“枫，你怪我对你隐瞒了身份么？”

“不怪，也只有林仔诚那样的人才会用身份来炫耀，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不去学其他反而学功夫，你有这么多精力么？”卢宇枫想起他在夏天里大汗淋漓的教那些美国学生中国功夫。

“保护自己啊，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后来感觉学的还不错，教练就私自给我报名参加比赛了，为这事我妈咪特生气。好了，关于家庭问题就说到这吧，我们要等下一个天亮，回家睡觉去，累。”皇涵说到妈咪时突然觉得很想他母亲。

以目前情况，肖悦根本看不出他们感情出了问题，早上一回到市区，两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冷漠的气氛把她搞的莫名其妙。

回家前皇涵告诉她，如果林仔诚贼心不改，那就告诉他，他会处理。

十二月十二是皇涵的生日，这天一大早陶夭夭就打来电话，说要给他庆生，就好像突然就消气了，她还是皇涵的好妹妹。

卢宇枫虽然每天放学后一直待在家，却不曾说起过皇涵的生日。

肖悦回家了，也许明年会接着上学，林仔诚没有再来找她麻烦，看来皇涵确实够有威慑力。

柳含烟已经是弥留之迹，昨日还休克，把她母亲哭的死去活来，卢宇枫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韦凉轩早就找不到柳含烟，所以也就只能把关心和祝福留在心里，他现在只想好好对明妮，像迈克爱陶夭夭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逃课了，借皇涵的生日重新举半荒废多周的聚餐。

第八十九章：真相（2）

当门铃响起，皇涵打开门看到陶夭夭带着一大帮人钻进来时，注意到下午已出门的卢宇枫也在，他笑的一脸灿烂，阳光帅气，却看起来是那么奸诈，至少皇涵是这样认为的。

“生日快乐！”他们围着皇涵举起了手里的瓶子对他喷射烟雾和彩带。

“谢谢！”皇涵笑嘻嘻的把他们请到沙发上，预料之外的人员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惊喜，他们送上自己的礼物，但最重要的是心意。“等下一起出去吃东西，这么冷的天我懒得动手，而且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我要把你的钱包吃空，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生气。”陶夭夭原来还记着呢，这个记仇的小女子。

“对不起，夭夭，我和欧阳沫真的没什么，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皇涵拉过陶夭夭，叭的一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皇涵专属，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乖，不生气了哦。”

陶夭夭噗呲一笑，“女子不较小人过，况且此小人倾国倾城倾人心，还是俺那剪不断血缘关系的哥。”陶夭夭环顾四周，“人员已齐，今天我们吃他个七昏八素日月无光，不把心中的不快全部消化我们谁也不准回去。

卢宇枫却悲伤的想起一个人，即将离开人世的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生日派对上的，甚至都没人想起这个可怜的女子，连韦凉轩都不曾提到，他是顾忌着明妮的感受还是心中已经忘却？

“如果含烟在才真是齐了，可惜。”明妮提起了这个被遗忘的名字，然后陶夭夭的神情变得很难看，她大概把柳含烟与欧阳沫并列了，又一只狐狸精。

“她来不了，否则肯定不会错过这场欢乐。”卢宇枫带头走出去，关于柳含烟他有太多话想说，却一个字都不能透露，所谓的苦衷，就是只能言不由衷，有苦不能言吧。

皇涵和陶夭夭一路有说有笑，气氛似乎很和谐融洽，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不愉快，是他们都心胸太宽广还是血浓于水容易淡忘？但无论如何，没有仇恨总是最佳的。

到达KTV包厢时欧阳沫很不合适宜的打来电话说要给皇涵过生日，皇涵依旧不忍拒绝，他这些日子和欧阳沫有过太多的暧昧，他们看上去是那么般配，他最终告知了地址，欧阳沫盛装出席，像是参加舞会的公主。

然后皇涵为避免尴尬，以及怕陶夭夭怒火攻心再次出言不逊，他把肖悦一并邀请来K歌，在相对陌生的人面前，陶夭夭会比较收敛自己的脾气，而且，肖悦的唱功的确是不容小觑的。

陶夭夭看到欧阳沫之后就一直没有好脸色，欧阳沫对她自然也是不冷不热，她只热情和皇涵韦凉轩打招呼聊天喝酒，灌起啤酒来像个东北汉子。

肖悦来的时候有点拘谨，整个包厢的人她认识不多，陶夭夭黑着的那张包公脸让经历了世事的她显得过于内向了，她只和卢宇枫说话，皇涵被欧阳沫缠着。

当皇涵说肖悦唱歌最好听时，欧阳沫不屑的说她未必就比她差，要和肖悦来场PK。肖悦看到欧阳沫对皇涵的暧昧撒娇态度就知道为什么上次一回到市区她就感觉卢宇枫与皇涵不对劲，原来就是这个女生在从中作乱，于是她丝毫不退缩，坦然面对挑战。

陶夭夭突然就对肖悦有了好感，她们于无形中站到了一起，于无声中达成了抗狐狸精统一战线，所以陶夭夭对着肖悦友善的展颜一笑，同时伸出拳头表示为她加油。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生日派对，不是战场。”卢宇枫看着欧阳沫那得意以及必胜的表情，心里有醋意在翻江倒海。

恰好服务员送来了蛋糕，战火暂时熄灭，大家开始玩蛋糕，把皇涵这位寿星砸成了大花脸，模糊了那绝世容颜，其他各位也变成了小丑，除了欧阳沫，在座的各位好像都不怎么欢迎她，当然，这都是拜陶夭夭所赐。

卢宇枫和肖悦选了首男女情歌对唱，皇涵心中没有泛酸，只是突然发现卢宇枫唱的挺好的。而当皇涵和欧阳沫情歌对唱看起来情谊缠绵时，卢宇枫心痛的不得了，然后只剩下使劲喝酒的力气了，或许他们真的很合适，至少不会被当作异类。

“别唱了，那么难听。”陶夭夭大吼一声，吓了在座的所有人一跳。

第九十章：真相（3）

“陶夭夭你干嘛？今天是涵生日我不想跟你吵。”欧阳沫“你们都少说两句可以么？非要闹的大家都不开心你们才满意么？”皇涵丢下话筒把自己摔进沙发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这大概是他出世以来过的最不快乐的一个生日了。

“夭夭，你不要再闹了，听话。”迈克小声的劝说，得到的是陶夭夭狠狠的瞪眼然后嘟着嘴巴不说话，也唯有她保持沉默才可以让他们这个世界失去战争。

卢宇枫的电话铃铃铃的响起，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立刻出去接听，不多久就回来，“能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生活弄的这么不愉快，难道非要等到死亡临近才懂得珍惜么？抱歉，我有事要先离开了，你们接着闹吧，恕我不能奉陪了。”他抓起衣服想走出去，却被皇涵拉住。

“你一定要在现在走么？难道柳含烟会小气到连一个生日都不肯让你陪我过？”皇涵死死的盯着卢宇枫的眼睛，看到的却是那深渊般的眼眸里，是无尽的悲伤，皇涵想不出，什么可以让他产生如此深沉的悲痛。

“再也不会有柳含烟了，在这个世上。”卢宇枫轻声说着，就好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什么意思？”他最激动的是韦凉轩，他冲过来抓住卢宇枫，甚至已经忘了要顾忌明妮的感受。

“她死了，就在刚才，我们玩蛋糕唱歌的时候。”卢宇枫闭上眼睛，为的是不让眼泪流出来，不让自己的脆弱尽数落在皇涵眼里。柳含烟最后的日子是他陪着一起走过的，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他看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助，心里悲凉害怕起来。

皇涵紧紧抓住卢宇枫胳膊的手无力垂下，这就是卢宇枫那不能说的秘密么？这就是他突然变心的原因么？原来这一切都是柳含烟导演的戏，但她用她的善良伤害了皇涵，只因他们把戏演的太真了，让陷入感情泥沼的他失去了原有的睿智，让他放弃了对卢宇枫最后的信任。

“他在哪里？我要见她。”韦凉轩明白了，那个善良的姑娘是为了不让他伤心不让他担心才导演了无情的暧昧情节，让他死心，让他怀里依偎了别的女生，让他获得新的爱情。

卢宇枫没有说话，只是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韦凉轩跟出去，和他跳上了同一辆出租。就算柳含烟死了，他也要看她最后一眼，她就是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死心眼，所以恳求卢宇枫同她演戏，逼他放手，逼他离开，他现在什么都懂了，她是真爱他的，她处处为他着想。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陶夭夭抓起手机打电话给卢宇枫，问明地址同迈克明妮赶了过去，欧阳沫对他们谈论的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有人死了，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皇涵站在原地，发呆。

“涵，你怎么了，他们都走掉了。”欧阳沫伸手抓住皇涵的胳膊。

“你先回去吧，欧阳沫，抱歉，我也有事。”他伸手把欧阳沫抓住他胳膊的手推开，径自去结账离开，把欧阳沫一个人留在包厢。

卢宇枫和韦凉轩赶到医院时，柳含烟的母亲已经哭的晕厥过去。柳含烟的遗体被白色的被单覆盖着，韦凉轩颤抖着双手掀开来，看到了柳含烟安静的容颜。柳含烟的父亲站在一旁，也是早已泪痕满挂，痛失爱女的他，一夕间似乎就老去了十岁，看着女儿那安静的模样，怎么都不想相信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对着他撒娇对着他笑。

陶夭夭和明妮不多久也赶来了，卢宇枫唯一没有看到的就是皇涵，他大概不会来了吧，一切秘密，他都已知晓，他知道自己的误会，知道柳含烟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了卢宇枫难言的苦衷，他还能原谅自己对卢宇枫做的那些事么？他还有勇气来面对这个善良女孩的遗体吗？

“柳叔叔，请节哀顺便，含烟看到你们这样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们不能让她走的不安心。”卢宇枫轻声说，“我答应过含烟，会代替她好好照顾您们的，像对待父母一样。”

“好孩子。”柳父把卢宇枫揽进怀里，就像当初对年少的柳含烟一样。

第九十一章：真相（4）

韦凉轩跪在床边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之中，明妮则蹲在他身后，眼泪无声的就挂在脸上，陶夭夭和迈克在床的另一边。现场只有迈克和卢宇枫没有流泪，迈克是因为没有太多感情，不像韦凉轩，而且他是个男孩子。卢宇枫也不爱她，虽然看着她一路走向死亡心里很悲痛，但现在她的父母脆弱不堪，他成了顶梁柱，拜托他照顾她的父母是柳含烟最后的愿望。

皇涵通过陶夭夭知道了地点，还是过来了，然后看到满屋子的眼泪，满屋子的压抑，悲伤就像是一片遮蔽苍穹的乌云，笼罩在这间小小的病房，语言在这里变得苍白无力，默哀似的静谧让静悄悄走进病房的皇涵心中一窒，然后对上了卢宇枫的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

“小宇，这是含烟让我交给你的。”醒来后的柳母看到这一大屋子的孩子，把几封信交到卢宇枫手中。“医生让她多休息，她却总是偷偷写信，她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跟你们说。”

信有三封，是分别写给卢宇枫，皇涵，韦凉轩的，有感谢，有道歉，有解释，还有最后的衷心祝愿。

离开医院的皇涵没有回去，他来到市中心的立交桥上，站在冬天的寒风中，只有冷却了翻飞的思绪，他才能冷静的思考。柳含烟在信中一直给他道歉，说她在他们艰辛的情感路上残忍的放下了一块石头，让相爱的他们有了隔阖，有了那么多的不愉快。

柳含烟还告诉他，几乎每天晚上卢宇枫都会去看睡梦中的他，然后又在白天装作若无其事，他只是怕对皇涵不够冷漠会泄漏她的秘密，然后功亏一溃。卢宇枫每次提到皇涵连眼底都会泛起柔情，那眸中闪动着光芒，有兴奋，有深情，还有眷恋，但是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他们近来发生的不愉快，他不想增加她的内疚。皇涵是相信这一切的，只是他相信的太晚了，卢宇枫对他的爱有多深，那他和欧阳沫的那些故意暧昧对卢宇枫的伤害有多大。有句话说的很对，如果没有把对方放在心里，对方怎么可能伤到你的心呢？他这次是真的伤害了卢宇枫，而且就在刚才，他还和欧阳沫情歌对唱的那么缠绵而认真，就像真正的情侣，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到他们的人不都羡慕的赞叹这一对金童玉女吗？

皇涵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一向明智的他，面对现在的卢宇枫以及他们的感情，突然感到害怕，他是一定要在半年后回美国管理公司的，这是他和他母亲之间的协议。可是卢宇枫会为了他而去美国吗，虽然在美国同性恋不受歧视，甚至有州是可以结婚的，他一直都没告诉卢宇枫他终有一天会离去，这是不是太过残忍和自私？

“小涵，外面太冷，快点回来吧，我在家等你。”卢宇枫按下键发出短信，催促皇涵回家，他想像得出知道了真相的皇涵会有多难过和自责。

皇涵裹紧了风衣，步行回家，散步也是利于他思考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半年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短暂，他该珍惜的，好好补偿卢宇枫，如果到时他不走，那也只能算他们无缘。

欧阳沫再来电话他没有接听，短信也只回复一条，说自己从来就没有爱上她，请她珍惜身边的男生，否则当初就没必要抢人家男朋友以至得了个“狐狸精”的名号。

然后欧阳沫就使劲解释，说她不是真的爱那个男生，是那个男生主动追的她，而她只是用他来打发无聊。她爱的一直都是皇涵，关注他那么久，在校庆上共舞之后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没想到他压根就不在意她，这让她倍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