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杨勤的喜悦在那张脸上四处可见,但不论是微弯的眼睛还是上翘的嘴角,都透着一股令靖林发寒的冷意,令还沉溺在“悲伤”中的他立即清醒了过来。
“妹妹,你要的东西我做好了!”杨勤让手下将箱子推了出来。
杨焰露出的双眸一亮,带着期待看着那个红木箱子。
“那我要的——”杨勤笑着看着杨焰。
杨焰不耐烦地挥挥手,另一个红箱子退了出来。
“验货吧。”杨焰看了眼靖林,突然对杨勤说道。
说完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那声音着实是魔音穿耳。
杨勤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打开了箱子,满意地打量着。
而靖林那个角度,看到的,只有一袭红衣,以及露出的半只红眸。
“落洛?!”靖林微微拔高了声音,询问。
箱子内的人微微一颤,没有反应。
“贱人就是贱人,叫什么落洛,真恶心。”杨焰打开了自己得到的红木箱,缓慢地摸着得到的两件机关器。
靖林不在说话,只看着杨勤慢慢关上了箱子,对杨焰说道:“妹妹,没事我就先走了,还得试试效果怎样呢。”
说完,和杨焰一起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靖林原本抑郁的心情被这笑声冲破得四分五裂。
对于落洛的魅惑术他倒是有很大的信心,相信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靖林就打算等会儿再去解决他那边的问题。
杨勤一走,杨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琢磨刚到手的机关器。
咔嗒一声,机关器和杨焰木质手臂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箭矢上膛,箭尖对着靖林。
靖林就这么回望着她。
杨焰的双眼温度越来越低,最后还是收了机关器,将它扔回了箱子里,低声嘟囔:“解决掉一个废物。”
靖林知道她说的是落洛,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三人听到:“所以,爹爹当初没选你,你即不适合当伴侣,也不适合当母亲。”
杨焰刚想出手,于先她一步,掐住了靖林的脖子。
靖林却是笃定了他不敢杀自己一般,望着于带着愤怒的双眸。
“我说错了吗?”不怕死的,靖林加上了这句话,甚至带上了笑意。
结果,杨焰恨不得撕了靖林,再放在油锅里煎了最后吞咽下肚。不过,活受罪可比死了难受,所以,她决定忍下这口气。
于松了手,走在杨焰身后,阴沉地目光瞪了靖林一眼,示意他跟上。
除了杨勤来了的那一次,接着的日子,靖林几乎快要无聊死了。
这天他刚在院子里歇息,一颗石子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靖林盯着那颗石头发呆了许久,才清醒过来,慢慢悠悠地往院子里假山后走去。
“怎么这么久?”靖林靠在假山上,一副没睡醒的疲惫样子。
珏的语气慢慢的都是无奈:“召集兄弟很耗时间啊!”
“又没让你把他们都叫来!”
“人多力量大嘛!”珏继续笑,接着一敛笑意,严肃地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等我消息吧。”靖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晃晃悠悠地出了院子。
这几天随便严重不足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终觉得,得到了机关器后,这两人晚上的声势越来越大了……
62.吃一堑长一智
“楼主?”紫燕站在靖凌宇身后,试探地唤道。
靖凌宇收回游走的意识,瞥了眼紫燕,说道:“继续。”
“俄——”紫燕愣了愣,有些无奈,“楼主,你听人家说话了没有啊?”
“什么?”靖凌宇平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喝了口酒。
“担心靖林的话就去救他啊!”紫燕咬牙切齿,“你看你,都快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靖凌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紫燕抖了抖,即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额头上带着冷汗,铁了心地继续说:“你真的是死脑经!”
煞血原本想捂住他的嘴的,不过,等他现身捂嘴的时候,紫燕话音刚落,还咬了他的手掌一口。但是他也顾不上手上的手掌,挂着冷汗,想要拉着紫燕跪下。
靖凌宇摆摆手,继续自顾自地喝酒。
紫燕气得憋红了俊脸,扭头跑了出去。
靖凌宇盯着酒杯发呆,煞血愣在地板上,不知道该留下继续当他的影子,还是该追出去。
“喜……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煞血纠结的时候,靖凌宇突然低声发出疑问。
不过,煞血没有听懂,顿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冷汗已经将煞血的衣衫打湿了。
“你也走吧。”靖凌宇终于是把酒液喝了下去。
煞血得到了释令,立即追了出去。紫燕这次太冲动了,他觉得吧,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外人的干涉都会将事情拉入不可预测的歧途。
靖凌宇刚想继续倒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放下了酒壶。
习惯性地走到墙边,看着空荡荡地墙壁,才反应过来,彦甚已经给了靖林。
找到自己后来打造的佩剑,到院子里狠狠地留了汗水。
被汗水迷失了双眼,靖凌宇脑子一片空白,抿着嘴,靖凌宇转身,也不洗澡了,带着一身酒气和汗味,直接走向了靖林的房间。
这个房间,现在被周应何强行霸占了。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周应何正和周公认亲得难舍难分。
“谁啊——”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外衣,爬起来,混混沌沌地走去开门。
靖凌宇瞥了眼高挂的太阳,低声说:“我等会儿再来。”
“啊,不用,”揉了揉自己的乱发,周应何傻笑,“我不介意的。”
靖凌宇对于他的粗神经保持了一阵沉默,才抬脚跨了进去。
“前辈有事?”周应何的称呼令靖凌宇脚下一顿。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靖凌宇吐出一口气,解释道。
周应何立即甩出招牌傻笑:“前辈太客气了!我已经没事了,大夫说在静养两天就可以了。”
靖凌宇哦了一声就立即转身离开了。
周应何继续抓头傻笑:“前辈真客气,忙碌劳累之后好跑来关心我。”
显然,他是闻到了靖凌宇身上的味道,不过,有时误会是好的,有时,就说不准了。
靖凌宇对着湖面,看了自己的倒影许久,抿嘴离开。
“靖林。”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靖林抬起望着脚铐的脑袋,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门主找你。”说完就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靖林耸肩,拖着脚铐往杨焰的住处走去。
“你最近很不安分呢。”杨焰依旧裹在白色里面,阴沉沉地问道。
靖林眨巴了眼睛,没有一丝计谋被识破的慌张,反倒带着调侃问道:“吃一堑长一智么?”
“靖林!”不适合愤怒地杨焰拍案而起,浑身的木头嘎吱作响。
“快爆炸了。”靖林低声笑道。
杨焰恨得牙痒痒,却立即恢复了神志,在于的搀扶下坐回了凳子上。
“今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否则,哼。”杨焰冷哼一声,阴冷地看着靖林。
“可我这没这个兴趣爱好啊。”靖林很无辜地反驳。
“如果,你不想今天来传信的那人突然没了踪迹,你就最好安分点。”于代替杨焰将话说完。
靖林蹙眉,眼珠子转了一圈,还是微微收了收张扬的样子。
杨焰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威胁,奖励地拍了拍于的后背。于立即受宠若惊般半跪在杨焰身侧。
靖林趁着俩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对天花板翻了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听说,武林盟主家里出事了呢。”杨焰故意放开了声音说道。
靖林当作没听到,阳钰剑毕竟还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盟主了,出了事,难道还要他这个晚辈替他操心吗?
“据说是盟主自己犯事了。”于冷声接话。
“是啊,和自己的儿子相爱,真是可笑至极。”杨焰说完,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靖林倒是愣住了,表面到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知道阳钰剑有喜欢的人,没想到是他的儿子!阳越岭是不可能的,那就是阳越壑了。真想不到,靖林在心里喃喃。
见自己的话没激起靖林什么反应,杨焰扬声问道:“小林林,你有什么看法?”
靖林摊手:“和我无关吧。”
不痛不痒地回答令杨焰很不满,所以,她决定了:“小林林,你去杀了阳钰剑吧?”
靖林轻笑:“杨焰,你开玩笑吧?”
杨焰冷下脸,于立即接话:“胆敢违背门主的命令吗?”
靖林无所谓地道:“好啊,不过,盟主可不是这么好刺杀的,有好处吗?”说完,还眨巴了下那双依旧大又黑的双眼,盯着杨焰。
对于这双充满灵气的双眼,杨焰是充满了嫉妒的,所以,当靖林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强忍住了将它们挖下来的冲动。
“好处,你敢要好处吗!”经过这么多年的亲密相处,于越来越了解杨焰了,所以,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靖林的讨价还价。
靖林也没坚持,反正,好处,总会有的。
“那什么时候出发呢?”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吧。”杨焰抚了抚微露的发丝,冷淡地说道。
靖林耸肩,算是接下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了。
“我可不希望,盟主是假死呢。不如,你将他的头带回来吧。”杨焰吹了吹手上的木屑,语气恶劣。
“好啊。”靖林一点都不在意地接话。
“……”杨焰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起身走掉了。
“诶,我今晚可以去歇息吗!”靖林拉大了嗓子问道,不过,还没得到回答就跑回许久未归的房间,躺在床上当尸体去了。
63.杀盟主
靖凌宇最近很纠结,不为别的,就为了阳钰剑和靖林的事情。
一个闹出了那样的事情,一个被去调查,结果现在音信全无。
而靖凌宇已经在第一时间和阳钰剑取得了联系,结果那厮死活不肯出面否认击破留言,而阳越壑也不知了踪迹,至于阳越岭,他自身都难保了,明哲保身,再说这件事,他也是在没办法插手。
靖凌宇说不上来为什么想要去帮助他,就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怎么可能!心里暗自否决了这个想法,却仍旧无法湮灭自己想要去帮助他的想法。
至于靖林,心里即使是担忧的,但是仍旧觉得对方可以战胜,这是一种莫名的信任吧。
靖凌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决定无视掉内心的反驳。只想将阳钰剑的事情先解决了再说。
靖林咬着漆黑的匕首站在熟悉的房顶,纠结地看着仍旧亮着灯的房间。
“爹爹?”带着醉意,阳越壑推门而入。
阳钰剑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去喝酒了?”
“我没喝!”打着酒嗝,阳越壑反驳。
“是是是,”阳钰剑赶紧扶住他,“快去睡觉!”
“……嗝——”阳越壑往阳钰剑身上靠了靠,就不在动作了。
“唉。”阳钰剑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还有一个月,等我将手上的事情都放下,我们就——”
“就怎样?”靖林翻窗而入,打断反问。
阳钰剑先是吃惊防备,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你怎么来了?你这身打扮!”
“诶,被后妈逮到了。”靖林开着玩笑,走到一旁坐下,翘起了腿。
阳钰剑盯着他双脚间缠着黑布的脚铐,问:“杨焰?”
“嘿,你以为呢!”靖林眨巴了下眼睛,看着靠在阳钰剑肩上的阳越壑,“啧啧啧,我只知道你有一个爱人,我一直都以为是那个死了的盟主夫人呢,结果是你的儿子啊!”
阳钰剑反射性地将阳越壑藏在身后,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尴尬。
靖林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撑着下巴说:“要动手,还要等你反应过来么?”笑了笑,蹬了蹬脚上的脚铐,“在说了,我的任务也不是他。”
说完就盯着阳钰剑笑。
阳钰剑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面无表情地回瞪靖林。
靖林慢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抽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眼神冰冷。
阳越壑是被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刺激醒的。
睁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身体……却,少了一个头。
阳越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呆愣地坐在一边看着已经停止停止流动的血液。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清晨前来打扫的女婢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尖叫划破了天际。
顿时,武林盟主被杀,还被割去了脑袋的事情在江湖上顿时传开了。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而被传言说与之有奸情的阳越壑似乎是被打击过大,整个人都沉默了。
虽然仍旧有人冷嘲热讽,但是,流言蜚语也在阳钰剑的死下渐渐平息了。
虽然没有一丝的痕迹,但是,前来吊唁的靖凌宇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而杀了他的人,更是自己的熟人。挥掉自己脑海里浮现的人影,总之,事情是少了一件了,现在更加担心的是靖林了。
强迫自己转身,离开了灵堂,和迎面而来的阳越岭撞了个满怀。
阳越岭双眼通红,吸着鼻涕低声道歉:“抱歉。”
靖凌宇也不在意,往旁边挪了一步,等阳越岭走过去。
阳越岭却站着不动了,低声问着:“你和靖林,到底要怎样?是不是想要落得和爹爹、弟弟一样的结果才算数?”
说完就迈着步子离开了,徒留靖凌宇低气压地站在原地。
而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阳越岭暗自吐了一口气,勾起了嘴角。
靖林是越来越不能理解杨焰的爱好了。
看了眼被高挂在大厅上的头颅,想起刚把包着头的包裹递给杨焰的时候,杨焰一脸嫌弃地带上了手套,在那张已经僵硬发绿的脸上摸来摸去,一脸扭曲试图找到作假痕迹。靖林从那时就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他现在也没看到,杨焰一副得意的嘴脸扭曲地看着头颅笑得人头皮发麻。
“小林林,做的真不错!”杨焰很是满足地赞扬。
靖林看着脚铐发呆。
“小林林,这次本宫心情好,你当初要的条件是什么?”杨焰摸着脸上的嫩肉问道。
靖林终于是抬起了头,眨巴了眼睛,“能放了我家小枭么?它很无辜的。”
靖林斟酌了许久,或许只有这个条件暂时还不能让杨焰爆炸。从晃那里得知,珏太不小心了,连同夜枭和他一起被逮个正着。
人就算了,连楼里珍贵的信使都给一起抓住了。靖林恨不得废了珏所有的宝贝。
杨焰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才慢慢悠悠地接受了这个请求。
靖林露出一副送了口气的模样,杨焰反问:“怎么,那只鸟对你很重要?”
“不重要,只是一只鸟。”靖林摊手,“不过,现在我也想不到什么要求。”
“那人你不要了?”
“废物还要来干嘛。”靖林冷淡地回答。
“桀桀,果然是我养大的!”杨焰说完,就继续得意地盯着那颗头颅笑。笑得靖林都觉得会做噩梦,梦见阳钰剑前来索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