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瑞格斯认识,在纽约时他们见过几次面,是几家大型连锁超市的所有人。
他原本以为芙拉是那种有些小野心,但是不太坏的女人,事实证明他错了,他承认自己看女人的眼光一向不好。
房间布置得很华丽,充满欧洲的贵族气息,芙拉和院长正坐在远处的沙发上谈论着什么,表情轻松自然,好像他们面
前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一样。
两人坐着的沙发附近有另一张很大的沙发,上面铺着华丽漂亮的蕾丝毯子,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在上面挣扎,她的双
手被紧紧绑住,高举过头,金色的长发散在周围,上面已经染上血迹。
她的额头被打破,鲜血直流,流在她的长发和白色蕾丝上,有种病态的美丽。她的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双腿被打开到
不应该有的角度,身前趴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瑞格斯不认识,不过在报纸上看过许多次,是个非常有名的商业顾问。他在报纸上看起来是那么斯文无害,
就像一个学者,可是现在他看起来却很可怕,就像一头被性欲主宰的野兽一样。
女孩的嘴被绑住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微弱的哽咽,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淫靡气息。
瑞格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有钱人在性方面会玩一些小花样,上流社会里很多人都这样,他也知道某些人会有些癖好
,但是知道和亲眼看到这些事情,有很大的不同。
男人不断抽送着,忽然拿起旁边的一瓶红酒,用力砸在桌角上,红色的液体四溅,瓶子破裂,产生了尖锐的角度,反
射出房间里柔和的灯光。
接着男人拿着被打破的瓶子,以尖端猛然划过女孩的胸口,她剧烈的挣扎,男人便划得更用力。
痛觉会让孩子的身体更敏感,在剧痛的那一瞬间,身体会立刻紧绷,那让在女孩身体里的男人产生快感。
瑞格斯看到女孩的灵魂挣扎着要离开那个身体,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这些人没有看到那些怨恨的灵魂吗?没有感觉到灵魂的悲伤吗?难道,金钱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他忿忿的看着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芙拉和院长。他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们,但没有想到他们会为了竞选州长、筹集资金
,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些孩子大概都是因为这样而死去的吧。他们不会为孩子止血,就算救回来也对他们没用了,更何况,留下这些孩子
不就等于留下了犯罪的证据吗?
男人还在折磨女孩,他就像被欲望束缚的恶魔,斯文无害的外表早已消失不见。
瑞格斯扇动着翅膀,这件事情他解决不了,只好……去找警察了。他想着,飞出房间,从那些怨恨的灵魂上飞过,想
回到身体里去。
他再次飞到花园,这里依然静谧而美丽,瑞格斯想起孩子们白天在这里生活得无忧无虑,就像一个个不知人间疾苦的
小天使,不禁难过起来。
忽然,他听到秋千发出的声音,好奇的靠了过去。
秋千旁边竟然有两个孩子。
一个女孩正坐在秋千上,一个男孩在为她梳头发。女孩子有着一头棕色的长发,男孩正在帮她梳成两条辫子。
瑞格斯想起他见过这个女孩,就是穿着粉红色裙子,对自己发出邀请的女孩!
正想着的时候,男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是他本来想领养的孩子——库拉。
库拉露出好奇的表情看着他。
瑞格斯不禁想,难道是自己的外形过于奇怪吗?毕竟他无法像浮德那样,还能看到自己灵魂分裂出来的形态。
那么,保持不动,然后伪装成什么……瑞格斯还在思索,却发现库拉竟然伸出手想来抓自己。
于是他飞高了一点,没想到一阵剧痛传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库拉拽在手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跳这么高?
!可他无法思考,那痛就像被刀割开皮肤一样,迅速蔓延,使他几乎失去知觉。
库拉用一种孩子般的天真好奇目光注视着他——如果那双眼睛不是红色的话,应该会更可爱。
那双红色的眼睛离自己如此的近,瑞格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库拉的眼睛中,血液有如昂贵的红宝石般正在流动着,美
丽而妖异。
浮德悠闲的抱着瑞格斯。
因为是人类的关系,所以瑞格斯无法在灵魂分裂的时候保持清醒,便在他怀里陷入沉睡。
这可真是对自制力的考验。浮德低头亲吻那柔软的金色短发,它有如东方的绢丝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滑。
唇碰触到他的金发,带着微微湿润的感觉,他继续向下吻去,轻轻咬住他的耳朵……
怀里的身体忽然颤动了起来,瑞格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身体的温度突然下降,脸色跟着苍白了起来。
「瑞格斯!」浮德立刻喊他的名字,并伸手摇晃他。
「浮德……」瑞格斯转过头,脸白得可怕,嘴角流下的鲜血艳丽得惊人,「真糟糕……我分裂出来的灵魂有一部分被
他捏在手里了。」
「什么?」浮德站起来,快速披上浴袍,再将瑞格斯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在床上,「发生什么事了?」
瑞格斯白皙的手抓住他的肩膀,「我找到吸血鬼了。」
◇
浮德郁闷的看着瑞格斯穿好衣服,拿起驱魔枪。
他并不赞成人类当吸血鬼猎人,更不赞成瑞格斯当。他只要仍旧做他的小少爷就好了,有个吸血鬼亲王的管家,然后
可以对他发一点小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勉强着身体去抓吸血鬼。
瑞格斯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拿出手机报警,然后走出房间。说实话,他现在还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全身上
下没穿衣服,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刚才自己被库拉抓住,好不容易挣脱,却被他扯去半片翅膀,跌跌撞撞的跑回身体。
不过浮德的表情倒是……很有趣。他会这么担心的看着自己,真是令人想不到,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他的长期饭票吧。
不再乱想,他抓握一下驱魔枪。银色的加长枪管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色泽,纯净的气息迅速蔓延,暧昧的空气一下子
退去。
空气显得有些冷,应该是秋天到了,瑞格斯不禁这样想,枪拿在手里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就像一位久别的朋友。
他似乎对杀人的凶器,比如刀、枪之类的东西,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一旦握住它们就觉得自己安全了。
这是个不好的习惯,瑞格斯一边想着,一边熟练的拿出银色弹匣装上。
「你可以不用去。」浮德在后面闷闷的说。
瑞格斯疑惑的看着他不高兴的表情,「我以为你会想立刻完成任务。」
浮德没有回答,瑞格斯皱眉,「你最好能把我那片灵魂拼回去,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当然,亲爱的。」
「上帝保佑,」瑞格斯瞪了他一眼,「别用这么可爱的语气。」
第十章
他们走到花园的时候,什么人也不在,秋千寂寞的停在那里,于是他们直接走到后面已经荒废的老旧建筑中。
这栋建筑物的历史很久,里面一片黑暗,只能靠月光来看清四周的景物。浮德倒是无所谓,吸血鬼的眼睛在晚上看得
比白天还清楚,瑞格斯羡慕的看了他一眼,跟着走进建筑里。
也许是银的气息充斥了整栋建筑,瑞格斯既没有找到那条走廊,也没有看到走来走去的孩子。
「如果你愿意把枪收起来,」浮德看了他的枪一眼,「那我们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瑞格斯听话的把枪收起来,周围纯银的空气慢慢消失,另一种浓郁的气息再次包围过来。
那是一种腐烂过后的味道,瑞格斯甚至以为自己站的地方是墓地而不是育幼院,这种味道在纯银气息完全散去后更加
明显。
两人就这样站在走道上,周围很安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瑞格斯开始不耐烦起来,浮德却是一脸悠闲。
慢慢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仿佛有很多人在走廊上跑动,脚步声由远到近,然后跑出一个小女孩。
瑞格斯看到小女孩,直觉往后面的浮德靠去,后者理所当然的将他搂进怀里。那个小女孩穿着蓝色格子的睡裙,剪着
可爱的短发,如果她的皮肤没有被划得体无完肤,眼珠没有从眼眶里掉出来的话,应该是个可爱的孩子。
她似乎没有看到这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只是继续向前跑着。
浮德拉了瑞格斯一把,两个人跟着她跑了过去。
走廊上的房间都开着门,门板十分破旧,房里一片黑暗,可是瑞格斯却发现里面隐约有人影走来走去,显得相当诡异
。
他的手被浮德拉着,现在他的体温一定非常低,所以才会觉得浮德的手如此温暖。
他们穿过一条条阴暗的走廊,跟着走在前面的小女孩拐进了一个大房间。
那个房间里亮着灯,应该是间礼堂之类的地方,两人站在门口,灯光照到他们脚上。灯光下,不断有人影跑来跑去,
十分热闹,仿佛整间礼堂里都挤满了人。
可是其实礼堂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里面。
那个男孩穿着制服——那本来是很普通的衣服,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高贵。
他斜倚在一张加长的睡榻上,正在把玩一块黑色的碎片。
那是一块漂亮的碎片,在灯光下并不反射光芒,就好像阴影一样。
库拉正拿着它,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样专注。
「晚安。」浮德忽然出声,迈步走进房间里,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古老悠久的贵族气息。
瑞格斯看到杂乱的人影立即往旁边靠去,为浮德让出一大片空间,于是他也走到浮德旁边,理所当然的接受浮德带来
的方便。
「晚安。」库拉转过头,露出天真的笑容,「两位哥哥是新来的客人吗?」
他原本蓝色的眼睛已经染上艳丽的红色,带着诡异的不祥和邪恶。
「你的父母呢?」浮德的语气就像一个长辈对一个年幼的孩子一样。
「这里很不错,不是吗?」男孩忽然笑起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虽然我一直觉得美国是个缺乏优雅和高贵的国
度,不过这里的粮食非常充足,不用动手就有非常多的血液。」他轻轻的说,「我没有猎食,所以也没有触犯六戒,
你们不应该这么仇视我。」
「那山谷里的丧尸呢?那都是你传染的病毒吧?」瑞格斯想起山谷那些狰狞的丧尸,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可是,」库拉犹豫的看着他们,「可是你没有看到这些孩子吗?他们那么想要身体……」
瑞格斯的确看到那些孩子的阴影,虽然看不到他们,但是确实存在。
谋杀是很重的罪,被杀害的灵魂会带着怨恨一直无法升天,像吸血鬼这种族群,就非常容易看到这些灵魂,不过问题
是,像吸血鬼这样的生物也会有「怜悯」这种感情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如果吸血鬼会怜悯,那么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了,瑞格斯看了浮德一眼。
浮德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就像一个斯文无害的绅士,带着一点来自伦敦的忧郁气质,优雅得令人心折。
「好了孩子。」浮德柔声说,「虽然你看起来没有触犯六戒,但是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制造丧尸吗?」
库拉听到这里,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的呼吸慢慢急促,然后又平复下来。
想了一会,他带着困惑的目光看着浮德。
「……克瑞塔家的猎人,我听说过。」库拉忽然说,「唯一能够加入最高阶级议会的吸血鬼猎人,来自克瑞塔家的浮
德。」
没有理会他的话,浮德只是看着他说:「无论我是谁,你都违反了规定。」
「不!」库拉立刻说,想跑过来,可是又怕浮德,「不……我不想制造丧尸,我只是……只是想给那些灵魂一个身体
。他们、他们很悲伤,可是又没有身体……大家、大家都很想要身体啊。」库拉结结巴巴的解释。
天知道,这个冷血的吸血鬼猎人会接受这样的解释吗?
瑞格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果然看到浮德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接着他优雅的抬起右手,库拉手上的黑色碎片忽然动了起来,然后以缓慢的速度慢慢飘到浮德的手心。
「把它还给我。」瑞格斯立刻说,伸手想去拿碎片。
「等一下,亲爱的。」浮德柔声制止,黑色的碎片被他放到衬衫口袋里,「这里的事情马上就会结束,之后再帮你拼
回去。」
瑞格斯当然想抗议,不过看到他的眼睛后就决定暂时不说话了。他的眼睛似乎和平常不同,是一种令人害怕的黑色。
库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红色的眼睛看起来也越来越妖异。
这种情况下,瑞格斯想着应该怎么做,是拔枪把库拉杀了,还是马上转身走掉?
他有那么一阵子的恍惚,室内的灯光也明显暗了一点,空气里充满了森冷的气息,周围的温度明显在下降,竟然慢慢
有了一种泥土的味道。
然后气氛安静了下来,应该说原本很安静,现在却比刚才更安静,是一种寂静无声的感觉。
脚踝忽然被抓住,瑞格斯直觉的低下头,发现一个孩子正抓着他的脚,艰难的抬头看着自己。
就是那个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上竟然布满了伤痕,看起来十分狰狞。那些伤痕整齐圆滑,出血量
应该很少。她蓝色的眼睛怨恨的看着瑞格斯,好像是他把她害成这样的。
瑞格斯直觉的向后靠去,这才发现浮德原本站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剩一片寂静的黑暗,他回过头,前面也是一片黑暗
。
这种黑暗和平时房间里没有灯光的黑暗不同。如果在城市中不开灯的房间里,总能听到类似汽车或者属于城市的噪音
;如果在乡间,也能听到昆虫或者风声,而这里却像一个完全和活人隔绝的世界,连空气也如此压抑,沉重到无法流
动。
他大力呼吸了几口空气,有段时间他迷上了潜水,现在忽然想起那种感觉。
寂静得仿佛死亡一样的世界。
他冷静的蹲下,女孩依然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从她嘴巴的形状看来,她死的时
候很可能被拔掉了舌头。
忽然,女孩安静下来,她看着他,露出疑惑的眼神。
如果这个时候他把驱魔枪拿出来,女孩的灵魂就会立即消失,可是……他皱皱眉头,忽然想起她在走廊上羞怯看着他
的样子。他记得她即使在那么森冷的环境里,依然是柔软而可爱,想起软软的声音响在那道阴森的走廊上,他就怎么
也下不了手。
周围的景色忽然变了,瑞格斯的感觉就像原本在看电视,自己却忽然走进了电视里一样。
他看到一个阴暗的房间,朝外面看了看,可以看到新的楼房,这里应该是育幼院的旧房子里。
转头看向房间,里面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就是穿着粉红色裙子,扎着两条辫子的孩子,另
一个男孩他没有见过,不过他们俩看起来很像,如果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么很有可能是兄妹。
窗外有一轮新月,风从窗户吹进来,感觉很凉爽。
一切都很安静,角落里有两张小小的床,他们坐在其中一张床上,依偎在一起。
房间里没有开灯,瑞格斯只能利用月光看见他们,看到他们脸上寂寞的表情。
这时候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两个孩子紧紧的抱在一起,听着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停在他们的房门口。
男孩忽然推了女孩一把,让她躲到床底下,接着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安静的扫了室内一眼
。
「你妹妹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