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左岸烟火

“哼哼，量他再大的能耐，也进不了我阿修罗界。我猜，他在人间徘徊。你小心点，他等着你落陷阱里去呢。”女人中等身高，站在高大的须臾身边看似只有须臾的一半大小，但却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魅惑于无形的女人。

“你知道，我对人间没兴趣。”

“还想哄我哪，别忘了，我这里可是另一个六界。你身边不是有两个妞就出自人间的吗？还想蒙我不成。”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仔细看，似乎空中有许多星星在照明，各自游离变换出不同的图腾。身边时而是江南小桥流水时而是千里飞雪冰封，不停的变换着，只是一直是雾蒙蒙的灰。

须臾懒得解释，一个是天帝送来的姬妾，一个是他下界寻找兄弟时带在身边的奴隶。说到底确实是他不小心，可是，注定的总归会发生的。那本不在定理中的……会怎么安排？

“伏羲在魔界，你神界，韩一水仙界，我阿修罗。不知道我们的四弟、六妹和七妹什么时候出现。”女娲扯了个坏笑，“我还听说，我们的六妹叫杨回，还记得吗？以前父神说过的，啊，不知道是她美还是我美。”

“世人皆道我痴，堕入阿修罗界不肯回头，我看是他们痴，堪不破着万里浮尘，道不破六道轮回，哈。”

须臾没有答话，毕竟在最初他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确实没错，即使是升入佛界或仙界，也不过是比世人多活断时间罢了，到最后还是要入六道轮回之中，更勿论他神界本就被包含其中。

只有这阿修罗界，才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第十四章

须臾留了样东西给蒙面的女人，女人收入袖中，随即浅浅的、有些羞涩的笑，“代价呢？”不过这笑和她的容貌相当不符，反而觉得有几分阴险。

“我给你想要的东西。”须臾答。

“好。”女人爽快的回答，左肩上绣着的流星蝴蝶似乎闪动了一下。

说罢须臾转身便要走，“那个小孩还在这呢？”舌淫靡的舔了舔炙热的嘴唇，虽然被面纱遮住，但却遮不住变得色迷迷的眼睛，真可惜了一副上好的眸子。

“送你了。”须臾说，随即腾云离开阿修罗界。

“那就多谢了。”女人发出邪恶的低笑声。

女人突然出现让正在偷偷研究纱帐上绣着的蝴蝶的久久着实吓了一大跳，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瞅了瞅女人后面，后面空无一物，有些警觉的忙问：“须臾哥哥呢？”

“哟，还叫须臾哥哥呢，你的小哥哥可是把你送我了。”女人步步紧逼，有些轻佻的勾起久久的下巴。

“哇啊！”久久躲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忙大吼大叫：“你不要过来！须臾哥哥！须臾哥哥！”

女人呵呵的笑了起来，感觉似乎被嘲笑了，而且跌倒在地上的姿势却是太难看，久久脸胀的通红，忙爬起来瞪着女人。

“不愧是狐妖，连瞪人都那么勾魂。”女人更靠近一步，脚轻佻的插入久久双腿之间。

“哇啊！须臾哥哥！救我~救命啊！”久久退无可退，本欲纵身变作流光撤退，却发现自己的法力浑然失效。女人的脸已经凑近。

就当女人快要接触到自己的时候，她突然笑的极其诡异，“少了你，神界可就不精彩了。”

女人伸出手掌，“啊！”的一声大叫，久久跌坐在云端。这里是……空源宫殿前？刚才那女人似乎打了他一掌，他还以为她要……轻薄他呢。真是吓死了！

须臾此时已经和谢思摆好棋局对弈，久久“哇啊”的一声哭的梨花带雨就往须臾怀里钻。“呜呜……须臾哥哥你坏死了，你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那个破地方！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呜呜……人家好讨厌你啦！”

须臾似乎对久久回来一点都不诧异，就着这个姿势镇定自若的盯着棋盘，半天谢思似乎才想起来，却始终低着头。

久久见被这么冷落心有不甘，正又要闹，抬头看到须臾沉思的样子，不由的盯着发痴。好英俊的男人……没想到须臾居然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一局已定，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谢思每落一子，都会飞快的偷看一眼在上神怀里的新宠，第一次见上神允许外人近身，久久紧紧的搂住上神的腰，抬头一直痴痴的看着上神的脸。很好看吗？

……好像是不用想就有的答案，神界里的女人无一不崇拜上神的容貌与地位，即使是后院的众多女人，在这如囚牢的宫殿里独守空闺千年万年，长长久久的只企盼着上神的怜宠，至今从未有一人因耐不住寂寞而离开过。

她们还在等待，即使等了漫长的那么多年，她们还是希望有一天会有奇迹出现的。

谢思紧抿起唇，手指扣着玉石的声音响起，每当上神有几分不耐烦的时候总会做这个动作。用食指和中指轻叩青玉案几，即使须臾都意识不到自己是有几分不耐，可谢思是明白的。

连忙拾起一子随便找个地方摆上去，这局他频频走神，胜负早就定了，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后面的几局输的更快，好像是腻了……对这种无谓的游戏腻烦了，他不想再下棋了，尤其是跟眼前这个人。

“你是在敷衍我？”须臾问。谢思的举止有些反常，若在平日想要盈上一局还要花上许多功夫。

“不敢……我……我只是……身体不适。”谢思随便扯了个谎，又突然意识到这个谎言太过明显，茫然的看着凌乱的棋局。

“哼！他看起来就愣头愣脑的，哪能敌国英明的上神。”久久一旁低声说，好似很看不起谢思，又将须臾抬的无比崇高，久久的声音很低，刚巧谢思又在走神，只听到最后几个字，“英明的上神”？

忽然谢思脸色惨白的离开座位跪拜在地上，“小奴该死，请上神饶恕。”

他怎么忘了，对面的是神界的至尊？他什么时候居然大胆的跟他平起平坐？再想想平常须臾的博弈对象……四海龙王皆是毕恭毕敬，就连新任的天帝也频频示好，他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与上神对弈？上神只是随便说说，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须臾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谢思，推开久久站了起来。

“起来吧。”须臾说。

声音从高处传来，压迫着谢思的听觉。只觉得有万千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妄想了”，“少自作多情了”“上神怎么可能喜欢你？”，“真是不知好歹”……耳边似乎又想起上神一贯戏谑带着点轻蔑的冷笑。

额头不自觉的渗出冷汗，谢思忙抬头看着须臾。上神的嘴角冷冽的抿着，还好，他没有嘲笑自己，如有一天，上神对他露出那样的笑，他也许会控制不住的自缢。

其实谢思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在许久以前他就爱慕着须臾的，久到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地步。

谢思还跪在地上，直到云层的雾气湿透了膝盖，有种冰冷的刺痛，下界是该到冬天了吧，谢思想。抬头时空源殿空荡荡的只有他独自跪在这，上神和久久不知何时离开了，膝盖渐渐的失去知觉了，谢思懒得站起来，索性就一直跪在这里，好让自己好好的反省。直到膝盖上的霜雾被膝盖的温度溶化又结成了冰。

反正不会死的，能够长生不老，并不是所有的凡人都能向他这般幸运的，既然他得到了常人不能得到的东西，那么他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也许还没有到付出代价的时候，若他跪的久一点，痛的多一点，也许经后会少受点苦。

谢思为这种幼稚的想法自嘲的笑了笑。

第十五章

玉清宫外，身着日、月、风、雷华袍的男人伫立在云端，俯瞰着下界。着一身蓝锦绣的男子姗姗来迟，但却嘴角含笑，从容的走向威仪的男人。

“拜见上帝。”韩一水拱手道。

昊天将韩一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开始有些笑意。

“第二重天建的如何？”昊天问。

“甚好，”韩一水抬头眺望着东方，“预计三十年内竣工。”

昊天赞赏的点点头，说道：“在这仙界，我只信任你。”仔细看来，韩一水与昊天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完全不同，昊天绝无半点烟火之气，即使不言语也让人觉得有很大的疏离清冷之感。

韩一水微微有些怔忪，随即笑道：“多谢上帝。”

“自原始天尊以斧劈开天界，将天界分为仙、神二界以来，天尊就甚少露面。前些日子突然召见我，”未等韩一水问出，昊天说道，“却并无训导。”

韩一水没有说话，等着昊天继续说下去。

“彼时，天尊似被俗世萦心。”

“上帝是担心……”

“魔星降世，恐连天尊都觉得棘手。”

韩一水笑了，如身后飘荡的白云般柔软的开口说道：“上帝何必杞人忧天，仙界将先成立，百废待兴，更何况，唯我仙界容得天尊庇佑，上帝何不将心思全然放在建设仙界之上，也好报答天尊的赏识。”

昊天听罢豁然开朗，抚掌大笑：“一水说的是，一个下界的小妖居然干扰了我的心思，这回到是我太小家子气了。”韩一水此时乃为仙界的使者，而昊天却为元始天尊唯一的得意门生，常于席下聆听天尊的教诲。

“似是……须臾也在寻找什么。”韩一水突然道，几乎盯着昊天的眼睛，仔细分辨里面的变化。

“刚才还说我呢，须臾作甚又与我何干。”

“上帝说的是。”韩一水抱拳行礼。

“待第二重天竣工时，莫忘了请六界贵宾前来同庆。”此时尚看不出第二重天的影子，仙界还是空茫茫的云海，但很快仙界便会换副样貌。

“是。”韩一水微笑着退下，白发与蓝衫一同飘离而去。

昊天身上有杀伐之气，尽管他掩藏的很好，可韩一水却看到了。魔星降世……恐怕，是昊天容不得她。

日、月、风、雷的华袍上此时只剩下呼啸的狂风在昊天周身不断旋转咆哮，犹如水藻般的长发疯长至脚踝之处。昊天冷笑：“我的好妹妹，但愿你不要似汝娲那般不知深浅。”

“水纹公主，慢些走！”两个侍女在后面慌慌张张的追着，前面的人影早隐在云霞中看不见踪迹了。

怒气冲冲的水纹公主一脚踹开宫殿的大门，“贱人！你给我出来！”

司徒玉方才运气收工，正欲起身，“啪”的一声生生的挨了一巴掌，脸上手掌印立显。司徒玉摸着火辣辣的脸，脊背却挺的很直。

“你这贱人！你又去勾引上神了是不是！不过是下界来的贱民，居然也敢妄想尊贵的上神！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罢又

“啪啪”的连删司徒玉两个耳光。

“水纹公主！”一个心眼灵活的小丫头连忙拉住水纹公主，劝谏道，：“公主身份尊贵，怎可与这般低微的人类一般见识，若让那几个知道了，岂不被笑话了去。”小丫头口中自然是指住在周围的其他姬妾。

“就算是被她们笑也罢！我今天一定要打死她！不然解不了我心中的怒气！快点，你们两个给我拉住她！”水纹公主瞪着身旁的两个侍女，水纹公主虽然身材修长脸却小巧，中间镶着铜铃似的大眼，此时恨恨的瞪着，居然向要从眼眶中掉下来一般。

“不行，这样打你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折磨你这个鄙贱的人类！我要让你痛苦！我要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司徒玉原本还敬她是为美人，平日的刁难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她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两个侍女一人一边的压制住司徒玉。另一个侍女有些木讷，压住司徒玉的手不停的发抖，司徒玉一把甩开了那个侍女，“噌”的站了起来。另一个激灵点的丫头忙喝住“小琴！快点！压住她！快点！”

“不要！我好怕！”被叫做小琴的侍女后退了一步，司徒玉原本坐在床上，此时站起来要比侍女还高上一头有余，小琴又惧怕的后退一步。

“你居然敢反抗我！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水纹公主气的跳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扬手又要打，一把被司徒玉抓住手腕，生生的给拧断。

“啊！”水纹公主乃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自小嚣张跋扈惯了，一来这空源宫的后院之中便与些女子相交甚好，长相又讨喜，即便有人欺负也有其他的姬妾上前护着，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时愤恨交加，左手拔下头上的朱钗化为神剑就刺向司徒玉，招招致命。

司徒玉年龄尚小，也不过二十余岁，怎敌的过修炼几千年的水龙，闪躲不及更勿论还手，转眼间已经遍体鳞伤倒在地上，手臂很痛……腿也痛……爬不起来了……

“你去死吧！”随着一声怨恨的怒吼，宝剑朝着司徒玉的胸口刺去……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侍女嚷嚷着跑向空源殿。

须臾不悦的皱起眉来，“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侍女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求上神救救我家主人吧！她快要被打死了！”

须臾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求上神了，我家主人真的是个好人，求求上神了！”侍女不停的叩头，恳求无情的上神奢望他能大发慈悲。

“上神……”谢思看侍女可怜巴巴的样子着实不忍，又听说快要被打死……

须臾看了眼欲开口的谢思，谢思便惊恐的停住不敢说下去了，忙将头低下贴着脖子。谢思还是忍不住担忧苦命的女人，司徒玉身上的伤她见过，那种卑鄙的，留下极致的疼痛却不留下伤口的折磨人的方法……那他没见到的呢。

女人不该是善良而温柔的吗？

须臾起身，飘然而去。谢思忙跟在其后，侍女见求救有望，忙擦干泪水跟上须臾。

“你家主人的居所。”

“玉生烟！玉生烟！”侍女擦着眼泪说。

谢思听罢瞬间脸色惨白。

还未赶到便看到前方突然火光冲天，玉生烟瞬间化为废墟，地上躺着已经烧焦的两具尸体，便是方才跟在水纹公主身后的两个侍女。

水纹公主惊恐的持剑退在远方，暗暗庆幸多亏她生为水体，对火较为敏感，当觉得前方有火焰时便立时后退。

此时司徒玉浑身是血的执一把燃烧着的刀剑一般的东西砍向水纹公主。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司徒玉怒吼着，墨色的同泛着棕红的光。

“魔！你是魔！”水纹大骇！连连退后闪躲，却被司徒玉砍中跌倒在地上。余光瞟见须臾在旁边观战，忙求助，“上神救我，这人是魔啊！”

说话间胳臂和腹部几处被司徒玉砍中，空气中瞬间布满肉被烧焦的焦灼之气。

“为什么……我其实……我很想和你们好好相处的，可为什么……”棕红色的光从司徒玉的眼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呆滞的目光，她紧盯着水纹不断开合的唇和水纹惊恐夹杂着厌恶的目光，眼泪从眼眶中留了下来，冲花了脸上的铅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