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莫流苏

箫林看着兀自回味着电影情节的季寞然，微笑的面孔上忽然滑过一丝落寞。一类人啊，呵呵，这类人，毕竟是小众群体吧

。

看看天色，已经傍晚了，“寞然，咱俩吃了饭再回去吧。”

“好啊。”季寞然依旧维持着一份好心情，难得的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着。

箫林带着季寞然去的是一家位置稍微有些远离闹市的西餐厅。说起来，这还是季寞然第一次吃西餐。坐在典雅幽静又透着

一丝华丽的西餐厅里，季寞然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像小说。

“箫林哥，这个，刀叉，要怎么用啊？”

对面的季寞然正对着刀叉皱眉头，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无辜的孩子，很是可爱，箫林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又

不是跟别人吃正餐，怎么用舒服就怎么用。”

“哦。”话虽这么说，季寞然还是盯着桌上的一副刀叉犯愁。

“想吃点什么？”服务生送过来菜单，箫林随意翻看着。

“我，随便啊。你决定吧。”季寞然也随手翻看着菜单，但是对里面的菜色完全不了解，所以干脆把菜谱合上放到一边。

“那麻烦，就这个、这个吧……”箫林翻着菜谱，熟练的指了几样东西。

对面季寞然看着箫林优雅熟练的动作，不禁感慨着，果然是不同阶层啊。

这个感慨再次出现在上菜之后。箫林依然动作熟练姿态优雅，季寞然一手刀一手叉低着头努力和盘子里的牛排较劲。其实

也不是多难的东西，只不过用起来就是别手，不知道怎么使力。

箫林抬头看时，就看见季寞然皱着眉头对着牛排，刀叉拿得也不是不对，姿势看起来也是在模仿西餐的用餐自是，可是就

是看起来有些别扭。忍不住就笑了笑，“你怎么用舒服就怎么用吧，要不然就用刀子叉起来吃。又没有外人，别太拘谨啊

。”

季寞然脸红了红，“看来我就不适合吃这东西。还是道边儿的小饭店适合我啊。”

“哪有啊，就是没吃过，多吃几次就会了。”箫林赶紧安慰说。

季寞然对箫林笑笑，也没多说什么，在这样的地方吃饭，总还是拘谨的。心中也默默的记下了这次经验，心想着下次可不

要再吃什么西餐了。

一顿饭吃得季寞然并不十分畅快，箫林却挺高兴的。回去的路上俩人又顺道去了一趟超市，箫林觉得今天气氛不错，买了

瓶红酒准备回家喝。

晚上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俩人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然后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虽说白天已经看了一场，不过难

得的休息日，晚上又无事可做，于是俩人所幸就找了一个爱情片看。

“我听说这片子不错，咱就看这个吧。”季寞然把精巧的U盘插在了DVD的USB插口上，调出菜单，选择的光条停在了一部

韩国电影上面。

“《不后悔》？那就看这个吧。”箫林借着季寞然弄电影的时候找来两个杯子，把红酒倒上，又拌了一份水果沙拉端到茶

几上。顺手关了大灯，只留下两占壁灯亮着。

季寞然坐回沙发上，箫林自然的把他揽到了身边，把红酒递了过去。

“喝点红酒，晚上能睡好觉。我看你最近好像睡不踏实。”

“哦，谢谢。”季寞然接过红酒小口啜饮。浓郁的味道在嘴里漾开，甜甜的带着酒精的气息，然后就觉得有些微醺了。

端稳杯子，往箫林身上靠了靠，季寞然从侧面把腿蜷起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开始看电影。

《不后悔》是一部关于同性恋的片子，里面的两个男主角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困扰，最终下定决心在一起，哪怕注定有所

牺牲。也算是一部很动人心扉的片子了。

客厅里很安静，起初两人还会偶尔交谈，随着故事的推进，两个人几乎融进了故事里面，谁也不说话，依靠着彼此，专心

点注视着屏幕上的主人公。

似乎这样的气氛有些暧昧，而暧昧的气氛注定会催生些什么。所以当电影的最后，宰民头带鲜血的载着洙民开车离开，那

种近似于私奔的感觉，沉重的哀伤，还有警察来时宰民暧昧而坚决的动作，透着一股不后悔的决心。看到此处的两人彻底

沦陷在这部电影里了。

橘黄色的壁灯，杯中暗红色的红酒，折射的光线闪耀却朦胧，一丝情欲就这样催化滋生。

第 19 章

都说男人是感官动物，很多时候欲望的产生不过是因为一个眼神。

不知道谁先开始，贴合在一起的唇立刻纠缠起来。拥抱，深吻，两个人之间从没有过的暧昧气氛直线上升。箫林侧身把季

寞然压在沙发柔软的的靠背上，缠绵深吻之后分开的两人，气喘吁吁的注视着对方。

“回屋里。”箫林的声音低沉沙哑，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季寞然的脸上，对着季寞然一双迷茫中透着水汽的眼睛，似乎更等

不及下一刻的到来，于是迫不及待的一把拉起他，直奔卧室。

随手带上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倒在床上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被这声响惊醒。箫林的唇顺着季寞然的唇一路向下，在喉结

上轻轻舔舐。双手没有一刻停歇的揉抚着季寞然的身体。

屋里的温度直线上升，季寞然迷迷茫茫的感觉到自己比室温上升得还要快的体温，在箫林的抚摸下，似乎更加灼热。

“恩……”随着箫林探入衣服内的手，季寞然轻轻的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一股热流向下腹涌去。情动，不过是一瞬间。

箫林先前的探索随着季寞然发出的声音变化为更具交欢意味的抚摸，甩落在床下的衣服，宣告着一夜销魂的开始。

季寞然醒来的时候，还是凌晨。一场欢爱带来的是一身疲惫，还有身上出汗后黏腻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疲惫的身体，居然

能在这时候醒来，胃一阵不舒服，季寞然皱了皱眉头，可能是喝了红酒的缘故吧，自己的身体只能接受啤酒，对于其他酒

还是会有些刺激性的。

抬眼看了看窗外，昨夜匆忙滚在卧室床上，两人谁都没有去拉上窗帘。外面的天是深沉的蓝色，似乎还映着橙色的光，意

外的有些明亮。睡意全无的季寞然往外挪了挪身子，悄悄掀起被子，起身打算拉上窗帘，走到窗前却看到窗外一世的洁白

，这个冬天的雪，迟迟的总算是到了。

小区里异常的静谧，积雪折射着路灯的光，晶莹剔透。季寞然呆呆的站在床边看着，许久，直到丝丝凉意从出汗后的毛孔

渗入身体。季寞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就感到铺天盖地的寒冷。匆匆拉上窗帘，急忙的跑回床上，逃一样的速度钻进

被窝，然后忍不住的哆嗦。

箫林似乎醒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清醒，只是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搂住了季寞然。

“好凉啊，你蹬被子了啊。”箫林迷糊的嘟囔一句，紧了紧怀里的人，然后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早晨，箫林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季寞然还在睡。或许是累了，隐约记得夜里季寞然似乎起来了一次，反正是周末，箫林也

就没叫醒他。

温暖的室内似乎有一丝的清冷从窗子那边透过来，窗帘显然是被人匆匆拉上的，一边露出窗子的一角，能看见外面异常的

光亮。

箫林利落的起身，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穿好自己的，然后走到窗边，就看到外面一片雪白。

拉拉窗帘，把窗户遮严。箫林转身出去洗漱，准备早餐。

季寞然醒来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先是睁开眼睛，仔细听着卧室外面的声音。半天没听见什么声响，似乎箫林出去了？季

寞然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觉得经过了昨晚，面对箫林会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吧。

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然后推开卧室的门。本以为已经出门的箫林正坐在沙发上杂志，财经杂志。看见季寞然出来，箫林

抬头对他笑了笑，“起来了？去洗洗脸，我把早饭给你热热。”

“哦……”季寞然一下子红了脸，然后一溜烟跑进了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情侣之间

，上床很正常的啊。可是，就是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和吴哲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想腻着他啊……

迅速吐掉嘴里的泡沫，然后洗脸。季寞然努力甩开脑子里关于吴哲的回忆。尴尬或许是因为这是和箫林的第一次吧，不要

和吴哲比，不要去想吴哲。季寞然默默的对自己说。

洗漱出来的季寞然看见桌上的炒菜和白米粥，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脸上又是一红，对着箫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饿了快吃吧。”箫林也笑，今天早上的季寞然似乎是憨厚可爱的，忽略昨天晚上的事不说，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总会让

人有温馨的家的感觉。

“箫林哥你不吃啊？”看着桌子上的一碗粥，季寞然问。

“我刚刚吃过了，你吃吧，我陪你。”箫林说完，拿过刚刚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杂志在季寞然对面坐了下来。

“中午想吃什么？”

“额……现在的9点多了，中午不一定会饿吧。”季寞然吐吐舌头。

“也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箫林说完，再次把目光转移到杂志上。

第 20 章

于是日子继续重复着原始的规律，吃饭，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睡觉。那一晚发生过后，似乎两人的关系应该有些不

一样的进展。

但也只是似乎。

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对劲，淡淡的弥漫在两人的心头。生活依然平淡如水，两人依然温馨如故，只是，有了进一步的关系

，却没有更多的激情。

季寞然有些烦恼，于是有意无意的总去吴哲那里跑。

“今天生意怎么样啊？”脸冻得通红的季寞然推门走进了吴哲的小便利店。

“人不多。这么冷你怎么跑过来了？”吴哲望着外面呼啸的北风皱眉。季寞然身子骨弱，冬天不小心总会生病的。不过担

心归担心，见他来心里总是开心的。

“哦，没什么事就过来了，顺便买点吃的。”

“你到柜台坐吧。”吴哲边说边拿了袋牛奶，倒在杯子里送进微波炉去热。

季寞然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知道吴哲这杯牛奶是给他喝的，心里暖暖的。

“又自己在家？中午在这吃饭吧。”

“哦。你吃什么？我去买饭吧。”

对于季寞然的同居人，吴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季寞然也隐隐提过。只是没有很明确的说两人正在交往，吴哲自然是会猜

到一些，可是季寞然没说，他也就告诉自己不确定。于是依旧这样关心着季寞然，等着时机让他回到身边。

于是渐渐的，两个人又熟络起来。季寞然还是很依赖吴哲，越来越多的接触，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赖在吴哲身边，这感

觉和在箫林身边不同。和箫林在一起，感觉也是很舒服，可是总是觉得像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这样看起来很好，只是时

间久了多少觉得有些落寞。没有了心动的感情，似乎谈不上恋爱。所以发生关系之后，会有久久散不去的尴尬。

想到这，季寞然心中不禁一阵烦躁。最近，越来越多的想到这些问题，每次都是徒增烦恼。总是习惯逃避，可是问题不会

因为逃避就不存在。只是积压的烦恼会越来越多。

“春节要回家过么？”吴哲突然问道。从季寞然离开家到这里念书，认识了吴哲，春节就一直是两个人一起过的。转眼间

今年的春节又要到了，只是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可能吧。”其实季寞然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别人的家似乎不是他应该回的地方，元旦都已经忽略掉了，春节，箫林会回

家过吧。虽然两人的关系是情侣，但是似乎还到不了去家里的地步，而且这样一对同性情侣，又有几个家庭是能接受的呢

。似乎，还真的没有过春节的地方。

吴哲忽然回头，定定的看着季寞然，“春节你又不回家吧。”肯定的语气。过去相处的两年里，季寞然对那个家的感情淡

的几乎不存在，又怎么会回去过年呢。

“过来跟我一起过年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吴哲一直是一个人过年的，那个节日对他来说淡得几

乎就只是一个假日。和季寞然在一起的两年，总算是在过年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些温馨。他舍不得这种感觉，就像他至今舍

不得季寞然一样。

“……”很明显被吴哲的提议弄得一愣，季寞然脑子里转圈的想着吴哲这样做的理由。虽然最后只想到一条——可能是因

为吴哲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心动的想像过去那样过一个不孤单的年。

“如果没事，我就过来找你吧。”季寞然还是心动了，虽然没有满满的答应，但是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觉得踏实了。

似乎有了这个约定，季寞然对即将到来的新年多了一丝隐约的不易察觉的期盼。只是每每和箫林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生

出许多的烦躁。

“寞然，我过年的时候要回家。你去哪里？”果然，箫林不和自己一起过年。之前想起来会失落，现在反而无所谓了。

“我，可能回家吧。”季寞然随口敷衍。说去吴哲那里过年似乎不大好。

“那你多照顾自己。公司没什么事我会提前回去，大概初八回来。”箫林交代着自己的新年打算。

“哦，你也多照顾自己。我具体时间还没确定。”

这个话题就在某一天突然蹦了出来，然后匆匆而过。似乎在一起的时间里，箫林从来没问过季寞然家里的情况。从相遇，

到现在，两个人对彼此的知道似乎屈指可数。这样的两个人却成了应该很亲密的恋人，不得不说，总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到恋人，是不是成年人的恋爱就要这样淡然处之？季寞然常常觉得，他和箫林两人之间牵连的线似乎淡的像一丝蛛网，用

手一挑，就断了。

第 21 章

小年那一天，难得的是个比较暖的天。箫林为了赶年底的工作进度，一直忙着加班。季寞然反倒不那么忙碌了。下班之后

自己先回家，路过一处街边的小市场，忍不住就下去逛了一下。

周围悬挂着的红丝福字透着一股的热闹。忽然想起那个会很传统的在年三十的清晨起来贴对联的身影，于是挑了一副大大

的对联和一对大大的福字买了下来。

抱着两样东西，季寞然下车之后就直接去了吴哲的店里。

一看见抱着福字进来的季寞然，吴哲很开心，“给我送福来了？”

“恩，刚路过市场，看着喜庆，就买了。”

“呵呵，快进来。我还想过两天抽空去买呢。”

季寞然把卷着的对联和福字放在了收银台的后面，顺便对着打工的服务生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天心情挺好啊～”吴哲笑呵呵的问季寞然。

“恩，年前一上街，感觉特喜庆。”季寞然笑得很开心。

看着这样的季寞然，似乎以前那个赖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又回来了。吴哲忍不住上前揉乱了他的头发。换来季寞然不满的嘟

囔：“发型都让你弄乱了……”

下班回来的箫林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透过车窗就看到便利店里两个人的身影，看见吴哲脸上宠溺的笑容，还有季寞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