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管不了他们在想什么,只要他们不惹麻烦,他就只顾做自己的事,毕竟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弄明白。首先,他要去找“S12”。
关于S12是什么,他是有点头绪的,就在回来的第二天,他就跑去了宋舒扬那个空壳公司。极其有意思的是,老板跑了秘书死了,整个机密处都给炸烂了,这个空壳公司居然仍在独立运作。这大概也要归功于宋舒扬的经营本事。
苏远进了公司,刚好撞上那位苏菲会计。
会计惊讶地看着他:“咦?你不是调去国外总公司了吗?”
苏远一愣:“啊?啊……是啊,刚回来,有点事要处理。”
会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几天不见,你有点不一样了啊。”
苏远看看自己:“我哪儿不一样了?”
会计意味深长地说:“长大了,变帅了。”
苏远:“……”
会计:“但是,迟到早退,还是一样要扣工资!”
没有遇到其它阻碍,苏远进了宋舒扬的办公室,打开了自己那台电脑。在层层叠叠的资料中,找到了九月(September)十二日的记录。
点开这个名为“S12”的文件夹,他发现原本里面的数据变成了一段视频剪辑。视频的主角正是他的前任老板:
自从机密处和监狱互相摊牌,郁辰把你换回去后我就知道,这里不能久待,按照郁辰一贯的做法,他不会给我留有翻身的余地,所以,我只能在他动手之前离开。
苏远,我以为你憎恨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会帮着郁辰。如果说我是谛的走狗,那么郁辰也是,我和他各为其主,本质上却没有什么不同,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心甘情愿被他骗?醒醒吧,郁辰亲口承认,所谓的反谛不过是他们的替死鬼。
留给你这段视频,我是想告诉你,慈悲之柱和严厉之柱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对于他们而言,郁辰和我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兵卒,相信我,离开监狱才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你是个有着新身份的合法公民,不要作茧自缚。
怀揣着这份诚挚的警告,苏远回到了监狱。
此时已是深夜,他无视医务室值班人员的阻拦,径直闯进了郁辰的病房。开灯,郁辰眯眼醒来,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疲倦。
苏远掏出一把伯莱塔手枪抵在刚刚清醒的人的脑袋上,子弹上膛。
第54章:新人
苏远掏出一把伯莱塔手枪抵在刚刚清醒的人的脑袋上,子弹上膛。
郁辰勉强坐起身,目光扫过苏远持枪的手,锁在他赤红的眼眸上。他说:“我知道你会回来。”
苏远问:“什么意思。”
“宋舒扬应该提醒你了吧,让你离我远一点,离监狱远一点。但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苏远给气乐了:“你耍我是吧!拉我进反谛,诱我侵入魔方,用我敲开机密处的大门,你布置好了这一切,还算计到我一定会回来……郁辰,你不累,我都累了。”
“我如果真的布置好一切,此刻你就不会有机会用枪指着我的头。”郁辰伸出手,帮他稳住颤抖的枪口,“我一点也不后悔把你绑在身边,尽管你总是所有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何必呢。”苏远嗤笑,“狱长大人,你早就该杀了我,你不杀,我也不会感恩戴德。”
“我可不敢指望你感恩。”郁辰无奈摇头,“其实你早就怀疑我意不在反谛了吧。我把你拖下这潭浑水,谁知你偏要坚持那种虚伪的正义,你想要正义,我就陪着你,直到你不再自欺欺人。”
“然后呢,又能怎么样?”
“然后,我要你彻彻底底地与我站在同一立场,再没有反悔的可能。苏远,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场骗局里。”
一字一句,像耳刮子一样扇在苏远的脸上,他从未如此清醒。此次郁辰带他去横扫机密处,就是在用自己的命跟他赌,赌他知道这些后,仍然会留在他身边。
僵持半晌,苏远退掉了枪膛。
是啊,他杀不了他。
因为该死的,他比郁辰更了解郁辰。
这个状若镇定的独裁者,口口声声说着强硬的话,全部都是肯定句,仿佛有多么的胜券在握,然而归根结底,却是在乞求他的留下。
这个人,几乎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可是在感情上,他不懂交流、不会退让,所以他像对待敌人一样处处算计,甚至把他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再没有比他更加笨拙的人了。
苏远终究没有听从宋舒扬的劝告。犹豫了几秒,他一把攥紧郁辰的衣领,活生生把他掼在床上,恶形恶状地说:“好,要我和你站在同一立场也可以,你小子他妈的给我老实点,再有一句欺瞒,我就把你强奸了,绑到内审室展览!”
郁辰笑得温和:“你随意。”
“……”苏远略微消了气,松了松手劲,“我问你三件事。”
“说。”
“第一,慈悲之柱为什么要这样大肆地破坏谛?”
“你见过移栽的树吗?”郁辰回答,“要将一棵大树转移到别处,就必须砍断它多余的枝叶,连根拔起,这样它才能得到新生,并且更有活力,否则,它只能在原有的贫瘠土地上腐朽而死。”
苏远消化了一下,点头表示明白:“第二,我们跟严厉之柱撕破脸了,而且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我能侵入魔方的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接下来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他们要做什么。被我们逼到这步田地,我想他们一定沉不住气了,我们只要静观其变。”
“好吧。第三,”苏远竖起第三根手指,“既然是铁杆同盟,工资给不给涨?”
“……”郁辰沉默良久,“不涨的话你是不是就想跳槽?”
“当然。”苏远毫不犹豫,“我现在不受你的胁迫,不做廉价劳动力。”
“涨。”郁辰当即拍板。
苏远好笑地想,在这场骗局中,也许他并没有完败。因为很显然,他们两个都做了妥协,所以他才会留下,所以郁辰才会给他涨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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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辰说得没错,很快,严厉之柱那边先有了动作。
他们先是往监狱送进来一批新囚,这其中居然有一个苏远的熟面孔——胖子。单凭这只胖子就能猜到,严厉之柱是在不遗余力地削弱着他们的势力。
另外,在新囚进监狱后没几天,谛的间谍机构Tau派了一位监察官。这位监察官刚进驻监狱就掀起了轩然□。试想,在一个就未见到过雌性生物的男囚监狱,突然空降了一只风骚的美女,并且该美女天天在他们面前晃悠,他们能不亢奋么!
初次见面的时候,美女就向狱长和苏管教做了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姜月,Tau的一员,苏欣的同期。狱长大人,你比我想象得更有魅力,等你左肩的枪伤痊愈,我希望可以与你切磋一下。”
苏远震惊了,来回看了看那两人,切磋?切磋什么?
姜月注意到苏远的神情,解释道:“苏管教,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远又震惊了,他发誓,他还什么都没想到,这女人到底在解释什么?……正在腹诽,忽然有一缕似有若无的味道吸引了苏远的注意,嗅了嗅,他若有所思。
那边姜月和狱长一阵寒暄,待这一次的正面交锋结束时,苏远对姜月彬彬有礼地赞美道:“姜小姐的香水很好闻,我姐姐也很喜欢这一款。”
“谢谢。”姜月勾了勾耳后的头发,别有深意地看了郁辰一眼,粲然一笑,“如果狱长也能喜欢就好了。”
直至她离开时,那股幽香依旧不散。
苏远深吸气,转身,也丢给郁辰粲然一笑,捏着嗓子说:“如果狱长也能喜欢就好了~咳咳……”清清嗓子,他评论道,“色诱。赤裸裸的色诱。”
郁辰大笑,勾过苏远的脖子耳语:“可惜他□错了对象,对你这个有恋姐情结的或许管用,苏欣的同类……呵呵,我可是不敢碰。”
苏远斜眼看他,突然阴恻恻地说:“既然这样,这女人交给我了,我来会一会这位姐。”
噗——这酸的,郁辰一个没忍住,乐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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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真的很好,一直阳光普照。于是大家都喜欢到操场上晃悠,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刚刚补充了新鲜血液的监狱,总是有乐子可寻的。
这拨新囚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模样鲜嫩少年,说他鲜嫩一点也不为过,面目精致,皮肤白皙,骨架纤细,对与监狱里的饿狼来说,除了那个动不得的姜月,这孩子就是极品。
然而让苏远觉得不舒服的不仅仅是那些人的淫亵目光,而是……这个即将经受黑暗腐臭的牢狱生活的孩子,尚未成年。
这就是非法监狱的龌龊之处,这里可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只要不在狱长和管教的眼皮子地下太过嚣张,囚犯们私下里的“娱乐活动”是随意的,也就是说,这孩子从进入囚犯们视线的那一刻起,就必然要被毁掉。
苏远翻看了一下这孩子档案:N1024,因为牵扯进谛的一间毒品案而被关进来。说不上无辜,也说不上罪大恶极,充气量是个胁从犯。苏远有心帮一帮他,但就算他的同情心再怎么泛滥,也不可能成天24小时守着这个男孩。
郁辰有句话说得很对:“你是管教,不是保姆,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想带孩子?”
苏远只能翻了个白眼回答:“尽我所能吧,否则我不甘心。”
这天苏远在操场上晒太阳,管教棒在手里忽上忽下地掂着,奇特的是,苏远本人也跟着忽上忽下。
路过他的人几乎都忍不住闷笑,不为别的,就为在他屁股底下仰躺着睡得呼呼哈哈的胖子。胖子吸气的时候,肚子瘪下去,苏远就下落,胖子呼气的时候,肚子鼓起来,苏远就上升。
说起来,胖子是这拨新囚中第二引人注目的家伙。他与N1024是两个极端,N1024是招人染指的美少年,而他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的胖大叔,一身肥肉就能活生生把牢房的门堵上,还真没什么人敢惹他。
大概终于感觉到胸口负重的不舒服了,胖子试图翻身,苏远的管教棒一个没接住,正好砸在胖子脑袋上,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苏远从他肚子上下来,右脚的黑皮靴重重蹋在他的肥肉上,捡起管教棒指着他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就你这警惕性,什么时候给人搞死都不知道。”
胖子切了一声:“你个小管教嚣张个蛋。”说着他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干脆就躺那儿,任由苏远踩着他的肚子,指着苏远腰间刚配上的格洛克手枪说,“这玩意儿,全监狱的这玩意儿,你知道哪儿来的吗?都是我搞来的!我就算进来了,也还是有本事给老大搞到这些!”
苏远笑了笑:“是么,你这么有本事,那我能否请你帮个忙呢?”
“什么忙?”胖子狐疑,想起身,结果还是没起来,怒道,“操,把你的脚拿下去!”
苏远听话地拿开脚,凑到他跟前说:“很简单,你只要这样……”
胖子听完了他的叙述,有点反应不过来:“啥?美男计?要我英雄救美?”
“你装什么呆,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是……我……那个……”胖子满面通红,瞠目结舌。
“不是吧胖子,你一大老爷们儿,害什么骚啊!这么美的差事,便宜你了。你听我的,我保你在监狱过得比外面还舒服。”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胖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点头了,糊里糊涂地上了贼船。
苏远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软肚子:“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给你制造机会。”
胖子正在扭捏,苏远正在反扭捏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殴打的声音。苏远神色一凛,拎着管教棒就往那里走去。
走近了,他看见那个鲜嫩小少年挥着拳头砸向一名高大的囚犯,奈何他力气小,又打得毫无章法,被那名囚犯轻松制服。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反抗,一口咬在那名囚犯的胳膊上。那人怒极,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记老拳,打得少年跪在地上作呕,酸水混着血水从口中呕出。
“干什么呢!”
苏远一愣,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制止,就有人先他一步出头了。
第55章:将计就计
听见那一声呵斥,苏远不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把自己隐在了围观人群中。他决定暂时不插手,他想知道,那个人会怎样对待这件事。
周凡一把拎起少年的领子,粗暴地甩到自己身后,任凭那孩子由于突然的晕眩继续狂吐不止,转身面对着那名高大的囚犯:“对一个孩子动手,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
苏远差点笑出来。
这个人还是这样啊,这叫什么?死性不改吧。
那囚犯被他骂得退了半步,随即切了一声:“我教教新人规矩,关你什么事?”
“聚众斗殴,欺负一个未成年,你还有理了?!”周凡不客气地回过去。
那人恼羞成怒:“我还就斗殴了,管教都不管,你管个屁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他旁边有个人提醒了一句,他啐道,“我知道他是周凡!K区早就不行了,现在是我们M区的时代了!苏管教就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我们有他罩着,怕什么!”
周凡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那人见状更加口无遮拦:“哦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在监狱里还挺照顾苏管教的吧,后来怎么样?还不是差点给人一闷棍打死!你还以为你是这里头的大哥啊,谁鸟你……”
话音未落,那人结结实实挨了周凡一记重拳,正砸在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插手,周凡已经揍得那个人嗷嗷直叫,苏远一看场面失控了,赶紧从后面钻出来,一左一右各喂了一棒子,不同的是,给那个囚犯喂的是带电的。
那人四肢着地起不来了,苏远一脚踹过去,翻过他的身体,问道:“我是M区出来的没错,不过我什么时候跟你这种人渣有过交情了?嗯?”
那人不敢多话,苏远扔下一句关三天禁闭,就让人把他拖下去了。走到那个少年身边,苏远冲着他伸出手:“你小子胆子挺肥,N1024是吧,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少年瞥他一眼,那一眼冷漠淡然,完全没把苏远放在眼里。他无视苏远伸出的手,爬起来随便用袖子抹了抹嘴,掉头就走。
苏远愣了愣,忽然觉得那眼神出奇地亲切。那时候,他刚进监狱的时候,也是用这样一副欠抽的态度对待所有人。显然,不止他觉得亲切。
“那孩子跟某人一样,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也不知道跟人说声谢。”周凡哼哼着说。
“……”苏远瞟了他一眼,“某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管闲事。”
说完两人都乐了。
隔天,监狱里调了一处牢房,那个N区的少年被换到了K区,跟周凡一个牢房。
这一次调动,让很多人看周凡的眼神都十分暧昧。说,他为什么救那孩子?那孩子怎么就给调到了他的牢房?恐怕……是他看上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