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小穴。
撕裂的疼痛蔓延开来,却远远不及心头的扯痛。
向阳被萧维阳扯着头发,一次次冲刺,后面终于湿了,是血。
向阳知道一定是血,因为,他听到萧维阳阴冷,满足的笑声在他耳畔回荡。
向阳破碎的呼喊着,哀求着,嗓音早已嘶哑。
向阳真的绝望,彻底绝望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都深切的明白萧维阳有多恨他。恨到不愿意开恩干脆杀了他,恨到一定
要让他生不如死。
“不要……求你停止吧……不要……”
“畜生!住手!”
绝望中,向阳听到萧淮的吼声。但他看不到希望,只有更深层次的绝望。
终于……
还是有这一天。
终于……
最后一层疮疤也被揭开了。
终于……
他全部的不堪都展露在萧淮面前。
终于……
他连隐忍着感情偷看萧淮的资格都失去了。
“呵呵……呵呵……”
向阳趴在床上,犹如一具残破的木偶,用残余的力气机械的笑出悲哀。
笑出了泪花,笑得眼前一片模糊。
“向阳……”
“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淮刚要碰到向阳,身侧传来萧维阳的斥责。
是的。
一个残忍的禽兽,正在无耻的斥责他打断了他的禽兽暴行。
“我不在这里就不会如此清楚的认清自己父亲的真面目。”他要感谢那个使用变声器给他匿名电话的告密者,否则,他永
远都不会知道向阳还经历过,正在经历如此……
惨绝人寰的不幸。
更不会知道,他的父亲连禽兽都不如。
萧淮愤恨且鄙夷的瞪视萧维阳一眼,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向阳身上。
看向阳凄惨的样子,萧淮的心,还不及疼痛,便狠狠碎了一地,粉粉碎。
颤抖着双手,几番尝试,才终于有勇气触碰向阳。
可萧淮才一触及向阳的青紫遍布的身体,向阳便打个瑟缩,紧绷起来。
“碰疼你了?”
“不……不要……我好脏……不要碰我……”
“来,我带你走。”
“不!不要碰我!”
萧淮再一次试图触碰,激起向阳剧烈的抵触反应,扯着嘶哑的嗓子尖叫。
“向阳……”萧淮收回手,退出一段距离,不敢再轻易靠近,生怕引起向阳更激烈的情绪波动。
向阳颤巍巍的撑起身子,手脚哆嗦着拉拢好衣裤,然后对萧淮灿烂微笑:
“哥……你不要再管我,再对我好,我……不值得……不配……”
笑完,不顾萧淮拦阻,强拖着伤痛的身子狂奔逃离。
“向阳!”
萧淮怎么放心向阳这么跑掉?
急忙追出门,追下楼。
向阳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夜。
“站住!萧淮,别告诉我你真被那个小贱货勾引,动了真心。他是个千人压万人睡的婊子,配不上你!”
“萧维阳,我已经没办法更加鄙视你。你根本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向阳是你儿子,我弟弟!你居然……”
“那个贱种根本不是我儿子,更不是你弟弟!”萧维阳站在楼上,冷酷宣布。
向阳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只记得自己跑出萧家,跑下山,跑到公路上。
跑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一辆计程车。
上了计程车,叮嘱司机用最快速度将他带离,将他送回学校。
然后一直蜷缩着,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不知道抖了多久,司机告诉他,学校到了。
向阳推开车门,站都站不稳,直接扑出车外。
扑进一具温暖、坚实的怀抱。
“石、石楚……这么晚……你还出来……”向阳抬起头,笑着说道。
没说完,眼前一黑,昏倒在石楚怀里。
“同学,这个小同学还没付钱……”
石楚没理会司机,当即抱着向阳上车。
“XX公寓,到了一起付。”
车开走,雨地里徒留一把雨伞。
“小楚,你怎么回来了?外头雨这么大,怎么也没拿把伞?这是……”
“同宿舍学弟。”石楚简单的向爷爷奶奶介绍,抱着向阳径直往自己房间冲。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一身伤?”
“什么都别问,他醒了也什么都别问,医药箱拿给我,您二老就去休息吧。”
石楚把向阳放到自己的床上,凝重且严肃的对爷爷奶奶说道。
两位老人也很明白事理,相互对视一眼,便不再多说多问,把医药箱拿给石楚,便关上石楚的房门,休息去了。
石楚小心的褪掉向阳的衣裤,向阳满身的触目惊心令他攥紧拳头,面露凶狠。
石楚咬着牙,忍住怒火,竭尽所能的放轻动作,给向阳上药。
向阳正面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石楚翻过向阳的身子再一看,只听到理智线崩断的响声。
向阳的股间全是血。
并且不停的还有殷红的鲜血涌出。
“哥……哥……不要……不要碰我……哥……不要……”
向阳无意识的呓语,顿时给石楚浑身染上厚厚一层肃杀的冷色。
24.等一个电话
【二00X年,十一月X日,阴
疮口,就像破碎的瓷器。
即便用再高深的功夫将它黏合,复原,碎裂过的痕迹仍旧不会消失。】
向阳在石楚家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石楚的爷爷奶奶按照石楚的嘱咐没有询问向阳伤情的由来,只是出于长辈对于晚辈的疼爱,把向阳当成自己孙子一样呵护
、怜惜。
乖巧的向阳确实也让两位老人家无法不喜爱,还一劲儿当着向阳面夸赞向阳乖巧讨喜,埋怨石楚太早熟,太不可爱,让他
们的爱无处发挥。害得向阳怪不好意思,害得石楚一天要沉着脸把“胳膊肘往外拐”的爷爷奶奶往自己房门外驱赶好几次
。
向阳对石楚家浓浓的亲情由衷艳羡,伤愈回学校时格外恋恋不舍。
那样的事被萧淮看到,向阳不知该如何面对萧淮,所以,不敢再去事务所上班。萧淮也没有联系他,向阳明白,萧淮承受
的打击一定很大,一定也不想面对他。
问石楚为什么不去上班,石楚闭口不答。
一时间,与萧淮的牵连全部断了,萧淮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向阳甚至愿意安慰自己,从未遇到过萧淮,与萧淮经历的一
切,萧淮给予他的一切都仅仅是他极度痛苦、极度压抑,而臆造出的童话故事。
一个天使般善良温暖的王子,将善良温暖散播到一个饱受命运折磨的苦命乞儿,让那个乞儿做了一场屋里堂皇,无比饱暖
,自以为结局也会很美好的梦。
如同灰姑娘的舞会,到了魔法消退的时刻,都要回归现实。
那一夜,就是魔法终结的时刻。要他重新看清自己的身份,领悟自己该面对的命运。美好之于他,永远只能是镜花水月,
只能是绚烂的烟花——虚幻且短暂。
即使这样,向阳也很满足。
无论有关萧淮的一切是不是实在发生过,他都开心过,快乐过,幸福过。他的灰与黑构成的世界,闪现过五彩斑斓。远比
他原定的,等到回想往事时,全是不堪回首强千百万倍。
然而,向阳不明白,他的心情很平静,他把一切都想得很透彻。那么,时时攥着手机,又是在期待什么?
下一场美梦的造访?
大概是梦境的甜美,害他一时不能相信做梦的配额,业已用尽。就只能等下一世,分给他一副干净、未被污染的身心,才
能继续。
“向阳,吃饭。”
向阳坐靠在床铺上发呆,他的饭盒塞进他怀里。
向石楚笑了笑,表示感谢,向阳特别小心的把手机放在身畔随时可以一把抓起的地方,打开饭盒吃饭。
石楚早就留意到向阳这些天对手机的执着,但没有点明。
石楚坐在向阳床尾,陪向阳一起吃饭。
无聊的人看到这幅画面,尖锐的公鸡嗓一提,又开始说无聊话。
“哎哟,你看看,长得单薄柔弱就是有好处,往床上一躺,自然有人送水送饭,悉心伺候。”
“干嘛,你嫉妒?有本事你也学人家效法林黛玉啊!冲你那长相,只怕吐一缸血,都没人搭理。最多算个东施效颦。”
“我是东施没错。可你别随便侮辱林黛玉啊!当心曹雪芹跟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怪你让他的林黛玉沾上脏东西。”
“内心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脏。”石楚半眯眼,危险睇视那两个犯贱的长舌公,冷光逼人。
“是是是,我们心里脏,看什么都脏。有些人是身子脏,还到处乱蹭。蹭得哪儿哪儿都是骚味,别人都问,咱宿舍是不是
养了骚狐狸。我就说,狐狸没有,只有兔子。兔子看着乖,屁股后头那股骚味,一点不顶狐狸差。”
“一只兔子还好,可咱有两只兔子,还配上种了呢!”
“诶,你又瞎说,俩公兔子怎么配种?种再多也是白放炮。”
“你傻啊,不是俩公的,能是兔子么?”
说完,俩家伙交换个眼色,淫秽笑开来。
“你俩先看好自己的屁股,别让人放了种子炮。”石楚阴阴冷冷勾起唇,俩家伙哪儿还有半分笑模样?清清嗓子,一前一
后摇摇晃晃,借口刷饭盒,出了宿舍。
“呸!一对儿脏货,迟早得艾滋。”
闭合的门板外传来唾弃声。
石楚又眯了眯眼,黯黑的眸子里一派酷寒。
“你都说他们是放屁了,何必跟他们计较?他们跟你不是一个档次,你若跟他们计较就是自贬身份。”向阳的手覆住石楚
攥拳的手,劝解道。
石楚低头看覆在自己拳头上的瘦得没有一点肉的小手,正要松开拳头反握住那只小手,向阳的手机响了。
那只小手那么迅速的从他手上撤走,拿起手机。
微颤。
石楚拳头紧了紧,拿着饭盒起身回自己床位。
视线,却从侧方留在向阳身上。
向阳盯着来电显示的号码,眨眼,定睛,再眨眼,再定睛。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个号码来电,一旦真的来了,又不敢
相信,不敢接听了。
怕,是梦。
相信,便碎了。
怕,是梦。
接听,便碎了。
铃声响了很久,没有要停的意思。显然,对方一定要等到向阳接听。
向阳深呼吸好几次,终于积攒下足够的勇气,按下通话键。
“喂……”太紧张,声音发颤。
“……”
向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紧张,呼吸太急促,耳畔回荡的只有呼吸声,错过了对方的说话声。于是,抖着声音再问:
“喂?”
“向阳……”终于不再是呼吸声,传来梦寐的温和嗓音。
“哥……”只这一声温和的呼唤,向阳已经觉得自己的心颤抖得疼痛。
“病假歇得够久,可以回来上班了么?”
向阳紧紧抓着襟口,心疼的连呼吸都跟不上了。“哥,对不起,我不能……”
“还没休息够是么?没关系,不着急,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来上班,就来上班。”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你知道熹明有多懒,多不务正业,你不在,工作积了一大堆。”
“哥……”
“你别误会,我不是催你回来卖苦力,我是……总之,没问题了,就来上班。我……等你。”
向阳心一紧,手一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千辛万苦,才让呼吸得以继续。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剧烈得淹没了疼痛。
“哥……”
萧淮未挂电话,只是不再吭声。
向阳不知道手机听筒是不是出了毛病,总是听到类似呼吸声的杂音。扰得他的心跳,急迫赛过急迫。
“哥……我……还可以么?”
“只要你真心喜欢这份工作,就可以。”
“我……喜欢。一直都喜欢,喜欢这份工作,喜欢……”待在哥身边。
“来上班吧。”
“……嗯。”
“你怎么这么贱?他让你去你就去?你忘了谁把你害成这样?你忘了他对了做了什么?你那个哥哥根本就是个禽兽不如的
畜生,你居然……你脑子进水被雷劈了,是不是?你是白痴,故意送上门让人糟蹋,是不是?!”
向阳刚挂电话,石楚的骂声就狂风暴雨般虎啸过来,砸了向阳一个头昏眼花。
瞪大了眼睛,傻呆呆望着疾言厉色,出奇凶恶的石楚,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知不知道人最怕什么?人最怕自己轻贱自己!你现在的行为就是自己轻贱自己!”
“我……”
“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你很爽,是不是?”
“我没有……我……石楚……你……冷静一下听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我眼睁睁看着你从计程车上栽下来,亲眼看见你身上的伤,还能误会什么?!”
“不是我哥。那个……不是我哥……怎么会是我哥?我哥那么正直,那么善良,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他……伤害我的
不是我哥,相反,是我哥救了我。”
或许没那么及时。但那晚如果萧淮不到,恐怕他真的废了,甚或已经死了。
不。
比死还不如。
萧维阳不会让他死,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不是……?”
“不是。是我哥救了我,要不是我哥……”向阳顿住了,不愿再往下说。好一会儿,才从悲痛中醒过来。“我不知道你为
什么认为是我哥,但我发誓,真的不是他。我哥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石楚搓搓脸,缓慢后退回自己的床位,坐下。
“对不起。我不该侮辱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只是替我担心。谢谢你,石楚。”
“我去刷饭盒,你吃完了么?吃完把饭盒给我,顺便。”石楚很快恢复镇定,抬眼对向阳说道。
“我……和你一起刷,可以么?”
“熹明,拜托你一件事,可以么?”
能听到萧淮用这种恳求的口吻说话,张熹明倍感惊讶。
“喂,你这个态度……很恐怖诶。”为了证明自己受到的惊吓,张熹明猛搓手臂,拼命往下抖鸡皮疙瘩。
“明天向阳回来上班,我恳请你,在你视线所及千万盯牢向阳,一旦他有任何不对劲,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