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还在一边呢,还敢这么说。”络然笑了笑,罗远斌却马上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不用在意我。”
“哎?我还没说呢,您怎么都看出来了。”小芸有些无趣的扁了扁嘴,“我那些姐妹们只知道我男朋友是排爆组的,还羡慕得不得了,只有我知道,这家伙就光会说大话,在组里也是拖大家的后腿,到现在出任务都还是个替补,连我都替他羞得慌。”
见罗远斌站在一旁垂着头也不敢说话,络然不由得也有些可怜他,“没那么严重,我看他还是有前途的,是吧小柏?你在队里看着,比我清楚……”
不知道这痴呆症是不是还会传染,络然还回头去找杨柏,谁知那一个却也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大一小两个并排一起,那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络然只得干笑一声,自己接道:“他们郑组长也是为队员的安全考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让他真上的,再历练历练就好了。”
小芸终于又笑了,“络前辈的话我肯定信。听见没有,回去以后好好训练,有·前·途~”后半句却是说给罗远斌的。
罗远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买束花吧?”
“哟,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啦?”小芸嘴上虽然刻薄,脸上却笑得开心,“那我就随便挑了啊~”
“这边有新到的花,要不要看看?”络然指着最外面的一批介绍。
“啊,这个好香,是什么花?”
那位淡泊如水的男子忽然漾出一抹宁静的笑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那小朵小朵的纯白色花瓣,“这是素馨花,它的花语是——‘劫后重生的爱’。”
抱着一大束扎成花球的素馨花,小芸浑身上下都围绕着那种芳香的气息,想起刚才络然露出的那个笑容,她不由得也是会心一笑。那位前辈真的变了好多,比起在警校时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酷帅学长,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平易近人得多的络副组长。改变他的人,一定就是欧阳前辈吧。
“真不敢相信,那两个人居然遭遇过那样的事。”身边的人无意识地喃喃着,小芸叹了口气,脑海中又一次跳出来那个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重症监护室里,一个被绷带包裹得认不出本来面目的男人插着一身的管子躺在那儿,只有周围还在闪烁个不停的机器,是记录着他那微弱生命迹象的唯一标识。而冰冷的玻璃窗之外,另一个男人就像个断线的木偶一样守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两只手上也都缠满了雪白的绷带。
那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几乎能看到一根细细的线,柔韧而又坚定地联系着里外的两个空间,联系着那两个人跳动的生命。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不忍心再看,更不忍心上前去打扰到那个世界的宁静,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那次的事件中牺牲了一名队员,欧阳前辈虽然幸存了下来,却少了一半的肝脏,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才能出院。别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其实身体还很虚弱,一直都要靠药物调养,抵抗力也远不如以前,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发烧。络前辈专门选在警局对街的地方租房子,也是顾忌到万一有什么事的话,能让他减少奔波和劳累。”小芸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角落里的小小花店。
“对了,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你可不要和别人说,欧阳前辈他们不喜欢别人谈起过去的事。”
“那位牺牲的队员……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是和前辈他们关系都很好的人。”
送走了那一对小情侣,络然回过头来看了看,接下来应该解决一下这边的问题了。
“小柏?小柏!”他喊了好几声,杨柏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啊?什么什么?咦,圆圆他们走了啊?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摸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你怎么恍恍惚惚的?宇瀚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一听到那个名字,杨柏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谁管他。”
络然挑了挑眉,万年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有吵架的一天了?“怎么,吵架了?”
“没有。”
“还是他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
杨柏望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越发的水气缭绕起来,紧接着一皱鼻子,突然就扑到络然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络然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他最怕看人哭了,谁知这一个还不知该怎么办,身后又一个大块头熊抱了上来,也就着他身上大哭起来。
老天,这都是怎么了啊?!
11
“……所以说,因为那天他被一大群女生围在中间,所以你吃醋了?”连自己的情感问题都还没折腾明白,络然当然就更搞不清楚要怎么去辅导面前的这位小朋友了,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顺着对方的话硬拖,一边时不时瞄一下店门口或者手机,在心中咒骂那个罪魁祸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闪亮登场?
杨柏哭得眼睛鼻子一团通红,“我讨厌死他了!他那个人阴暗又腹黑,在外面对人家笑得那么温柔,没人的时候就欺负我,而且还到处发情!什么办公室、阅览室、换衣间还有厕所,没有一回是正常的!而且最变态的是,这个人居然还随身携带情趣玩具,一来了兴致就随手往我身体里插!我每次都说不要了,可他从来不听,每次都得把我弄哭了他才满意!这种人……这种人……这种人我真的舍不得和他分手啊呜呜呜~”
络然从中间开始就已经听不下去了,虽然已经知道宇瀚是那种人了吧,不过这也太……
“那就不要分手啊,我看你那天又吃又喝挺高兴的,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络然又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这么哭下去真怕他一会儿脱水。
使劲地擤了一下鼻子,杨柏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在乎?我是在对着食物发泄压力啊,要是不那样,我铁定会当场翻脸的。我知道那样很幼稚,可我真的很气很难受,说到底,‘成熟’到底是什么啊?大人的做法真的太辛苦了!”
拍拍他的头,络然问道:“这些话你有说给宇瀚听么?”
“才没有,他一定会笑我是小鬼。”
“也许他就是希望你能一直当个孩子呢?也许他并不希望你成熟,不想让你像个大人那样烦恼。”
杨柏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不安。我的父母到现在都还在反对,而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告诉过他的家人。可我想和他在一起,所以这些我都可以忍耐,我可以在他面前装做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不想让他担心。可我怕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崩溃。到那时,他一定会讨厌这样小心眼的我,我不想他讨厌我。”
络然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人哀求一般地在他耳边低诉着,“不要讨厌我”。
真是傻。他忽然就笑了。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烦恼是没有用的。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做?”络然忽然拿起手边的手机,眼睛直视着玻璃门外的那个仿佛已经凝固在夕阳中的身影。
停顿只是一瞬间的事。郑宇瀚迅速切断电话,推开门大步走向已经愣住的杨柏,然后干脆利落地将他扛到肩上,转身离开。
络然也起身出去,把“营业中”的牌子翻过来,并将外面的东西都收了进来,锁上店门。
“欧阳瑾,刚才我说的话都听见了么?”他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重复一遍。”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烦恼是没有用的。所以你现在……”
“白痴!”他一掌巴下去,“谁叫你当录音机了?我那句话不光是说给他们两人的,也是说给你听的,你明白不明白?”
“嗯。”欧阳答应了一声,像是在斟酌着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没关系,你……你自己选择吧,我绝对不会阻碍你的,只要你过得好,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祝福你们的……”
又一掌落下,“祝福你个头啊!为什么我要选择你以外的人啊?!”络然气到发疯,终于忍受不了的一把将他拽过来,低头吻了上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忍受一个男人缠了我足足十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让别人和我同吃同住,还要天天忍受他的性骚扰?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啊?!”络然像要缺氧一般的大口喘着气,只是说出这几句话,就几乎要拼尽他全部的气力了。
望着揪住自己领口,整个人差不多压在自己身上的络然,欧阳瑾一时有些反应不及,“……络络,你这是在告白么?”这话一出,就见络然愣了愣,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欧阳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那个萧穆……”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学长啊?我喜欢的人是你,再有自信一点儿啊!”
这时候,任何言语都已经没有必要了,欧阳猛地拥紧面前的人,急切地吻上他的眉眼、唇舌,感受到他生涩而又小心翼翼的回应,不禁又是新一轮更为激烈的索求。
当梦中肖想了无数次的肌肤一寸寸祼露在眼前,欧阳瑾几乎要沉醉了。他贪婪地注视着,虔诚地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吻,用指尖四处游离触摸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他将头枕在他的胸口上,“络络,你的心跳得好快。”
“你不也是一样!”络然不服气地将手抵上他的胸膛,却感受到了更为激烈的鼓动。
“是啊,我们是一样的。”拉过他的手在唇边细细吻着,欧阳从喉咙里震颤出愉快的低笑。
“……就这么高兴?”看着他一脸像在做梦的幸福表情,络然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仅次于遇见你。”
低声骂了一句“傻瓜”,他闭上眼,任凭身上的人将自己带入欲望的狂风巨浪之中。
“……沙发,不会太硬吗?抱歉我已经忍不到楼上了。”欧阳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腰,将身体挤入双腿之间。
“现在才说不觉得太晚了么!”络然喘息着,泪眼迷蒙地瞪向他。陌生的感觉如浪潮般一波一波涌来,他几乎不敢睁眼去看那人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羞耻的地方做了些什么,脑中唯一清醒的意识还在恼怒,为什么只有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可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忍得大汗淋漓的脸孔。心中顿时有个地方塌陷下去,他控制不住地向他伸出手去,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被贯穿的同时,他感受到的是撕裂般的痛楚,足以将人灼伤的热度,以及未曾有过的满足与充实。相爱,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络然不无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枕侧的人支着头在一片阳光中微笑,“早。”
络然想要坐起身来,没想到腰间却传来一阵酸软,生生的又把他扔回床上。
“怎么了?”某人装模作样的问道,狗爪子还不老实地搭上他的腰间,“是不是我昨晚太努力了?来来,我帮你揉揉~”
“大早晨的又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啊~”
“都折腾一晚上了,你还没够啊!”
“哪有一晚上,不才一回么,根本就不够啊!而且你最后还晕过去了……”
“闭嘴!”
“好好,我闭嘴~那下回……”
“没有下回了!”
开玩笑,那么痛的事,鬼才想来第二回!络然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咒骂着,扶着腰僵硬地一步一步蹭了出去。
于是今天,“性”福生活的大门也依然向欧阳瑾紧紧关闭着。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禁悲从中来:右手君,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分手啊?我们真的不合适啊!
12
避开正在实验室参观新型材料的络然和杨柏,郑宇瀚把欧阳瑾叫到自己办公室,郑重其事地从桌下拿出一个包装得极其高档的礼品盒。
“这什么?”
“之前说好送你的礼物啊。”郑宇瀚推了推眼镜,笑得温和。
欧阳立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能不打开么?”
“那我就拿去送络然。”斯文的男人笑着就要伸手去拿,欧阳忙死死拦下,只得叹口气,一边认命地拆包装纸一边问:“说到底,你每回都是从哪儿知道的啊?”
“直觉。”
“……什么下流的直觉啊。”欧阳小声嘟囔着打开盒盖,果不其然,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祝贺——成功脱离处男”,下面则整齐码放了各种保险套和情趣用品。
郑宇瀚在一旁抱着臂,还打算看他是什么反应,再说几句揶揄的话,没想到欧阳却只是叹口气,重新把盒子盖上了。
“这些东西我可能再也用不上了……”
宇瀚很是惊讶,他想了想,忽然一击掌,“你不举了?”
“你才不举!你们全家都不举!”欧阳气得直要把那整盒东西往他脸上招呼,不过排爆组组长的办公室要是出现满地的这种东西,铁定就是另一个传说了,一想到这他姑且还是忍了下来。
其实想想那天,自己也并没做错什么啊?所有的步骤都是他十几年以来在脑中模拟了无数次的,做着梦都能背得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过程出了问题,结果是络然最后也高潮了,而且还舒服得昏了过去,没道理会突然翻脸啊?要说他是太害羞才故意说成那样的,可……欧阳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一拳几乎把他揍得吐血的力道,就是他不知死活去追问原因的后果。那一瞬,他真的从络然眼中读到了杀意……
圣母玛丽亚耶稣大帝!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啊?要是络然一辈子不肯说,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也一辈子都不会“性”福了?!
“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见他一直不说话,宇瀚便开口问道。
望着那个满眼写着“亲,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嘛~”的伪善者,欧阳只是冷哼一声,点起一支烟,“看来你们俩是又合好了。”
“合好?”宇瀚眉一挑,放松地倚回沙发上,“我们什么时候出过问题了?”
“好好,随你说吧。”懒得拿自己的不幸去和人家的幸福做比较,他干脆绕开话题,“说说下午的事,布置得如何了?”
“你说酒会的事?早就安排妥当了。”郑大队长一脸正事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那你特地把我们叫来干什么?”皱了皱眉,欧阳还以为他是遇到什么难题,特地向自己这个大前辈来请教的。
“哦,难不成我还得提着这么一大盒丢脸的礼物送货上门啊?”郑宇瀚嗤笑一声,满脸的理所当然。
“那我上门取货就不算丢脸了啊?”欧阳简直无语,“……不对,问题不是这个,你还知道这玩意儿丢脸啊?你这人的道德标准到底是在哪里啊……”