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蜿（生子）——怨三秋

“我说了，你不许骂我、打我。”

“……”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么？”樊戟懊恼，原来夷潋是真的怕自己。

“因为有很多怨恨一直停滞在心中，特别是你欺负我那些事。想要爆发一下，然后就不受控制了。”夷潋低头埋在他胸前。

“嗯。”樊戟想不通为什么温顺的潋儿会成为魔鬼，难道只是怨气堆积么……那黑色龙纹又是什么东西？

“你不生气？”夷潋抬头，泪汪汪看着樊戟。

“我为何要生气？你以为你伤的到我？”

“嘁。”

“今天就要离开定州。”

“这么快？为何。”

“笨蛋，你的病不能在拖了。”

“哦。”

“为夫，下楼去去。娘子等好。”樊戟刮了刮夷潋的鼻尖，笑道。

“混蛋，去吧。”樊戟退出门。

眼见屋内没有他人，夷潋便抚了抚凸出小腹。心中暗骂‘不安分的小兔崽子，竟敢唆使爹爹杀了那个男人。你不知道他也是你爹么，先不说杀了他以后我们就是孤儿寡母，他万一把你杀了……给我安分的呆着，小心生你下来后，我不要你。’

第三十三章：深深恐惧

樊戟一行人在听天阁用过晚饭后就离开。现在时间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所以不待到明日清晨，就先出发去苏州。雷万难送别到望月湖后，四人返回原先的客栈取些东西。那掌柜问他们是否去了望月湖，濮阳雅笑道：那里确实有妖怪，吃人的妖怪。掌柜一听，讪讪道：那边还是不要去的好。临近黄昏，马车在城门还没关上前出了城。

第一日，夷潋精神还算不错，吃下了半个大饼，但一天中大半时间在梦中度过。后两日清晨惯例吐一次，不过还是能吃下小半块大饼，樊戟疑惑着夷潋的情况太像夫人怀孕的症状。一边的雅干笑道：只是一股气反冲而已，男人怎么会怀孕。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夷潋也笑骂他，痴心妄想。其实心里忐忑的很，就算樊戟之前说过若是自己生的，他会百般疼爱这孩子，但到底只是说说而已，并没做出什么承诺。万一告诉他真相后，他脸一板，剑一拔，就像那个可怕的梦一样，不仅孩子要死，连自己也逃不掉。

几日下来，夷潋顺其自然的接受肚子里的生命，告诉自己多吃点，不顾自己胃口，把吃的强塞进嘴里。不能让肚子里那个饿着，却奈何吃多了要吐。算算日子，四个月也快到了，雷万难说过，四个月后他就会动。夷潋心里既是期待又是恐惧，期待那份特殊的感觉，恐惧孩子瞎闹腾把自己折磨的要死要活。若是继承樊戟的性子，未免太过阴沉，长大必定是个薄情的狠角色。若是继承了自己……娘以前说过：她怀哥哥姐姐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怀你累，你这孩子皮的什么样？折腾死老娘咯。

想自己肚子里那个，还没动手动脚的时候，就唆使自己杀了他亲爹，不过好在给了夷潋一丝血缘羁绊。所以夷潋对于这个小孩又爱又恨。

夷潋终究在第四天时又昏了过去，当时樊戟看他坐着坐着就突然往前倒去，吓了一跳，若是滚下马车可不得了。使劲摇晃几下，见他未醒，感觉不妙。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樊戟叫张贤才停马。找家小镇上的客栈先歇着，几日马车颠簸夷潋煞是受不住，等他有些起色再赶路。

就这样四人在客栈歇着，期间雅闲着没事干算了算从妖宫到洛阳再到定州，一路的经费。猛地一惊，这消费足够让一个普通人成为一方富豪。好在，这些钱都是念君诺给的。雅坐在房里暗笑，见天色以不早了，便去楼下厨房找小二借把砂锅来煮药，让小二看着，说是晚饭后送上楼。

雅又去楼上，请王用膳。

‘扣扣’“进来。”屋内樊戟正抱着夷潋在床上躺着，美名其曰：怕他寂寞。

“……”雅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吃豆腐。

“何事。”樊戟放开怀中的夷潋，为他塞好被子。其实三月也不是很冷……

“老爷，用膳。”樊戟看了看身侧躺着的夷潋，想到：这人又跑不掉。

于是跟随雅去楼下吃晚饭，不过他大意了。

夷潋本是睡的深沉，但腹中突然来了一阵微动，把他惊醒。手抚了抚肚子，突然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瞧着肚子。他在动、在动。是他在踢我么？是种说不出的感觉，亲人那般。夷潋环顾四周，还好樊戟不在这儿。不然又要自己解释刚才的动作。

“你是在用手打我还是用脚踢我？以后要手下留情懂么。”夷潋轻声说着，他虽没见过女子生产时是怎样，但怀孕时见过。一次夷潋在人界一家人家里做客。随口问起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孕妇，宝宝在肚子里做什么？孕妇答：吃喝拉撒睡外带伸展拳脚。不过等肚子大了，更要命。母亲动作笨拙、腰酸腿疼、抽筋、浮肿等等讲了一堆。所以夷潋发誓以后对老婆好些。现在可好？要亲身体验这罪了。若是生的时候……夷潋十足被吓到。那么大个东西怎么出来？何况自己是男人，是从那里……出来？

正沉浸在胎动的喜悦中的夷潋母爱泛滥同时，听到门发出微微敲门声。是谁？樊戟？不可能，你家伙会直接推门进来。一定是雅。夷潋高兴的准备把宝宝动了的消息告诉她。

“唉？你是……”见来人不是雅也不是樊戟，夷潋一脸失落。

“小二。公子，我是服侍你喝药的。”店小二讨好着，这可是个大贵人。

“哦，搁着吧。”夷潋指了指桌子。最近别说胃口了，喝这苦药更加反胃。

小二见他不喝，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楼下那位公子说，若是你醒了，便要你喝完，我才能离开。”

“罢了罢了，我喝就是。”夷潋端过小二递来的药，捏着鼻子硬灌，却发觉甜甜的很好喝，一定是雅贴心的放了冰糖进去，于是放开捏着鼻子那只手，一口气喝完。

“你可以下去了。”夷潋递过空碗，示意小二可以走了。

“你怎么还在这？”夷潋准备躺下，却见小二还站在那。

“呵呵。我在等你昏过去。”小二诡异一笑，扯下人皮面具。

“你……你是……”发觉不对，夷潋还没叫出口。一阵眩晕袭来，便没知觉。他想起来了，那人就是成王的手下，他会带自己去哪？会要对自己做什么？交出落石？不，不要。孩子，别怕爹爹保护你。

小二摸着夷潋的脸笑道：作为男宠的二殿下长的可真美。说完，一把扛起夷潋从窗户飞身而去。

这厢夷潋被偷走了，而那厢……

“潋儿，你醒了没？”樊戟端着几样夷潋爱吃的小菜，推门而入。

“……”却见屋内没人，显然夷潋不在屋内。樊戟不高兴起来，以为夷潋又背着他跑出去了。正打算回头出门找他，却无意间瞄到夷潋的毛靴还在地上，顿时暗叫不好，夷潋出去不可能连鞋都不穿。而且的确屋内有陌生人的味道……是只半妖。

随即叫来雅与张贤才。雅一五一十的把叫小二送药的事说出来，自然被樊戟臭骂了顿。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夷潋，若是被绑走，那对方一定有条件。所以，樊戟妖气外露，在方圆一万里内感觉夷潋的气息。而雅与张贤才直接出动，四处打探夷潋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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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好凉。身上好冷。为何我在地上？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像是有人把我绑走，然后……！这是哪里。眼前一片黑暗，手脚都被反绑着。不可以，我要快些离开。

苏州境外的一个地宫大殿中，说是宫殿却更像野蛮人住的地方。那边地上躺着个只穿了白色中衣的人儿。地宫中寒冷的气息冻得他瑟瑟发抖，脸色全无。他的手脚都被反绑，眼睛被黑布蒙着，看不见，亦动不了。

一个熊腰虎背的矮子上前踢了踢地上这个人，然后朝身侧那个英武健壮男人说“老大，这不就是龙族那小子？上次被他逃了，原来是成了樊戟的男宠。细皮嫩肉的小婊子一个，身子的味道一定不错。看起来那么纯，其实是个骚货吧……啊哈哈哈。”随后其余几个男人一同哄笑。夷潋的耳朵没有被堵住，这些话他全听见了。理智告诉他，不能反驳，只能羞愤的别过脸。

“老大，我们可否尝尝他的味道？”矮子色迷迷的盯着那句美妙的身体。夷潋一怔，心里慌得很，樊戟不会要一个被别人碰过的人，而且……孩子能保住么？

“不能，主上没有批准，而且这病秧子，做起来没激情。”男人笑道。他也何尝不想试试夷潋那种美人的味道。顿了顿也猥亵道“到时后，让你们上，可千万不要客气。”

“那是自然。”矮子张开血盆大口笑的可怕，后面那些恶心男人随声应和。“对，美人”

“老大是第一个品尝，谁也别枪。”

“也要给我分一杯羹。”夷潋却害怕非常，想被他们第一次捉住时，死就是死，有什么怕的。现在却如此胆小，正是心中有了牵挂的原因。他爱反樊戟，不想离开。而且现在终于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不能拖着孩子一起死，要尽快逃出去。求生欲望越强烈，夷潋明显感到，孩子闹的越厉害，好在并不是很痛。

片刻后，被人抗进了一个更为冰冷的地方。一下子被摔在地上，震得夷潋想把五脏六腑吐出来，忍住腹部剧痛，咬紧牙没吭声。然后身上的布条和绳子一一被取下，刺眼的光芒闪的夷潋眼睛痛。一个贼眉鼠眼映入夷潋眼中。出于反映，他向后面退了退。

男人抓住夷潋下巴，逼迫着他抬头看自己。“小婊子，长得真好看。要不是上面有命令，老子现在就干的你死去活来。”男人放开他，拿起一旁的水壶朝夷潋嘴里灌水。随后离开，顺带关上了厚重的铁门。

脆弱的人儿向墙角爬去，蜷缩在那里，颤抖着身子，忍不住泪湿眼眶。他不知道为何这里的人都对自己的脸和身体感兴趣，莫非樊戟喜欢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先不说男人的贞洁有多重要，夷潋只是想到。若是被别人碰过，恐怕樊戟都不会看自己一眼。那孩子呢？还喜欢这个被人玷污过的爹爹么？手紧紧的捂住小腹，可以深切的感到他的心跳。

等会别闹，爹爹要想办法逃出去。

雪白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红色勒痕，便是刚刚绑住手时留下的。他感到头还是很沉，不知道之前喝的药是什么，若是毒药……不用想多久，夷潋因高烧再次昏过去。

第三十四章：痴心妄想

夷潋已经失踪一天一夜，樊戟连夜调出栖息苏城附近的妖界士兵寻找。当然，大规模的出动，惊动些其他妖类。一些八卦的妖精，就此打听为何高高在上的王会找一个落魄的龙族王子。有个说书人说妖族未来的王后，众人诧异。惊叹一个男子也能成后？更有小道消息说是夷潋夺了祭师清颜的位子，王本该立清颜为后，却被龙族那小子勾引了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谣言越变越不像话，最后成了：夷潋比妖精还妖精，靠脸蛋和屁股把王迷得七荤八素，后来跟着野男人跑了。王极为生气，下令搜捕夷潋，却不得伤之，可见宠爱有加。

因为这条传言，夷潋一夜间变成了妖精们口中的‘荡货’“骚狐狸”，使得在人界的妖精闻其名、即唾弃之。只是他们不知当事人却还昏迷在一个地宫中。他们还不知，他逆天怀孕留下了下一代储君。

樊戟忙着找人，不知夷潋的名声因为自己的举动一落千丈。他只想着，若是敌人只是逼着夷潋交出落石，那自己就此作罢，他哪相信传言是真是假。而且万一敌人用夷潋来做威胁，以此从妖界夺走些东西……

樊戟坚信，若夷潋深爱自己，必定不会交出落石。但……用夷潋来威胁自己的话，该不该放弃那人儿？樊戟陷入沉思，长久以来，那些温情只是装的，不过想玩玩感情游戏罢了。他永远是个阴沉狠毒的人，有没有面具都一样，何来良知？但他对这游戏还没厌倦，该不该继续下去还是个问题。至于落石？只要没有威胁到妖界，得不到也无所谓，樊戟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那张纸，夷潋被刻意藏了起来。会不会在严刑拷打，逼问落石下落？这么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心莫名的开始紧张他，也许是呆久了，衍生的感情。不过樊戟还是樊戟，拿起、放下，那是很容易的事。那句‘喜欢’也不过是句违心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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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卷席，夷潋冷的打了个激灵被迫睁开眼。地上三月已暖，地下却冷的跟寒冬腊月似得。夷潋睁着本就高烧不退而模糊的眼睛，见到面前的人，一下子清明了。几个大汉手里提着水桶，笑看不停发抖的夷潋。此时夷潋已陷入不良状态，身体明明是滚烫的要命，却还冷的发抖。一下冷一下热，仿佛在两个极端中挣扎。

“小婊子，终于醒了？你可浪费额了老子好几桶水呢。”有一人用脚踢了踢夷潋湿透的身子，他反射的往墙角缩了缩。

“把他吊起来。”说话的这个男人就是成王的左手，称作‘王三’的男人。俗不可耐的名字如同山贼般，果然是低级的物种。他头也没转的，吩咐身侧的手下。

被人抓住手臂时，夷潋开始恐惧的挣扎，想摆脱那只越抓越紧的手。奈何力气不够，被强行从地上抓了起来。男人在夷潋挣扎中不小心碰着了他的肚子，夷潋瞬间一怔，使出全力推了男人一把，男人被推出了两米开外。

“小婊子力气挺大的。”男人不怒反笑，走近夷潋，揪住他，像小鸟一样被提起来的夷潋想卷起身，尽量保护腹中孩子。又上来两人架起夷潋的胳膊，绑在一个木桩上。现在若是讲出‘放开我’这等废话显然是不明智的。夷潋低下头，想办法。于是决定尽量拖延时间，等樊戟来救自己，只是他会来救么？但愿吧……

手被绑着，脚也被绑着。整个人呈‘十’字展开。夷潋恐惧盯着那些拿着皮鞭的人，身体无法卷曲，夷潋只能在心中告诉肚里的孩子‘忍忍就好’。“我问你答。”接过手下递来的带倒刺皮鞭，王三移步至夷潋身边。用手柄支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不说真话，必定有苦头吃哦。”故意在他耳边吹出一口气，又道“放心不会打你脸，毕竟毁了多可惜。”

“我问你，落石在哪？”王三甩了甩鞭子，与地面接触到时发出‘啪啪’的响声，清晰的灌入夷潋耳中，夷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若是这鞭子打下来——皮开肉绽。

“我不晓得。”就算晓得，落石也已经世上彻底消失了，因为他变成了我的孩子，你能剖开我肚子拿出孩子不成？反正也无用。

黑色带刺的皮鞭滑过肉体，然后在地上发出响声。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同样是清脆的，夷潋带着鼻音的闷哼一声。低头看向剧痛的胸口，血液浸湿丝绸做的上衣。腥味刺激鼻腔。伤口疼得让他无法出声。不过他只欣慰这一鞭没有抽到肚子，若是不招，别说孩子，连自己都活不成。

“真是不乖，给我打。”王三随手扔过皮鞭，手下接过，一鞭一鞭朝夷潋打去。夷潋对自己说：这几鞭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只要孩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